我也在树后泪流满面。刚想跳出来告诉杜宇,他还有我,虽然我生他的气,这么长时间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作为女孩子来说,我厚着脸皮追了他一路,是太“贱”了一些。但是爱情面前,谁还在乎贱不贱呢?可是,我的手腕被人握住了,回头,一张白发下瘦削的脸,面容慈祥地望着我:可怜的孩子。

然后,我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杜宇:

最后一夜,我想说些甜蜜语言

没想到恰恰会找到我乡下老家来。那晚我正在守灵,忽然风起,烛光摇曳,墙上晃动着树的暗影,我以为***灵魂回来了,心中又惊又喜,当即奔到院子里,却见到了一脸沧桑的恰恰,犹如长途跋涉而来。

我不知该说什么,她已经跑了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嘤嘤的哭。

恰恰说,杜宇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我说没关系,谁知那么不巧呢,你写给我的电话号码被我大意弄丢了,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幸好上天又让你我重遇。

恰恰只是哭,拼命摇头,泪水飞溅。

然后,她请求道:杜宇你紧紧抱着我吧,我累极了。于是,我把她小心地揽进怀里,哄她睡觉。恰恰却摇头说:我再困都不能睡,因为我们只有这一夜的相聚。

我的神色渐渐黯然下来,这样好的女孩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和我这样一事无成的男人。也许她明天就要奔赴另一个男子的怀抱呢。恰恰看牢我的眼睛,拼命摇头,她说杜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半年以来,其实我一直在你身后,跟着你一起去逛街看电影打电动,只是羞于与你说话而已。

我惊讶极了:你跟踪我?为什么我看不到你呢恰恰?

她沉吟了一下回答:因为我住在你影子里。

第二天一早,恰恰真的离开了我,但她让我懂得了,我这样沉默的男子,都会被一个美好纯善的女孩爱着,从此心中不再有缺口。

恰恰:

让世界安静,我陪你听

如果那天不是杜宇的奶奶,我还不知要骗自己多久。她说,姑娘,我带你离开吧,迷恋红尘的最后下场,只能魂飞魄灭。

圣诞,我匆忙地赶回家换好节日盛装,准备去迪吧的路上,不料街角一辆载重卡车突兀地冲出来,我来不及躲,一切在那时定格。我美丽的舞裙,染满鲜血。

然而我记不起这一切了,心中只有一个顽固的信念:赶到舞厅,和杜宇共跳一支恰恰……

再以后,我躲进他影子中,呼吸着他的呼吸,疼痛着他的疼痛,抚摸他在睡梦中的脸。我对他说:让世界安静,我陪你听。杜宇你一直都不孤单。

☆、再也回不到当初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他能记得。记得我们曾经牵手的时候。

再也回不到当初

三更

南瓜的手提包里躺着一张麒麟酒店的晚会招待帖,允许带一个伴侣,时间是18号晚上。

今天已经是18号早晨,南瓜没有和我提及晚会的事。他一直都在沉默。他吃完了煎蛋,喝了一杯牛奶。上班前,他换上了最喜欢的圣罗兰。

下午6点,南瓜打来电话回来,电话在留言系统上,他说晚上有事,要晚些时候回家,让我不必等他吃饭。听到了留言,我难过得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想心事。

南瓜比以前更有钱了,他的钱堆在各个银行里,来回流动,数目不详。他的人际更广泛了,越来越多的借口牵制了他回家的脚步。

我不喜欢被动,身为有钱人的太太,我学会了当机立断。我戴上厚重的墨镜等候在南瓜公司门前,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一个青涩的女孩子嬉笑着走过。追随着他们的车子,我到了麒麟酒店,在南瓜的车子前停住,看着他的车牌号发呆。

车牌号是0211,我的生日。这是南瓜大费周折得到的号码,刚拿到号时南瓜兴奋得手舞足蹈,还说只有我能坐在他旁边,可现在他忘记了当时的快乐,也忘记了对我的承诺。

我没有进去捉奸,有什么意思呢。自从南瓜生意有点起色的时候开始,我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肥皂剧看多了,也学会了如何轻松放手,华丽转身。

回到家,我坐在床前看着巨大的结婚照发呆。结婚照里的我被化了层层厚妆,带了重重的假睫毛,整个人面目全非。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那副照片,我都会忽然想,这是谁?

那时没钱,只能选择低劣的结婚照。我的意见是不照了,省下钱来不如添置一点家用。南瓜不肯。他说有些东西必须得留住的,就算留的不够完美。

经济宽裕后我提起过重新去照一套结婚照,南瓜说我神经病,照片只是纪念。现在或许我们可以照出更华丽的照片,但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那个年纪了。

就像是南瓜所说的那样,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南瓜有了啤酒肚,我也有了法令纹,过去的坚定被岁月割得一片片,支离破碎。

南瓜很晚才回家,他烂醉如泥,但还是歪歪扭扭地去了浴室洗澡。以前南瓜很懒惰,把洗澡视为累赘,后来我的私处得了一点小小的炎症,医生说是私生活不洁所致。南瓜气得扇了自己耳光,发誓以后不洗澡就不上床。

在浴室里他就开始唠叨今天的宴会多么无聊,他带了公司的年轻美女去,去了后只顾着喝酒把她晒在一边,结果被另外一家公司的副总给带走了。然后他嘿嘿笑了几声,不知道是炫耀,还是自嘲。

洗完澡南瓜就睡了。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颗星星。我说我想回家乡小镇,那里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南瓜在睡梦里唔了一声,接着翻了翻身子。

我想骂南瓜几句,还想揍他,更想摸摸他的脸。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经死了两年了。

两年前我死于交通事故。很普通的意外事故,不过南瓜逃不出自责。那天他喝了少许的酒。他总是在说,要是他滴酒不沾,也许就能躲避开迎头而来的那辆大货车了。

死前我就像是任何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那样叮嘱他要好好生活,再另外找一个女人,另外组织一个家庭。南瓜不听。这两年,他总是装作我还在的样子,没事就往家里打电话,虽然电话永远在留言系统上,他还是坚持着和我说话。我留恋他的温情,所以久久不愿离去。

清明前夕,南瓜抱着我回到了家乡。一个古老的小镇,有着感人的历史传说。南瓜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说想回家乡看星星,现在我带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感情敌不过时间,南瓜终究是会遗忘掉我的,我也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在我心里,我还是希望能成为他不可替代的唯一。但终究,我还是更喜欢看见南瓜快乐。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他能记得。记得我们曾经牵手的时候。

☆、伞

她常站在楼下的街心,只是为了偷偷张望一下心爱男子的窗口……

连谏

雨天,计程车生意火暴,笑藤反复伸出去的一支胳膊给淋透了,始终未有车子停下。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似是有女子的哭声隐约传来,循了哭声去看,果然,有女子站在街中掩面哭泣,一柄大伞拄在地上,却不撑开,任凭雨水淋漓地落在身上,来来往往疾驰的车子,溅起的积水,不管不顾地扬到女子身上。

笑藤看得气不过,明明街立了一人,难道驾车的人竟不懂得绅士一些减速,把淋在雨中的女子让过街去呢?遂气气地伸着臂,穿过车流,走到女子身边,一把拽起她:“快过。”

女子细眉弯目,看她一眼,声音低低说:“我的脚坏了,过不去了。”

说毕,掀了一下裙角,露出肿肿的脚踝给笑藤看:“请你帮我把伞到给一个人好么?”

未及细想,她已把伞塞过来,笑吟吟指了街边写字楼上一扇亮灯的窗子:“23楼,梁颂,我总在楼下等他,他却不知,谢谢。”

笑藤看一眼天空,把自己的伞递给她:“你的伞大,够我和他撑过来接你。”

女子伸手推了笑藤一下:“没事的,我习惯了。”

笑藤在街边别过脸看她,一脸盈盈的笑,哭痕不再。

整层楼只有一个房间亮灯,很好找,笑藤敲敲门问:“梁颂在么?”

电脑椅旋转过一张轮廓锐利的脸:“我是,你……”

笑藤扬了扬手中的伞:“你女朋友脚踝崴了,让我把伞送上来,她在街心等你呢。”

他看着她笑,无声无息地有些质疑:“是么?”

笑藤扬了扬拿大伞的手,唇齿微微开启,渐渐合拢不上,扬起的手里,竟孑然无物,明明是拿上来了的。

他笑得叵测:“呵,开这个玩笑使谁的主意?我没有女友的。”

笑藤甩手,言语讷讷,到窗边向外张望,影影绰绰的女子依旧立在街心,张望窗子的方向,笑藤顺手指过去,回头道:“喏,她就在那里么。”

等和他一起看过去时,整条街上,只有穿梭往来的车子和雨水淋漓,落得静谧而寂寞。

急了的笑藤便点着下巴说:“她这里有一粒朱砂痣的。”

话音落地,他就怔住了:“那个西餐厅的服务生,夏初一个午夜,她在楼下街心因车祸去世了,所有人都纳闷她怎会走到这边呢?和回家的路背道而驰。”

“你认识她么?”笑藤心下悚然。

“我在他们餐厅吃午餐的。”

“其实,收工后她常站在楼下的街心,只是为了偷偷张望一下心爱男子的窗口。”

他怆然。

“她偷偷爱你,一直爱到丢掉了性命,你却不知。”

穿过街心时,笑藤轻声说:“你的爱,他知道了,安心去吧。”

雨夜的街上,响过羞怯一笑,细细碎碎渐去渐远……

☆、跟踪之谜

吧台的对面的男人,一直低着头喝酒。我感受到他是个无尽悲伤的人,我的心就突然疼了一下。

跟踪之谜

素生

最近,我突然有了跟踪别人的习惯。这种习惯养成在我结婚后的第三年,形成得很突然,全是因为一个叫周英伦的人。

起因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全职太太,老公是一位外企老板,因工作繁忙无暇顾及我,我跟那些富太太们过了两年终日打牌做美容SPA的生活后,就感觉到了无尽的苦闷。我需要刺激与倾诉。可奇怪的是,我没有朋友,我的记忆是从与老公结婚的那天开始的。是什么原因,我始终不得而知。

有一段时间,老公感受到了我的无聊,就尽量抽空陪我,但我并不因此感到幸福,因为我并不爱他,我才27岁,而他已是中年男人,他只懂得用物质满足我,不懂得年轻女子需要的是感情的充裕。

我试过婚外恋,我把自己打扮成妖媚女人坐到灯红酒绿的吧台,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男子向我搭讪,他们之中也不乏十分英俊性感的人物,但奇怪的是我对他们的吻没有太大的兴趣,我通常跟他们去旅馆后,趁他们去洗澡时溜掉。

难道我已经失去感情再生的能力?我可以6个月内不做爱,不跟老公接吻,我已经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了,为此我感到苦闷。

但有一天,奇迹发生了。这天,我在吧台的对面看到一个醉酒的男人,他细长细长的眼睛像一道明媚的疤痕,柔和的脸部线条也十分动人,他一直低着头喝酒,让我感受到他是个无尽悲伤的人,我的心就突然疼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猜出在他身上发生的故事,并且我相信他肯定是:一个离了婚的人,他怀才不遇,生活贫困,所以被一个貌美又物质的女人抛弃。他因此而伤痛不已,那个女人抛弃他的时日显然不短了,因为他眉目间的哀伤显然已经溶到了身体与岁月里。我突然开始心疼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仿佛是我伤害了他一样。

那晚,我为我突如其来的敏感与洞察力感到惊讶。突然回归的女人的第六感,让我兴奋了一夜。我决定来个全新的、终结无聊生活的方式,我要跟踪这个男人!于是我每晚都藏在那个酒吧的隐蔽角落,偷偷看着他喝醉,然后在凌晨十分跟踪他回家。他住的地方跟我猜想的一模一样,他住在有两排法国梧桐的街道上,那街很幽静,仿佛藏着什么秘密。他住的楼层是8楼,我的幸运数字。这个男人,他的一切,仿佛都照我的想象存在着,并且准确无误。

我开始写日记,将跟踪这个男人的全过程写在日记里,我还会在前一晚预言他第二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会喝什么样的酒。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的状况往往跟我笔下的一模一样。他就像受我控制的小说主人公一样,生存在我的笔下。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太有趣了。

可是不久后,我的晚归引起了老公的不满,他开始要求我夜里12点前回家,我的跟踪活动受到了限制。有一段日子,我只能先那个男子离开。最后一次,我离开时突然感觉到了特别的不舍,仿佛他即将要生一场大病,不久要离开我的样子。

果真,男子就再也没有来这个酒吧,我等了四个晚上,都不见他的踪影,我开始担心他,甚至思念他。我觉得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了。果然第二天我在他楼下等待时,看见他去了医药超市,他身体很虚弱的样子,买了感冒药和消炎药,那都是我经常吃的牌子。然后他没走到家,就疲惫地坐在了家属院门前的椅子上,我看见他用力地捏着药,眼睛里有了泪花。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伤疤,我想他肯定为了心爱女人的离去伤害过自己吧。现在,他肯定特别想见她。

男人在那个躺椅上一直坐到天黑,仿佛睡着了,我就叫了他小区的物业,希望他们能将他送去医院。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决定找到他心爱的那个女人,告诉她他的状况。我为此出了高费请了私家侦探,他们经过调查,一周后得出了结论。

这个男子便是周英伦,27岁,三年前结婚后,虚荣心特别强的妻子抛弃了她,跟一个有钱的男人结婚了。而后周英伦夜夜买醉,曾自杀过,未遂,不久后服了过量安眠药于两年前死在了社区的躺椅上。那椅子,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的。

资料里有那个女人的照片,可是,当我看到了女人照片的那刻,我彻底呆了,资料显示,那竟然是我!

【03 鬼眼】

☆、猫祭

一个虐猫者的自白——用猫祭,留住爱人的心……

猫祭

耶马

视频

那是安晴Q上好友发送过来的一个视频。

屏幕上,一个温柔的女子,怀抱着一只小猫,站在一片夜幕里,神色凝重。

夜很黑,从屏幕的隐约暗影中,能分辨出身后不远处是一座古塔,四周,树木林立,很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必然是在郊外某处古迹中。

安晴正在犹疑:一个女子在这么深的夜里到这么偏避的地方做什么?还带着一只猫。

正想着,女子却将猫缓缓地放在地面。伸出手,轻柔地抚摸起来。

一下,两下,小猫惬意地舒展开身体,很享受主人这深情的爱抚。

可是突然,她站起了身。镜头对准了她那双尖尖的高跟鞋。她缓缓地伸过脚,向着猫的肚子踩去。

一开始,是轻轻在踩摁,到后来,那尖尖的后跟居然戳进了小猫的眼珠之中。

啊——安晴轻呼一声。

这人……怎么这么变态?

左眼——右眼——小猫脸上涌出大片黑红色液体,溅在她粉白的脚面上。

她又蹲下身,将颤抖中的猫咪调转了个方向,用鞋跟向着它肛门处,狠狠地戳进……

“嘭”屏幕突然一片黑暗,电脑莫名就自动关了机。

安晴坐在深深的夜里,屏住了呼吸。

突然惊醒,拨通其轩的电话,她一个劲地“喂着”,那边却空洞洞,听不到一点声音。

正准备挂机,“喵呜——”一声猫叫却顺着听筒,尖利地刺进耳膜。

手下一颤,手机掉在了地上。

夜袭

其轩回来的时候,已是夜半,听到开门的声音,安晴立即飞也似地迎向了门口。

“喵嗷——”一声,一只猫却从其轩的怀中蹿起,向她直扑过来。尖利的瓜子划在脸上,生生地疼。

其轩一个箭步冲上,挥手将猫打落在地。怒道:“一边呆着去。”转而看向安晴,歉意道:“疼吗?”

“在哪弄回来只猫?”

“在路边看到的,它一直跟着我,我看是被人遗弃的,天又冷,怕它冻死在外面,才想到带回家来。没想到一回来就伤了你。怪不得没有人要它,要不,我再把它送回去?”

安晴惊魂稍定,又想起了方才视频里惨死的小猫,终是生出些许怜悯:“算了,许是怕生,养几天再看。”又道,“电脑坏了。”

其轩在杀毒,安晴静静地坐在身后,看着那个沉默着忙碌的背影,心,又隐隐痛起。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晚归的?微红的眼,醺醺的酒气……当然,唯一令安晴宽慰的是,始终没有闻到一丝香水脂粉的气息。

是从雨筑堕楼那天起吗?也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人人都说张其轩娶了她,不过是垂涎她银行卡里大笔的遗产,只有她相信不是。否则,他为什么不肯动用安晴一分一毫的钱来发展自己的事业,只依然坚守着自己所在的那个跨国公司区域经理的位置,勤勤恳恳地奔波劳碌。

即使婚后对她诸多冷落,她也能从他忧郁的眼里读懂他被自己深埋的爱意。

他只是在忏悔,她想,只因一年前那一场一见钟情的孽缘,他一不小心就辜负了青梅竹马的恋人。新婚伊始,旧人已去。他和她,都不过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带罪之躯,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安然地享受幸福与甜蜜?

想到伤情处,又是忍不住想落泪。别过脸去,强稳住声音:“我去替你买宵夜。”

福缘居的酥仁甜羹,是其轩的最爱。安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多少个夜晚,他开着车,载着她由城西一直开到城东,只为进得这家小小的店辅,为她点上一份酥仁甜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