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点点头,说:“除了猫,我还养着八哥、鹦鹉。”

阮碧不爱养宠物,也没有这个闲心养宠物,自然与顾静宜没有什么话题,无非是见过两回熟悉一点。顾静宜一听二姑娘是同道中人,眼睛一亮,抱着雪球坐到她身边,叽叽咕咕地说起来。两人就猫的颜色说开,一路说到鹦鹉的叫声,八哥的尖嘴…

二姑娘十分得意,斜斜地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懒的理她,看着东边侧殿里,下人鱼贯出来,显然是主客之间要谈正事了,不免有点奇怪,阮府与长公主素无往来,能有什么正事好谈呀?

东边侧殿,大夫人客客气气地说:“…我家二丫头时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对她照顾有加,还亲点她的诗为头名,赏赐金子。那丫头得你赏赐后,非常高兴,用销金荷包装着,挂在床头,天天看着。”

长公主听她一直说二姑娘,却绝口不提阮碧,心里隐隐明白一点,摇头说:“莫非二姑娘不曾跟你说?那五两金子我原本是想赏给五姑娘的。”

大夫人微微尴尬,说:“二丫头说过,还说后来顾大少爷来评诗,最后点了她的那首。”

长公主恍然大悟,看来是在这里误会了,笑了笑,说:“我家小白瞎闹而已。”

话已至此,双方都基本表明态度了。

大夫人犹豫一会儿,再一次问:“原来那金子是赏赐给我家五丫头的呀?”

长公主肯定地说:“没错,一直是五姑娘。”

一股怒火从大夫人肚子里涌起,这五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紫英真人看中她,惠文长公主也看中她。她坏了二姑娘与谢明月这桩亲事,如今又要夺二姑娘与顾小白这桩亲事…按捺着怒火,决定再试一次,说:“实不相瞒,我家五丫头已经在议亲事…”

长公主脸色一变,眉毛不悦挑起。以她之地位,遣人议亲,居然还被拒绝。拔高声音,叫了一声:“来人。”一干丫鬟嬷嬷太监进来,“何总管,我乏了,替我送阮夫人出去吧。”

一个太监应了一声,朝阮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夫人没有想到长公主的性情如此乖僻,一不高兴,直接赶人,十分狼狈地行了个礼退出偏殿。下人又去西偏殿把阮碧和二姑娘请了出来。二姑娘正跟顾静宜说的火热,诧异地走到大夫人身边,低声问:“娘,怎么这么快就…”

大夫人斜她一眼,制止她往下说。

三人到门口,发现礼物也被退了回来。

第四十七章 只搅我心

京城交好的名门世家,逢年过节都有礼物往来,阮府从前与惠文长公主虽无交情,但她上回赏赐阮碧,答谢也是礼尚往来。连礼物都退回来,分明是惠文长公主极度不满。阮碧暗暗奇怪,大夫人交际手段不弱,怎么会跟长公主闹僵了呢?

她哪里知道惠文长公主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人,别人丁点犹豫在她眼里都是忤逆,更何况,大夫人敢直接说出阮碧在议亲——休说只是议亲,便是订亲了,惠文长公主都觉得理应退掉…

大夫人知道这回事情办砸了,禀告老夫人,少不得挨一顿骂。因此回到阮府,直接打发两位姑娘回各自的院子,自己一个人去见老夫人。

阮碧回到蓼园,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汤婆婆满脸堆笑地来了。

“婆婆,什么事?”阮碧继续写着字。

“姑娘。”汤婆婆凑近一点,低声说,“听说方才老夫人骂了大夫人一顿。”

这事阮碧早预料到了,神情淡淡地说:“哦,就这事呀。”

汤婆子发现这位姑娘的胃口越来越刁了,一般的消息已经不满足了,硬着头皮说:“老夫人骂了大夫人后,叫管家备车,去东平侯府了。”

阮碧一怔,看看钟漏,都已经过申时四刻了(下午四点多了),到东平侯府都得酉时了(下午五点),什么事,老夫人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仍叫秀芝赏了汤婆子。

隔日,管家把装好轴承、配好木匣的西王母祥云图送了回来,老夫人又展开细看,份外满意,主动提出,让阮碧陪着四姑娘去红叶庵探望林姨娘。

红叶庵位于京郊十里的一片枫树林边,不大不小。听说庵堂原本是一位相爷为犯错姬妾修建的,后来渐渐出名,大户人家的姬妾或犯了错或年老色衰,便都打发到这里,美其名曰祈福,其实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林姨娘住在后院偏角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里,阮碧进去,先闻到一股药味、溺骚味混杂的恶心气味,低头一看,只见坑边尿壶洒出大半在地上。胸口浊气上冲,伸手想要推开窗子,四姑娘拉住她,歉意地说:“姨娘还不能吹风,妹妹先去外面等着我吧。”

呆会儿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自己反正是要避开的,阮碧也不强撑,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坑上躺着的林姨娘曲膝一礼:“见过姨娘。”

林姨娘脸容消瘦,再无从前妍态。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五姑娘来看我,这里腌?,姑娘还是去外头坐着,别沾了秽气。”

阮碧看她鬓角都开始泛白,心里不是滋味,说:“姨娘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来日方才。”说罢,退出房间,到外面的日头底下站着,方缓过一口气来。

秀芝也跟着退出,很是震惊。“怪不得每次回家,娘一再跟我说,可千万不能做妾。”

“你娘倒是个聪明人。”

秀芝点点头,说:“娘说她以前在梁王府当厨娘的时候,府里的姬妾就跟走马灯一样,去了一批,又来一批。”

听到这话,阮碧只觉得心里象是揣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烦闷。一会儿,见秋兰提着水桶出来,料想是要打扫,对秀芝说:“你也去帮手吧。”

秀芝一点犹豫都没有,点点头,挽起袖子进里屋去帮忙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出来,低声说:“可吓死人了,被子里全是跳蚤,一个个吸足了血。”

阮碧浑身毛骨悚然。

又站了一会儿,秋兰眼圈发红地出来,低声说:“五姑娘,姨娘请你进去说话。”

这回再进屋,已没有方才那股恶心气味,床单被子都换过了,林姨娘倚着坑背坐着,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四姑娘站在坑头,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五姑娘,四姑娘跟我说,是你求情让老夫人准她来看我的,多谢你了。”

“姨娘别这么客气,我不过是张张嘴巴。”

大宅子里,张张嘴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张了嘴巴,不仅不会准,还得挨骂。这个五姑娘,从被囚蓼园东厢房,到如今敢张张嘴巴,凭的什么?林姨娘虽然不清楚,却知道她比四姑娘强。“五姑娘就别谦虚了,以后还请五姑娘多多照顾四姑娘。”

“我与四姐姐同住一个院子,理应互相照顾。”

四姑娘抬起头,默默地看阮碧一眼,手里不停地替林姨娘挽好一个发髻。拿过铜镜给对着她,说:“姨娘看看,可还合意?”

看到镜子一张腊黄的脸,林姨娘赶紧移开视线,推推四姑娘的手说:“合意合意,你跟五姑娘呆的够久了,快点回去吧,免得大夫人骂你们。”

四姑娘看看窗外,知道时辰不早了,依依不舍地说:“姨娘,你好好养身子,我下回再来看你。”

林姨娘也是不舍,眼底闪过一抹暗红,点点头。

从红叶庵回来,这一路,四姑娘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发呆。

一直到走进蓼园的月亮门,她才回过神来,拉住阮碧手,坚定地说:“五妹妹,这回多谢你,我会记着一辈子的。”不待阮碧回话,松开手,大步往正房走。

阮碧看她背影一眼,往东厢房走。刚抬脚,东厢房门帘挑起,秀平出来了,笑盈盈地说:“姑娘总算回来了,三老爷想请姑娘过去一趟说话。”

阮碧心里一跳,跟秀芝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秀平姐姐处,一会儿就回来了。”

跟着秀平到香木小筑,只见阮弛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正在喂金鱼,没拄拐杖,看来腿快痊愈了。

阮碧上前见礼。

阮弛抬头看她一眼,一松手,把手里的鱼饵全撒在水里,缓缓站起来,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说:“真是好手段呀,五丫头。”

阮碧不卑不亢地说:“三叔年仅二十,就成为六品官员,大周朝没有几个。在三叔面前,我如何敢枉谈手段?”

阮弛恶狠狠地说:“我都是靠实力取来了,可不象你攀附权贵。”

“这话就可笑了,三叔你若是没有攀附上晋王,能升得这么快吗?”

“我与他有同袍之泽,共历生死。”

“那三叔以为我与他是什么?”

阮弛看她面沉若水,着实纳闷,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谈到男人,咋这么淡定呢? “不要脸。”

阮碧微微恼怒,转身就走。

“站住。”

阮碧充耳不闻。

阮弛只得快步拦在她面前,不情不愿地说:“他有信给你。”

阮碧瞪着他说:“退还给他,下回叫他派个礼貌的人来送信。”说罢,绕过他,迳直走出院门。

阮弛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晋王递信过来那一刹那的温柔眼神,真是脑袋都大了。一会儿,他走进书房,把怀里的信塞进《兴平广记》里,叫来秀平,说:“把这本书送给五姑娘,记着,她不收,你也别回来了。”

秀平不敢接书,扑通一声跪下,抽泣着说:“三老爷,你还是直接杀了秀平吧,那五姑娘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晋王这么请她,她都不肯回头,我又有什么办法能使她回心转意呀?”

阮弛把书扔在她脚边,冷冷地说:“你要想死,也死在她那里。”说着,转身到榻上躺下,背对着她翻开书看着。

秀平跪在地上,抽泣半天,见他背影一动不动,心里瓦凉瓦凉。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非要跟着这个三老爷?大老爷虽然年龄大了,好歹比三老爷知冷知暖一点。

知道再哭也没有用,秀平抽出手绢,抹抹眼泪,捡起书走到蓼园。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被阮碧三番五次的拒绝,又羡慕她好运,心里是既怕她又厌恶她。在门口徘徊半天,咬咬牙,挤出一脸的笑容,走进东厢房,

见到阮碧,二话不说,先跪下,高举《兴平广记》过头顶,说:“五姑娘,三老爷说了,若是姑娘不收这本书,让我死在姑娘这里。”

阮碧看她眼睛通红,鬓角微乱,恻隐之心顿起。但又不愿意这么便宜阮弛,否则以后,他回回拿秀平的性命来威胁,想了想,拿起书,拉起她说:“你随我去见三老爷吧。”

秀平一听,头摇得跟拨郎鼓一样。“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秀平吧。”

阮碧想了想,也不为难她了,说:“秀芝,你留秀平姐姐在这里喝杯茶吧。”说罢,她带着书,又到三老爷的院子,走进书房,直接把书摔在三老爷身上,直着他鼻子说:“你真是一个懦夫,出了事就把自己的女人推出来。”

阮弛翻身坐起,冷笑着说:“什么女人!不过是别人硬塞给我的下贱奴才。”

阮碧气噎,说:“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当初你不要谁敢逼着你收。”

阮弛拣起《兴平广记》,扔回阮碧脚边,说:“把信收下我就准她回来。”

“想我收信,先向我道歉。”

“休要做梦了。”

“好。”阮碧拣起书,取出信,“向我道歉,否则我直接撕了信。”

阮弛直直地看着她,知道自己这回输定了,咬咬牙,说:“好,我向你道歉,方才不该说你不要脸。”

阮碧二话不说,把信塞进袖子里,往外走。

“五丫头。”

阮碧顿住脚,回头看着阮弛。

“我等着,等着你飞不上高枝摔的稀巴烂的那天。”

“三叔,你是等不到那天的。我是不会去攀高枝的,我只会自己长出翅膀。”说完,阮碧快步走出香木小筑,随着走动,信在袖子里磨蹭着皮肤微微发痒,心里也跟着萌动。一回到自己屋子里,打发走秀平,又打发秀芝守好门,阮碧迫不及待拆开信。

谁为此祸,衹搅我心。

只有八个字,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阮碧莞尔一笑,抬眸看着案上的春水绿波。

第四十八章 他人嫁衣

中秋节过后第三天便是太后圣寿,因为不是大寿(五十岁以上的逢十寿辰),所以操办从简。虽说从简,也是整整三日的庆典,前两日宫内设宴小庆,寿辰当日则由皇帝率百官、皇后率内外命妇朝贺。

天未亮,大老爷就穿上朝服进宫了。稍晚,二品诰命的老夫人和三品诰命的大夫人穿上厚重繁琐的礼服,戴上凤冠披着霞帔,也进宫侯着。

这日的早请安自然免了。

用过早膳后,阮碧到四姑娘绣房里做绣活,两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按照惯制,各地百姓官员贡献的寿礼早就呈上去了,礼部根据礼单清点,从中选出特别吉祥特别稀罕的奇珍异宝面呈太后赏玩。比如说四姑娘的西王母祥云图早在三天前就呈上去了,但是太后有没有见过这幅绣品,要取决于礼部官员的眼力魄力以及阮府关系打点的如何。有些寿礼,即使不错,如果关系没打点好,也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在太后面前。

当然,这一点,阮碧完全不担心,大老爷虽说无所作为,好歹也是礼部侍郎。所以这件西王母祥云图,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会在恰当的时机呈上去的。至于太后见到会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情了。

“妹妹在发什么呆?”在画案前忙乎半天的四姑娘见阮碧拈着针出神,走过来,推推她。

阮碧笑着说:“我在想太后见到姐姐的杰作,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四姑娘心里也正惦记着这桩事,但她心里忐忐,不敢多想,怕到时候没有,空欢喜一场。“妹妹还是别费神了吧,圣意岂是咱们能揣测的?”

“说的也是,姐姐方才在画什么?”

四姑娘拉着她往画案前走,说:“上回不是答应妹妹,要帮你做一件秋衫吗?如今总算得闲了,绘了几张小图,妹妹过来挑一下,喜欢那个式样?”

美食华服,阮碧都喜欢,听到这话,自然雀跃,跟四姑娘到旁边的画案前站着。四姑娘总共画了四幅服饰小图,都是襦裙,款式大同小异,细节之处却各有各的曼妙,阮碧啧啧称赞,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时挑花眼睛。

正拿不定主意,忽然听到外面传起吧哒吧哒的脚步声,跟着寒星嚷嚷声响起:“姑娘,姑娘。”

阮碧一惊,赶紧到窗边探出头,冲她招招手:“别大呼小叫的,过来说话吧。”寒星是她一大早就派到垂花门守着的,交待过她,听到有关宫里的事情就回来。

寒星跑过来,额头微微汗湿。“姑娘,宫里来公公了…”

看来正如预料,阮碧大喜地笑了起来,斜睨四姑娘一眼。却见她虽然极力假装不在意地垂眸看着小图,捏着纸的手却轻轻颤动,纸张簌簌作响。

“…是来传二姑娘进宫的。”

“什么?”阮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笑容僵在脸上。

四姑娘也惊愕万分,转头看着寒星。

寒星不解地看着表情大变的阮碧,又重复了一遍:“是来传二姑娘进宫的,方才二姑娘已经走了。”

阮碧扶着窗子站着,脸色发白,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一件事。

站在她身后的四姑娘收回视线,怔怔站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下,眉间一丝怆然怨愤。

沉吟片刻,阮碧恢复面若沉水,对寒星说:“你再去守着,有消息再回来告诉我。”

寒星见她一脸严肃,有点吓着了,赶紧点点头走了。

看着她跑出院门,阮碧才整理好思绪,转身看着四姑娘。

四姑娘神情木然地拿起其中一张小图,说:“妹妹,六破裙讲究是飘逸之姿,比较适合两色相间。散花锦色彩浓艳,花团锦簇,还是做成曳地石榴裙吧。”

“就依姐姐的意思。”

四姑娘点点头,看着小图发呆一会儿,蓦然一笑,如云破月明,随即眼眶却红了。

阮碧心生不忍,说:“姐姐,咱们先不着急,再等上一等。”

四姑娘又点点头,到绣架边坐着,拈起针线。

一直等到酉正(下午五点正),宫里再无来人。不过,老夫人和大夫人回来了。

阮碧听到寒星的回报,默然片刻,银牙一咬,拉起四姑娘的手说:“走,姐姐,咱们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四姑娘不动,反拉着她的手,悲怆愤然地说:“妹妹,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我明白,我只想去看看,她能毫无内疚地看着你吗?”

“便是内疚又如何,还不得认了?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咱们也逃不了干系。”

阮碧默然片刻,松开她的手说:“你不去,我去。”

四姑娘转眸看她一眼,见她一脸坚决,叹口气,说:“妹妹既然一定要见到黄河才罢休,我便陪你这一遭好了。”

也不带丫鬟,两人一路沉默,到老夫人的院子。

守门的小丫鬟笑嘻嘻地说:“两位姑娘来的真快,老夫人刚回来了,你们就来请安了。”说着,向里面传,“老夫人,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曼云的声音:“请两位姑娘进来吧。”

阮碧和四姑娘进偏厅,只见老夫人榻上坐着,已经换上家常服饰,脸色光亮,眉间一团喜气。曼云站在她的身后,小心地帮她按摩脖颈。老夫人歪着脖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可真是老了,凤冠虽重,从前也没有这么痛过,今日感觉象是一座大山压着,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曼云笑着说:“又跪又拜的,自然是重了。”抬头看着阮碧和四姑娘,“两位姑娘来了。”

老夫人冲她们招招手,笑呵呵地说:“四丫头、五丫头,正准备叫你们过来,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

阮碧早在进门瞬间换上笑容,说:“我早猜到祖母有话要同我们说,所以拉着四姐姐过来了。”

这句话别有深意,老夫人自然听出来了,瞅她一眼,笑着说:“你果然聪明。”摆摆手,“都坐下说话吧。”

阮碧和四姑娘坐下,都看站她。

老夫人沉吟片刻,神情自若地说:“四丫头,五丫头,太后看到西王母祥云图十分欢喜,留二丫头在宫里住一宿。”

尽管阮碧早猜到了,但看到她毫无内疚、坦然自若地说出来,心里还是一团怒火燃烧,真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