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斯心底骂了一句,难受个屁,她根本舒服着呢,嘴上却说道:“放心,她没事,可能是睡得不安稳。她刚稳住了胎气,身体还虚弱着,让她好好在这里静养,我保证再过八个多月,她就能生个胖小子出来。”

八个月以后的事情,狄克根本不关心,他只希望她不要再出事就好。看她的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醒,他又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是多余。他又看了一眼阿尔缇妮斯,转身离开了。

罗马斯见他走了,重新拉上帘子,退到床边轻声问:“这样可以了吧?”

阿尔缇妮斯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罗马斯忍不住朝她撅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这边是风平浪静了,可病房外却是惊涛骇浪。狄克早先匆匆赶来,光顾着想知道她好不好,完全没发现儿子也在场,等出去了,才发现儿子们正怒视着他。他苦笑,终于愿意见他了吗?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打一架,或是断绝父子关系。

“你打算怎么安置她?”身为长子,凯文自然第一个出来问话。

他说过要结婚,可到现在也没结成,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卡奥利见他出来就知道她已没有事,心情立刻轻松。他靠着廊边的墙壁,看着三兄弟和狄克,这是他们父子四人的事情,和他无关。只是这位血缘上是他叔叔的男人,表现得有些怪异。当年妈咪生病的时候,哪怕是小小的感冒,他都会寸步不离,现在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不是应该好好陪在她身边吗?

卡奥利大惑不解,蹙紧了眉头。

对于三兄弟来说,根本不需要什么后母,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另一个女人来代替妈咪的,可偏偏要做他们后母的女人是他们喜欢的人,还长得和妈咪一模一样。现在他“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药,但好像有催情的作用。”凯文补充,这个信息还是前几天来WFP时无意中从罗马斯那里听来的。

“她肯定是想设计老爸。”修伊愤愤道。

刚说完,安迪和凯文就张大了嘴,像是想通了什么,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吞了鸵鸟蛋的惊恐状。

“怎么了?”修伊不明白他们为何那么惊诧。

卡奥利忍不住捶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呀?”修伊抚着被敲疼的脑袋,大惑不解。

“催情啊!就是…”安迪说了一半不说了。

“嗯?”修伊看看他,异口同声道:“你还不明白?!”

“啊!你们是说…”修伊终于想通了。

“嘘!嘘!”凯文见他一惊一乍的,连忙嘘他。

修伊凑近他们小声说:“你们是说,这不是黛西第一次用药,而是之前已经用过了。但是没有成功…没有成功…”他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四个人齐塞舌尔。

千色也动了胎气,她可是真的动了胎气,若不是米修及时治疗,恐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当一切趋于平静之后,安德鲁将这一切归咎于突然闯入的萨鲁。萨鲁又怎么会知道她怀孕了,他一心只想带她回纽约,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知道错的确在他,但是不明白,为何她在知道露娜怀孕后会那么激动。

安德鲁直接袭向萨鲁,两个人顿时大打出手,但没用枪,估计也是愤怒得根本想不起来还有枪可以用。以安德鲁的身手,土耳其近卫队即便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他和萨鲁就在大厅里肉搏,打得天昏地暗,却是不分上下。

“滚!”安德鲁喝道。

萨鲁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恕难从命!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安德鲁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当年狄克也是这样突然闯了进来,将慕容悠带走。刚才在沙滩上,他听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已有妻室,他的妻子和千色必定是认识的。他又想起了那通电话,现在可以推出一个结论,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也就是千色的朋友。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带走千色,千色又为什么在知道对方怀孕后那么激动,激动得差点小产?

“你为什么要带她走?”安德鲁问。

萨鲁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只有她回去,我的妻子才会跟我回希腊。”

“什么意思?”安德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就。

“你不如等她醒了,自己问她。”他懒得去解释,他现在只关心她什么时候会醒。

“你不说,我便不会让你有机会带她走。”安德鲁冷冷道。

安德鲁发现他对千色似乎没有一丁点好感,若是这样,他更不能让他带走她。这里是他的地方,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个男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向手下使眼色,准备进行再一次的攻击,活力方面,他根本无须担心。萨鲁虽然身在和平年代,但打仗领兵他是驾轻就熟,直觉也异常敏锐,一察觉到安德鲁的异常,他就向侍卫打了暗号。正当一场火拼即将爆发时,米修从楼上走了下来。

安德鲁一见他,便什么争斗的心思都没了“如何?”

米修虽是医生,但长年跟随安德鲁,对于杀气这种东西,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

他提高了警惕,走到安德鲁身边,“放心,已经没事了,不过她需要静养,最好不要再刺激她。”这话他既是对安德鲁说,也是对萨鲁说的,他可是来抢人的。

安德鲁稍稍放宽了心,再次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萨鲁身上。

萨鲁一听到千色需要静养,心情立刻跌到谷底。静养?!那要到什么时候?露娜可等不了这么久,看来只能硬抢了。他示意侍卫动手,米修见了,觉得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东西,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看着觉得恼怒。双方立刻又剑拔弩张起来。

房间里,千色突然转醒,她环顾四周,发现不是自己住的房间,但很眼熟,这是米修的房间。

她并不知道她昏迷时,场面有多混乱,安德鲁不管不顾地将她抱上楼,一脚踹开米修的房门,米修一直被软禁着,一听到安德鲁的吼叫,就知道出事了,见他突然闯进来,也没有太过惊骇,能让安德鲁如此紧张的人,天下只有三个—他的儿子、慕容悠,还有就是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她。米修吩咐佣人将最近购置的医疗器材搬上楼,自己则赶紧替千色诊治,等治疗结束,为了不惊动她,便没有给她换房间。

千色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萨鲁说的话。王妃怀孕了,她竟然也怀孕了。她震惊无比,为什么王妃没有联系她?她应该知道在怀孕的情况下,继续假扮她会有多危险,虽然她并不知道Boss的企图,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够不联系她?不行,她必须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努力想起身,但体力透支,无论试多少次,她都无法从床上起来,只好把手伸向一边的茶几,希望能借把力。胡乱摸索下,她触到了一份报告,下意识地瞅了过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卡奥利的健康报告!

她将报告拿到手中,激动得浑身乱颤。她一直想方设法地要得到它。现在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将档案攥紧,她要将它带走。她到处张望,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藏起它,不,它太大了,贴身藏的话,必然会被发现。她怔了一下,随即翻开档案,不,不需要全部带走,她只要当中的一样东西就可以了。她迅速地翻找着,将其中的一页纸撕了下来,将它叠起来,放入衣服中。

她终于拿到能证明自己是谁的凭证了,这真是一个惊喜。然而,惊喜过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得离开这里回纽约去。或许是这个惊喜给了她力量,又试了几次后,她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一个不慎,她便重重倒在地上,她没有放弃,艰难地爬向房门。

楼下安德鲁和萨鲁正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人注意千色。她艰难地从房间里爬出来,还是米修眼尖,发现了她。

“你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不能乱动?”米修的怒吼,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安德鲁一见到趴在地上的千色,就冲了上去,“千色,你在干什么?”千色喘了口气,“我要去纽约!安德鲁,我不能够解释太多,我只能告诉你,我必须回去,否则…”她咳了起来,咳得很厉害。

安德鲁连忙拍她的背脊,“别说族,你现在还不能到处乱走。”

“我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咳…咳…咳…”千色无法抑制住喉间的痛痒。

“还说不会有事!”她咳得像是快断气了。

“亲王…”千色知道安德鲁是不会听她的,只能寻求萨鲁的帮助。

萨鲁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会带你走。”

他狠狠瞪着安德鲁和他的手下,打了半天,现在是势均力敌,便是他还有援军。

安德鲁知道自己无法打消她的决定,她要走,他就带她走,但是…“我跟你一起去!”

千色愕然看着他,“不…”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脚长在我身上!”他断然不准她独自离开,她现在还这么虚弱。他抱起她,对着米修命令道,“你也要一起走。”

米修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已经把医药箱都拿好了。萨鲁可不管这些,反正千色要走就对了,其他人想走就走呗,他无所谓。

千色拼命想阻止安德鲁一起去纽约,但是很显然,她无力为之,她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米候怕她再动下去影响身体,趁她不备,直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安德鲁恼怒地看着他,米修笑笑,“放心,没有任何副作用,只是让她好好睡一会儿,你也不想她反抗对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千色能够阻止的了。第六章情动萨鲁带着安徳鲁他们乘上来时的巡逻艇,快速驶离岛屿。平静的夜,只能听到波浪声,像音乐一样有节奏。塞舌尔是由无数岛屿组成的国家,倍着月光能看到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座小岛。只是五月到十月,海面风势会很大,平静没有维持多久,驶入深海区域后,风势便变得迅猛。萨鲁的船因为乘风破浪,颠簸得厉害。

安德鲁抱紧怀里的千色,怕她承受不住这般颠簸,愤慨道:“土耳其穷得就只有这么一艘破船吗?”

萨鲁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向前方挥舞了几下。海平面顿时光亮起来,一艘巨大的舰艇赫然出现在前方,上头人影幢幢,正用强光对着他们。

“殿下回来了,赶快靠上去!”舰上一人呼喊。

安德鲁哼了一声,这才明白在岛上他为何有恃无恐,原来他还留了一手。要不是千色执意要走,恐怕此时这艘舰艇已经炮击自己的岛了。

萨鲁一登上舰艇便喊道:"直升机准备好了吗?“立刻有人回道:“己经准备好了!”

安德鲁正想找个地方安置千色,听到直升机三个字,脸色立刻大变,“你疯了吗?”n萨鲁皱着眉头,这个男人似乎还不明白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千色现在根本受不住强风下直升机飞行时的颠簸,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安徳鲁恼了,早知道他就不该顺着千色。

萨鲁哪会有这样的顾虑,来的时候就计划好一抢到人,就直接上直升机去纽约。

米修正找人询问有没有干净舒适的房间可以使用,见安德鲁就快暴走了,立刻上前挡住他。现在可是在别人家的地头,打起来可捞不到半点好处。

他对萨鲁道:“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告诉你,他说得没错,她现在根本受不住颠簸,要是你想带一个死人回去,那就请便!”

萨鲁冷了脸,睨向仍旧昏睡的千色,—把火顿时在胸腔里燃烧,没见过哪个女人有她这么麻烦的。他当然不能不顾她的死活,要真死了,阿尔缇妮斯第一个不会原谅他,直升机的筝情只好作罢,他想到来时乘坐的巡逻舰,它的速度倒是很快,只不过…他看向风浪大作的海面,恐怕速度一快就有翻船的危险。这么一来就只剩下这艘舰艇能用了,以它的速度,到纽约起码走五天,这让急于赶回纽约的萨鲁心情一下变得恶劣起来。

“你们最好祈祷回去的时候露娜平安无事,否则我会杀了你们去喂鲨鱼!”

他忍不住咆哮起来,要不是他需要千色,估计会把她直接扔到海里去。

“带他们下去,随便找个房间给他们。”他转身吩咐身旁的侍卫,然后径自去往驾驶舱。

安德鲁的心锖不比他好多少,敢这么恐吓他,要不是碍于千色还在他怀里,他早就下杀手了。

米修提醒道:“安徳鲁,甲板上太凉,你最好赶紧找张温暖的床让地躺着,否则我不能供证她会不会又染上风寒什么的。”

安德鲁一怔,伸出一只手,将一个侍从拉了过来,疾声厉色地问道:“房间在哪里?带我去!”

这魔王一般的男人任谁见了都怕,侍从赶紧带他们下去,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闻。安德鲁将千色放在床上,细心地盖上被子。房间不大,但设施完备,该有的一样不缺。

舰艇虽大,伹在强风的肆虐下,仍不能十分平稳地前进,不时晃动着。没过多久,千色就醒了。舰艇的轻摇摆动,让她胃里一阵翻滚。她是个孕妇,立刻吐了起来。

安德鲁见她醒来,非但不见好转,还吐得稀里哗啦,最后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他既心疼又焦急,对那些秽物根本视而不见,大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很难受?”

千色吐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胃里一阵难受,在吐不出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只能不停地干呕,呕得酸胀的眼睛不停地流泪。隔壁房间的米修,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见她吐得半死不活,直蹙眉头,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就不该到处乱跑,安德鲁已经后悔了,但现在不可能回头,只能想办法尽可能让她舒服一点。

“米修!”他呼喊。

“别喊,我正在想办法,”米修打开医药箱,翻找着能用的药,她是个孕妇,药是绝对不可以乱吃的,好不容易等到千色干呕的劲头过去了,米修也找到了药。让千色服下后,他认为最好先换个地方,这里太脏了,而且她和安德鲁也需要洗个澡,换件衣服。

“安德鲁”米修唤道。

安德鲁却理也不理,只顾着担心千色。米修搔搔头,只好自己拉开门叫人来,来人倒也机灵,很快为他们找了个新地方,热水、干净的毛巾也很快准备好,换洗的衣服虽然是土耳其近卫队的军服,但都是新的,倒没什么大碍,唯独缺一个能为千色洗澡的女人。她现在是绝对不可能独自洗澡的。

米修又搔搔头,看向安德鲁,“只有你来了。”

安德鲁愣住了。

米修怒道:“拜托,这时候有什么关系嘛,难道你想要她就这么脏兮兮地去纽约?要是你不好意思,那我来!我无所谓,反正早看惯人类的身体了,女人和男人其实都一样。”

医生嘛,替人做手术的时候,病人哪会穿什么衣服?

他捋起袖子就要抱千色,手刚伸过去,安德鲁就跟被侵占了领地的狮子一样,两眼冒寒光,瞪得他直哆嗦。

“我又不是没看过!”米修叫道,在塞舌尔那几天,他可是也的主治医生啊。

“这不同!”安德鲁皱着眉头吼道。

“切!”米修切了一声,就知道他不愿意,“那你看着办吧,不过我提醒你,这艘舰艇上多的是想效劳的男人。”

给美女洗澡,谁会不愿意?

安德鲁两只眼睛都冒起了火,“闭嘴!”

他看向千色,她也正看向他,她不是没听见他们的话,只是现在的她浑身难受,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确需要洗澡,但她根本做不来。

安德鲁俯身,离她很近,近得能清楚看到她眸子里的自己,“千色,只是洗澡…洗澡而已。”

千色明白,他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即使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仍然尊重她。她苦笑着点头,放眼整个舰艇,恐怕也只有他,是她愿意的。

安德鲁闭了闭眼,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抱起,往浴室走去。

舰艇上的浴室不大,仅能容两个人在里面。热天升腾,花洒喷出的水落在千色光洁的皮肤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晶莹得像是透明的,也滑腻得让安德鲁有些捉不住。

她没法站着,还好有一个木盆,安德鲁让她坐在里面,背对着他。两人此刻裸裎以对,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用最轻柔的力道为她抹开洗发露,热腾腾的水蒸气将香味变得更为浓郁。他细心地将她的头发洗干净,然后冲水,泡沫就像奶油沾了她一身,让她看起来分外诱人。安德鲁的手顿时一僵。

她感觉到贴着背脊的手似乎有些僵硬,但碍于两人现在的处境不敢问。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停了手,没了热水的冲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一秒,她就被安德鲁环抱在怀里,即使隔着泡沫,肌肤与肌肤的触感仍是那么清楚,沾在她身上已有些凉意的水珠,像是被他的体温温暖了。她禁不住轻颤了一下。

“别怕!”安德鲁在她头顶轻柔呢喃。

他们谁也没动,也没有人说话,此时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

许久,她才听到安德鲁的又一句低语,“还冷吗?”

她摇头。他叹了一声,紧箍着她的手才松开。千色陡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失落。

安德鲁将花洒取下,对着她的身体冲洗,泡沫不再似奶油,而是像初融的雪,化成了水,清洗着她婀娜得只要是女人都会嫉妒的身体。他不敢再去看,因为太美好,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那种惊艳永远不会消失,出水芙蓉也无法比拟她的美丽。

这澡洗得太过漫长,像是要洗一辈子似的。

千钯坐在浴盆里,她已经洗干净了,只等他了。光顾着给她洗,也没见他自己怎么洗。她一动不动,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水珠往她身上溅。

片刻之后,安德鲁关上了水龙头,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听起来竟是如此清晰。她僵了僵,突然发现没了哗啦啦的水声,小小的浴室静得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她闭上眼,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去想他在做什么,但空间就这么大,他做了什么,她总能感觉到。柔软的毛巾将她包裹住,她惶然张开眼,以为结束了,抬起头,却与他视线相对。

雾气犹在,一切都虚幻得像是在梦里,也将他脸上的岁月痕迹遮盖得看不见,只有一双灰色眸子,像是水波里荡漾的星子,煞是好看。有那么一瞬,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安德鲁本不想在此刻亲近她,显然他做不到,吻自然而然地落下,带着汲取甘甜的渴望。千色轻颤,却完全没有反抗,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吻,就像触到了羽毛。迷蒙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她的温驯让他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第一次她坦然地接受他。

“千色…”唇齿摩擦间,他亲昵地呼唤,语调像蜜糖一样甜腻。

千色嗯了一声,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在云端。

“安德鲁,洗完了没有?”米修不合时宜的叫唤,让两人如遭雷击,迅速分开。

“安德鲁,喂,听到没有?”米修见没人回答,敲了敲门。

这时什么旖旎都没有了,安德鲁恼恨得真咬牙,想开口呵斥,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千色更是惶然无措,突然从浴盆中站起,她裹紧身上的浴巾,跨出浴盆,却滑了一下,失了重心。

安德鲁一把扶住她,“小心!”

她不敢看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她的仓皇,他看得一清二楚,但并不恼恨,每多一秒的美好,对他而言都弥足珍贵。压下心中的酸涩,他将门打开。

门打开时,米修来不及反应,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维持着偷听的姿势。他干笑道:“我就是担心你们,这都洗了一个小时了!”

千色被安德鲁抱在怀里,一躺上床,她便急忙背过身,悄悄地摸向枕头底下,手指尖触及到纸质,她心间直泛苦涩。

不该的…闭上眼,任那雨滴似的泪滑落…她尽可能不与安德鲁交流,因为这对他并不公平,即使她不是慕容悠,但肚子里的孩子…她抚向小腹,这个问题沉重得让她害怕面对之后的一切。

还有一天就到纽约了,她的身体在米修适当的调养下,有了起色,已能下床走动走动,但还不足以去甲板吹吹风,活动仍局限在房间里。她与安德鲁只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避无可避,每每眼神接触,她都硬下心肠躲开。到了纽约,她自然要和土耳其王妃碰上一面,而后就是安德鲁,她必须想办法甩开他,问题是她尚未痊愈,他必定以此作为跟着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