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别不承认,你的样子说明了一切。”他脸上写满了愤怒,也写满了妒忌。

“不!”他嘶声大叫,他只是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好。

“承认吧,狄克,你爱上她了,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都十六年了,悠…”

“住口!听到没有?”他怒吼。

“听我说,”她逼近一步,“狄克,去追她,把她抢回来!”

感情的事旁人的确插不上手,但是旁观者清,既然看清了,她有必要提醒他,要是他依然将自己困在过往的回忆里,他会一直痛苦下去,身为悠的好朋友,她的确不希望狄克爱上另外一个人,但是若能让他幸福,她愿意鼓励他。

“不!”他只要一想到悠,理智就回来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悠,纵然身体被人设计背叛了,心也不能。

“狄克,你爱她,你心里明明清楚。”娜娜又逼近一步。

狄克下意识地后退,还是那句:“不!”

“狄克,土耳其的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她激他。

狄克顿时一颤,但内心仍是不愿承认。即便她和悠很像,但她不是悠。

娜娜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步步紧逼,逼得狄克连连后退,最后只能选择逃避。她紧紧跟在他后头,不断用言语刺激他。卡尔很想阻止,却被娜娜以眼神阻止。狄克慌不择路,逃进了厕所,娜娜也跟了进去。

“娜娜,这是男厕所!”他急得大叫。

这句话刚说完,抽水声便响了起来,厕所门被打开,一个WFP女警员走了出来,看见狄克甚是惊讶。

“元帅!”她立刻立正敬礼。

娜娜瞟了她一眼,又看了狄克一眼,“男厕所?嗯?”

狄克脸一红,这才知道是自己走错地方了,赶紧退出来。

“你看看,你连男厕所还是女厕所都分不清,还说你不在意!”

狄克咬牙道:“别再逼我!”

“不是逼你,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狄克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他回头,“娜娜,我只会爱悠一个,永远只会爱她一个,就算…”

就算要和她结婚,也不是因为爱,就算他会错失幸福,也一样。因为他不可能忘记她,若不能忘记,又有神马资格爱另一个人?那对她不公平。他始终过不了这关。

娜娜气得发抖,“你…你这是愚蠢!你…你…”

“娜娜,够了!”卡尔上前阻止道。

“他明明…他明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娜娜气得语无伦次,他自己把路堵死。

“好了,好了,别气了。”卡尔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狄克知道卡尔不会让娜娜再逼自己,而自己也需要独处冷静一下。暧昧这东西,让人恼怒,也让人悲哀,明明心动了,却不敢去爱,这不是悲哀还能是什么?除非她阿尔缇妮斯头脑发热地把萨鲁拉了出来,一回到下榻的酒店,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和他有一腿嘛,这下跳迸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身体一沉,跪坐在地上,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的,发起脾气绝对彪悍。视线刷的一下扫向萨鲁,一起身便是母夜叉状。

“都怪你,全都怪你!”她双手叉腰,开始河东狮吼,人家好心帮她,她却毁了人家的名声。

萨鲁跟没事人一样,心情特别愉悦,想抱抱她以示安抚,却被她—把推开,她竟然又推开他,她这是推出瘾了是吧,萨鲁的脸顿时黑了几分。

他黑他的脸,阿尔缇妮斯则生她自己的气,本来没什么,夫妻再恩爱也会拌拌嘴,这就叫情趣,但他和阿尔缇妮斯显然忘记了,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土耳其的护卫们,他们可并不知道她是谁!

她没被白乌鸦掳走的事情,萨鲁照着她的叮嘱没有让他们知道,倒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演戏就要演全套。尤其他们个个忠心耿耿,土耳其又是对地位等级十分看重的国家,要知道她是谁,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不恭敬,万一让白乌鸦看出端倪,可就麻烦了。只是刚才回来得急,忘记了还有这一票人在。这一步步走得本来蛮好,却被萨鲁搅乱了,她哪还有心愿关心有谁在,刚才只顾着像火车头~样,将他从WFP带出来,这里是WFP安摊的酒店,她没其他地方可去,只好回这里。

当她和萨鲁回来的时候,护卫们的眼睛都瞪圆了。亲王殿下竟然带了一个美艳的女人回来,不是王妃,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他是不是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他们一个个笔挺地站在那,说不出的惊愕。见阿尔缇妮斯还摆脸色给萨鲁看,他又一点不生气,还很宠溺地想要搂她,他们不吃惊都不成,幻觉,一定悬幻觉。

萨鲁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想哄她,却瞄到了一群正在不停擦眼睛的护卫,立刻吼道:“你们先下去!”

千色还没找到,阿尔缇妮斯的身份就不能暴露,虽是极不情愿的,但为了她安全,他不得不防。护卫还在使劲地擦眼,擦了又擦,眼睛都快擦红了,根本没听见。萨鲁脸色一沉,喝道:“下去!还杵着干吗?”

他们呆了呆,但见他的神色严峻,也不敢多说,只好鱼贯而出,可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这位亲王可是未来的土耳其皇帝陛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萨鲁眼睛一眯,看上去极其阴狠,他们赶紧往外蹿,顺便把门关上。

等他们走了,萨鲁什么阴狠劲都没有了,忙不迭走阿尔缇妮斯,“别气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嗯?”

他作势想搂着她,阿尔缇妮斯可不依,硬是避开了。

萨鲁蹙眉,有点不高兴了,“露娜!”

阿尔缇妮斯别过脸,“不想跟你说话。”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断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弥补,可是越想越觉得这事砸定了。怎么办?千色交代的事情她还没做呢。该死的,她刚才真的是太冲动了。她自责又气恼,整个心思都放在怎么去弥补这件事上,完全没发现萨鲁的靠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放…”这时候,他还有空撩拨她,她气得就想大叫。

他缺抢先一步喝道:“不放!”

她有气,他就没气吗?这一个星期,他已经装疯装得够了,今天他要行使他应有的权利。两人紧紧相拥,共享鱼水之欢。

事毕,萨鲁像以往那样,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她的长发早已三开,有一绺贴在脸上,湿漉漉的有些痒,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什么时候了?”她想睁开眼睛,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管,睡觉。”他诱哄地拍拍她的背。

她是真的累了,被他这么一哄更想睡了,换了个姿势,在他怀里寻找到更舒适的位置后,只想着有事等睡醒了再说,她总会想办法的。

她蜷了蜷身子,紧紧地偎进萨鲁怀中。

萨鲁也累了,头一歪,贴着她的发丝,很快睡沉了。

阿尔缇妮斯正要睡去,房门外却起了一阵骚动,接着是清朗的呼喊,“母妃,我回来了!你在哪?”是凯洛贝罗斯!

阿尔缇妮斯动了动,开始倒没什么,可突然想到自己的脸时,体内所有的瞌睡虫都跑光了。

“在卧室吗?”脚步声明显近了。

“殿下,您不能进去,殿下…”护卫张急得满头大汗。

“哦?”凯洛贝罗斯暧昧地眨了一下眼,一副明白状,脚步却没停下,对着卧室的门扉敲了敲,接着一吼,“父王,赶紧从母妃身上下来,我回来了!”

“殿下,王妃。。。。。。王妃。。。。。。”护卫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凯洛贝罗斯充耳不闻,有好久没见到母妃了,想念得紧,数到20,他又敲了敲门,“我进来了啊!”

门一打开,凯洛贝罗斯贼贼地把脑袋伸了进去,“母妃?”

他自说自话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到阿尔缇妮斯都来不及躲,直接跟他大眼瞪小眼。

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空气也凝结了。

凯洛贝罗斯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她的脸皮则是不停地抽搐。她本来可以马上解释,但有护卫在,她无法开口。突然,她想起千色嘱咐过的话。

“有两个人,你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到你!”说这话时,千色脸色十分凝重。

“谁?”她问。

“WFP元帅的女儿和一个缠着她的男孩,是谁我不知道,总之你记住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你!”

原因千色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问。不过对于那个男孩她倒是清楚得很,缠着WFP元帅的女儿,还能有谁?不就是她的儿子嘛!真是悲惨!

凯洛贝罗斯虽然见过千色,但这时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惊人,他根本没法去思考其他的。衣衫不整的男女,凌乱的床铺,还有女人身上那些一看便知是欢爱后才会有的痕迹。。。。。。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他的父王绝对不会背叛母妃,但他又亲眼看到,他的父王睡得香甜,一脸满足。

他离开纽约才几个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排第一的,母妃呢,母妃在哪里?不管是谁,敢伤害他的母妃,下场只有死!他呲牙咧嘴,宛若传说中看守地狱之门的三头犬。阿尔缇妮斯被儿子这副尊容给吓到了,她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他擦着风而来,快的就像闪电,转眼间就来到她面前,跟疯了一样想掐住她的喉咙,同一时刻,萨鲁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凯洛贝罗斯向阿尔缇妮斯袭去,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了可能要人命的手。

“凯洛贝罗斯!”他怒吼。

“放开我!”凯洛贝罗斯回道。

他真的是被气疯了,见自己的父亲还护着她,怒气更甚,眼睛充血,通常恋母的孩子,父亲的存在大多都是直接忽略的,父亲又怎样,照打不误,先灭了这对狗男女再说!萨鲁可没那么容易被他打到,他看得出儿子现在跟疯了没两样,绝对出了全力,这个小浑蛋!父子俩顿时打成一团。

护卫看在眼里,急得不行,但一个亲王,一个王子,不管帮哪一个好像都不对。

阿尔缇妮斯可绝对不会做旁观的人,对着护卫呼喝道:“出去!”

护卫看向她,一脸愤怒,王妃就算死了,也轮不到这只狐狸精!

“出去!”阿尔缇妮斯再次怒道。

这声音。。。。。。护卫们愣了愣,再看她的表情,只觉得和王妃很像,一时怔忡不已。

见他们还不走,阿尔缇妮斯下床,将他们全体驱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

说完,重重关上门,差点把护卫长的鼻子给撞歪了。

这门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任是他们把耳朵贴在门上都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房里,萨鲁和凯洛贝罗斯打得惊天动地,凡是入眼的东西瞬间变成了废渣,凯洛贝罗斯现在是没理智可言的,萨鲁则是气这小子连老子都敢打,恼得牙痒痒。

阿尔缇妮斯深吸一口气,然后使劲吼道:“住手,凯洛贝罗斯!”

凯洛贝罗斯怎么可能听她的,他恨不得杀了她。

见他还不停手,她气得不行,“叫你住手听到没有?你这个小浑球!”

小浑球?她竟然还骂他小浑球?凯洛贝罗斯发狠地朝她看去,正想破口大骂,却见她取下了隐形眼镜,抬眼间,紫眸清晰可辨。紫色的眸世间少有,尤其是哈德斯家族的紫眼,即使是紫水晶都不及它剔透。紫得魔幻,更紫得勾魂摄魄。他从小就羡慕两个弟弟,妹妹则是特别的双色眸,唯独他继承的是父亲的眸色。这紫眸他太熟悉了,绝对不会认错。

“母妃!”他惊诧得瞪大了眼睛。

阿尔缇妮斯松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易容不可以去除,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弄回去,隐形眼镜就不一样了,摘戴方便至极。

这下,凯洛贝罗斯混乱了,手顿时一停。萨鲁正朝着他攻去,不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在阿尔缇妮斯的惊叫声中,凯洛贝罗斯被揍得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这下子彻底晕了!

“疼,疼,母妃,轻。。。。。。轻点!”凯洛贝罗斯坐在沙发上不住嚷叫。

阿尔缇妮斯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一点没轻,狠狠地揉着他俊脸的红肿处,“忍着,淤血要是不散,你会肿得更厉害!”说完,还瞪了他一眼,这孩子竟然连老子都敢打!凯洛贝罗斯被瞪得心里发毛,没敢再吭声,可心里委屈的很,小声嘀咕道:“我哪知道最近会发生那么多事,你们又没告诉我,这么精湛的易容,分辨得出来才有鬼。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了你?”

阿尔缇妮斯听到了,力道猛地又加了三分,“为了我也不行!”这是人伦问题。

“好嘛,好嘛,下次不敢了啦。”他痛得直吸鼻子,时不时拿哀怨的眼神看向萨鲁。

萨鲁哼了一声,帝王般地坐在正对着他的沙发上,丝毫不同情他。

臭父王!

凯洛贝罗斯忍不住对他做了个鬼脸,结果扯到了伤口,疼得更厉害,身子便是一缩,“哎呦,疼死了!”

“别乱动,还没揉散呢!”

“母妃,别揉了行不行?让它去好了,再揉下去,我的命都快没了。”他恳求道,“真的很疼啊。”

阿尔缇妮斯见他疼得脸都皱了,心想揉得也够久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便放下手。她将医药箱整理好,放在一边,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些碎冰,包在布袋里,递给他,“拿去,用冰敷着。”

“噢。”凯洛贝罗斯接过,小心翼翼地敷在脸上,火辣辣的痛立时被清凉所缓和。

阿尔缇妮斯还板着脸,他见了,心里直打鼓,他的确冲动了点,但是那种情况,他能冷静才怪。要是阿尔玛在,估计会比他更狠。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母妃没事,他受点皮肉之苦也无所谓。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发生那么多事情,看来他有必要好好反省一下。

“母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事情始末,阿尔缇妮斯在替他揉淤血的时候都说了,知道她现在顶着这张脸也是形势所逼,也知道她一时情急,可能会致使事情穿帮。要是穿帮了,她就可危险了。

“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不过,我还得好好想想。”她得想一个补救的法子,不过在这之前,她有个疑惑得问问,“你见过她?”阿尔缇妮斯指指自己的脸。

若非见过,千色又怎么可能知道凯洛贝罗斯缠着WFP元帅的女儿?

“嗯,见过。”凯洛贝罗斯老实说道。

阿尔缇妮斯心想果然是见过,追问道:“在哪?”

“大概两三个月前吧,我和米娅一起见过,至于在哪里,让我想想。。。。。。”他歪着脑袋回忆着,然后说了个地址,“当时不只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好像是。。。。。。对了,是WFP元帅的哥哥。”

“哥哥?”

“嗯。”凯洛贝罗斯点头,“听米娅说,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过节,都不待见对方。”

阿尔缇妮斯想到之前狄克曾受过重伤,失血过多,因为血型特殊,差点救不过来,后来像是找到了什么人捐血,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么说,应该就是这个哥哥吧。

“知道那人的身份吗?”找了千色那么久都没找到,或许从她认识的人那里会有线索。

“不知道,米娅不肯多说。”提起安德鲁,凯洛贝罗斯心里就有点发酸,径自给了评价,“我看着就不像好人。”

“名字呢?”不知道身份不要紧,有个名字也可以查。

凯洛贝罗斯摇摇头,“我只知道米娅叫他安安。”

阿尔缇妮斯皱了皱眉,这可就难办了。

“母妃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找米娅问问。”凯洛贝罗斯提议道。

阿尔缇妮斯立刻摇头,“不行,她嘱咐过,要我千万别让那孩子看到。”

“为什么?”凯洛贝罗斯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总之,她既然说了,我就得照做。”

凯洛贝罗斯点点头,看了一眼阿尔缇妮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母妃,你可能不知道吧,米娅和她长得很像。”

阿尔缇妮斯愣了愣,“长得很像?”

“嗯!”凯洛贝罗斯重重地点头,“是非常相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身高和眸色有点区别。要不是年纪的关系,我肯定会以为她们是母女,米娅也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母亲。”

“母女?!”阿尔缇妮斯重复着这个词,脑中灵光一闪。

长得很像WFP元帅女儿的母亲,即是说千色长得很像WFP元帅去世的妻子喽,这代表了什么?她和WFP元帅的关系又那么耐人寻味。

在WFP待了那么久,就算没兴趣关注,她也听到不少关于狄克的八卦。那时她还不知道千色的存在,听说这位WFP元帅的妻子在十六年前因病去世,他一直独身到现在,莫说再婚,他甚至都不让女人靠近他。当时她听闻,觉得很感动,一个男人在妻子死后十六年还爱着她,多么难能可贵,可那次在餐厅看到千色时,那份感动稍稍变了味。之后,千色救了她,接着她又不得不假扮成千色和狄克相处。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每一次见面,她都觉得很奇怪,要说这两人有暧昧吧,他对千色也不是多亲密,要说不在意,他偏偏有时会很温柔地看着她。

见阿尔缇妮斯一直在思考都不说话,萨鲁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很晚了,闹了一天,她也该累了,便走过去,“露娜,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嗯?”听到萨鲁的声眚,阿尔缇妮斯突然回头问道:“萨鲁,要是我死了十六年,你突然看到一个和我很像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萨鲁沉下脸道:“我不喜欢这种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