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男子不耐烦的低语:“为何还留着这两个的性命?我看一刀了解了算了,也免得我们整天守在这里动弹不得!还要时时注意着两人是不是醒了过来…”

“要等陈先生回来。”有人笑着应道,“否则何必这么麻烦。”

说话间,哐当一声,两个高魁梧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陶器重忙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装昏迷。

两个身影就走到了蠕动的黑影跟前,其中一个用脚踢了踢那黑影。道:“老林,这个家伙快醒过来了,怎么办?”

“再给他脑袋上一棍。”另一个人不以为意地道,“陈先生明天一早就能赶回来了,讯刑逼供之后,就会埋在后花园里给四小姐的花当花料,只要还能喘气就行了。”

那人“哦”了一声,转身找了根棍子朝着那黑影就是一下。

黑影无声无息地趴在了那里。

“你不会把人给打死了吧?”另一个人担心地道。随即又安慰打人的人,“不过也不打紧,他只是个随从,只要他主子不死就行了。”然后对那人道,“走吧,这里有些时候没有关人了,四小姐说过,死了人的地方要是长期不通风,时间长了,就会有瘴气。人闻了会得病的…”

哐当一声,门重新关上。室内隐入了黑暗,陶器重却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头昏目眩中,“随从”、“陈先生”、“四小姐”、“有些日子没关人了”、“死了人的地方”等话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闪烁着,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陶器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窦家四小姐不是个温顺的乡下丫头,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他得趁着那个什么陈先生回来之前逃走!

不定吾命休矣!

陶器重顾不得两眼冒金星,轻轻地推了推自己的随从,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黑影呻吟一声。就要醒来,却吓得陶器重一身冷汗,忙捂了随从的嘴。在随从的耳边低声地喊着他的名声。

随从迷迷糊糊地醒地过来,发出一阵呜咽声。

陶器重忙道:“不要说话。”过了片刻,才放开了捂着随从的手。

随从已经醒了过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道:“这是在哪里?”

“可能是在窦家的地下室。”陶器重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把自己判断告诉了随从,“我们打听窦家四小姐的事,被窦家四小姐的人知道了,被抓到了这里,只等明天一早一个被称为退‘陈先生’的人回来,就会对我们行刑逼供…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你拭拭你还能不能动弹…他们肯定没有想到你身的高超…这是我们唯一能希望了…”

随从不声不响地动了动手脚,觉得没有大碍,站了起来。

陶器重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个随从是英国公在赐给他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只带着这随从就到真定的原因。

可他还是错误地估算了窦家在真定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能够侥幸逃出去,恐怕也难以逃脱窦家的追杀吧?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离这里最近的卫所求助。

他不由摸了摸腰。

能证明他和英国公关系的小印还在。

这些人仗着人多势重,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行事很粗暴,连他的身都没有搜。

这让陶器重一下子燃起了无限的希望。

正围着墙摸索的随从也发出一声低呼:“先生,这是间石室,门在这边,不过是铁铸的…”

陶器重想到刚才开门时透进来的光线,道:“你好好养养伤,再多三个时辰,天就完全的黑了下,到时候我躺在地上装呻吟,你就躲在门外,想办法把那个大汉给击倒。虽然漏洞百出,可除了这个办法,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我们早点脱险了,只能冒死一搏了!”

随从应了一声,两个人在黑漆中等了快三个时辰,陶器重开始大声呻吟。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吓唬

情况正如陶器重所料,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随从猛地出手,攻其不备,一击把走在后面的壮汉打晕在地。

前面的壮汉听到动静回头,面门挨了解拳,闷哼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随从背起了陶器重就冲了出去。

外面漫天的星斗。

陶器重热泪盈眶。

“先生,”随从声音急促进地道,“我们好像是在哪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应该是窦府了!”陶器重回头,朝关着自己的屋子望去。

那是两间小石屋。

孤孤单单地耸立院子角落,像个经年没有人打扫,堆放杂物的地方,灰蒙蒙的,很不起眼。

“真聪明!”他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让大家觉得平淡无奇而熟视无睹的地方!”陶器重吩咐随从,“我们快走,去最近的卫所!”

随从应“是”,背着陶器重一路小跑,穿过了一块枯萎的花圃。

他们身后转来一阵骚动。

“快!快拦住他们!”

随从身子一僵,跑得更快了。

七、八个人影呼啦啦地追了过去。

从石屋后面的树林里走出两个男子。

一高一矮,一健硕一清瘦。

“这追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身材清瘦者道。

月光照在他们的脸色上,一个目光清明,矍烁儒雅,竟然是那壮汉口中称明日一早就会赶回来的陈曲水。一个身手矫健,双目炯炯有神,除了段公义,还有谁?

段公义“嘿嘿”笑了两声。道:“您放心好了,我早已嘱咐下去,谁若是把人给追到了,扣一个月的薪酬;谁若是不出力追贼,也扣一个月的薪酬。”

陈曲水听了啼笑皆非,道:“那你到底是让人追呢?还不让人追呢?”

段公义笑道:“这就得靠他们自己去体会去了!”

陈曲水不禁摇头。

窦昭的婚事来得突然,之前他们压根没有想到此去京都就会在京都定居下来,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交待,也没有来得及安排,送窦昭出阁之后。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就启程回了真定。

或者少了陶器重的迫切,他们和陶器重一前一后出京都,反而走到了陶器重的后面。

路上得到消息。说有人在打探窦昭,再把相貌一描述,和陶器重有过几面之缘的陈曲水立刻认出了陶器重。

照他的主意,先派人盯着陶器重,等他们赶回去之后。再把陶器重请来威胁利诱一番,让陶器重知道窦昭的厉害,虽然陶器重不可能投靠窦昭或是宋墨,但也要让他从此对窦昭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地给在英国公面前给窦昭上眼药,为窦昭早日拿到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而扫清一些障碍。

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和段公义好好商量。段公义已义愤填膺地催马:“老虎不发威,他还以为我们是病猫。我这就赶回真定去,想办法把那姓陶的稳住。等您回来了再拿个主意。”

有段公义出马,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谁知道…

想到这里,陈曲水就不由地叹了口气。

都怪自己当时少说了一句,段公义回来就打了陶器重一记闷棍,还设了个局吓唬陶器重…不过。打了就打了,难道还给那陶器重赔不是不成?

他安慰着自己。

也许这样也好!有道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讲不清。也许段公义的这记闷棍比他的口舌更好使。

不过,这到底不是陈曲水的本性,他还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本应该被打昏在石屋的彪形大汉一个捂着头,一个捂着脸走了出来。

“段护卫,陈先生。”两人咧着牙给段公义和陈曲水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