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别嘛别嘛,我以后睡觉都抱着你,这不就结了?”

等酒儿洗漱以后,后面那艘船的仆役送了两碗莲肉粥过来。南宫霖亲自出去接过端进房给酒儿用。

酒儿吃着粥,突然想起一事:“公子,成大哥那里…”

休书还没拿到呢,这会儿走实在有些不安心。

南宫霖挥挥手:“我瞧他也算条汉子,应该不会出尔反尔。昨日他说写好文书便会送过来,我已经在客栈留了人,到时候自有人帮忙收了东西给我们送来。上回和小连约好了中秋要回宜城的,在你家耽搁那么多天,我怕失了信约,所以就提前动身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个小算盘,要是长久留在那里,让那姓成的天天看着酒儿,恐怕没事也会生出事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带走了事,彻底断了成凯勋的念想。

酒儿闻言点点头:“嗯,成大哥很讲信义的,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既然成凯勋答应了,休书一事便是十拿九稳,只是可怜了他,痴心错付…想到这里酒儿不觉有些食不知味,放下粥碗幽幽一叹,眉宇间抹上愁云。

南宫霖见状不高兴了,扬手一拍桌子:“喂!什么成大哥成大哥的,叫得那么亲热!你怎么从来不这样叫我?!”

酒儿回过神来,理也不理南宫霖,端起碗又吃了起来,还把脸别到一边。

谁有工夫搭理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南宫霖伸手去扳酒儿的肩头,眉间都皱成一个“川”字,闷闷不乐。

“问你呢!快些回答我!”

“别只顾着吃,先叫我声情哥哥来听听!还有,以后不许叫那姓成的大哥!”

“酒儿,快点嘛,就叫一声,真的只是一声…”

“好吧好吧,不想叫就算了。酒儿,跟我说句话呗,别这样嘛,说句话…”

一路舟行快水,不多时南宫霖一行便转道进入运河河道,一路东行去向宜城。与此同时,柳州城内,成凯勋手里攥着一纸文书,来到原先酒儿所住的客栈门口。

足下沉似千斤,手里之物几乎快要把他灼烧至死,这份揪心煎熬,就像是在他心上生生剜掉一块肉,可他不仅不能喊痛,反而还要大度一笑,装作毫不在意。

心如刀割,原来就是这般。

深吸一口气,成凯勋大步跨进客栈大门。可是当他同掌柜一说,才发觉酒儿已随南宫霖走了,心中不免失望,不过在这失望的同时,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罢了,走了也好,如果让他再见到她,也许他便会改变主意,再也不肯放手。

南宫霖留了随行的一人在此专门等候,掌柜把人叫了下来,然后成凯勋把文书递给了这人。

休书离手,成凯勋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着他和酒儿的最后一根线,也被就此割断,而且是他亲自下手。

不断在心里默念“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成凯勋稳稳心绪,开口嘱咐送信人:“一定要亲自送到酒儿手上,不能交予他人。”

送信人恭敬点头:“公子请放心。”说完他把文书放进了怀里,然后转身上了马。

“等等!”这时成凯勋喊住送他,然后大步行至马前,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渴望,向这人问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他依旧忍不住想知道关于酒儿的一切,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住在哪里,兴许以后有机会到了她安家之地,还能与她见上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是,她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这些都已经不再关他的事了…

送信人骑在马上说道:“我家主人乃是当今陛下亲封的逸王,自然是住在封地王府。不过王爷说了,他并不是很想见到阁下您,所以…”

话没说完,成凯勋却突然上前揪住此人衣角,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成凯勋鹰眸瞬间充血,变作赤红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送信人,神情狰狞好比猛兽。他五指一张,虎爪掐住这人脖子,吼道:“他是谁?!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送信人喘不了气满脸涨红,他硬是憋着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逸…逸王…你、你…放手…”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啊——!!!”

成凯勋狂嚎一声,提起这人就使劲扔了出去,送信人跌出四五丈远,摔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随即口吐朱红,胸骨也断了两根。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成凯勋已经满身煞气地大步走尽,弯腰伸手在他怀里一捞,把那封休书拿了出来。

“你告诉逸王,这封文书我绝不给!死也不给!”

白色碎屑,犹如寒冬飘雪,漫舞天空,不知冷了谁的眼,冻了谁的心。

第六十五章 归故里

南宫霖和酒儿一路游山玩水,舟行两日歇三日,沿着运河河道,把两岸的名胜美景都玩了个遍,眼看中秋临近,这才改乘马车,慢悠悠上了回宜城的官道。

“啊…”酒儿坐在车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困呐…公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我想睡觉了…”

南宫霖拍拍肩头:“来,靠着我睡会儿,到了叫你。”

酒儿把头靠了上去,调整到个舒服的位置,阖上眸子说道:“真奇怪,最近老是睡不够,每天早晨我都不想起床。”

“哈哈…”南宫霖长臂一揽,把人往怀里抱了抱,笑着说道:“越来越像小懒猪了,吃了睡睡了吃的,以后等你长肥我就把你牵去卖了!哼哼、哼哼…”说着他还学猪似的叫了两声。

酒儿不高兴了,睁开眸子狠狠瞪他一眼,赌气说道:“我就知道你喜新厌旧!卖就卖,等我走了看谁给你做饭!”

南宫霖转过身子,一手轻轻抬起酒儿的下巴,凑过去在她唇瓣上啃了一口,厚着脸皮说道:“我可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把你养肥吃到嘴里,我还没过足瘾呢!其实肉嘟嘟的也不错,摸起来舒服…”

“去!不要脸!”

“嘿嘿,你也可以摸我的嘛,随便摸使劲摸…”

一对鸳鸯一路上打情骂俏,耳鬓厮磨,给枯燥的行程添上一抹别样情趣。没多久车队便进了城,径直驶向逸王府。酒儿在车里掀开帘子,好奇地打量着城中景致。

城门高巍,城壕宽阔。壕之内外皆植杨柳,老树浓荫,宽石平路,行人来往纷纷,且可见兵士列队巡逻,井然有序。若把潼城比作个性沉静的小家碧玉,宜城便是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四处都散发着浓厚的历史底蕴,古朴中亦不缺繁华。

木头车轮碾过古老的青石板路,发出沉重的轱辘声,夜泽选了一条稍微清静的路走,刻意绕开繁华集市,最终到了王府门前。

“酒儿,到家了。”

南宫霖率先下车,然后把酒儿牵了出来。酒儿落地抬头,只见面前矗立着一座大宅,金钉朱漆,砖石间甃,极为宏伟大气。随后她走进府中,两眼所至之处,莫不是雕甍画栋,峻桷层榱,覆以琉璃彩瓦,楼阁皆非凡。庭院内林立着假山怪石,栽种了珍奇异草,还有玉池飞瀑,看得人眼花缭乱。

南宫霖牵着酒儿一路穿梭,终于进了他住的院子。才进院门,就看见小伍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公子!酒儿姐!”

酒儿讶异:“小伍你怎么在这里?”

梳着双环髻的小伍笑眯眯地说道:“是公子吩咐的呀!不仅我来了,曹管家和袁大娘也来了!”

酒儿闻言疑惑地看向南宫霖,南宫霖笑道:“这里的人你都不认识,我怕你没人说话觉着无聊,所以把他们都叫了过来,给你解闷儿!”

小伍见着酒儿很高兴,一直叽叽喳喳的,知晓他们这一月来都在外面游玩,更是好奇心大起,缠着酒儿要她讲讲去了哪些地方,都有什么新奇见闻。

南宫霖看酒儿只顾同小伍说话也不恼,转身出去找来两个仆役,叫他们去添置点女儿家用的东西到自己院里,从今往后酒儿就要在这里住下了,而王府里也将要多个女主人。

这时走来一个男子,同夜泽一样的劲装打扮,神色肃然,眉宇桀骜。他便是南宫霖手下另一心腹,名叫夜天,也曾是北安将军旧部,如今专门负责打理逸王身边大小事务。

夜天见到南宫霖,上前一步,面色稍显凝重:“公子,京城有信传来。”

酒儿和小伍说了会儿话又犯困了,于是没等南宫霖回来,她就进房自个儿躺到床上去了,不出片刻她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等酒儿醒来,已是接近傍晚,外面天色略微发暗,天上飘着几朵云,映衬着暮日金光,好比金菊花苞。

房里空荡荡的,南宫霖依旧没回来,酒儿下床出门找到小伍,叫她带自己去了厨院。

这里是正儿八经的王府,厨院规模自然比潼城别院那里大得多,光是掌勺大厨便有四五个,更别说洗菜的切菜的端盘子的打杂的,而且还有专门的师傅做蜜饯和点心。

厨房下人只知道逸王今日回来,所以这会儿是忙得热火朝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管事的乍见一个小丫鬟领着个娘子过来,还以为是别院那里过来的厨娘,赶紧冲二人招手。

“快过来快过来!我正发愁人手不够,你们来得正好,快来搭把手!对了,你会做杏仁酪么?原先刘婆子做的,王爷很是喜爱,谁知今早她却肚子闹不舒服。哎呀呀,这些人老是在关键时候出岔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王爷回来了就病了!真是…”

管事的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酒儿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冲管事的甜甜一笑:“您放心吧,杏仁酪我会做。”

小伍也叉着腰满脸骄傲地说道:“老头儿你今天捡到宝了!我们酒儿姐做的东西,那可是公子最喜欢的!顶呱呱!”

管事的把两人带到宽大厨房一隅,这里有个单独的案台还有火灶,还放置了些食材,然后他又急匆匆地去安排其他事儿了。

小伍看见管事的把事情一撂便走,有些不高兴:“哼!这些人真把酒儿姐你当下人了,还使唤来使唤去的!都是些没眼色的东西!”

“这有什么呀!”酒儿拾起一把葱开始摘掉须根,毫不介意地说道:“反正都是做给公子的,只要他喜欢就好,我多做些也没什么。”

“公子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碰到酒儿姐你这么好的人。可惜我不是男人,否则我肯定把你娶回家去当媳妇儿!心眼儿好又贤惠,做饭更是好吃,美死了!”小伍鼓着腮帮子,口气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

“噗!”酒儿扑哧一笑,“小丫头就会胡说八道!快去给我取些杏仁来,不是说要做杏仁酪的么。”

杏仁果实煮之成浆曰杏酪,也称杏仁茶。本朝南北两地之人皆是喜饮此物,通常筵席上都会备有杏酪,配着八宝饭一起吃。酒儿煮杏酪的时候用的是甜杏仁,还加了几枚苦杏仁进去,取其香味。熟杏仁去皮入石臼打烂之后装进布带,用沸水冲之滤去渣粉,最后加勺糖,佐上一碗莲子羹,吃起来清甜不腻,香滑润口。

煮着杏仁,酒儿又拿起两个鸡子磕开,拌起肉馅儿来,还切了把小细葱进去。小伍在一旁打下手,见状问道:“酒儿姐你要包饺子还是馄饨?我看其他人都做的是燕翅鲍肚那些菜,你做这些…公子会不会不吃啊?”

酒儿拌好馅儿,又把豆腐切作五分长三分宽、一指厚的片儿,再挖去中央一小团豆腐肉,把馅儿放在里面镶上,说道:“天天大鱼大肉坏胃口的,我是专门做些清爽小菜给公子换换口味,这是豉汁酿豆腐,待会儿上笼屉蒸熟了,再烧一勺酱汁儿浇上去就行了。”

接着酒儿又把真粉粉丝拿开水泡软,再用乌鸡汤煨上一煨,切了些火腿鸡丝在上面做“浇头”,这道菜便叫作“蜜酿红丝粉”。

小伍守在灶台边上,酒儿每样菜出锅的时候先拿个小碗给她盛上一些,小伍一边偷吃一边说:“真好吃!酒儿姐再给我一些,我还要!”

酒儿看着小伍那张油乎乎的嘴巴拉巴拉,嗔笑问道:“菜都被你吃光了公子怎么办?小心他知道了罚你!我待会儿再专门给你做些,保证饿不着你,放心!”

正说着话,厨院外响起南宫霖的声音:“酒儿?酒儿?”

“诶!我在这里呢!”

酒儿围裙都没取就径直跑了出去,袖子还挽在手肘,露出藕节般的嫩白小臂。南宫霖看见把脸一沉,走过去帮她把袖子放下来遮住,数落道:“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还把手露出来,成何体统?!”

酒儿羞赧一笑:“你一直没回来嘛,我一个人也没事儿做,所以来这里准备点吃食,都是你爱吃的。”

“算你有良心,没把我忘了。”南宫霖就是小孩儿脾气,需要人哄,他这下开怀了,微微笑了笑。不过笑意转瞬即逝,他好似被什么烦心事缠绕,眸中带着郁色,嘴角也紧紧绷起。

酒儿见状纳闷:“公子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

“没呢,哪儿会有什么事,就是刚才没见到你有些担心。”南宫霖很快恢复了如常神情,牵起她往回走,“这些事儿有人做的,你就甭操心了,跟我回去。”

厨房里的仆役听见逸王来了都偷偷跑到门口看,见到南宫霖亲自来把那小厨娘接了回去,还手牵手的,亲热得紧,一下都炸开了锅。

哎呦哎呦!那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好运气,居然入了公子的眼?!

有好事者过来问小伍,小伍把头一昂,有些拿乔,就是藏着不愿说。后来管事的过来塞给她只大烧鹅,小伍撕下一只肥鹅腿啃了起来,这才慢悠悠开口。

“那是我家酒儿娘子,是公子心尖尖上的人!她以后会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

南宫霖牵着酒儿一路往寝院走,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出奇地沉默,而且握着酒儿的大掌愈发用力,把酒儿小手捏得发疼。

“公子,你松手…”

酒儿停步挣了挣,南宫霖这才发觉不妥,赶紧把她的手捧起来吹了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好点没?还疼不疼?”

酒儿摇摇头,伸手抚上南宫霖的脸颊,一双杏眼真切地看着他:“公子你有什么心事么?你可以跟我说的,就算不能为你排忧解难,至少我还可以分担一些,你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南宫霖垂下星眸,抿了抿唇,焦灼不安地开口:“就是那个…也没什么,就是过两日陛下南巡,可能会来我这里,我要做一些准备。”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告诉酒儿休书的事情。十拿九稳的事情出了岔子,送信人一身重伤地回来,成凯勋不知何故突然反悔,还抛下那样的狠话…到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南宫霖一时还想不明白,他不忍让酒儿知晓了担忧,于是独自承担了一切。

还有,当初封王之时苍穹帝便特允了逸王不上京觐见,住在封地即可。两兄弟同父异母,中间恩怨情仇纠葛极深,自然是不愿过多来往的,这个安排也再恰当不过。可是时隔多年,这个时候突然传出皇帝南巡的消息,甚至还要来宜城这里。陛下来这里做什么?背后有什么目的?一国之君那深不见底的心思,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南宫霖觉得背上好似负了千斤,忽然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酒儿听了,却是惊得大呼出声:“皇上要来么?你说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在晚上码出来了,没有食言~(@_@)~

嗯,这本大概快完结了,不过要等小酒儿的身世之谜揭开,非常非常狗血滴!至于结局嘛,乃们看我多久当过后妈了?

第六十六章 花灯会

金风荐爽,丹桂飘香。

八月中秋临近,宜城酒楼食肆皆出新酒,各家重新结彩络悬挂门上花楼。是时螯蟹新出,还有石榴、葡萄、桔柚、梨枣等鲜果时新上市,食物颇丰。

城内瓦市热闹,说书唱戏、踢瓶弄碗、杂耍影戏、木偶傀儡…勾栏坊里人声鼎沸,彻夜不眠,通宵不禁。城门口还有西域商人布市摆摊,卖胡人香料首饰、透明玻璃摆件儿等物什,更有杂耍艺人驯象,巨象长鼻宽蹄,体壮如楼,但性格温顺,可使人骑,五十文一回,百姓喜之,皆愿排队等候。城南有处大湖,湖口连江,每逢中秋日便可在湖沿亭上观潮。节前两日湖岸人家摆花卖酒,造五彩风车置于门口,风吹轮转,很得小儿家的喜欢。

街上热闹得紧,可逸王府内却有些安静,原来是因为公子宠爱的酒儿娘子午睡还没起身,于是大伙儿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小声小气跟蚊子似的,生怕吵醒了人惹得公子发火。

因为事先收到风知晓皇帝要来,南宫霖便忙了起来,一大早就去了府衙,午膳也没回来用。这会儿他刚回府进了院子,一听小伍说酒儿早晨起来喝了碗粥又回去睡了,直到现在也没起身,不觉皱了皱眉头。

这丫头是不是病了?自从回来以后,酒儿每日起码有七八个时辰都赖在床上,喊都喊不醒,这也太能睡了!

南宫霖走进房间,轻轻掀开床上幔帐,入目便是一张犹在睡梦中的恬静小脸。圆圆的杏眼闭着,睫羽微微颤动,细细的呼吸从樱桃小嘴里溢出,空气里都是香甜的气息。酒儿的睡容总会带给人一种安心温暖的感觉,南宫霖看她睡得如此沉,几乎有些不忍打扰,不过他先覆手过去在她额上摸了摸,察觉到温度如常并未发烫,这才开口喊人。

“酒儿起来了,乖嘛,快起来…”

酒儿受人搅眠,有些不高兴地努了努嘴,眼珠子在眼皮里打转,接着却缩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翻身过去继续睡。

南宫霖没好气地笑了笑,伸手去捏住她的鼻头:“看你还睡!”

这下酒儿总算醒了过来,她脑袋沉沉还有些发昏,迷蒙睁眼,眼神涣散地看着面前的人,瓮声瓮气地说:“公子…你多久回来的?”

南宫霖把手一收,扶她坐了起来:“回来一会儿了。你怎么又到床上躺着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唤府里的大夫来给你看看?”

酒儿揉揉眼,打着哈欠精神不济的模样:“不用麻烦了,我挺好的。就是无聊了会犯困,你又不陪我,府里也没事儿做。”

尽管原先在潼城别院的时候辛苦一些,可是日子过得充实有趣,到了这里就像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锦衣玉食,却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府里的人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有些疏离敬畏。

“哈哈,你是怪我冷落你了?”南宫霖低头抵在酒儿额上,“好啦好啦,今儿晚上城里有灯会,我带你去玩儿。不过你可得快些起床收拾,过时不候啊!”

酒儿一听就蹦了起来,张开双臂抱住南宫霖:“公子你真好!我马上就好,你等等我!”

“哟哟哟,看把你高兴的!别着急,灯会要晚上才开始呢,我们先去小连家串个门儿。”

酒儿梳好头发,穿了身藕粉色轻软罗衫,这才和南宫霖牵着手亲亲热热出了门,去往连家。连家小宅在城南一处幽静小巷,正好挨着南边大湖,二人准备先去连家坐一坐,再去湖边赏灯。

才至门前,便闻笑声。

小狼嫩声嫩气地说道:“娘亲,妹妹到底多久才出来嘛?我都等不及了!”

连美人呵呵一笑:“哪儿有这么快?怀胎十月,现在尚不足三月,要生的话也是明年春天过后了。”

“啊,要这么久啊…”小狼有些失望,“那我过年的时候会被简晓鲲简晓鹏笑的!他们家又添了两个妹妹,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皮肤白白的,可好看了!”

“这个…”连美人一时不知说何是好,只能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家相公。

楚玖飏嘴角一扯轻笑一声,说道:“养儿育女这件事,贵在精而不在多。这姓简的一连三胎不歇气,表面风光,背后恐怕早就怨死了,吃肉的时间掰指头都数的过来,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连美人一听,赶紧搡他一把:“说什么呢?教坏儿子!”

小狼耳朵尖,听见了就要追问到底:“吃什么肉?好不好吃?我也要吃!”

“哈哈…”楚玖飏朗声大笑,冲小狼眨眨眼,“你还太小,长大了再说,现在先跟你舅舅一起吃素。”

呸!姓楚的原来都是这么在背后埋汰他的!

南宫霖一听炸毛,推开门进去就吼道:“你才吃素!你全家都吃素!”

小狼看到来人高兴地奔了过去,径直往酒儿身上扑:“酒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