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威与大良应了声“是”,满脸好奇地相视一眼,霍锦骁才刚背过身去,这二人便“哧溜”一下冲到她房门外朝里张望,要看那得罪了霍锦骁的倒霉鬼。

魏东辞弯着腰费力拖箱子,见到二人扒在门边,露了个笑继续拖。

想不到堂堂的六省盟主今日也要在此做苦力,不过这苦力做得倒是心甘情愿。

也罢,既已将人找着,余事便缓缓图之吧。四年隔了个海,终非一朝一夕可填。

烟火

早春的天暗得快, 不知不觉间就到酉时三刻。平南船队的水手三三两两结伴蹲在码头吃饭, 夜里不当班的人相互邀去城里的饮酒寻欢,白日热闹的码头转眼冷清。祁望坐在码头对面的草棚里休息, 码头的鱼腥和潮汗味混杂在一起,被风吹进棚子,这味道他早已习惯, 今日闻来却让他心烦意乱。

船上匆匆下来个人, 樱草色的上袄与鹅黄的褶裙,外头罩着件月白斗篷,正一边拉起兜帽盖住头, 一边只顾着朝前急走。

不是霍锦骁还有何人?她忙到现在,将所有事都交代妥当后方回舱略作梳洗整理,换过衣裳出门。

祁望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掠过棚前的路,直至她消失。

没多久, 华威与林良便勾肩搭背走来,祁望蹙蹙眉,将两人给唤进草棚。

“你们不是和小景约去看庙会, 怎么我刚才看她一个人走了?”

“本来是约好的,不过小景临时有事要去见位朋友, 所以就不去了。”林良答道。

“什么朋友?”祁望又问。

“还能是谁,不就是白天来的那位大夫。”华威笑得有些暧昧。

林良生怕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又说出啥不该说的话, 连忙撞了下他,祁望视而未见,挥手便两人退下。

“你撞我作甚?”与林良走出几步, 华威怨道。

“怕你乱说话。”林良没好气道。

“你不就怕我在祁爷面前提小景的事,现如今全岛都知道这两人没关系,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小景年龄不小了,迟早也得嫁人吧,我看今天这人不错,傻,听话,可惜是个大夫,以小景那能耐,起码得是个大豪杰才配得起。”华威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道。

林良“啪”一下往他后脑拍了一掌:“什么大夫,什么傻,头发短见识也短,那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峦佛手、六省盟主魏东辞!”

这码头上可没有他包打听林良探不到的事,话说落,他果见华威愕然至极。

林良不无得意,只是想了想又愁道:“他和小景倒是般配,只不过若他们真在一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景恐怕不会再呆在东海,那燕蛟怎么办?平南也少了个人才,唉…都怪祁爷…”

说着他忽住嘴转头。

祁望站在棚口望着海面,也不知听没听见他们的话。

林良便叹了一声继续和华威往前走。

不过两年时间,几番生死经历,小景在他们心中早就是不折不扣的平南人,只是他们到底都忘了,小景原就不属于东海和平南,若是留不住,那迟早有一天,她会离开。

————

石潭港的北街正办庙会,彩旗招展、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五柳内河两岸的垂柳上都挂起灯笼,灯影倒映五柳河面,便似人间星辰,河面上又漂来许多五色莲灯,随水而漾,拔乱一河星辰,极为漂亮。

霍锦骁从河上游往下走,一路上都看到婷婷袅袅的少女或邀同伴,或携家人,在河上游的祈愿台上放莲灯,许一程心愿,放一段心事,皆托流水,凭神佛结缘。

出来之时已晚,到这儿时已酉正二刻。魏东辞说的凉茶铺子,无名无姓,就只是个露天茶肆,这样的凉茶铺在三港有很多,不过北街的这家最出名。铺子的老板是个六旬老妪,姓杨,早年丧夫,靠卖凉茶拉扯大两儿一女,如今三个孩子皆有出息,或为官或经商或嫁得好人家,要接母亲享福,可这老妪卖了大半辈子凉茶,习惯和南来北往的客人在夏阳冬雨里扯家常,不愿闲养家中,便一直经营着这露天铺子,不为营生,只为听客人讲些各地异闻,若是听得高兴了,不仅将客人的茶钱全都免了,反倒还送些瓜果点心。因着这些缘故,这无名茶铺在三港的名气极大,石潭的人皆敬称一声富贵茶肆。

茶肆靠河,一顶草棚,几张八仙桌与红漆条凳,旁边石板上就是盛凉茶的大瓮,招牌下挂着凉茶牌,夏日卖凉的,冬日售热的,名目好几种,日日不同。

今日挂出来的木牌是红枣桂圆茶、罗汉果桂花茶、二十四味,甜苦皆有。

霍锦骁晚了半个多时辰,来时就见魏东辞坐在八仙桌旁向旁人传授养生之道,正说起穴位经络,看到霍锦骁不见丝毫气恼,略笑笑便又低头耐心向人解释穴位,她便站在一边跟着人仔细聆听。

他的声音清润,耐心十足,解说一遍有人不明白,他就再说一遍,温眼柔眉,让人不由自主亲近。说来也怪,她这师兄见的若是什么大人物,便不会露出这样的温柔,端起架子来就叫人觉得清冷,若见的只是今日这些普通百姓,他便像换了个人,温柔耐心,毫无架子。

好容易讲解过一轮,旁人道谢散去,霍锦骁这才上前。

“渴死我了,快帮我叫碗桂花茶。”她一边掀开兜帽,一边坐到他对面。

魏东辞摇头笑道:“不喝茶,今天请你吃杨婆婆的糖水红薯。”

正说着话,杨婆婆就已将糖水端来。

“凉茶铺不喝凉茶?”霍锦骁好奇道。

“丫头,婆婆我的糖水寻常客人可吃不着,只给贵客。”杨婆婆笑着将端到二人面前,又朝东辞道,“小神医,这就是你等的人?”

霍锦骁见那杨婆婆正是刚刚听东辞授课的众人其中之一,看着也就四十好几,梳着溜光的发髻,敷着粉打着胭脂,爽利干练全然不似六旬老人。她道了声谢接过糖水,也好奇地打量杨婆婆。

“嗯。”魏东辞低低应了声,才向她解释,“杨婆婆这的糖水红薯比凉茶更好,不在茶牌上,不是熟客吃不着。”

“只给有缘人。”杨婆婆加了句。

“谢谢婆婆。”霍锦骁便舀起糖水,才尝一口便眯了眼,“好吃。”

糖水都是红薯的香味,暖暖的,在这早春凉夜简直要命的美味。

魏东辞看她喜欢,自己也高兴,便道:“你坐着吃着,我去去就来。”

语毕还不等她开口,就跟阵风似的往外走去。

“喂!”霍锦骁叫他不及,“我才刚坐下你就走?”

“哈。”杨婆婆便端着木托盘坐她对面,“他肯定去巷子口买糖炒栗子,一会就回来。”

“婆婆怎么知道?”她讶然道。

“糖炒栗子和糖水红薯是丫头你喜欢吃的吧?”杨婆婆笑眯眯开口,“他第一次尝我做的糖水红薯就说我煮的比他好吃,如果你吃到肯定喜欢。那时我只知道他在等一个人,每天天黑他就到石潭城大街小巷逛,尝到哪家有那个人爱吃的东西就默默记在心里,说有朝一日会带她来吃。”

“…”霍锦骁忽然失语,往日的伶俐都化云烟。

小时候她贪嘴,喜欢躲到山上烤红薯吃,可烤的红薯火气大,吃多就嗓子疼,魏东辞为了阻止她,便找青娆姨学了糖水红薯,她一馋,他就给做。他的手艺确实一般,还不及杨婆婆这碗糖水的一半,却是她儿时最爱的一道甜点。

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没用,为什么就那么死心眼喜欢一个人,可这世上又有哪个人能将她的喜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想她所想,爱她所爱,从小到大,到如今已是十七年。

“这两年里他常来我这,和我说了不少故事,慢慢就成了我这常客,看不出他年纪小小经历却多,只不过他从来也没说过自己在等谁,有过怎样的故事。前几天他过来,说是最后一次来看我这老太婆,他打算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就专心去找那个人,我那时真好奇他等的人…不想峰回路转,老太婆的好奇竟然被满足了。”杨婆婆说着慈爱笑了。

霍锦骁埋头挖着软糯的红薯慢慢品尝,也不知在想什么。

魏东辞很快跑回来,手里果然抱着一袋糖炒栗子,还有两盒栗糕与咸口蒜蓉枝。杨婆婆看到他便起身让出座儿,道了句“慢慢吃着,红薯管够”,人便走了。

“还没吃饭吧?给你垫肚,一会看过烟花我带你吃好的。”他风风火火坐下,道,“今天的庙会有烟花看,咱们这个位置的视线最佳,比两岸酒馆临窗雅间还好,若不是因为我,杨婆婆才不会让人坐到这里。”

霍锦骁看看四周,果然发现自己这茶座不和其他人摆在一道,是单独设在临水的小石台上。

“又是看在你的面上?”霍锦骁接过他递来的栗子,栗子已剥好,金黄喷香。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模样?”东辞看她神色浅淡,温言问道。

“你不是要与我说三爷的事,来看烟花做什么?”霍锦骁便答他。

“说正事不妨碍咱们看烟花,公事私事两不误。”东辞栗子剥得熟稔,一捏一掰,栗仁就钻头。

霍锦骁正要再问,忽闻得前面“咻”地一声,一簇火光破空升起,轰然一声在天际炸出完整的红色花朵。

岸边挤的人群顿时沸腾。

一朵接着一朵的烟火腾空,还有摆在河岸前的火树银花齐绽,直将这夜点缀得如神宫仙境。锣鼓乐声不绝于耳,烟火之下有神明灯像巡游回来,有人站在花车上跳着祭舞高声而歌,弘亮浑厚的嗓音直透云霄,古老的祭语唱的不是人间之乐。

霍锦骁被眼前热闹所吸引,专注看了许久,回头时却见烟火之下他明亮的眼眸只落在自己身上。

烟花与灯火的光芒刹那间暗去,只剩他眼里璀璨。

她微一失神,咬咬唇站起,道:“走了,这里闹腾,不好说事。”

语罢,也不等他回答,霍锦骁便往外走去,魏东辞抖去衣袍上落的栗壳碎,缓步跟上。

两人慢慢往烟花相背的方向行去,喧声哗浪便渐渐远了,只剩眼前清幽小巷,被月光打出一片霜色。

“师兄,你把船准备准备,后日我就可带你出海寻药。”他既不说,霍锦骁就先开了口。

“我已经着手准备了,不过你的身份方便出面?”魏东辞跟在她身后道。

两道人影重叠着,分不清谁是谁。

“你忘了我有易容术?”霍锦骁道,“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

魏东辞点头:“那倒是。”

“师兄,你来三港到底有何目的?”霍锦骁正色问他。

“和你一样,为了东海匪患与海神三爷而来。”

霍锦骁并不意外,她已然猜到。

“我在漆琉岛见过三爷,此人太过神秘,无法接近,我还查不出他是何人,师兄你可有眉目?”

“我怀疑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魏东辞沉吟道。

他正要详加解释,忽见霍锦骁神色一变,她猛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有人跟踪。”霍锦骁心头突突跳起,来人武功很高,刚才在人多之处不易察觉,走到静处她方所觉。

魏东辞眸色一沉,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霍锦骁运气全身,施展《归海经》,顿觉冷冽刺骨的杀气骤然加身,她微微一颤,不可扼制地以手环胸。

“怎么了?”魏东辞察觉她的不劝劲,伸手抚上她的背。

“来人武功太高,我打不过,走!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霍锦骁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他家有佟岳生在,比较安全。

“王孙巷,往东。”魏东辞不多说,指了个方向。

霍锦骁拉着他立刻掠飞而起。

她心里已惊惧非常。

这道杀气,她在海神三爷身边遇到过。

三爷要杀魏东辞。

————

是夜,风猛浪涌,码头尤其冷,冻得人发颤,没人愿意呆在外头。

夜已很深,平南岛的人累了一天,早早都回舱歇下,只剩几个当值的水手瑟瑟守在风里。

祁望喝了两壶浓茶,也不知是茶的关系还是心情关系,半点睡意皆无。出去的水手都已回来,只有霍锦骁迟迟未归,也没个口信带回来,让人焦躁。

正坐在书案前发怔,舱门外忽有细声响起。

“谁?”他警觉低喝。

“祁爷,三爷让小人代为问好。”有道人影压在了舱门镶的明瓦上。

祁望霍然站起。

作者有话要说:齁了没有?我竟怀念虐了…T.T

抱抱

月霜倾洒, 夜城寂静, 两道人影自空荡荡的街巷疾掠而过。霍锦骁的脚尖几乎不曾点地,拉着魏东辞的手全力往前跑, 可身后追来的仍渐渐逼近,杀气便也越发浓烈,似附骨之蛆, 如影随形。

魏东辞没有武功, 只会些逃命的轻功,此番全仗霍锦骁带着,只是如此一来, 霍锦骁便受他所累。若只她一人,大概早就逃走了。

正奔逃着,霍锦骁却忽驻足停下。

那人咬得紧,再逃下去他们迟早被追上, 而此地离魏东辞的医馆还有些距离,她得想办法摆脱这人。

如是想着,霍锦骁忽将魏东辞往旁边两幢屋舍中间破损的夹缝里塞去。

两人都没说话, 魏东辞只以眼望她,眉头浅拢着, 霍锦骁做了噤声的动作,转身就要跳出, 却被他拉住手。

“放手!”霍锦骁甩手,做了个口型。与其两人都被追上,不若她去引开那人, 可他死不松手,再拖下去两人都要倒霉,她急得直瞪人。

魏东辞仍是摇摇头,霍锦骁已察觉那人杀气近在咫尺,咬牙就要将他甩开,魏东辞却不知哪里生的力气,拽着她就往胸前一拉,抱着她藏进夹缝。

夹缝狭窄,只是两屋交错的间隙,前面有残损的木栅拦着,仅容一人藏身,霍锦骁只能贴在魏东辞胸前踮脚站着,外边杀气已至,她来不及再走,只能恨恨盯魏东辞。

魏东辞勾起唇角,手臂又将人搂紧些。霍锦骁知道那人已到外面,便屏了气息一动不动站着,另一手狠狠捂住东辞口鼻,不叫他的气息泄露行踪。

两人就这么藏着,霍锦骁的目光越过他肩头,依稀看到外头有道人影停在街中不动,正在寻找他们,那人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她只能瞧见他一双倒三角眼在月下四处扫搜,像厉钩般阴冷。

那人在外头停了一段时间没能再察觉他们气息,似乎放弃继续找,往前一跃消失在街巷之上。

霍锦骁仍未松懈,又躲了会不见异常,她方小松口气,回头时目光撞入他眼中。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他的口鼻,潮温的气息在她手中似有若无地绕着,东辞的唇轻触她的掌心,她能感受到他唇瓣起伏的形状。

心跳呼吸都跟着一窒,她刺猥般缩回手,可下一刻,她忽又发现自己几乎要挂到他身上,这一回她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脸腾地红了。

哪怕与他再熟稔,可这般亲密的举动五岁之后就再没有过了,更遑论如今二人都已长大,再不是两小无猜的孩子。

魏东辞见状便松开手,只是温香绕来,软玉在怀,他不免被惑得胸中直跳,没了从前清明。

霍锦骁推推他,正要出去,却忽然又觉不对。

那人的杀气消失得太快太彻底,像被刻意藏起。

警心才起,她心间冷意顿生,暗道声“不好”,还未反应,便听到细微的破空响声。

一道剑气劈向他们藏身的木栅。

“走!”霍锦骁厉喝一声,拉着东辞从豁口跳出。

木栅粉碎,剑气堪堪划过她的手背,拉着道细长伤口。魏东辞一眼瞧见血色,眉头拢作结。

行踪既已曝露,霍锦骁便也不逃,抽/出软剑在空中挽出剑花。对方武功虽高,但这并非最可怕之处,这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身上的凛冽血气杀意,仿佛才从修罗场上踏回。

若不是沾染过无数性命,绝不会有这样的杀气。而这样的人,通常深谙杀人之道,比一般江湖高手更难对付。

那人根本不给他二人反应的机会,第二轮攻击转瞬间便至,剑尖直指魏东辞咽喉,并不理会霍锦骁。霍锦骁把东辞往身后一推,迎击而上,剑招如网,兜地而落。对方太强,她只能以虚招避其锋芒。

“找死。”那人应对几招,看破她的对策,横剑放出庞大剑气,如炸海般四放。

绝对的实力差距让人难以招架,她被震离魏东辞身边。那人的剑又往东辞指去,霍锦骁咬牙迅速站起,再度握紧剑往东辞处拦去。魏东辞闪避两步,身形微乱,眼见已置于对手剑刃之下,霍锦骁心急如焚,将剑脱手掷出。

铮——

一声脆响,霍锦骁的剑被那人挥手格开。只是这一瞬间停滞,她已冲至东辞身前,正要以双拳迎上对手剑光,半空中却忽有强大气劲如山峦压下。

“吃老夫一剑!”

佟岳生赶到,接下此人攻击。

魏东辞忙拉霍锦骁退到旁边,捧起她的手查看伤口。伤口颇深,她又握剑厮杀,是以此时血流不止,染了满手,触目惊心。

“我没事。”看到佟岳生赶来,霍锦骁心中稍安,转而骂他,“让你藏你就藏,拉着我做什么?刚才要你跑你也不跑,你是不是找死?”

魏东辞任她骂了两句,才有些委屈道:“那人若见我跑了,必要对你下杀手。”

他在,就是靶子,他若不在,那人势必先杀霍锦骁再来寻他,太过危险。

“我能逃,你能吗?”霍锦骁想起刚才危急,气上心头。

“佟叔与我之间有子母缠心蛊,刚才我已催发母蛊,佟叔收到消息马上会过来,所以我才留下。”魏东辞从怀中摸出拇指大小的白瓷瓶,开了封便往伤口上撒药。

药香散开,数寸长的伤口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合,霍锦骁便知这药是一等一的救命药,却被用在她手上,倒是可惜。

“蛊?你医毒双修,何时又开始涉及蛊虫这类歪门邪道?”霍锦骁心念一动,问道。

“只是普通蛊虫,用来传递消息而已。”魏东辞并不抬头,只专注于她的伤口。

那厢杀手眼见佟岳生赶到,心知今晚已然难以得手,便干脆放弃,与佟岳生拼杀十来招后寻隙逃离,佟岳生追出几步,怕其中有诈,便又回到魏东辞身边。

“公子,你明知近日有人跟踪,怎还如此任性偷偷瞒着我独自上街?”

佟岳生回来,一开口便颇有责怪。

霍锦骁闻言俏脸立沉,魏东辞马上举双手:“别说了,是我错!”

他这么一认错,她纵有满腹怒言也不好发作,便朝佟岳生道:“佟叔,到底怎么回事?”

她随他称佟岳生为“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