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

俞高韵一脸懊恼的说,“孟胜祎说你要报京川的大学,我就把志愿填了京大,这下惨了,估计考上了。”就为了这事儿还跟他妈闹得不太愉快。

一辆公交将要驶入站台,轮胎哗哗的压着水,如同一头老牛般,隔着十几米都能听见它粗重的喘息。

俞高韵向远处瞧了眼,对她坦然的笑着说,“以后……常联系。”

他伸出了拳头。

梁霜影愣了愣,抬手,握拳,跟他碰了下。

“走了。”他说着,拎起卫衣的帽子,盖过头顶。

少年从表白到告别,一点不拖泥带水,像个侠客,很酷的摆摆手。

可是,喜欢的人,只能喜欢,没办法在一起,终究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

傍晚回到家,覃燕难得做了卤味,梁霜影急着去洗澡,随便挑了个,幸运的是溏心蛋黄。当热腾腾的水花将她从头淋到脚,她想着,会有好事儿吗?

于是,从浴室出来的第一件事,拿来手机,发现没有任何消息,她泄气又生气的写了一条:「温冬逸,你还活着吗?」

发完就把手机扔到,找到吹风机,吹干头发,热风鼓噪的堵着耳朵,隐隐约约似有铃声传来,梁霜影疑惑的关了吹风机,手机铃声乍然而现。

划过了接通,她撩开挂着水的头发,将手机贴着耳朵。他说,托你的福,活得还可以。

又说,下楼,我见见你。

天黑的无声无息,连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却仿佛从没下过一般。

男人站在了路灯的后面,灯光画出的圈里只有飞舞的白蚁,没有他,就像夜晚潦草的纹身,让人很想要看清楚,烟蒂上的火星被他轻轻一掸,还没掉在地上,已经灭了。

他发现了梁霜影,看了过来,不再倚着车门,而直起了身子。

她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便飞快的跑了过去,穿过路灯的光束,扑到他怀里。

☆、C19

温冬逸下车想抽根烟,小区外面一条街道都被菜馆支起的凉棚、散步的大爷大妈和违章停车抢夺先机的塞满,他想开远点,又担心停远了她找不着,只好忍受着飘来的一股烧烤摊子味儿。

快要抽完一根烟,有些感应,他抬头。果然,便利店的灯光照着她,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原本就是一双筷子腿,又包裹的笔直,脸和手臂的皮肤透白,倒是很显眼。

来此之前,温冬逸准备了开场白,有些话最好是开始就说完,省得日后麻烦。结果,小姑娘往他怀里一扑,下意识地稳稳接住,味道像桑葚般的软躯,冲撞得他忘了要说什么。

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湿了他的衬衫,贴着他的手臂。

温冬逸按着她的肩膀,将两人拉开了距离,目光扫过她的头发,“洗头了?”跟着,他松开了手说,“不吹干就下来。”

因为想快点见到你,她正要这么说,他已经走到驾驶座的那边,下巴一撇,示意她上车。

行车路上,梁霜影没少打量他,隐忍不发。他身上一件白衬衫,没有严谨的别进皮带里,袖子叠了几折堆于小臂,正经的衣服被他穿得不正经,居然显得年轻,又比青涩粗莽的男生好看太多太多了。

车子停在山腰下,离挂着匾额的门楼,还有几步。是到了上回一起来的澜殊院。炎夏的夜晚,盘踞的吊灯下,攒动着细小的飞虫,穿着背心裤衩的老大爷,拿着蒲扇或是旅行社的宣传单,天再热些就来不了了。

虽说看起来是并肩而行,温冬逸却一直稍快了她半步。

不是她的灵敏,是与他往常动手动脚,可行的话车里就能把事儿办了的态度,一对比,疏远的太刻意了。

于是,迈上青石板阶的时候,梁霜影欲要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他察觉,弯起胳膊肘,避开了。

“自己走。”温冬逸说着,也将手往西裤的兜里一放。

梁霜影蹙起眉,“你不牵我不走了。”

他跟着一起停下,只顿了顿,即利落的转身说着,“那回去吧。”

“……不回。”她杵那儿一动不动,赌气的说,“我就站在这儿,你别管我了。”

温冬逸想发火又得压着气,说话便不怎么好听,“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扔在这儿?”

夜风吹动遮住吊灯的树叶,那些残存的碎光摇摇欲坠,就像梁霜影此刻的眼睛。不到一会儿,她扭头向石阶上走去。

拾级上山的途中,她的头发已经干透,绢柔的披在背后,夏装突显了她纤瘦的肩膀,温冬逸收回视线,多往上跨了一阶,与她步伐相同。

现在的象牙塔里,也关着老虎崽子,不过没露牙而已,集合起来算是个小社会。她的性格要是不改改,恐怕很难融入,就是被排挤了按她的脾气,只会自己闷着不让别人知道。温冬逸思及此,开始向她教授起处世之道来。

啰嗦了半天,他最后说着,“也别吃亏,占着理就闹,不占理就装哑巴。”

梁霜影低头走,没理他。

温冬逸无可奈何,到了庙宇的歇脚处,买了一碗三十五块的刨冰,向她赔礼道歉。她接过来,冰凉的塑料碗放在掌心,却融化了表情上薄薄的霜,看样子是消气了。

他们走来寺庙旁的回廊坐下,檐下的灯笼红幽幽,小孩从身后叫嚷着跑过,被他的母亲抓起来教训,香坛里冒出的青烟,仿佛十年如一日的旺簇。

怕她听不见,肩向她倾了去,他问,“不去许个愿?”

“那叫祈福。”

她戳着冰沙,嘀咕说,“求了没用,浪费钱。”

这碗刨冰用料少的可怜,也像是色素做出的果酱,大概成本就是售价的零头。红红绿绿的椰果,浇在白色的冰上,让她想到,“今年的圣诞节……”

温冬逸好笑的打断,“佛祖不灵验就想起西洋总教头了?”

虽然梁霜影瞥了他一眼,心里却想着,也是,远着呢,到时候再说吧。拨开劣质的果酱,单单含了口冰,也尝到些正正好的甜意。

而此刻,温冬逸思考的是,如何似南方的季节变迁般,平静自然的,从她的生活之中离开。

所以,这吻是不能接的,即使难得她如此主动。

在封闭的车里,温冬逸按下她的肩,光线黯淡,他表情不悦,“坐好。”

街道在车窗外慢慢驶过,将光影扭曲,变成夜晚的鸦片,引人流连。梁霜影转过头来,深深看着他,厌恶这份寂静那般,突然出声,“我们去开房吧。”

她的目光执着而凄凄,以为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因为自己不愿意与他有性/关系。

但是,听到这句话,温冬逸脸色明显沉了下去,稍显用劲的打着方向盘,停在了路边。

他不耐烦的找着烟盒,找到了又狠狠扔下,再看向她,“其他先不谈,当下有个问题我必须跟你讲明白。”

“不管你以后有多喜欢、多爱一个人,都不要把自己放在低于他的位置,不要认为你付出什么就能得到等价的东西,男人是你越把他当回事儿,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儿,懂我的意思吗?”

梁霜影眼睫轻颤,薄红的唇抿成一线,瞬间解了安全带,翻身下车。

“上哪儿去!”他急了。

下车仅仅几步,就被人拽住,她挣脱不开,甩不掉,冲他喊着,“我烦透你了,真的烦透你了!”这样不是,那样不对,没有奢求别的,只是回到之前的相处距离,都不行。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拎到面前,“……就你一人烦?”

责问之前,还有一句脏话,被他自己生咽了回去。

温冬逸是性情高傲,脾气不小,毕竟家世和自身优越的条件摆在那儿,他有资本不可一世,然而,怎么都料不到,有人能把他磨得一点脾气没了。

腕上的骨头快被捏碎了,她疼得眼眶滚出热泪,也犟的不肯吭声。

温冬逸当即松开了手,一下将她搂进怀抱,拧着眉叹息,“别哭了。”

他的温柔不在这三个字里,是那样疼惜而无奈的语调,从他的胸膛里传来。梁霜影推抵他的动作缓缓停下,抱住了他,感觉到他低下头,碰着她的发顶,就像亲吻。

这一切,就像是一团乱线,越想解开,缠得越紧,他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

-

暑假结束前,梁父经营的厂子误工赔了很多钱,打算把厂房抵押给银/行贷款,A4纸铺了一桌,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眼镜顺着他的鼻梁滑下,他的下巴则越扬越高。

愁绪粉刷了他的鬓角和后颈,忘记了自己女儿开学的日子,也情有可原。

覃燕陪着她去报到的当天,阴沉沉的云遮了烈日,纵得天公作美,仍是闷出了一身汗。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了传媒学院音乐表演系,原来是与土木工程学院合并了。

宿管处取了钥匙,晚了半天,竟还是第一个来到宿舍的。

拢共四个床位,覃燕千挑万选,总算定下,开始整理铺被,一边把在家里对她说过的,变着花又叮嘱了一遍。梁霜影低垂着眼帘,认真地擦着床下的书桌,也不嫌她唠叨,也不给个回应,连个表情都没有。

覃燕瞅了她一眼,暗自懊着,这不讨人喜欢的性子,就是有条件好的瞧上了她,又被她冷跑了怎么办?

莘莘学子们陆续到来,门外有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不足为奇,直到——“霜影?”

梁霜影回头,眼前出现一个穿着白T恤,棉麻长裙的女生。她面露惊喜的说,“我看门上贴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目前为止,梁霜影认识的女生里,最具有文艺气质的,浑身上下写着岁月静好的,只有安宁,这个曾经误判她是小偷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的新室友。

安宁欢欣雀跃的说着,晚上可以跟她睡一头的时候,只见梁霜影爬上楼梯,把床帐一拉,覃燕不好意思的对她妈妈解释,自己孩子身体不好,请了病假,不参加军训了。

开学之前,梁霜影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句不想军训,隔天就收到他寄来的一封快递,里头是一份病例和一份医生建议信。

关于这件事儿,梁父主张磨练意志,梁母称这是花钱受罪。奈何,在家中琐事上,梁耀荣向来没有话语权。

十五天的军训,伴着蝉声嘶鸣,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梁霜影梦到一声哨响,醒来看见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下床梳洗,去医院探望梁少峰。

对床那个叫萝卜的小男孩,转入病房没几天,一见到梁霜影进来,就送了她一个飞吻。长大可了不得,若能有机会长大。

没坐多久,万思竹就把她赶走,叫她去朋友那儿转悠转悠,别老呆在医院里。

寥寥无几的友人之中,还真有一位,也不用军训的。起码梁霜影是有理有据的请假,而她是直接说自己晒太阳会过敏。敢把校方领导当白痴的小公主,舍孟胜祎其谁。

与她的不得已不同,孟胜祎是自己选择留在珠江,并且进了赫赫有名的、翻开毕业证一阵光芒刺眼的国内三大学府之一。

最热的午后,她躲进孟胜祎的家里,坐在空调下,喝着鲜榨果汁,摆弄梳妆台上的化妆品。

孟胜祎揭掉了面膜,拍了拍脸,视线无意间扫到她的锁骨,细细的白金项链,小小一颗黑蝶珍珠,款式简约精致,逃不过一双阅遍大牌的火眼金睛。

她伸出手去,勾起那根链子,“mikimoto?”

梁霜影低头看了看,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孟胜祎挑眉,“你男人送的?”品味不错,不是直男style。

每次提起那个高富帅,梁霜影的神情看上去,总是不置可否的意味,引得她非常好奇,“你们究竟……”

四目相对。

她接着,“上过车了吗?”

梁霜影眨了眨眼,有点卡壳的摇头。

孟胜祎纳了闷,不禁最深沉的发问,“他图什么呀?”

她忽然想到,“硬不起来?”

原来就是个生辣不忌的,自从告别高中生涯,孟胜祎全方位解禁了。

梁霜影噎了下,磕磕绊绊的说着,“以前有过一回,我害怕了,就没有继续了。”险破禁忌的时候,的的确确,硬得起来。

她再次深沉的问着,“那他到底图什么?”

梁霜影轻轻叹气,小声的说“我怎么知道……”

温冬逸喜欢她吗?至少有一点点吧。

若不然,怎么会在她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却不想要得到她的回报;也可能是他志不在此,什么样的女人没狩猎过,说不定就缺她这一款,征服了她的心,才有成就感。

孟胜祎着急的说,“你倒是跟他讨个说法啊,多少异地恋,异着异着就稀里糊涂的分了,更何况你们……”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C20

军训结束之后,梁霜影回寝室的第一天,气氛一直尴尬到了上/床睡觉,灯一关,女孩子们无话不谈,醒来她就在四人的微信群里了。

一段日子过去,这个群俨然丧失了聊天功能,全是网购地址、美妆视频,难怪都说,几乎每个高中女生到了大学都有所蜕变,最明显的是在外貌上。

课本垫电脑,化妆和护肤品各占据一片高地,明明在同一起跑线,留着齐耳短发,就像个小男生的彭晓雯,大呼自卑,上天不公,作为土木院建程六班唯一的女生,她被分到与传媒学院的女生同住一寝室,备受打击,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差距咋就这么大。

传媒学院是从这一届开始,才与同在南区的工程院合并,理由很简单,因为传媒人少,加上阳气稀缺。土木工程是出了名的和尚院,僧多粥少,就算传媒内部消化了大半,也会有剩余。

短短半个学期,梁霜影荣登南区知名度最高的女生,不是她过于出众,而是她既漂亮,又单身,谁都追不到之后,她就成了高岭之花。

在成就她的路上,广播社要居头功,当时社团经费紧张,社长想出了两元点歌的门路,并往宿舍楼下贴了张大字报——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两元你买不了上当。

倘若要评选出感动社团十大人物,一定有梁霜影,以及她的追求者。他们就像定了个包年业务,毫不夸张的说,有她的存在,养活了整个社团。

这一天,食堂里回响起了广播站熟悉的音效——“建程系的邓俊同学点播一首《最美》,送给音乐系的梁霜影同学,想对她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梁霜影搁下筷子,让她们别动她的藕片,她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歌,由音乐系的梁霜影同学点播一首《我不配》,送给建程系的邓俊同学。”

彭晓雯一口米饭喷了出去,拍案大笑。

秋天来的悄无声息,关掉空调的夜晚不再有蚊子嗡鸣,风声偶尔拍着窗户,讲起鬼故事格外有氛围,梁霜影的手机震动吓到了其他三个女生,而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吓到了她——大伯突发高烧。

穿好衣服跑下楼,宿管阿姨头不抬的说,过了门禁时间,除非有假条,否则不能出去。

梁霜影着急,使不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倒是安宁有办法,一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阿姨你就让她出去吧……”

赶到了医院,梁少峰已经抢救下来了,住进了姑息治疗科。梁霜影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偷偷问了值班的护士,她表达的委婉,是给病人更好的照顾,缓解他的痛苦。她听懂了——让你舒舒服服的走。

据说,胰腺癌是癌症之王。

一生碌碌无为,结果到了得了个最厉害的癌。爷爷说着吭吭的咳了几声。

梁霜影知道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听话,沉默的与他并排坐着,屁/股底下的塑料椅子有了温度,他站起来拍拍裤子,说自己认识个老熟人,以前开照相馆的,手艺的不错,欠了他几百块,要喊来给梁少峰拍张照。

看着爷爷蹒跚而去的背影,梁霜影还是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深夜的医院仍然繁忙,能听见婴儿啼哭,大人轻语。她不禁想着,人死之后,会去往何处。

或者,只是一把尘土。

-

司机看向中央后视镜,视线掠过后座的男人,他眼底平静,抽一根雪茄,夜色在他身上游走,穿着一身白,细节见时尚,得体又简约。

温冬逸吐出烟雾,百无聊赖之际,拿起车上的平板电脑,打开就是上一个人浏览之后,未退出的新闻页面,一行黑体粗字尤为显眼:「华尔街对其财报数据表示质疑,温省嘉或将面临信任危机。」

穿过门厅,看见沙发那儿先到的温省嘉,客观来说,老头子是比上次见面瘦了点,温冬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紧随其后来了一对父女,温省嘉与穿着唐装的老人挽臂搭肩的热络一阵,才轮到温冬逸礼貌的问候着,“钟叔。”

老人对他的欣赏流于眼色,赞不绝口,跟着介绍,“我女儿钟灵。”

浓妆的女人,穿着貂绒的大衣,底下香肩微露,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一些。

钟灵讨巧的打招呼,“冬逸哥。”

不着痕迹的打量完男人,最后是他淡淡一笑,她就知道,高阶段位。

酒店的侍者请他们过去用餐,餐桌摆在一面玻璃墙之前,俯瞰城市的气魄,让人说不得它铺张。恭候他们的菜品,无一不堪称妙哉,精细处见真章。开了瓶酒,老人带来的,喜茶的温省嘉表露出一脸期待之色。

这是一场商业联姻的前奏,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于是,话题围绕着男女主角而展开,钟灵是随父的精明世故,给他下过几个话套,他老练的应对,却不令人感到轻浮,反而有些……惧怕,因为他从未认真。

似至尾声,温冬逸起身说,“失陪一会儿。”

他低头冲洗着手,听见清脆而有节奏的鞋跟声,打火机划开的时候,声音已经离他几步之距。

温冬逸抬眸,略微怔意,“这里是男厕吧?”

镜中的女人背倚着门框,小臂环于胸下,吸了口烟,“你说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勉强……”

他抽了几张纸,擦着手转过身来说,“我不觉得是勉强,你很有个性,我欣赏你。”

钟灵知道这么个套路,当你需要夸奖一个女人,又夸不出别的词,就夸她有个性。不过,再如何敷衍,配上那坦荡又会迷惑人的眼神,一般人是经不住的。

她吐出烟圈,看来他与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多说无益,鞋跟一蹬,转身离去。

男人笑的没有灵魂,所以嘴角的弧度一消失,整张脸就变了个样子。温冬逸转回身面对镜子,把废纸一扔,面无表情的整了整仪容。

回到餐桌上,钟灵笑颜倩兮的举杯,要与他相碰。他端起酒杯,玻璃的反光衬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线条流畅的下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怎能不明白,别的不说,起码这男人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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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寝室里的四个女孩家都在本地,周五上完半天课,打包行李,各回各家。

从地铁出来,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到家,还能赶得上开饭。饭桌上,梁父冷不丁冒出一句,“温冬逸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