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五十章 拨云见日

没过几日,东临国边界外就像从天而降了一群流寇。这群流寇训练有素,除了没有旗帜之外和西丰国的军队一般无二。“流寇”迅速来到东临国城外,为首的头领身穿铁甲,洋洋得意,也有几分气势。

东临国边境小镇顿时乱作一团。军队集合起来,吹响战角。“流寇”誓言,要烧杀抢掠血洗城镇。太阳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天空中隐约有云海翻涌,马匹踏蹄,杀戮即将开始。

本因御敌而关紧的城门忽然打开,一匹马一个人出现在“流寇”眼前。那人一出现,城楼上一片箭雨顿时落下,待到箭射下几轮,这人拔出身侧的剑,催马如流星一般冲向“流寇”,跟在她身后的是几百轻骑,他们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可是个个剑法精绝,心狠手辣,一时之间血肉横飞,乱作一团的“流寇”便死伤过半。

带头的那人,一路奔来,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找到那被护着欲逃走的贼首,一剑刺过去,鲜血狂喷,贼首瞪大了眼睛,从马上落了下来。

贼首一死,“流寇”们更是气馁,丢掉手里的东西,就往周围逃窜。

马上那人也并不再追,摘掉了头盔,一头青丝流泻而下,抿嘴一笑,清秀的脸庞熠熠生辉,凡是看见她的“流寇”全都瞪大眼睛,愣了一瞬。原来这浴血的修罗,竟然是一名女子。

传言东临国大公主东临逐玉能文善武,却不曾听说有这般的狠绝,小公主东临玄色也没有如此的武功,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脱了身上笨重的铠甲。笑着看白砚,“剩下地事用不着我了,现在就看你的了。”大步往前走。一场完胜让我觉得心里十分的畅快。

还没回到别院,黄剑就送来一个水囊给我.我确实是渴极了,打开盖子就要喝,就在我水入口地瞬间,一个小女孩突然从街边冲了过来,黄剑顿时跨出一步挡在我面前。我侧头凝神看着那个一阵风样的孩子,拍了黄剑地肩膀,“没事,只是一个孩子,可能受了惊吓。”孩子的脸苍白,眼睛混沌一片,这种样子是装不出来的,所以绝对不是敌人派来的杀手或刺客。

我从黄剑身后走出来,迎着孩子。伸手把她抱了个满怀。像受伤的小兽般地孩子,脊背弓着瑟瑟发抖,嘴里喃喃不停地喊。“姐姐,姐姐。”手脚开始乱动。

小女孩的呼喊。像一根针一样扎入我的神经。

她说:“姐。姐,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怀里的身躯还在踢打,一声声哀号,痛苦的,声音不算刺耳,但是沙哑的呼唤是真切的感情。直到孩子的亲人来到我面前,我还是半蹲的姿势,仿佛没有了任何地感觉,时间一瞬间停顿了。

黄剑在我耳边叫我,我才如梦初醒,“噢”了一声,把孩子扶起来,那孩子已经满脸泪痕睡着了。

亲人们伸出粗糙的手把孩子接了回去,像我不停地致谢,“这孩子一直和她的同胞姐姐感情很好,”抹了一下发红地眼角,硬笑着看我,“可惜那孩子命薄死在流寇手里,被这孩子亲眼看见了。从此以后…唉…这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我听着这个故事,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是让黄剑给了一些银两,那一家人千恩万谢,回别院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进了屋,我干脆直接躺在床上,一睡就睡了一天。

第二天我一起床,就莫名其妙地冲到厨房煮了一锅黏在一起的面条,我端着这锅面条在院子里晃地时候被白砚逮住,他一手接过面锅,一手摸我地额头,“小清雅,你怎么了?是不是得病了。”

我抬起头,眼睛找不到焦点,茫然地问白砚,“你在叫谁?”然后自己又清醒过来,拍拍额头,“我这是睡糊涂了。”

白砚先是愣,然后笑,“昨天看你还吓了一跳,以为你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跟我以前见到地小清雅完全不一样,现在终于又变回原样了。”他举举手里的锅子,“这是你煮的,虽然样子丑了一些,别浪费了,一会儿我就…”

白砚话未说完,我就伸手把面锅抢了回来,“这不是给你吃的。”自己拿到厨房,把面条吃了,然后又回去睡了一觉。

再起来的时候,到处转悠,正好看见黄剑和江陵城的孩子们在一起练武,我走过去,黄剑停下来,我站在场中央,抽剑演示了一招,是流暄曾经教过我招数,我收剑入鞘,我说:“看懂没有?”

周围静寂无声。

我说:“黄剑,你来试试。”

黄剑想了想,持起剑,缓慢地将那一式使将出来,虽然和我刚才比划的那般还差一截,但是也算有点模样。我笑了,问黄剑,“如果一个人只练了几个月的武功,能不能丝毫不差地把我这招用出来?”

黄剑低下头,很郑重的回答,“不能。”

原来是不能。

我说:“黄剑,以前你可听说过关于我的一些传言?”

黄剑沉声说:“有。”

我眯起眼睛,“说给我听听。”转身找了空地坐下,笑眯眯地准备听黄剑说话。

“传言殿下的武功是主上教的,在这之前,殿下是一个根本不被人看好的下等弟子,而且资质平平,甚至于在下等弟子堆里都算很差的。还有人说殿下迷惑住了主上,完全是靠着一张脸才爬到现在的位置。”

我笑,“这些传言我以前也听说过,甚至于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当年我在金宫里,确实是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弟子。”

黄剑沉声,“我觉得不是。”

我抬起了眉毛。

“就算是主上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一个人教导成高手,武功是一个长期积累的东西,不会不明不白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上的为人谁人不清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被别人迷惑。”

我笑,“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好像都在云端,迷迷糊糊,并不会去思考。”如果我稍微想一下,我也会怀疑,为什么我的武功会进步如此的神速,流暄对我那么了解,真的是与我刚刚认识?

黄剑说:“人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时候。”

我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黄剑,你说的对。”话刚说到此,抬眼看见走过来的白砚,我扣起手,一股内力冲出去打在白砚肩膀上,我用的力气并不大,可也确实能让白砚疼一下。

白砚的俊脸皱起来,“小清雅你这是干什么。”

我脆生生地说:“恼你。”脸红起来,“你浑水摸鱼。”

白砚愣了,眨眨眼睛,“我什么时候?”

我笑,并不解释。

大家要有耐心呦,呵呵,还有一个谜题没有揭开,耐心等待。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爱如磐石

白砚说:“你送银子的那家人,来看你了。”

我眉毛挑起,笑起来,“我跟那孩子挺投缘的,”往前跑,“我去看看。”

那家人送来了一些自己做的饭食,黑黝黝的手捧着笸箩在等我,我走过去,很快看见了大人身后的那个孩子,她很安静,和昨天有了大大的不同。

接过一家人送来的东西,淳朴的人们露出了微笑,我关切地问,“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有好转?”

孩子旁边的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是比以前好了,可是…”说到这里,看向我,可能是怕给我添麻烦也就不说了。

我看着那站在一边偷偷看我的孩子,“这孩子我很喜欢,跟我说说也无妨。”

妇人这才捏了捏孩子的小手说:“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说话和做事都不像她自己,倒像她那死去的姐姐。”

我突然惊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这孩子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她死去的姐姐。”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冲我渐渐露出亲近表情的孩子,身体僵直了,一动也不能动,忽然眼前一黑,脊背上除了汗,思维无限放大,仿佛来到了宽阔的天地,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郎中已经来过,桌子上放着待凉的汤药,我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白砚关切的眼睛,我慌忙表态,“药我是不吃的,除非你趁着我半昏半醒给我往下灌。其他手段均不可得。”

白砚苦笑,“真的没有其他法子?”

我想了想,“有.把药做成糖丸。但是你不会做。”

白砚的手彻底地停滞了,看着我。眼神在沉淀,我没有避开,与他对视,然后莞尔一笑,白砚苦着脸眨眼睛。“你太残忍了,总抓别人地痛脚。”

我说:“白砚,你有痛脚吗?过来过来,我给你讲讲我和姐姐的故事。”

白砚一声惨叫,“你被拿眼神杀死我,我所受的压力非比寻常。”

我挑起眉毛,“白砚,你是个花心地。”

白砚抱起桌子上的药碗,冲里面吹了一口气。然后放到嘴边喝一口,舔舔嘴唇,“人生只有一次。要把悲伤留在过去。”

好吧,我坐起来。“还有什么你知道。而我不知道地。”

白砚基本上把要给我喝的药喝光了,“如果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我确实不知道,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低头,嘴角自然浮起微笑,“我会知道的。”这件事要由我亲手去做。我撩起被子下床穿鞋。

白砚转过脸与我视线胶着,笑着问我,“去哪?”

我反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揽在手里,“回都城述职。”白砚沉默了一瞬,“不吃完饭再走?”

我扬扬手,“路上解决。”跑了出去,但是半途中拐了一个弯,进了我旁边地院子,找到一个我看着顺眼的小少年,如果我没有我记错的话,他跟楚闲那家伙长得有点相像,楚闲是被楚辞害死的,所以借着这层关系,我笑盈盈,在楚闲的眼睛里找到了两眼发光的我,“江陵城的联络方式还记得?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我又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记得楚闲,他很优秀,江陵城留下的人不多,我不希望再有意外伤亡,你要注意安全。”

通常很多人不喜欢江陵城人过于闪亮地眼睛,因为那是狡猾的象征,但同时也是智慧的代名词。

黄剑跟着我,两匹马跑地并不快,我在马上给黄剑讲故事,讲一个喜欢自由外表坚强却柔弱的姐姐,和她那一心想保护她地同胞妹妹地故事。

仿佛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说出来地时候难免心情激荡,甚至于心里闷痛,但是总能开口了,心里有一种无比充实的感觉,原来记忆对一个人来说这么的重要。

听完我的故事,黄剑几次抬头,欲言又止。

我挥着马鞭,笑着看他,“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剑说:“为什么主上没有告诉你这些?”黄剑低下了头,“我只是想…”

我眯起眼睛,“黄剑,我相信他,但是这些事情我要知道。”

在我离开的几天中,南国和北国的边界相继出现了“流寇”,这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毁坏了两国不少的村庄,抢劫了无数的商队,鉴于东临国是最先出现“流寇”事件,两国的皇帝不约而同与聚合帝东临碧提出欲三国共商此事。

东临碧在朝堂上看这两封信函的时候,我正在他的龙床上翘着腿,顺手拿了一本书来翻开,随意打开,正好翻到了其中一页,上面是一首诗词。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遥窥正殿帘开处,袍宫人扫御床。

看到御床两个字我顿时脸红起来,这诗里流露出一股,象盼望神仙降临一样企首翘望着君王的恩幸的意思。

我忽然想起在郧县时,流暄抱着我坐在铺满红缎的新床上时情形,“袍宫人扫御床”,便更加暧昧起来。我刚红着脸把手里的书合上,就已经有女官轻轻推门进来,她们一个个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点心,冲我行礼,口喊,“殿下。”

看着她们一个个穿着整齐,很淑女的样子,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又是才在战场上杀完人过来,在这些香衣粉鬓面前,显得有点怪异。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一直都是这幅德行。吃了一些东西,干脆在龙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流暄回来,看到到处凌乱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吓一跳。眯着眼睛睡过去,等在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修长的手指握着薄被正往我身上盖,我手一翻,把那只手握住。

从这往后,结尾部分是我觉得很紧凑很好的一部分,会和前面对应,大家要好好看呦,表枉费教主一片苦心,呵呵。

两更喽。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殇

转过头笑着说:“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大大的浴池,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好像痛快地洗个澡。”

流暄笑,“一起洗。”

那人的样貌和多年前一样。现在穿着黑色的龙袍,有着漂亮瘦长的骨骼,长长的黑发用金冠束起,细长眯起的眼眸像含了颗冰晶做的珍珠,嘴角像花瓣嫩细的脉络微微上扬,他拉起我的手,我反手紧紧握住,在那些我没有任何回应的日夜他是怎么过来的?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会有多么的难受,那日在高高的看台上,我竟然说,“我只是因为觉得他好看所以攥着他的衣角。”我看着他,眼睛渐渐湿润,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他看着我柔声叫,“雅儿…”忽然之间收声,静静地与我对视。仿佛是很多年没见了一样,曾有一度我以为永远地失去了他,现在他就在我眼前。好久没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是嗓子嘶哑怕一张口就露馅,流暄居然也不说话,攥我的手慢慢在收紧。

他离我这么的近,我之前竟然都没有好好看过他。我没有把心底珍藏的属于他的图画拿出来重新描绘一遍。我怎么错过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蠢事,我咳嗽一声,笑,眼睛扫他一下,又笑,该说什么?心在痛。

正想用手去攥衣服,抬起头看见他的眼睛闪动着光芒,睁开又慢慢眯起,定定看着我,向我靠近。

我的心一颤,我几乎认为他已经明白了什么。我吞咽了一下。笑着,“别过来,我满身都是汗。”再这样诡异下去。真的有可能会被发现。

流暄拉起我的手,我下地穿鞋。然后跟着他往前走,我故意走在他身后,怔怔看着他的背影,随着他修长地双腿而摆动的衣袂.偷偷看,眼睛才能流露出真的感情。只看背影,不用被发现。

也许是老天听到我地祈祷,格外眷顾我的缘故,流暄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我们停下来,流暄还是背对着我站着,我继续仰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地眼神是什么样的,但是一定和平常不同。多了几分痴恋,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站立了一会儿,我说:“在西丰国这件事上。南国北国是否有诚意?”

流喧说:“两国之前对西丰国就又不满,流寇事件只不过是推波助澜。我听说前不久边界上一个女将军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些流寇杀的干干净净。”

我笑。“怎么把我说的跟屠夫一样。”

流喧说:“不过也有几分真实。以你地武功已经难找与你匹敌的人。这么一听是不是就高兴了?”

我说:“那是自然,能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帅的首级。单枪匹马来去自如,这份潇洒谁不想要。”特别是那种谁也奈何不了的气势,那种天地都要未知失去颜色的风姿,那种挂着淡淡微笑恰如天人般的高贵。我这算的了什么,如果是流喧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只是他把这些都给了我,难怪在山谷里他会跟我说,“不行,我跳不上去,只能爬上去,爬上去太难看了。”我当时只若认为他在开玩笑,后来我把他扑倒在地,也认为他是在逗我。他都没有内力能让身上的衣服干燥,这些我竟然都没有细想。

流喧是一个极其注重自己各项能力地人,他武功好,甚至在火药运用上也无人能出其左右,他懂得如何做事用人,他有最好的做事方式,总会让自己轻松地把所以事都做好,他淡淡地笑,仿佛任何事不能沾其身,永远地高高在上。可是竟然有一天,他也会选择一条让自己很苦的路。

他地内力没有了,他只能拿起剑,日日夜夜练习挽剑的速度和准确度,我没有觉察到这一切,当不小心接触到这个问题地时候,他只是跟我说,“不行,我跳不上去。”,“我弄不干。”那么骄傲地人,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一瞬间想起自己衣袂飘飘,飘逸如仙地时候?

他把我骗到高高的山峰上去,自己一个人面对楚辞。

他为我做了这些,我回报他的就是对白砚的内疚,对他的怀疑,一味逃避,不闻不问。

当我让风遥告诉他,我要去白砚从小生活的地方,带白砚养伤的时候,当我说我要亲手照顾白砚,不能假手他人的时候,当我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要江陵城中那些孩子的时候,当我用公事公办的语调和他说话,故意让我们之间产生芥蒂。他只是一直迁就我。

这些年,除了在江陵城的大殿里我喝的酩酊大醉呼喊他的名字之外,我竟然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我想起被楚辞逼疯的那些日夜,每当我有一丝清明的时候,睁开眼睛总能看见流暄抱着我,我的肩膀上湿湿的,是他胸前的伤口被我撞裂而流下的鲜血。

那时候流暄还在建金宫的正殿,我隐约记得。他站在雨里,督建金宫的情形,他用的石头,建的样子,殿里所有的摆设,都跟我在江陵城坐到第二把椅子时的住的地方一模一样。我看着那些东西,以为自己在梦中。

那时候流暄还没有完全控制住自己身体里的毒素,经常毒发,但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会紧紧地拥抱我。

楚辞说过这种毒在毒发第一阶段人就像活死人,身体变成了一个囚禁灵魂的黑盒子。第二阶段整个身体就会异常敏感,哪怕被风吹也会疼得像是在接受凌迟,流暄抱我他会有多疼,我无法想象。

那时候的我,不是像一个木头人傻傻地躺着,就是大吵大闹跳起来就要跑,甚至于恨自己手上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看见了水,就会扑过去洗手,把自己的双手搓破皮,鲜血淋漓。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后来流暄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找来了一种药水把我手里的茧子全都洗掉了。

我害怕黑夜,一到夜里就会缩成一团,惊恐地看着流暄瑟瑟发抖,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睡觉,流暄把安眠的药物裹在糖果里让我吃下,这样我才会渐渐地平静,流暄抱着我,一直在旁边等着我入睡。我有时半夜醒来,手脚挥舞,总会伤到流暄,在他身上留下一些指甲划痕。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病情渐渐好转,安静的时间渐多,喜欢无流屋子里的草药,总会抓上一把放在手心里,念着一个名字,“温清雅。”回忆大部分都忘记了,只强硬地记住一个名字,温清雅,我就是温清雅。我把自己当作了姐姐温清雅,所有关于金宫的全都忘记了。无流以为我病好以后,就会恢复原样,谁知道我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束手无策。

流暄把我搂在怀里,他说:“如果她忘记了,我会让她重新地认识我一次。”我睁大眼睛看着流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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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伤怀

一天晚上,趁着流暄毒发,我打伤了无流跑了出去,我跑啊跑,在寻找一个地方,一个故事里听过的地方,仿佛到了那里,我就能找到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不,她并没有死,死去的不是温清雅,她那么热爱自由,她怎么能死去,死去的应该是我,温清雅还活着。

我找到了那个小山村,找到了那片草地,那间房屋,在那间屋子里我蜷缩起来睡着了,睡醒以后,我看见穿着青色的长袍白砚,他拿着金剑,肩膀上还缀着宝石闪闪发光像猫的眼睛,他看见我像是做梦一样愣了一下,然后面目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个名字,我说给他听。我说,“温清雅。”

白砚冲过来抱住我,我的眼睛在看他肩膀的宝石,我伸出手在宝石上摩挲,亮光的宝石,好像是我埋在记忆里什么。它在闪光,它在冲我淡淡地笑。

白砚把我带回金宫。可是楚辞对我的折磨并没有结束,脑子里也总是重复一句话:找到流暄,拿到他身上的那块玉,其实就是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内力过继给我,然后再杀了他。接近流暄就成了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但是当时在病中的我并不知道,那个到夜晚会照顾我,会带人来治我病的长得极美的人就是金宫的主上流暄。

无流告诉流暄,给我一个空间会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并且我已经开始恢复正常人的思维,如果流暄经常晚上出现,让我发现,会吓到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忽然看见流暄坐在我床边。

我继续在金宫里生活,白砚对我百般照顾,叫我小清雅。我总是看见他迷茫的眼神,我会抬起手摸在他的眼睛上。我在梦中,他又何尝不是在梦中.我在骗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在骗自己,看到他,我会尝到一种心痛地滋味。不是别的,是因为我想起了那个让我心痛的人,如果她活着,会用什么样地眼神看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

流暄和无流还在尽量治我的病,帮我恢复记忆。可是忽然有一天这种治疗突然停止了,流暄离开金宫几天,他回来地时候,我莫名其妙地身体失控,跑到一棵月桂树下。自己拿起刀子狠狠地割向手腕,血流如注,迷糊中我看见流暄捂着我的手腕。嘴唇苍白的样子,还有那种让我一辈子难忘的眼神。我忽然觉得其实死去也不错。死去就不会再给他带来悲伤。

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再醒过来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我。

在我还没有想起所有地时候。听到流暄为一个女人建金宫我难受过,在竞技场,听到那女人刺伤过流暄的胸口,我心里酸而且疼,在山谷中,我想到流暄受伤、中毒,还在阴雨连绵的季节里督建金宫,我的心情已经不是痛苦那么简单。我甚至还以为我就是那人的替代品,可是有一天我发现,那些只不过是属于我的,又被我抛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