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也收到了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好奇。Bye。”
“噢,学长再见。”
“男女和合符?骗财骗色用的吗?”挂掉电话后,我好奇地喃喃自语。
郁馨问我:“你打电话给小雯干吗?她懂法术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她拿着泥娃娃请教过专门的老师,所以我要问她是不是那道符反过来害到我们自己。”
小贝贝这时候说:“可是我们又不懂法术,画了顶多无效而已,怎么会害到自己?我看最有可能的还是小真死掉了跑回来报仇!”
“报仇?有可能吗?你们谁害死了她?”我不以为然地说。
小贝贝知道他讲这句话有语病,所以没办法反驳我,低着头不说话。
我站起来说:“我们上去把泥娃娃的草图拿出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男女和合符’。”
小贝贝点点头,便跟着我和郁馨一起上三楼。
到了阿光的房间,我把阿光书桌的抽屉每个都打开来翻了翻,最后在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找到。
我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只见那道符最上方三个字是“庵雷令”,中间是一个人的脸跟一些钩钩和框框,再下来是宝盖头下面写着“押五方鬼阴兵”六个字,最底下则是一个十字上面画了一些箭头跟W。
我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一道“男女和合符”。
我把草图递给小贝贝,小贝贝看了以后也说:“上面写五方鬼阴兵耶!什么样的男女需要五方鬼阴兵来结合啊?真恐怖!”
我撇撇嘴,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既然学妹这样子说,我们就姑且听之吧!
回头的时候我才看到郁馨一直站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我对小贝贝说:“我们去一楼吧!说不定再等一下阿光就回来了。”
小贝贝点点头,于是我们又回到一楼客厅去。
我们在一楼从晚上九点多等到快十二点,门外终于有人进来了,只不过那是老吴。
老吴垂头丧气地说:“你们也还在这里等,那就是阿光还没回来罗。唉!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人,快急死我了!”
小贝贝这时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老吴注视着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顺着老吴的眼光看过去,原来小贝贝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不断落到了地板上。
我坐到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不用太担心,阿光跟阿森一定都会平安回来的。上次阿森上台北找小真的时候我们还不是一样一直联络不上他,最后他也是回来了啊!他们应该只是最近心情浮躁所以粗心了点,别想太多了。”
小贝贝听完我的话,终于打破了沉默:“事情没那么巧!阿光应该知道在阿森无故离开医院之后的敏感时刻是不能再这样无故失联的。就算是什么天大的急事,至少也该留个字条什么的。他们两个一定是被泥娃娃害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小贝贝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我,突然就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的脸上泛着一股黑气,不只是印堂,而是整个头整个脸。
我吐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说:“我看你先上去洗个澡早点睡吧!星期三的时候我跟老吴都请假在家看着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我转头看着老吴,老吴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贝贝看看老吴,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他抹去脸上的眼泪说:“有你们在我就安心了。我先上去洗澡。”然后慢慢地走上二楼。
小贝贝上楼之后,老吴拍拍我的肩膀问:“这位是你女朋友啊?”
我看着郁馨点点头。
老吴对着郁馨说:“不好意思啊!这些小老弟净给我惹些鸟事,没空招呼你。”
郁馨微笑着点点头说:“没关系。”
老吴也对郁馨点点头,然后转过来对我说:“你们早点上去休息吧!我今晚就睡在沙发上等门。”
“辛苦你了!”我拍拍老吴的肩膀,然后就带着郁馨上楼去了。
过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星期二,星期三的重头戏终于登场。
我到超市买了一堆瓜子、饼干准备长期抗战,老吴也拿出他珍藏已久的茶叶来泡。
从星期三的凌晨开始,我们一直泡茶嗑瓜子看电视直到天快亮,后来三个人实在忍不住想要睡觉,老吴便搬了一张行军床睡在门口。
这样一来除非有人踩过他身上还不会醒,否则任谁也没办法偷溜出去。
为了更保险一些,我也把沙发搬到楼梯口去睡。
小贝贝睡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我想是有我跟老吴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护他的关系。
睡到了下午一点多,肚子饿得让我不得不醒过来。
我看他们两人还在睡,就上楼去拿泡面下来当午餐。
没想到我上楼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下来以后小贝贝就不见了,客厅里只剩下血流满面的老吴躺在地上,行军床则是翻倒在一旁。
我扶起老吴,赶紧用一沓卫生纸压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我看到地上有茶壶的碎片,看来小贝贝就是用它来攻击老吴以后趁机逃走的。
血止住了以后老吴似乎清醒了一点,我问:“老吴!老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老吴点点头。
我又问:“老吴,刚才是怎么回事?小贝贝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就拿着茶壶砸下来了。”
这时我把压住老吴伤口的卫生纸拿开,发现血又开始流出来,看来不到医院缝合不行,便对他说:“老吴,你自己压着伤口,我上去拿车钥匙。”
我扶着他把他的头靠在沙发上之后,赶紧上楼去拿车钥匙下来,然后开车把老吴送到最近的仁爱医院急诊室去了。
当我载着缝完针的老吴回家,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了。
我扶着老吴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老吴摸摸额头上的纱布说:“还好只是陶壶,如果在桌上的是水果刀的话我就没命了。”
“陶壶?陶……”这时我好像快要想起些什么,但是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我没时间再继续想下去。
我赶紧跑到老吴房间里的化妆室去吐,一直吐到黄绿色的胆汁都出来了还是没办法停止。
老吴站在化妆室门口担心地问我:“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这样?”
这时我吐完虚弱地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阿森跟阿光失踪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这可能是一种预兆……”
“你……你是说他们三个人已经都……都凶多吉少了吗?”
老吴说这话的同时全身都在发抖。
我很不愿意这样推测,但我还是说:“恐怕是这样……”
我跟老吴呆呆地一坐一站在化妆室的门里门外足足将近十分钟,这时我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在恢复,便手扶着墙站起来冲马桶,又在水龙头底下漱了漱口,然后捧起水来泼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对老吴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然后就往房间门口走去。
老吴转过头来问我:“你要去哪儿?”
我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回答他说:“你说起陶壶让我想到一个地方,我要去找当初阿森他们买陶土的陶艺教室。”
老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我猜他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困惑。

我顺着房子的西边一直找,沿路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没人知道附近哪里有陶艺教室。
当我在附近巷子里绕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看到了一家兼卖冷饮的书报摊。
我向老板买了一瓶宝矿力水特来解渴,心里面打算喝完了饮料就要打道回府。
这时书报摊里面一个欧巴桑走出来,看来大概是老板的妈妈,我心想再碰一次运气看看好了,如果再问不到就算了。
我客气地向欧巴桑打听:“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噢。请问您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陶艺教室啊?”
“噢,二二八巷那里就有了。”
我正想向她道谢,没想到她又说:“不过他们夫妻俩自杀死掉快十年罗……”
啥?我想任谁也没办法形容我当时脸上的惊愕表情。
经营陶艺教室的夫妇死了将近十年,那阿光他们的陶土是向谁买的?跟鬼吗?
难怪我刚才问过一堆人都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陶艺教室。
这时我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不过我的脸色有多难看是可以想见的。
欧巴桑拉过一张木板凳说:“来啦!少年仔先坐一下啦!我看你面色不太好看,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我坐了下来,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又会昏倒,接着又说:“我没关系啦!再请问一下,他们为什么会自杀啊?”
欧巴桑这时坐在摇椅上安详地前后摇晃,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反问我:“啊,少年仔,你是记者是不是?怎么问那么多?”我摇摇头。
欧巴桑接着说:“当时他们夫妇就是生了一个怪胎,就是现在国语叫作‘畸形儿’啦!他们从医院把婴仔抱回来以后整天关在家里不敢出门,大概是怕被人讲后背话。听我媳妇说在医院的时候他们都把他盖住不敢让人看到。后来我媳妇听产房的护士说那个婴仔生得很恐怖,不过我没看过。”
“后来呢?”我好奇地问。
欧巴桑这时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恐惧,虽然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但是她现在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种恐怖气氛。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上吊自杀以后,警察找不到人家说的婴仔;后来有一个刑事仔去把他们烧陶的电窑打开来看,婴仔只剩骨头灰而已。”
“啊!”
听到婴儿被放在电窑里用上千摄氏度的高温烧成灰,让我倒抽了一口气。
这时候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脚也忍不住一直在发抖。
欧巴桑大概没注意看我,又接着说:“后来那里就没人敢住了。也不知道还要继续空在那里几年。”
我咽了一口口水,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阿婆,是二二八巷几号?”
欧巴桑告诉我以后,我便拖着颤抖的双脚慢慢地往那间已经荒废多年的陶艺教室前进。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好想打电话叫老吴陪我一起进去,但是回头想想自己像熊一样的身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会被人家笑。
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多心了而已。
想到这里,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地往二二八巷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并没有预期会在那里找到什么,只是听完欧巴桑说的故事以后纯粹想要进去看看而已。
说不定到时候也不会进去,只在外面随便看看,因为我并不能确定阿光说的陶艺教室就在这里。
找到欧巴桑说的地址以后,我站在外面往窗里看了看,不过玻璃实在太脏了,站在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我推开红漆已经快掉光的铁门之后,慢慢地走过堆满枯叶的小庭院。
短短四五步路的距离,枯叶堆发酵的味道就已经让我快受不了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门前,只见堆满了灰的手把上好像有被人碰过的痕迹。
这时候我越来越觉得这里可疑,于是便伸手推开大门。
当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我捂住了鼻子。
我探头进去看,只见地上是一些小板凳跟捏陶用的转盘,看来这里的确曾经是一间陶艺教室。
我在一楼看了一下,只见一楼都是一些木板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艺品。一看就知道是小朋友捏的。也有一些捏得很棒的作品,看来应该是经营这间陶艺教室的夫妇捏的,也不知道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懂得捏陶,刚刚没问欧巴桑,不过这并不重要。
我在一楼看不到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就走到二楼要去看看。
没想到一走上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蜷缩在墙角。
我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把那个人从地板上抓了起来,果然就是小真,没错!
这时的小真全身都脏兮兮的,脸色枯黄,嘴唇也都干裂了,两眼无神,无论我怎样大声地叫她也没有反应。
我看她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营养不良导致变成这副德行,一把抱起她就要往楼下冲,走了两步以后才想到她是警察局登记在案的失踪人口,就先打电话报警顺便要警察派救护车过来,然后又打电话给老吴。
在等警察跟老吴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躺卧在地上的小真在发抖,于是赶紧脱下我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小真原本俏丽的脸庞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不敢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更不敢想象阿森回来之后看到她会做何感想。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阿森也已经失踪五天了。
这时的我心急如焚,期待有谁来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
原本以为找到小真以后,一切谜团就能够解开。
但是真的找到小真以后,阿森三人却都不见了,小真也像个活死人一样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五分钟,老吴终于赶过来了。
他看到躺在地板上的小真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老吴蹲下来轻声细语地问小真说:“小真,你知不知道阿森也失踪了?如果你跟这件事情有关……”
“不用问了!她现在对什么都没反应。”
我打断老吴的话。老吴惊讶地看看我,又看看小真,小真果然如我所说的眼神呆滞,对外界的风吹草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我在二楼四处走走看看,因为小真失踪的这十几天似乎就是被人一直囚禁在这里,我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这时我走进了二楼厨房旁边的一间小房间,在里面我见到了一件让我触目惊心的东西——欧巴桑口中那对狠心夫妇用来烧死畸形婴儿的电窑。
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不禁心生恐惧,当场就想转身就走,后来不知道生出怎样的好奇心让我又走进那间原本用来烧陶的小房间,或许是因为老吴就在外面,让我勇气大增吧!
在我对那座直筒状的电窑东瞧西看的时候,突然看到温度表上的指针指着九百多摄氏度,而且温度还一直持续在上升当中。
我吓了一跳,赶紧找到电窑的插头然后拔掉。
我在墙角捡起了一根扫把,然后站得远远的,用它把窑门的开关触开。
窑门打开的时候嗤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白烟腾腾地冒上来,瞬间就把小房间的温度给提高了十几摄氏度,而且还伴随着一阵焦臭味。
老吴在外面照顾小真不敢离开,只站在原地大喊:“熊仔,里面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等一下!”
我等着弥漫整间小房间的烟散出去之后,伸头往那窑里面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就一边大叫一边从小房间里没命地跑了出来。
这时候警察刚好一个一个从楼梯走上来,见到他们,我仿佛见到救星一般。
我惊慌地指着小房间对他们大叫:“警察,警察!有人烧死在那里面啊!在……在那座电窑里!”
带头的一个警察听到我说的话立刻跑到小房间里查看,隔了几秒以后我只听到无线电的声音嗡嗡作响。
我背靠着墙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正前方,只见到眼前有许许多多的警察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其中几个警察跟老吴蹲在我的面前不知道在问我什么。
我抬起头,窗外透进来一阵蓝一阵红的闪光,除了警笛的声音,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电窑里另外两堆骨灰因为高温碳化而无法进行DAN比对,因此在鉴定身份上遇到了相当大的困难。
后来我跟老吴提供了阿森、阿光两人失踪的先后顺序以及失踪当时身上可能穿戴的衣物跟配件等资料之后,法医才以此为根据勉强地将阿森跟阿光的骨灰分开。
在帮忙处理完三人的后事之后,我跟老吴同时搬出了大里的房子。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套房跟郁馨住在一起,老吴则是找了两个森林所的学弟租下了一层三房的公寓。
在离开之前,我望了房子最后一眼,脑海中回想着五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欢乐时光,还有在他们三人身上上演的惨无人道的悲剧。
我想我永远也不想再回到这个让我恐惧害怕、噩梦连连的地方,这个与恶灵比邻而居的受诅咒之地……
农历新年的时候,我约了老吴到小真家探望她。
当我们见到她的时候,都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真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幸福洋溢地说:“已经十周了,这是阿森留给我的惊喜。”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老吴则是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我们两个也很惊喜。”
小真招呼我们坐下来,这时我心里面正在盘算十周前大约是去年几月几日。
小真从冰箱拿出饮料请我们喝,然后坐下来接着说:“医生说受孕的时间是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左右,也就是我到台中去找阿森的那一天。”
这时她的眼眶慢慢地泛红,泪光在她的眼底闪动着。
我跟老吴此时都能感同身受,因为我们都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朋友也已经惨死的感觉一定相当不好受,不过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小真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怀孕的。
我问:“你跟阿森是避孕失败?”
小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脸红地说:“阿森每次都会用安全套,所以应该是。”
老吴这时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我一点也笑不出来,甚至连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因为我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我认为小真的怀孕是故意的,而且是在无意识之下的故意。
换句话说,我怀疑是当时附在小真身上的“东西”故意让小真怀孕的;别忘了,当天晚上阿森跟小真一个是昏迷、一个是毫无意识的状况。
我越想越怕,连一瓶易拉罐饮料都拿不太稳,幸好老吴跟小真一直都没发现。
离开的时候,我告诉小真生产之后记得通知我们,因为我的怀疑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能获得证实。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电窑里的畸形怨灵将在那一天重返人间。
今年的八月二十五日,小真打电话来说她已经从医院把宝宝带回家了。
听她的语气充满了初为人母的喜悦,我也如释重负地为她感到高兴,看来我几个月以来的担心都是多虑了。
这是我第一次想要为自己的推测错误大肆庆祝,也是第一次被女人为心爱的男人产下遗腹子的勇气所感动。
总而言之,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刹那,我忍不住掉下泪来。
除了高兴,也因为我累积了几个月的压力终于获得解脱。
这段时间,我经常梦见小贝贝在电窑里被烤焦的尸体;我每次都恐惧地流着眼泪醒来,而且经常整夜无法再入睡。
我认为这阵子的我距离崩溃的边缘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
隔天,我兴冲冲地拉着郁馨跟我和老吴一起去探望小真母女。
到了小真家之后,我们发现阿森的爸妈也在,不过两家的家长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
我们向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三个人就兴奋地往小真的房间走,一点也没被他们严肃的气氛影响。
到了小真的房间,小真抱着小宝宝坐在床上对我们笑了笑。
我看出她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烦恼,看来是阿森的爸妈想要把这个宝贝孙女带回家。
这也难怪,因为阿森是家里的独子,好不容易栽培到就快念完大学,却这样莫明其妙地死了。
老吴将手上的礼物放到桌上以后,看着宝宝的脸逗她。
我说:“小宝宝才几天大而已,她不会跟你玩的啦!”
老吴笑了笑,还是不停地逗她。
这时郁馨在一旁看着可爱的小宝宝,忍不住向小真要过来抱。
小真把宝宝递给郁馨之后,又换成我去逗弄她,因为宝宝红通通的小脸蛋实在是太可爱了!郁馨也忍不住抱着宝宝香了好几个。
闲话家常一阵之后,小真下床走到门口对郁馨说:“你们要不要到隔壁看看婴儿房,我花了很多时间布置噢。”
郁馨点点头,抱着宝宝就要跟着小真到隔壁去,我跟老吴也都起身准备一起过去。
小真这时候说:“把她放在床上就好了,她到没有冷气的地方会大哭大闹。”
“咦?”这时候我起了一点疑心,心想才几天大的小婴儿怎么可能会这样怕热,印象中婴儿不都是要包得紧紧的吗?
我从郁馨怀里接过宝宝,然后对他们说:“宝宝我看着,你们过去看就好了。”
“嗯!”郁馨点点头。
等到他们三个人都到隔壁去以后,我把门关上,然后抱着宝宝轻轻地唱着:“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她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唱到这里的时候,我一边唱一边低下头一看,赫然发现在我怀里的小宝宝正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全身颤抖着不敢再唱下去……
因为……我知道……
这一场噩梦……
并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