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溥眯了眯眼,心想着这年纪轻轻靠着老婆上位的陈总,本来还以为他就是个吃软饭的装逼犯,没想到还挺接地气的。

沈溥挥了挥手:“既然陈总喜欢,咱们今天就玩个尽兴。”

牌局起,一圈接着一圈,正是兴头上。沈溥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一看来电人姓名,停了手里的动作,慢条斯理地接起来:“喂,天真?”

“你在竹辉路的私房菜馆吗?我正巧也在这,可是没带车,我来找你,你在哪个包厢?”

沈溥笑眯眯地回答:“103”。

陈总手气极顺,一连胡了好几把,看见沈溥和颜悦色地讲电话,便随口一问:“查岗啊?”

“可不是么。”沈溥无奈,脸上是你懂得,女人嘛的神情。

没一会儿,宋天真就打开了包厢的门,她穿得很随便,运动装运动鞋,活脱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沈溥看见她来了,伸了个懒腰一把将宋天真拉了过来:“我去个卫生间,你替我一局。”

宋天真瞪了他一眼:“你们在玩什么?”

沈溥依旧笑嘻嘻地把规则一说:“随便玩玩,公事都谈好了。”

现在有些大佬喜欢在牌局上定个合同规定的赌约,宋天真听沈溥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本着反正不会添乱,随便玩玩的心态她就替了上去。

而沈溥这一去至少半个小时,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对面的陈总已经换了打法,强烈要求玩扑克。沈溥问宋天真:“累不累?”

宋天真摊摊手:“还好。”

他往桌上一瞄,不愧是宋天真,一桌的筹码差不多已经全部到了她这边。沈溥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要不,这一把就赌城东的那块地?要是我们赢了,资本地产就收了那块地。”

陈总似乎信心十足:“那要是输了呢?”

“我刚在湖西cbd拿的那块地怎么样?”

陈总很满意这样的赌局,甚至他觉得沈溥有点儿脑残。城东的第和湖西cbd的地含金量简直天差地别。而更好笑的是,沈溥派了他那在大学里教书的太太上阵。

大学里教书啊。你想,能有技巧玩牌么?

可惜,那一天,陈总回去跪了方便面。他太太声嘶力竭地问他:“你怎么会输了?!怎么向爸爸交代?!”

陈总缄默不语,一直垂着头。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沈溥那张带着炫耀的脸庞,他欠揍的声音在说:“我老婆拿过金手链的呀。”

居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的黑玫瑰。

53|布桑城番外

双十二特别番外

“自摸!”沈溥喜笑颜开,甩出自己手里的一张四条,眯着眼对着其他人说:“快快快,给钱给钱。”

蒋勘正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嘴角一丝浅淡无比的笑,从抽屉里点了些筹码看都没看就扔给了尾巴翘上天的沈溥。

“谢谢财神老爷~”沈溥嘴上很甜,然后转脸就对着周恪初说:“老周,你要学习阿正认赌服输的精神,赶紧麻利点把钱拿出来啊。”

周恪初看着手机里刚刚发出来的一条短信,他眼睛瞟了一眼,默默地数了一下大概7个0,哦,六千万。

“干嘛呢!”沈溥扑腾起来,一把夺走了他手机:“在看什么呢?”他看了一眼然后就叫道:“卧槽!老周,这意思是朗朗一笔花了六千万吗?”

周恪初一副很高兴的模样:“也算是终于开窍,知道花点我的钱了。”要知道霍明朗可是从来都不屑花他的钱,结婚都这么久了,还是开着她刚工作时候就买的十多万的那辆黑色雪佛兰。年头真是久了,周恪初出于安全考虑,几次三番都试图要给她换车,都被她言词教育了一番。

用六千万买了什么车呀,想想真是令人高兴和兴奋呢。

沈溥看着周恪初一副真好,我是老婆的支柱的模样。立刻默默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可惜,一条短信也没有。

沈溥从来不想输给小伙伴,更不想输给老奸巨猾的周恪初,于是连赌钱都没收,立刻示意停下牌局,一个电话打给了宋天真。刚接通,出口就是:“霍明朗刷了周恪初六千万呢!”

“哦。”

沈溥将电话拿开看了一眼,是通话状态啊,于是又冲着电话喊了一句,委屈得不得了:“霍明朗刷了老周六千万呢!六千万。宝贝,你什么时候也刷个几千万给我看看,你老公也是日进斗金的啊。”

就在这时候,霍明朗一个电话打过来:“老周,短信你收到了吗?”

周恪初笑:“买了什么车?哪辆超跑?”

“俗。”霍明朗批评他:“车有什么好买的,我那辆又没坏还可以开。刚买了座拍卖的海岛,六千万拿下了,以后暑假可以带着一一和尔遇出去度假,多好。”

“天真!天真!”沈溥听见了别人的电话,立刻又跳脚:“霍明朗买了一座岛!一座岛!”

宋天真“啪”一声就挂了电话。沈溥满脸怨念,连麻将都打不下去了。

“那也很好,还是你考虑周全。哦,好的啊,你把照片发给我看看。”周恪初神清气爽地挂了电话,果然还是他们家霍明朗最会花钱。

既然麻将因为某人低气压打不下去,牌局就自动散了。周恪初坐在一旁跟他小叔叔周锐声聊着天。蒋勘正在旁边跟他女儿开始煲电话粥,貌似在谈论什么数学题。

沈溥一个人在那边不开心,然后他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给了宋天真。

然后…他就被拉黑了,拉黑了…黑了…

蒋勘正电话讲到最后,笑眯眯地问着对方:“小小,爸爸给你买一个糖果公司好不好?”

沈溥听到电话那头止都止不住的欢笑声,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他这大侄女也有失控的一天。

蒋勘正嘴边的笑意更深了,语气真是宠溺满满:“我们不要让妈妈知道好不好,不然妈妈要骂我的啊。”

“一言为定!”听到女儿坚定的保证之后,蒋勘正才满意地收了线,然后他立刻致电助理,指示到可以把合同签了。

布桑奇乐糖果有限公司在双十二当晚被一个亿收购,这家百年老企业终于易主。

沈溥忍不住又打电话过去:“天真你拉黑我!哼!”

宋天真一听这无理取闹的强调,又“啪嗒”一声就撂下了电话。

沈溥有感而发:“都说,女人花你钱是爱你的表现之一。你们说,天真是不是不爱我了。”

蒋勘正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拿了外套打了声招呼:“先走了。孟远出国巡演了,我得回家安排给小小讲故事。”

“你女儿要你讲什么故事。”沈溥腹诽,嘴上问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今天是双十二吗?女人不都应该在今天花点钱的吗?”

蒋勘正耸耸肩:“远远出国了。”而周恪初一副很抱歉,我老婆是刚刚花了六千万。

沈溥不开心,很不开心。他觉得在家里他存在得没有地位也没有意义。随着沈珏这小子的长大,小朋友都不用他接送上下学了,人家自己就行。老婆有专利,钱也花不完。感觉以后赚钱再也没动力了呢。

沈溥越想越失落,这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窜进了他的眼里。

他那张从来没有人用过的附属卡,有人刷了一百块…

沈溥有些激动,他缓了一下,再看了一眼,是一百块呢,是天真刷的呢。

沈溥立刻骄傲地对着周恪初说:“天真刚刚刷我卡了。”

正在跟周锐声聊天的周恪初转过头扫了他一眼,实在不忍心再去看着傻货,点了点头继续跟他小叔叔商量事情。

沈溥拿起自己的外套,飞了个吻:“拜拜了啊,回去跟老婆聊天了~”

他走得欢快,周恪初看了眼表,原来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周锐声脸上好像有些累。他想了想于是就说道:“小叔叔,要不下次有机会再聊?”

“近来制药企业不好做,你那几个项目声势不要做得太大,容易找人嫉恨。”

“我知道。你待会儿秘书来接么?”

周锐声点点头,然后转身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个机器猫的玩具:“带给尔遇吧,小姑娘上次跟我出去看见了很喜欢。”

周恪初接过来,哆啦a梦经典的表情,一个毛绒绒的挂件,按一下能够说话。这玩具倒也不值钱,只是这心意就不一样了,周锐声公务繁忙,一个小姑娘的一点小欢喜都记在心里,着实不易。

周锐声倒摆摆手:“有空再聊吧。”

周恪初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一直到开着车在路上的时候,周恪初才想起来,他这小叔好像又换了个女友,只是奇怪的是,周锐声倒也没什么高兴,人看上去挺消沉的。

周恪初到了家跟霍明朗说:“我这小叔,我们小辈都成家立业了,就他还一个人。”

霍明朗正在看解剖书,声音冷清语调也十分冷漠:“那我看他是孤单一身的命了。”

周恪初摇了摇头,却无法反驳。

54|布桑城番外

记得你

傅家碧有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念书的时候陆时常常说她持靓行凶。傅家碧看着陆时一张素白无趣的脸,毒舌起来也是要人命。

“老娘有这个资本,秒针同学你这是嫉妒。这样有害身心健康知道吗?”

傅家碧这姑娘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派正宗世家子女模样,端的是教养良好说话得体无比的淑女模样。但是在国外,真不好意思,对着多年好友陆时,她总是任性地连她妈妈都不认识。

陆时一边默写解剖图,一边对着电话哼了一声:“傅家碧,你有空自己玩儿去吧。”说着立刻撂了电话。

傅家碧捂了捂耳朵,哈了一口气,被陆时果断地挂电话,她嘴里那一句“喂,圣诞节能不能出来陪我过。”也被重新吞进了嘴巴里。

这么多年,陆时和她早就打碎牙齿和血吞。他们俩都是孤单一生的命,哦,她还比不上陆时,好歹人家还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她从出生起就知道恋爱可以随便谈,结婚对象却由父母定。

这样子,谁还愿意谈恋爱啊!

陆时说她持靓行凶,到后来再加一句单身公害。傅家碧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从衣柜里挑选最漂亮的衣服,配上得体的单品,出门前一定会仔仔细细收拾自己。到后来也是单身公害。美国街头的圣诞节,早就开始洋溢一股过节的氛围,商场里随处可见的圣诞老人人形立牌以及各种各样的主题活动,这是美国的新年,所有人脸上似乎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一年一度后悔自己生在傅家的日子又来临了。傅家碧摇了摇头,一个闪身就从商场里走了出来。外面开始下雪,鹅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肩头。傅家碧加快了脚步,在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坐进了一家咖啡馆。

里面人挺少的,坐了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傅家碧环顾一周,忽然间发现两张东方面孔。这让傅家碧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两个男人,一个人正倾着身子向另一个人说着什么,另一个男人只是沉默的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棒,眉眼低敛,整个人相当沉默,几乎低着头一个人都不看,就像是他手里的咖啡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从傅家碧的角度,她只能看见他留着老气的平头发型。

傅家碧看的时间有点儿久,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突然间抬起了头,而眼神直直地迎着傅家碧向她看过来。

傅家碧连忙转过了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地“砰砰砰”跳起来。她的脸色一片潮红,她连忙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好像这样子才足够自然。

而等傅家碧缓过心神,偷偷摸摸再往那边看的时候,那张位置上面已经空了。一种不由分说的失落感猛然间袭上心头。

他的眼神…傅家碧轻轻捏住咖啡杯,就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刀尖锋利,泛着冷光,一刀便能取人性命。

可是他在看见盯着他看的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嘴角勾了勾,眼神里也带了一丝笑意,但也只是一瞬。傅家碧没有再敢看下去。

即便这个人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傅家碧也不敢看下去。她直觉里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她喝光杯中的咖啡,回到公寓,陆时正在煮方便面,看见她回来,扬了扬手里的泡面袋子:“你要吗?”

傅太太曾经说过,要是见她吃一次泡面,就饿她一天饭。彼时她还是青春期,还在国内,因为对泡面的香味真是馋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同桌给了她一包韩国泡面,她偷偷藏回家,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穿过空旷冷清的客厅,连鞋都不敢穿。

这么小心,还是被傅太太当场抓住。她妈妈穿着真丝睡袍,表情冷淡,坐在沙发上依旧轻声细语:“家碧,是谁给的你这种垃圾食品。”

她那时候才十几岁,已经知道这样的妈妈最不好惹,脸色通红,绞着手指,吞吞吐吐却没有将别人出卖。

可是傅太太依旧轻轻地说:“是你同桌?我会跟他父母沟通的。”

她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她妈妈坐在沙发上就轻轻的笑:“看来就是你同桌了。”

后来她真的足足饿了一天,家里的佣人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给她,她躺在床上饿得发昏,只能一口气猛地灌水。

“嘿,家碧,说话,要不要我给你煮一包?”

傅家碧摇摇头:“我闻到这东西犯恶心。你吃吧,我去房里了。”

陆时嘀咕:“犯恶心?不知道多香多好吃呢,好不好。”

陆时嫌弃她不懂什么叫真正美食,傅家碧却闻着一阵阵泡面香味,心里直发凉。她躺在床上,像往常一样拿出床头柜边的小说准备打发时间。

圣诞节就这么过去了,她在安静的公寓里,依稀能够听到街上喧闹的声音。傅家碧搁下了书,将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倒是过来不久就睡着了。

她在梦里梦见自己穿着婚纱,傅太太依旧是那样子高贵端庄的模样,她冷淡自持地叮嘱她一些事情,傅家碧感到百无聊赖,偷偷在刷手机。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为自己负责。”她妈妈摆摆手让她走。

傅家碧想啊想,她的选择到底什么呢?

一会儿她又站在了教堂里,傅嘉琪亲自为她弹奏婚礼进行曲,他一个小提琴演奏家钢琴倒也不错。傅家碧站在礼堂的中央,她偷偷往后看,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裤缝是笔直的一条线,一双大长腿。

可是傅家碧就是看不清楚他的脸,一直到这个男人给她戴上戒指,亲吻她的脸颊,她都看不清楚他的脸。

可是她的心里跳得厉害,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男人又帅又性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连他的小平头都那么可爱。

傅家碧那么高兴,她想这一辈子终于嫁给了自己钟爱的男人。

他们一路上了婚车,阳光正好,微风吹着她的头纱轻轻飘扬。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新郎从西装里掏出来一把带着□□的枪,对准了她的心脏。

傅家碧几乎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只看到自己胸前顿时就像是绽放了一朵鲜红的花。几秒钟,她到在他的怀中,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深夜,傅家碧从门中惊醒,脸上冒着虚汗,她一手捂着胸口。这个梦如此真实,甚至于她觉得胸口真的在隐隐发疼。她想,好在是个梦。

过了圣诞节之后,很快就到了国内的春节。在世界各地巡演的傅嘉琪提前回到布桑,傅太太立刻致电给她让她早早回来一家团圆。

傅家碧在明面儿上挺顺着她妈妈,早早跟学校导师告了假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飞了回来。傅嘉琪这些年情商有所提高,竟然开着车在机场接机,让傅家碧受宠若惊。

不过她哥接到人之后还是一副高冷范,不甚热络。傅家碧也乐得清静,想着到家之后还有个大人物要对付,这会儿要保存精力。

车子缓缓前行,一直开到西郊。傅家碧撇撇嘴:“怎么去老宅?”

“妈妈办了个派对,嘱咐你也去。”

“喂!我才刚回来!再说,她那些派对,我有什么参加的!”

傅嘉琪才不理她的小情绪,一路顺畅平稳将人带到老宅,扔下她自己就进了门。他不用应酬,因为傅太太说过,艺术家不需要应酬。

傅家碧看着她哥潇洒的背影,心里腹诽:“她作为一个搞化学的准科学家更不需要应酬,好么。”

她一回去,佣人倒也识相,早就一路陪着笑:“大小姐回来了,衣服给您备好了。”

一套红色的小礼服,傅家碧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点点头:“知道了。”

她妈妈挑的颜色和款式还真是数十年不怎么变,不过她眼光是好,一身衣服,傅家碧换上之后,往常她是持靓行凶,这会儿她能直接杀人。

傅家碧一路慢慢悠悠地转到主宴会厅,傅太太看见她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她妈妈笑眯眯地说道:“家碧,来见见盛七公子。”

傅家碧笑得那叫一个妥帖,寒暄问候,一点都没有失面。傅太太满意了,盛七倒是风度极好,看得出来她有些无聊,特意说道:“我太太刚电话说过来了,我去迎一下。”

盛七出了门之后,傅家碧连忙告饶:“妈妈,今天的主角我打过招呼了,飞了这么久还没好好吃饭,我要去厨房。”

傅太太嫌弃她:“去什么厨房,去偏厅。”

傅家碧得了特赦令,连忙转身就走,一路轻盈地像只小鹿。她虽然很久没回来,但是对于去偏厅的路却熟悉无比,走得极快,一边跑还一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

这下,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具温热宽厚的胸膛。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傅家碧连忙抬起头。

然后她就当场定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