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子伸臂揽在如婳肩膀上,对着纪余弦举杯,“那本世子就多谢长公子了!”
“世子客气!”
梁世子饮了一口酒,然后低头喂到如婳嘴里,看着女子呛红了脸,开怀大笑,继续道,
“其实本世子今日邀请长公子来,是有事要求长公子,却抢了公子的女人,实在是失礼!”
“哦?这盛京有何事是世子办不到的?”纪余弦语调浅浅。
梁世子抬手给萧冽倒了酒,刚想再给苏九倒,却被萧冽拦下,“我们自便就好,梁世子还是招待你的客人吧!”
“是、是!”梁世子恭敬的将酒壶放下。
纪余弦看着萧冽清贵冷淡的面孔,微微眯了眯眸子。
梁世子这才转头笑道,“长公子,这位瞿掌柜,想必您也认识。新一届的商会会长就要开始竞选了,瞿掌柜想做这一届的会长,还请长公子给说一句话。”
“对,对,劳烦长公子屈尊去商会里帮鄙人说一句话。”大金牙满脸谄笑的给纪余弦倒酒。
纪余弦靠在椅背上,拿起绢帕擦了一下唇角的酒渍,莞尔一笑,“世子和瞿掌柜说笑了,商会不是我纪府开的,怎么可能由我做主?我若可以做主,直接自己做了会长不就是了!”
“长公子过谦,谁不知道您纪府根本不屑这个商会会长,否则哪里有我们的份儿?”大金牙恭维道。
“盛京纪府和朱家从来不竞选商会会长,这是咱们都知道的。长公子也知道,瞿掌柜是我十七房小妾的父亲,算起来也是我的岳丈,还请长公子给本世子这个面子。”梁世子笑道。
苏九听见这一句,一口牛肉差点呛着,靠近萧冽低声问道,“这梁世子到底一共有多少侍妾?”
萧冽伸手将苏九唇角的酱汁抿下去,淡声道,“十九房!”
另外府里还养着十多个男娈。
苏九倒吸了口气,看向梁世子的目光也多了很多崇拜,“真有钱!”
在她看来,养的小妾越多说明越有钱。
萧冽低笑一声,夹了苏九爱吃的牛肉放在她碟子里,温淡道,“别管他们的事,吃你的,吃饱了我们就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苏九也夹了快鲑鱼放在萧冽碟子中,“这个不错,你也吃!”
纪余弦看着对面两人,眸中笑意渐淡,转眸看向梁世子,笑道,“既然世子开了口,那我就去商会里打一声招呼,但商会能不能给纪某这个面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梁世子和大金牙顿时松心一笑,忙给纪余弦倒酒,“只要长公子肯递话过去,不管成不成,鄙人必感激不尽!”
“请!”纪余弦浅抿一口。
心事放下,大金牙这才有心思喝酒吃菜,看向苏九和萧冽,目光一亮,好俊俏的两个公子,尤其是玄衣男子,气质尊贵,必不是普通百姓,忙笑道,“世子还没介绍一下,这两位是?”
梁世子知道萧冽自然不愿意认识这些闲杂人,所以一开始也并没给大金牙介绍,此时听见他问了,才起身道,“这位是萧公子,这位是苏九,苏公子!”
萧冽面色清淡,只苏九端起酒杯对着大金牙一笑,“幸会!”
大金牙忙端起酒,看着苏九,疑惑的道,“苏九?难道是清源酒楼的苏九爷?”
闻言纪余弦倏然抬头看过来。
苏九爷?
她是于老跟他说的苏九爷?
怎么会她?
他以为苏九今天穿了男装不过一时兴起,原来不仅仅如此,这段时间他这位夫人每日早出晚归,看来是去打理酒楼了。
苏九察觉到对面看过来探寻的目光,心中叫苦,不知道纪余弦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
梁世子挑眉一笑,“瞿掌柜认识苏公子?”
“没见过面,只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才。鄙人再敬苏九爷一杯,以后多多关照!”瞿掌柜客气道。
苏九刚到盛京,根基不稳,怎么能关照在盛京家产雄厚的瞿掌柜,不过客气罢了。
苏九心中了然,大方一笑,“瞿掌柜过谦了,以后还要劳瞿掌柜多多照应!”
“自然,苏公子既然是世子的朋友,那我们也就是朋友了,以后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酒过三巡,苏九突然一怔,猛然想起胡大炮和长欢还在等着自己,起身便往外走。
“去哪儿?”萧冽一把抓住苏九的手腕。
“去撒尿!”苏九胡乱编了借口。
萧冽瞥她一眼,低声道,“我认识一个大夫,专治尿频,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苏九瞪着他,“…”
每次都要撒尿,萧冽真怀疑她是不是需要看大夫,嘴里虽然调侃她,又怕她真被人领到男厕里去,起身淡声道,“我陪你去!”
纪余弦微微的蹙眉,笑道,“两位公子关系这般好,连如厕都要一起?”
苏九不敢看纪余弦的脸,推开萧冽的手,忙往外走,“我去去便回!”
说罢打开门,闪身快步出去。
梁世子起身道,“萧公子先坐,苏公子他不是孩童,难道茅厕还能找不到?”
萧冽不着痕迹的躲开梁世子的手,身子慵懒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苏九她刚来盛京,很多地方不熟悉,我自然要多关心些!”
“萧公子放心,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苏九自有我来罩着。”
萧冽黑眸幽深,淡漠的语气透着疏离,“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朋友我自己照顾便好!”
梁世子也察觉到萧冽对苏九的护短,忙点头道,“是、是,萧公子放心,我再大胆,也不敢碰您的人!”
萧冽俊脸温淡,抿茶不语。
梁世子也很知趣的转开了话题,又开始喝酒调戏怀里的如婳。
纪余弦手指轻轻敲着白玉酒盏,低垂的眸子透着意味深长,姓萧,能让梁世子如此恭敬,甚至在此人面前不敢自称世子,男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他那个夫人呢,知道这男子的身份吗?
苏九这边回到之前的雅房,见阿树正和芙蓉桃红两个姑娘划拳逗笑,旁边长欢不知去了哪里。
看到苏九回来,阿树抬起醉意熏熏的双眼,嘿嘿一笑,“大当家的,你去哪了,去了这么久?”
苏九伸手将他手里的酒盏夺出来,问道,“长欢呢?”
“长欢?”阿树一愣,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拍脑袋,“长欢他去找大当家的了!”
他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长欢走进来,看到苏九顿时一喜,“大当家的你回来了!”
“嗯,遇见个朋友,一起喝了一杯,等下我还要过去,阿树喝多了,你赶紧送他去酒馆醒醒酒再回纪府。”苏九淡声交代道。
“哦!”长欢应了声,问道,“那老大你怎么回去?”
“不用管我!纪余弦在醉欢阁里,不能让他看到阿树这个样子,快点走!”
说不定,现在纪余弦已经对他们起疑了。
“是!”长欢立刻上前将阿树架在肩膀上,急急往外走。
“红儿、芙儿,爷、下次再来找你们!”阿树脚下踉跄,还不忘和两个姑娘道别。
“是,爷慢走,奴家等着您再来!”两个姑娘也热情的回礼。
看着长欢带着阿树下了楼,苏九又赏了两个姑娘几两银子,才回去找萧冽。
回到雅房,梁世子已经喝多了,醉眼朦胧,憨笑着招呼苏九一起喝酒。
“我还有事,就不陪梁世子和纪长公子了,和苏九先行告退!”萧冽起身,对着纪余弦微一点头,带着苏九往外走。
“苏公子稍等!”纪余弦跟着起身,笑道,“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梁世子和瞿掌柜慢聊。”
“长公子请便!”大金牙起身谄笑道别。
梁世子带着如婳起身,醉醺醺的笑道,“那我们改日再聚,本世子醉了,先去如婳姑娘房中休息片刻!”
如婳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纪余弦,却见男人看都未看她一眼,已经出了房门。
苏九在中间,纪余弦和萧冽一左一右,三人缓步下楼。
纪余弦和萧冽身姿挺拔,相貌一个俊美妖娆,一个清俊冷冽,均是人上之姿,苏九虽然没有他们高挑,却气质清卓纯净,三人一起往下走,本喧哗的大堂内顿时一静,众人齐齐侧目惊叹。
“三位公子慢走,改日再来!”老鸨忙上前躬身堆笑送客。
一出醉欢阁,纪余弦和萧冽的随身护卫全部跟了上来,马车也已经赶到门前。
纪余弦回头浅浅笑道,“苏公子回家一定是和我顺路,不如由我送苏公子一程!”
“不必麻烦了,我送苏九便可!”萧冽薄唇轻掀。
“不麻烦,顺路、而已!是不是,苏公子?”纪余弦眉目精致,含笑看着苏九,语气着重的点在顺路两个字上。
苏九讪讪点头,“是!的确顺路!”
她声音一顿,看向萧冽,“那个、我先回家了,告辞!”
萧冽长眸深邃,凉凉在她面上一扫,点头,“嗯!”
苏九摆了摆手,转身上了纪余弦的马车。
看着马车启动,萧冽漆黑无物的眸子缓缓眯起,似思考什么,良久才转身上了睿王府的马车。
下了几天的雪,长街上的积雪还未化去,车轮轧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马车里染着无烟的白碳,温暖如春,纪余弦懒懒的倚在靠背上,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苏九,不知是气还是笑,薄唇一勾,伸手拽着她的手臂微一用力,便将苏九拽到了怀里。
苏九脸色一凛,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强强忍住,刚要起身,下巴突然被男人捏住。
纪余弦唇噙三分笑,眸光温柔,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女子,“苏九爷?成亲近一个月,我竟不知夫人是个男子,不如现在亲自验一验,夫人到底是男是女?”
淡淡的清水莲香环绕,苏九头靠在他肩膀上,目光闪烁,“只是为了出门方便,乔装而已!”
“是吗?”男人声音性感魅惑,直直的看着少女的眼睛。
马车轻晃,纪余弦俯身下来,两人眼睛相距咫尺,在彼此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男人温热的呼吸扑在少女脸上,“那个萧公子,夫人是如何认识的?”
这样近的距离让苏九极其不适,然而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抚在她脸上,不见他如何用力,自己竟动弹不得。
“在街上认识的!”
街上?
纪余弦妙目一眯,似笑非笑,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在街上结识皇子,这盛京岂不是人人都成了权贵?
然而苏九眸子漆黑炯澈,却不似撒谎,似乎也并不知道萧冽的身份。
天色将暗,斜阳透过车帘在少女面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粉色,她目光纯净,皮肤白皙,明眸皓齿,淡淡幽香漂浮,沁人心脾,纪余弦目光落在她微抿的粉唇上,目光一深,缓缓往下。
几乎就在唇瓣要碰上的刹那,苏九突然双眸睁大,出声道,“别动!”
“嗯?”男人声音暗哑性感。
苏九看着男人的眼睛,抬手在他眼角一抿,然后将手指放到他面前,
“看,好大一坨眼屎!”
暧昧的气氛顿时消散,连那一抹旖旎的光线都变的尴尬,纪余弦唇角的浅笑僵住,握在少女脸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向岿然不动的情绪似刹那间崩溃,恨不得掐死怀里这个女人!
苏九脸上一痛,伸臂将男人的手拂开,向后退了一步靠在车壁上,将手指往车窗外一弹,面带嫌弃,嘟囔道,
“不是很爱干净,切!”
纪余弦唇角的浅笑再维持不住,一刹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马车在纪府门外停下,男人下了马车,一拂衣袍进了大门,那一抹红便似天便最后一抹夕阳般快速消失。
苏九缓步往院子里走,表情愉快。
长欢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阿树醉酒睡的沉便留在了酒楼里。
正好苏九这几日无事不用出门,也不用阿树赶车。
冰天雪天,天寒地冻,苏九吃了晚饭和长欢奶娘围着炉子说了会话,渐渐困意袭来,沐浴后睡觉,一夜无梦,睡的甚是安稳。
次日上午,苏九和长欢正在雪地里用弹弓打鸟,三少夫人任芷儿进了院子。
身后跟着两三个丫鬟,款款行礼,“妾身见过少夫人!”
苏九穿着翡翠色的烟罗霞衣,外罩织锦狐毛斗篷,闻身转身,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任芷儿面上一扫,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任芷儿一改那日嚣张的气焰,谦卑笑道,“千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妾身来请少夫人去参加赏梅诗会!”
苏九转过头去,留给任芷儿一个背影,冷冷撂下一句,“不去!”
任芷儿一怔,没想到苏九这么直接的拒绝,连个推拒的借口都懒得找。
她从任家到纪府,后院的女子什么样的没见过,清高的,圆滑的,伪善的…唯独没见过苏九这样,讨厌和喜欢都那样分明,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一句。
然而任芷儿是受了吩咐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上前两步,笑容越发的柔和,“今日不只少夫人和妾身几人,还有二夫人和兰知绘姑娘,有贵客上门,少夫人怎能不去接待一下?”
“说不去就不去,少啰嗦!”长欢回过头来,冷喝一声。
任芷儿被长欢一凶,不由的后退一步,脸色青白,手指紧紧绞着绢帕,银牙暗咬,什么时候连一个下人都可以随便训斥她了?
然而想到她若是没将苏月玖带去,谢盈那张恶毒的脸,只得将胸口的怒气又压了下去,眼尾一瞥奶娘正走过来,眼珠一转,立刻来了主意。
“奶娘好!”任芷儿莲步走过去,微微弯腰,面上表情温和,语气客气。
“奴婢惶恐,不敢受三少夫人的礼!”奶娘忙扶任芷儿起身。
任芷儿扶着奶娘的手臂,双目盈盈,软声道,“奶娘,今日二夫人在千梅园中设宴,让妾身来请少夫人过去,大概少夫人对妾身心中还有芥蒂,不肯同妾身前去。妾身没请到少夫人唯恐二夫人怪罪,正左右为难,还请奶娘帮妾身说几句话。”
奶娘抽手退后一步,低头笑道,“我们小姐身子不好,受不得冷,还请三少夫人在二夫人那里说一句,我们小姐就不过去了!”
“奶娘!”任芷儿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是少夫人进府后的第一次家宴,少夫人是主母,怎能不出席,况且还有贵客临门,难道让谢氏抢了少夫人的风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夫人在府里根本没有地位。”
“哪位贵客要来?”奶娘问道。
“是兰知绘,兰姑娘!长公子一向看重姑娘,少夫人若是不去,慢待了姑娘落下诟病,恐怕公子也会不高兴的!”
“这、”奶娘看了远处的苏九,面色踌躇。
“奶娘,实不相瞒,少夫人未进门前,妾身受谢氏的欺负,迫不得已才受她差遣。现在少夫人进门了,妾身还指望着少夫人庇护,远离谢氏的魔爪,所以今日的确是为了少夫人着想。少夫人若是想坐稳纪府主母的位置,今天这家宴是定要去的!”任芷儿目光真诚,语气诚挚。
奶娘心里如何不知,苏九是纪府的主母,这种有长辈,有贵客的家宴,苏九定是要出席的,她只是怕苏九到那说错了话,或者一时忍不住动了手,才不想让她去。
思忖片刻,奶娘点头,“好吧,三少夫人稍等,奴婢去和少夫人说。”
“辛苦奶娘了!”任芷儿温和一笑,在原地等着奶娘去找月玖。
苏九蹲在雪地里正等着有鸟来自投罗网,神态认真,像是正埋伏千军万马一般。
奶娘摇头一叹,拉着苏九的手臂起身,弯腰将她披风上的雪拂去,无奈道,“小姐若是无聊,就和我学学女红,这大冷的天蹲在雪里做什么?”
“抓了鸟,我们烤了吃!”苏九挑眉一笑。
“阿弥陀佛,那也是个生命,您快饶了它吧!”奶娘轻笑一声,将苏九身上的披风拢好,淡声道,“今日二夫人开了家宴,小姐还是过去一下吧!”
苏九皱眉,“一定要去吗?”
她实在不想和那群女人呆在一起。
奶娘点头,“要去!”
苏九深吸了口气,“那我去一下就回来!”
“好!我和小姐一起去,到了那里,不管别人说什么,一定要忍着,万万不可当着二夫人的面动手,明白吗?”奶娘低声交代道。
苏九挑眉,“好,我忍着!”
奶娘欣慰点头,转身对着长欢道,“把这些绳子簸箩都收起来,我和小姐出去一趟,欢爷在院子里等着。”
长欢看了一眼远处的任芷儿,不放心的道,“我也要一起去,免得她们欺负老大!”
“不行,你若跟着去,没事兴许都能惹出事来,有我跟着小姐,不会有事的!”奶娘道。
长欢皱眉,看向苏九。
“听奶娘的,你在这等着,我们去去就回!”苏九给了长欢一个安抚的眼神,和奶娘往院外走。
任芷儿正眼巴的瞧着,见苏九往外走,面上一喜,忙快步跟上去,
“多谢少夫人赏脸。”
长欢看着苏九出了院门,眼珠一转,扔了手里的绳子,纵身一跃,身形若灵猫一般在花树间消失。
不让他去,他不会自己去!
反正,他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苏九!
三人一路往千梅园走去,进了园子,只见满眼梅花盛开,团团簇簇,如烟如霞,清香袭人。
微风拂过,落雪和梅瓣齐落,携幽香,落清风,如入蓬莱仙境。
苏九本是粗人,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无感,此时也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入了园中几步,便听到前面似有女子的欢笑声,任芷儿回眸笑道,“定是二夫人已经到了!”
沿着青石小路过去,转过几颗花树,便见前面是一座八角亭,红木雕廊,四角飞檐,周围轻纱随风而舞,里面几位佳人正巧笑嫣兮,格外的赏心悦目。
看到苏九几人过来,二夫人先起身,身着芙蓉色嵌东珠菊纹上裳,下身缕金挑线缎裙,保养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慈和的笑,
“是月玖来了!”
苏九走近几步,垂眸请安,“见过二夫人!”
“不必多礼,天气清寒,快来亭子里坐!”二夫人拉着苏九的手往亭子里走。
上了台阶,才见亭子里坐着二少夫人谢盈,四少夫人陈玉婵,还有老熟人,上官玉。
亭子四周点着火炉,刚一接近,便能感觉到热气扑脸,只有谢盈外罩狐毛斗篷,脸色却比旁人还要苍白,看到苏九进来,眸底闪过一抹怨恨,起身勉强挤出个笑容,“妾身见过少夫人!”
陈玉婵和上官玉也纷纷起身请安,“见过少夫人!”
上官玉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手中帕子,似要揪碎了一般。
二夫人晏晏笑道,“这是家宴,都只自己人,不必拘束,都入座吧!”
“是!”谢盈等人应声,看也不看苏九一眼,起身各自坐下。
唯有陈玉婵倒了一杯茶放在苏九面前,温柔笑道,“少夫人请用茶!”
苏九抬眸对她勾唇一笑。
陈玉婵羞赧的红了脸,顿时低下头去。
“每年这个时候,咱们都要聚在一起办个家宴,一是赏这满园梅花,二是彼此熟络一下感情,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不要生分了!”二夫人笑了一声,端起茶盏道,“今年月玖进门,咱们一起以茶代酒,敬月玖一杯!”
陈玉婵和任芷儿将茶盏端起来,“敬少夫人!”
上官玉撇嘴笑了笑,端茶道,“二夫人,玉儿可是给您面子!”
“玉儿这话便不对了,月玖是你的表嫂,你应该敬她才是!”二夫人唇角抿着笑,目光闪烁,语气听上去完全是慈和的长辈。
上官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谢盈则是一言不发。
苏九也不在意,喝了茶直接将茶盏放在桌子上。
二夫人茶盏放在嘴边,斜眸在苏九和谢盈面上一扫,笑道,“前几日听说你二人生了些误会,今日正好借此机会握手言好,日后一同侍奉余弦,不分彼此!”
“二夫人,您这话可抬举妾身了,妾身不过个妾侍,怎么能和少夫人不分彼此?”谢盈皮笑肉不笑的睨着苏九,“妾身现在可不敢接近少夫人,只怕稍不留意说错了话,又挨一顿打!”
上官玉立刻接口道,“瞧你说的,难道少夫人是野蛮山妇不成,动不动就打人?”
“阜阳远在千里之外,和盛京风俗不同,谁知道是怎么养的女儿?”
两人一唱一和,一起挤兑苏九,这个时候二夫人反而不说话了,似没听到一般,只低头喝茶。
任芷儿坐在谢盈后面看热闹,眼中藏着幸灾乐祸。
陈玉婵则一直低着头,偶尔抬眼担忧的看向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