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昭也没放在心上,咕咕囔囔了几句,说起姚芷荷的事情。
“叛臣之子,焉有出世的资格?李家合该断子绝孙。”
宁昭昭急眼了,道:“那不仅仅是叛臣之子,那还是芷荷的孩子啊。她也不想下嫁叛臣好不好。”
颜清沅心里想着其他事,哼哼了一声就翻了个身背对她。
宁昭昭嘟囔道:“我是说了大话的,今天她来问我,我说可以赦免这个孩子的。”
“公主府的为人处事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怕你被他们哄了。”
“我知道她像她母亲那般圆滑,可她也是救过我几次的…”她顿了顿,道,“反正我是答应了的。”
颜清沅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倒是很少见你往自己身上揽事儿,那就依了你吧。”
宁昭昭说不出来的不舒服。颜清沅基本上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这次就…
今天颜清沅怪怪的,说话的口气什么的都有些生硬,而且好像不太想跟她说话似的。甚至连平时睡前固定的吃点豆腐的步骤也没有了。
姚芷荷的事情她是仔细想过才答应的。以公主府的身份,那孩子不是不能赦,再说还情有可原呢。
真是没想到他用这么生硬的口气,来回答她…
接下来的几天,颜清沅就开始早出晚归,就算出现在王府也行色匆匆,和宁昭昭打了照面也不说话。
夜里倒是不敢不回来睡,可他都老实极了,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宁昭昭心里直犯嘀咕,狼都改吃素了,他也不会放过她的…这是怎么了?
而姚芷荷在大长公主的授意下,也开始频频到王府走动。宁昭昭也知道她那个娘打的什么心思,可姚芷荷倒还不至于像她娘那样。
两人没事凑在一块儿闲嘀咕…
如今都不是小姑娘了,话题也开始变得荤素不忌。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起大长京城当年那些男宠。
姚芷荷不好说自家母亲的男宠,倒说起了旁的贵妇人的男宠。说那些人是如何金枪不倒,什么什么的。
棒槌听了就有些担心地想,颜清沅不会突然那什么萎了吧?
因为外遇他不可能啊,这点信心棒槌还是有的。可他怎么就不碰她了呢。
而且他心情非常不好,宁昭昭觉得他这两天都在躲着她…
最要命的是,有一次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在耳边说:对不起…
越想越觉得靠谱,八成是突然不行了。
姚芷荷看着宁昭昭那个脸色变幻莫测,也是呆了呆。
宁昭昭突然道:“你刚才说那什么金枪不坏,是吃了药的?”
姚芷荷道:“吃啊,玩奴罢了,谁在乎他们的身子呢。那些贵妇人府里,吃药坏了身子不行了被赶出去的,大有人在呢。”
竟然还会吃坏身子…
棒槌顿时就把让颜清沅吃药的心思给绝了。
那天晚上颜清沅大半夜回到家里,估摸着棒槌已经睡下了,心里想着事儿,不免就有些烦闷。
若只是端王府那个废物倒还好收拾,可眼下连着颜氏族人也跟着上京凑热闹,事情一天拖过一天,实在是…
正想着呢,顺道就把全全叫来问了问,棒槌今天在家吃什么做什么见了谁。
全全一股脑地倒了,没什么稀奇的,还是同往常一样,在府里转悠,见了姚芷荷,三餐都照着他吩咐的吃了。
“殿下还没睡呢。”全全道。
颜清沅有些意外:“这个点了,还没睡?”
“没呢,刚吩咐了厨房,给您炖汤。”
给他炖汤?
颜清沅的唇角有一丝笑意。说实在的,棒槌还真是少见这么温存的时候,尤其是在他冷落了她几天之后。
然而等他看到那盅汤,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颜清沅的脸都黑了!
“是,是,是牛,牛,鞭…”
全全低下头喏喏道。说实在的,吃这玩意儿的人也不少,没什么稀奇的。他也没懂男主子这幅样子是什么意思。
颜清沅深吸了一口气,道:“王妃让人准备的?”
“是。亲自吩咐的。还加了些药材,有…”
“有什么我知道!不用你说!”
颜清沅是彻底恼了。
旁人不了解棒槌的秉性,他却是知道的。她本就不是贪恋房中之事的人,今天会端上这碗汤来,纯粹就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
担心什么…
那简直就不用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把这玩意儿拿去倒了。”
全全大惊,道:“爷,若是殿下知道了…”
“她若是知道了,我就要了你的命。”
关他什么事!
颜清沅转身自去沐浴回了房。
棒槌守着烛火等着他,看到他就道:“你回来啦,汤喝了吗?”
“喝了。”他道。
棒槌欲言又止…
发现他的脸色实在是很难看,棒槌讪笑了一声,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出这种事的,也不是就你一个。你还年轻,好好调理,来得及的。”
“来得及什么?”颜清沅似笑非笑。
她担心了一天,想得多了,连原本那点怀疑都没了,她基本是已经可以“确定”了。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某个部位,滴溜了一圈,然后脸微红别开了视线。
男人么,自尊心总是很强的。他最近都阴阳怪气的,她要不要假装不知道啊。
于是她道:“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咱们都年轻,得好好调理身子。没别的意思。”
她做出了一副很理解的,绝对不会嫌弃他的表情。
颜清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你都想些什么…”
他扶额道。
“没想,什么都没想。你来抱我去休息么。”她嬉笑着张开手。
颜清沅依言把她抱了起来,眸中沉沉。
怀里的女子可口得像个香喷喷的小桃子,他哪里会不想要?只是如今他心里压着事儿,对她是又愧疚又心疼,根本就不舍得动她。
等这些事儿解决了再说吧。
他附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宁昭昭有些激动,那个鞭…汤生效了?
然而颜清沅只是跟她温存了一下就睡下了,临睡前松松地搂着她道:“这阵子我很累,你别多想。”
宁昭昭道:“恩,明天还给你炖汤,你好好补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第二天宁昭昭是盯着颜清沅的,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把汤药喝了,一滴都不剩。
自此棒槌就跟那些什么补肾壮阳的药膳较劲上了,而且每天都把颜清沅招呼回去喝。颜清沅不敢不回,更不敢不喝了。
结果本来心里就压着事儿,喝那些东西喝得肝火直往上窜。
他有心说不喝了,看着棒槌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一副忧心又怜惜的样子,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说来好笑,最近棒槌关心他,连儿子都没有想起来…
颜清沅却高兴不起来了。
有一天,颜清沅一人在浴池里泡着,想等棒槌睡下以后再回去。可是光想到她那个人,他一下就…硬了!
顿时他一边苦笑,棒槌研究这些方子果然是花了心思的。
用手碰了碰,心里想着棒槌,自渎了一场,整个人竟如同脱了力那般,靠在浴池边上沉吟呆滞了半晌。
若真是应了颜氏…
只怕他和棒槌,也就没有未来了。
颜清沅看着水里的那个倒影苦笑。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所有人就说他长得像他娘颜氏。也有人讨论,若是颜皇后还在,会如何如何…
更见过那些痛失亲人或是颠沛流离的族人…他们的悲痛荷不甘,似乎深深扎入了他的心里。
颜清沅并不是真的没有心。相反,他的这半辈子,都是为了颜氏而活着。
可是昭昭…
他想得入神,连浴房什么时候进了人他都没发觉。直到一双细腻的柔荑抚上了他宽厚的肩。
“想什么呢。”她在他耳边低声道。
颜清沅猛地回过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把她带下池,最终却又没有…
“怎么还不睡?”他哑声问道。
“这不是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么。”宁昭昭嘟囔道。
323.第323章 补过头了
见颜清沅不答,宁棒槌就主动开始解衣服想下水。
颜清沅眼睁睁地看着她褪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兜衣和长裙,如墨的青丝垂在玲珑有致的身段上。
她有些娇嗔地看了他一眼,道:“发什么愣啊,没见过啊?”
是…许久没见过了。
她微微一哂,抬起皓腕,开始想解自己的脖子上的系带。
下一瞬,颜清沅低下了头,捂住了鼻子。
颜清沅心头简直一万头烈马在奔腾啊!禁欲久了,又喝了几天的大补汤,在这温汤水洗凝脂滑,浮动妍魅暗香沉的情况下,那里能不流鼻血?!
宁昭昭瞪大了眼睛,看他眨眼的功夫就弄了一手血,顿时吓得连衣服都顾不得脱了,扑了上去:“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他有些难堪地想挥开她作乱的手,可是诱人的深色兜衣裹住胸脯就在眼前,还有那圆润的肩膀,那细白的皮肤,那妖娆的牙印…
好了,这下鼻血不是用流的了,简直就是用喷的了!
最终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马上就要君临天下的颜大黑,泡个澡泡晕过去了…
“叫大夫!快叫大夫!”宁昭昭歇斯底里的尖叫把门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恰好在王府的韦玉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宁昭昭一边哭一边把晕过去的人从浴池里拖出来。可是乍一看看到那片玉白的背,他目瞪口呆。
“还不回过头去!”墨珠急眼了。
韦玉还是呆呆的,脸也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墨珠大怒,“哗”的就给他一个大巴掌!
韦玉:“!!!”
那边,宁昭昭充分体现了女汉子的本质,拖着人高马大的颜清沅,所有人要么惊慌失措,要么尖叫着去给她找衣服的时候,她已经把他拽到了岸上,并用衣服盖住了他。
“你,你快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的时候,碧芹正把衣服披到了他身上。
韦玉在双重刺激下半天都还在发傻,直到被墨珠给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韦玉恼羞成怒,道:“少动手动脚的,你这个男人婆!”
说完就连忙冲到颜清沅身边给他把脉,一把就膛目结舌。
回头看了一眼宁昭昭,顿时恼道:“你这个妖精,还穿成这样蛊惑他,是要他的命吗!”
“你!”墨珠冲了过来。
奇怪的是韦玉竟然十分怕墨珠,此时就缩了缩脖子不敢嚣张了。
宁昭昭三魂早已去了两魂,此时就紧紧握住颜清沅的手,喃喃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韦玉冷笑了一声:“邪火入身,再看看你,自然他就成这样了。不是什么大毛病,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简单来说,颜大黑是让补过头,得不到纾解,憋坏了身子。
“可,可我没有…”
宁昭昭想说最近她没有拒绝他啊,明明是他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但眼下她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知道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听了韦玉的话,她连忙让人把颜清沅扶了起来回了房。
韦玉替那小子行了一趟针,他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让他好好休息,别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吃点清淡解火的。”
宁昭昭顿时就内疚得不行…
韦玉又嘱咐了侍女一通,最终是走了。
墨珠回来,期期艾艾地道:“殿,殿下,那庸医说,主子最近需要调养,最,最好能分房睡。”
宁昭昭愣了愣然后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收拾个屋子出来,再把我的东西搬过去。”
到了这会儿宁昭昭也是回过劲儿来了,看着昏沉的颜清沅,又心疼又委屈。
他哪是那地方有毛病啊,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啊!
“我知道你装睡呢。”她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
可是他沉沉的睡着,皱着眉,却一动不动。
宁昭昭哽咽道:“我没想到你我会有今天,你把你自己弄成这样也不愿意碰我了。最近你对我越来越冷淡,好像看都不想看见我。颜清沅,如果你觉得我挡了你的路,你不想要我了,直说就行了,何苦这样?”
说完这句话,她狠狠地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了。
颜清沅依然睡着,滚烫的泪珠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他不禁颤了颤,想起身,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动也动不得。
最终她走了。
那天晚上墨珠守着宁昭昭,看她拿了把剪子使劲戳一件男款中衣,心里不禁发毛。
最近这棒槌王妃的女红长进了不少,亲口说从前给王爷做了个什么东西没做好丢了人,现在要重新给他做个好的,藏起来给他一个惊喜。
每天躲着缝啊,手指头都在扎了好几下呢。眼看就快做好了,现在却被她戳成了破烂零碎。
墨珠有心想劝,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约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被心爱之人这样羞辱,更残酷的事情了。
彻底裁成了碎片,宁棒槌把那堆破布和剪子都丢去一边,深吸了一口气,道:“睡觉!”
墨珠心想,您哪里能睡得着?
那天夜里墨珠值夜,搬了个小盆子在门口烧布料。那是宁昭昭吩咐的,让她趁自己睡着了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干净。
里头有刚被她剪坏的那件中衣,还有她选下来的布料,原是打算学好了给颜清沅做衣服的。
墨珠被火呛得眼泪直流,猛地一抬头看到双黑色绣麒麟的靴子立在自个儿面前。
她吓了一跳:“王爷?”
“睡下了?”他抬了抬下颚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
墨珠看他面容憔悴,声音听着隐隐也有些气儿不足,不免叹气。
“睡下了。睡得还算安稳。”
可不是么,那棒槌没心没肺的。
“你在烧什么?她吩咐你烧的?”颜清沅又问。
墨珠的第一反应就是得撒个谎把这事儿圆过去。可是期期艾艾大半天,墨珠可疑的表情最终还是让颜清沅起了疑心。
“到底是什么?”他冷冷道,刹那间眸中的冰冷和寒意暴涨,让人心惊肉跳!
“是,是殿下前些日子学着做,做给您的中衣,还有之前她选下来的布料。”
“她让你都烧了?”颜清沅意味莫名地道。
“是,是都烧了。”
“因为生气?哭了么?”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起。
墨珠犹豫了一会儿,道:“一边剪那件她自己快做好的衣裳,一边使劲哭的。哭完了倒像是没事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太打脸了。可原来这位主子哪里舍得王妃皱一下眉头掉一滴泪啊。
这次闹成这样,实在是…
“爷要是有心事,可以跟殿下好好说的。殿下不是不懂事,更不是胡闹的人。何必,何必这样呢?”
颜清沅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火光中他的神情显得十分莫测。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好生伺候着,待事情处理完了,我自然会给她解释的。”
墨珠急道:“是什么事,还有了多久?”
闻言颜清沅似笑非笑。
颜清沅失笑,道:“你这丫头跟她跟得久,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爷…”墨珠期期艾艾地道,“属下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颜清沅倒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低声道:“你对她也算是一片真心了,这几日稳着些她,别让她闹。”
“从今天开始,她就禁足吧。”留下这句话,颜清沅转身走了。
果不其然呢,第二天宁昭昭就琢磨着要离家出走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墨珠跟墙似的堵在那儿,她愣了半天:“昨个儿不是你守夜吗,怎么还不去休息?”
墨珠有些忐忑地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这天不错,出去走走。”
墨珠急道:“您看这天色,马上就要变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呢。您要不改天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