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回头看了看,笑道:“不妨事,她只是不善同生人打交道。”

“是这样。”公孙策含笑点头,“看样子,倒是我打搅你们二位了。”

闻言展昭面色微窘,只是笑着并未答话。

“恕我冒昧,展大侠此去开封是有何事?”

“并无大事。”展昭回道,“不过是她心血来潮,想去小住几日罢了。”

听他言下之意,公孙策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当即笑道:“这么说,两位已经成亲?”

他不知如何答话,半晌才道,“尚未……”

“哦……”公孙策颇为不解地拉长尾音。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展昭一语中的,“可是有什么事?”

见他已然道明公孙策也不好再拐弯抹角:“你既这般问来,在下也就明说了……展大侠武艺超群,才识过人,不知可有想法在大人手下做事?”

展昭微愣片刻,眉峰轻皱:“先生是想让我入公门?”

“不错。”公孙策倒也爽快,“正有此意。”

展昭垂首作揖道:“多谢先生美意,只是……展某闯荡江湖多年,已经习惯眼下的生活,若为官府效劳,实在是有些……”

“诶,展大侠不必急着推拒。”公孙策将他手扶起,淡笑道,“你虽已习惯这般生活,可有为今后做打算?”

“今后?”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多做考虑。

“是啊,展大侠虽漂泊江湖,但你身边这位姑娘也喜随你漂泊江湖?”公孙策轻声叹道,“到底还是给她个安稳日子过才是。”

展昭立时一怔。

他并未问过念一想过怎样的生活,似乎她总是认为跟着他就是最好的,因此连他自己也疏忽了……

“我会再斟酌斟酌。”

“在下也只是这么一提。”公孙策不欲为难他,“包大人对南侠十分赞赏,仰慕有加,故而遣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愿倒也不必强求。不过如往后有意,大人这里随时恭候。”

“展昭明白。”

等公孙策走远,念一才从马车后面探出头来,眼底带着几分怀疑:

“他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他问我,可愿去官府做事。”

念一吃了一惊:“你答应了?”

他摇头,“还没有。”

她松了口气,继而又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打算去么?”

“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展昭眉宇微颦,“包拯供职开封府,我若在他手下办事,查一些往年的旧档,应该比较容易。”

念一呆了呆,竟没想到他会是因为这个,心里又是甜又是酸,上前将他手握住。

“别再查了,我若是查明了真相,就会去转世投胎的。”她着咬嘴唇,“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展昭抽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两下,“知道了,你说不去就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不好意思~~~

原谅我又墨迹了一章,这也算是给展大人入公门做个铺垫吧。

前方就是腹黑公孙+鬼畜老包齐齐拉纯良无知的南侠入队的故事。。

感觉无形之中我又黑了两个人。。。

为了让媳妇过上好日纸,展大人决定…………我还是卖肾【划掉】卖身吧……

【感谢】

咖啡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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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鲸的地雷X1

谢谢大家的厚爱!!收到好多地雷猴开心啊啊啊!!

第54章【相伴】

如此又行了七日路,到这日正午时分,众人方抵达汴京开封。

不过赶了一个月的路,在祁连山时尚还觉得春意盎然,这会儿到了东京,只见太阳灼热,蝉虫低鸣,河岸垂柳郁郁青葱,十余丈宽的护龙河都被那日头照得波光粼粼,俨然已是夏日之景。

车马从戴楼门而入走进京城,长街平坦宽阔,热闹非凡,市集上叫卖声声,人物繁阜,街上雕车竞驻,花光满路。

念一打起帘子来看了一会儿,走到车前去寻展昭。

“开封真是漂亮,比五十年前还要好看了。”

她左右张望,寻着记忆回想着以前这条街该有的模样,眼里透着新奇。

“州桥南边这卖野鸭子肉的居然还在,小时候我从家里偷偷溜出去吃过好几回,味道可香了。”

“这鹿家包子当时是个香料铺,他家的丁香特别好,我还记得家里就常用他家做的水润心,一点上满屋子都是幽香。”

出了朱雀门,前面就是民居,和开封府并不在一个方向,展昭勒住马,下车向公孙策辞别。

“展侠士住在这附近?”公孙策抬头看了一圈儿。

展昭略一颔首。

他笑道:“要是得空,不知可能前来拜访拜访?”

“先生若肯赏脸,倒是展某之幸。”

“客气客气。”公孙策抬手作揖,“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打搅展侠士了,开封府就在角楼大街,咱们有缘再会。”

拜别这队人马,展昭驾着车子继续往街巷深处而去。

这两旁都是普通民房和茶坊酒坊,不多时望见前面有一株茂盛的枣树,展昭这才停车,拉着念一走下来。

她略有几分好奇地打量周围。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嗯。”大门紧闭,展昭上前去轻轻抬手一推,“不过已有两年没人住了,也不知现在里面成了什么样子……”

随着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门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尘土扑面而来,看得出房内鲜少有人出入。

念一捂着口鼻跟他往里走,因为此前是他兄长独居,房舍也不算大,进去便是一个小院落,两边是仓库和庖厨,正房左右各一间卧房,只是常年无人居住,到处都落满尘埃。

展昭无奈地望着她:“看来待会儿是没法闲着了。”

念一抬手赶了赶面前的灰,苦笑道:“我去打水来。”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都在忙着清扫房屋,采买东西,简直有过年时候除旧迎新的感觉。因为没有被衾,念一只得出门买了两床回来,正要抱进卧房时,她忽然在门口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展昭擦完桌子抬头问她,“被子不干净么?”

“不是。”念一回过头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们分开睡么?”

闻言他呆了一瞬,蓦然意识到什么,耳根不自觉发烫。

“应、应该吧……你看着办。”说完又垂头格外专心的擦桌子。

念一犹在原地想了许久,终是摇头道:

“算了,我阴气太重,你和我在一起久了难免会对身体不好。”

她紧了紧被衾,遂走进屋去把床铺好。

一直忙到天黑房子才勉强收拾妥当,消耗了太多体力,两人都饿得不轻,但因时候太晚,又不方便做饭,只得下锅煮面,将就凑合一顿。

水已经烧开了,展昭打开碗橱,从里面取了两只空碗来,念一就坐在小桌旁,眼看周围被她擦得发亮,心中不由高兴:

“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

她探头问道:“展大哥,我以后可以在院子里养花么?”

“自然可以。”他煮好了水面,端上桌来,随口接话道,“你想养什么?”

“还不知道呢。”念一讲自己碗里的肉片尽数夹到他碗中去,“有空我出门去看看。”

“好……你不吃?”

等低头时,展昭看到自己碗里满满的肉不由微怔。

“你今天忙了那么久,比我辛苦,应该补补。”她不以为意的笑笑,“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她吃得开心,展昭亦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埋下头认真吃面。

亥时初刻,夜深人静。

开封府书房内却仍旧亮着灯光,因窗外有风,烛火摇曳不定。

包拯站在房中,手里捏着一张纸,眉峰紧皱,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在他面前停放着一具尸首,以白布遮盖,由于天气渐热,四周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包拯又将纸上内容细读了一遍,抬眸看着那尸体,从体格来看这是具男尸,但脖子以上却空空荡荡,没有头颅。

“先生,仵作那边怎么说?”

公孙策朝左右两边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将尸首抬了下去。

“回大人,此人已死去一日有余。”

包拯略一颔首,“这么说……还未找到他的头颅?”

公孙策垂头迟疑道:“尚未。”

听得这话,他摇摇头,拧眉叹气。

公孙策神色担忧。看得出自家大人此时心事重重,眉宇间尽是忧虑之色,想来今晚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也难怪,刚上任就遇到这么个棘手的案子的确不让人省心,更何况这凶手竟如此堂而皇之地留下字迹,摆明了是对朝廷和官府的蔑视。

“罪人死不足惜,狗官能奈我何……”包拯喃喃念道。

“大人……”公孙策面色尴尬。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看来这京城的官僚也是些声名狼藉,鱼肉百姓之人,否则何至于落个‘狗官’之名。”他指了指那字迹给他瞧。

纸张和墨汁都是开封城里出产的,应当是城内之人所为,公孙策垂眸思索。

“如此说来,这人是因为憎恨官吏,才下此毒手?”

包拯冷哼一声,将那纸叠好收入怀中。

“无论是何缘由都不能如此滥杀无辜,这幕后真凶,本官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大人所言极是。”

“先生,请将这几日的案宗呈上来。”包拯旋身在桌前落座,提起笔来,精神振奋。

这模样看得公孙策心里一跳,他好言问道:“大人,您这是……”

“今日不歇了。”他提笔沾墨,随手拎了一本翻开,“劳烦先生让厨房备好茶水。”

公孙策头疼地摁了摁眉心。

果然,大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一面应下,一面摇头叹息。就知道京城的事不会比太原少,若有一日大人身边再多些得力助手就好了……

此时,朱雀门外街巷里,展昭正在案前提笔书写,念一打了热水进屋,见他似乎还在忙着,不禁好奇:

“你在写什么?”

“写信。”展昭搁下笔,等墨迹干后才折好放到信筒之中,回身来看她,“到底是用了这间房子,多少也该给兄长说一声。”

“嗯,说的也是。”念一拧干面巾,伸手便去给他擦脸。

“我自己来……”

洗过脸,展昭提来鸽笼把小竹筒系在鸽子脚上,抓了把小米喂它。

“是要寄去哪儿?”念一见那鸽子可爱,也抓了一把凑上去。

“寄去常德。”

“那可远了。”她忍不住又捏了些许小米,咕咕地去喂它,“得多让它吃一些,否则路上饿了怎么办?”

展昭含笑把她手拿回来,“你少喂点,吃太饱可就飞不动了。”

难得有这许多小米可吃,信鸽饱餐了一顿,展开翅膀自窗口飞了出去。

一直看到它飞没了影儿,念一才端着铜盆出去。

“行了,我回去睡了,你早些休息。”

“好。”展昭起身送到她门边,眸中温柔,“你也早些睡。”

屋里烛光昏黄,他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念一在屋外将残水倒掉,唇边的笑意久久未散。

在江湖上漂白了这么久,从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样一天。

这样如此安稳的,和一人生活在一起。

他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奢求。

明月之下,是展翅飞翔的白鸽,黑夜里,一道身影嗖的袭来,不偏不倚正和它撞上,信鸽被碰了个趔趄,狠狠砸在树上,应声而落。

一晃眼,在开封就住了两日。

这些天念一都没出门,仔仔细细把房子打理了一遍,买了些花草种在院子里,顺便还准备了些好养活的菜种,里外焕然一新。

每日过得悠闲自在,让她有一种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人了的错觉,甚至有想一辈子这么住下去的冲动,一直到张罗午饭的时候……

一盘炒菜摆上了桌,她忙在展昭对面坐下,目光期盼地看着他吃下第一口。

“怎么样?”

展昭表情复杂地咽下,随后又扒了口饭。

“这菜……口感独特,味道新颖,甜而不腻,苦中带酸,酸中含涩……”

念一听得糊涂,忙将他打住:“你说老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