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听得出神,握着小小的瓷杯轻轻转动,想着怎么开口,问王亨为何没成亲,恰好有那好奇的替她问了。

一举子道:“听说恩师尚未成亲呢。”

第19章 想法子弄钱

马上有人道:“听说恩师长辈为他起了卦,说他命里不宜早娶,所以才一直悬着。不过,恩师已经定亲了。”

命里不宜早娶?

这可真是人嘴两张皮,翻过来搭过去,横竖都有说法。

梁心铭心道:“哼,当年早娶的是哪个?”

面上她却问:“还有这说法?”

那人道:“对。”

另一人急问:“恩师定的是哪家千金?”

那人便看着孟无澜微笑。

孟无澜没有接话。

那人见他面色还可以,才道:“就是孟亚元的妹妹。听家母说,孟姑娘不仅才貌双全,且极为贤淑温柔,这几年一直在华阳镇侍奉恩师长辈,替恩师尽孝。”

孟无澜的妹妹——孟清泉!

梁心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垂眸,睫毛遮住了目光,也遮住了一腔心思。

上方,王亨见梁心铭不来亲近自己,想起自己昨天拂袖而去的行为,是否让她敬而远之呢?他有些不舒服,便提声叫“青云!”一声叫出,巡抚大人等都转头四顾,然后顺着王亨的目光又落在梁心铭身上。

梁心铭起身,走过去躬身拜道:“恩师!”

青云是梁心铭的表字,表面意思是不忘青云之志,实际是提醒林馨儿不忘前事,要平步青云、一雪前仇。

王亨右手肘斜撑在椅子扶手上,身子也斜向后靠着,看着梁心铭,如闲话般问:“你打算何时上京?”

梁心铭回道:“学生尚未打算。”

王亨道:“再往前就十月了。一旦下雪,天气寒冷,道路难行,且京城路途遥远,若不幸在路上染病,耽误行程不说,人也受罪。若等来年再上路,只怕太仓促。再说,提早进京寻个地方住下,可从容准备,还能和各地来的举子论讲学问,向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前辈请教经验。”

梁心铭道:“恩师说的是,况且学生带着妻儿,更要提前上路,否则恐天气冷了不便。”

王亨皱眉道:“你要带她们进京?”

“她”字咬得很重,好像不是说梁心铭的妻子,而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一副嫌弃她累赘拖累的模样。

梁心铭道:“是。学生家住深山中,若将拙荆和幼女留在家,学士实在不放心。若留在这徽州城内,也是举目无亲,且生活没有着落。学生必须带她们上路。”

王亨忍无可忍道:“既然生活没有着落,你带她们上路岂不更加困难?难道要沿路乞讨去?”

梁心铭道:“这正是学生不能确定行程的原因。——学生打算近日开个书画展,卖画筹措上京赶考的路费。什么时候这路费筹措够了,何日就动身启程。”

这话不但王亨听了皱眉,其他人也都面色古怪。

梁心铭卖画筹措赶考路费,乍听起来没什么,细分析大大的有问题:他若是在乡试之前开画展,自然没什么。现在他中了解元,名声鹊起,这时候卖画,先不说他的画怎样,就冲着他的名声,那些附庸风雅的俗人也会来捧场交结,送银子给他。他虽然得了钱财,对他的名声却没有好处。人家会说,他利欲熏心、丢读书人的气节和脸面!

这哪里是卖画,这是卖“解元”的名头!

墨宝岂能贩卖?得让人上门去求!

王亨以她恩师自居,觉得她行事不妥当然要指正。

他沉着脸道:“你如此行为,太丢读书人的风骨!将笔墨卖给那些附庸风雅之辈,岂不染一身铜臭。”

梁心铭正色道:“这世上多的是附庸风雅之辈,并非学生不卖画,就没有了。学生家贫,又要读书科举,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知写写画画,不通过这种方法挣钱养家,难道要靠妻子纺织刺绣来养活?这样一来,固然保全了风骨,然男子汉大丈夫,靠弱女子养活维持清高,在学生看来,更让人不耻。此举才是沽名钓誉,非君子所为!学生宁可让人骂市侩铜臭,也好过端着架子让娇妻弱女受苦。”

王亨浑身一震,深深地看着她。

洪飞击掌道:“好!梁解元真性情!”

林巡抚也赞道:“梁解元坦诚君子。”

其他人一见风向转变,也纷纷跟着夸赞起来。

王亨面无表情道:“你把画拿来我瞧瞧。”

梁心铭疑惑道:“恩师的意思是?”

王亨不耐道:“你既开画展,开在哪不是开?今日到场没有俗人,你便在这鹿鸣宴上开个画展。让我们来评评,定能给你的画一个公道价格。岂不两全其美?”

梁心铭断然拒绝道:“不可!学生在外卖画,买卖自愿,无需强求。若将画展开在这鹿鸣宴上,那才真叫利欲熏心呢!且唐突各位大人和同学。”

王亨见她不肯领情,气道:“你卖给别人是卖,卖给我们不是卖?我们比那外面的俗人眼光总要强上一筹吧?莫不是你不敢拿来,怕画艺和书法太差,只敢糊弄外行?”他见过梁心铭的书法,这么说并非讽刺,而是故意激将。

巡抚大人瞟了王亨一眼,也捻须笑道:“梁解元只管拿来。若好,本官也买上一幅;若不好,本官定一毛不拔!”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凑趣,让梁心铭拿来。

梁心铭为难,再三推辞。

众人再三催促,让他不必顾忌。

最后,梁心铭无奈从命。

她正要亲自回去取,王亨又道:“你写个字条,本官让人跑一趟你家。你文弱书生,等你取来,天也黑了。”

梁心铭只得答应,去写字条。

立即就有侍女过来伺候笔墨。

在场从巡抚大人到众位举子,都看出王亨对梁心铭明显不同,有意帮助她,都对梁心铭更加热络了。

还是一安,拿着梁心铭写的字条,上梁家找李惠娘拿画。

李惠娘头天就得了梁心铭的嘱咐,见了字条忙取画交给一安。送他走了,把院门一掩,回身低头抿嘴偷笑。

小朝云觉得娘亲笑得渗人,小心问:“娘干什么笑?”

李惠娘抱她坐下,将她夹在两腿间,扯下她摇摇欲坠的小辫儿,就用手指梳拢她可怜的短发,扎起来,一面道:“你爹有钱给你买烧饼了。能买一车。”

小朝云惊喜扭头,“一车!”

于是,刚扎的头发又散了!

一安捧着画送到鹿鸣宴上。

第20章 他的未婚妻!

共十幅画,画的是黄山松和黄山浩渺无边的云海。

当年,林馨儿提出顶替梁心铭的名头参加科举,李松原不是没有顾忌的。他对林馨儿提出一条要求:“自今日起,你读书之余,学画黄山松。什么时候能把黄山松顽强、坚韧、傲然不屈的风骨表现出来,你就去做这件事。”

黄山的松树,无论种子被风吹到哪个悬崖峭壁的裂缝中,都能扎根生长成姿态奇绝、秀丽无双的黄山松!

林馨儿明白李松原的意思:她顶替梁心铭参加科举没问题,难的是考上之后,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在官场上立足,这需要她具备顽强和坚韧不屈的意志。

林馨儿画成了!

或者说,她领悟了。

领悟和参透了黄山松顽强不屈的精神,并将这精神凝聚在笔端,绘出扎根崚峻峭壁的奇松!

她的画、她的字,含蓄中透出刚骨,叫人想不到在她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顽强的意志!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字画同女子联系起来。

孟无澜看着梁心铭,也不由露出佩服的神色。

再没人觉得梁心铭是沽名钓誉、利欲熏心了,这样的字画,加上少年解元的名头,的确值得收藏。

王亨瞬间沉入画中,每一幅画都给他意味无穷的感觉,不是因为画好——他不是没见过好画的人——而是画中透出的顽强挣扎求生的意志,直击他心,令他颤抖。

他匆匆看了一遍,就霸道地宣布:十幅画他都要了!

巡抚大人急忙请王亨让一幅给自己。

他也很喜欢梁心铭画的黄山松,想收藏,假以时日,必能增值,这是一。其二,既然之前他露出要帮梁心铭的意思,便不能让王亨一人独占了,怎么也要把这个人情送出去。留得这份人情在,将来官场上肯定有用处。

经过一番争执,最后王亨让了三幅出来:一幅黄山松,两幅黄山云海。黄山松他本来一幅都不想让,但禁不住巡抚大人反复说,又不好驳面子,才让了一幅。黄山云海也令他想起某个地方,勾起一段回忆,也舍不得相让,只让了一幅给洪飞,一幅给徽州布政使大人。

至于其他人,他摆出这样不舍姿态,谁敢再求他相让?

梁心铭达到了目的——

卖了画,还扬了名!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她看着王亨将那些画都扣下,不仅仅为了帮她,也不仅仅出于欣赏画,似乎那些画触动了他,令他想起前尘往事,他一双剑眉聚拢,眉宇间凝聚着不可言说的痛楚。

她感到意外收获的喜悦。

也产生了副作用:难受!

她仔细回忆,她在画中并没有泄露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呢?让他想起了什么人和事呢?

她竟然渴盼知道。

王亨命人将画收好,又朝她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她朝他浅浅一笑,浓密的睫毛半张开,黑眸深邃迷离,看不见底,无法窥视清楚她的心意。

正微妙的时候,忽听有人道:“听闻王翰林家中长辈已为翰林定亲了。不知此事可是真?”

王亨和梁心铭都一震,看向问话人。

原来是林巡抚!

梁心铭虽然是少年才俊,现在只是举人,成就如何还要看将来,且她已经成亲,无法通过联姻交结。

王亨就不同了:少年俊彦,家世显赫,又深受皇帝恩宠;最最重要的是他尚未成亲,虽然徽州地方传说他已经定亲了,然他这个年纪了还未大婚,其中内情耐人寻味。那些有待嫁女儿的官员们,无不希望能得他为乘龙快婿。

巡抚大人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口试探的。

这一问,问出了好些人的心声,厅堂内慢慢安静下来,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王亨,想听他怎么说。

梁心铭也看向王亨,之前听同桌的举子说王亨已经定亲了,但她并未放在心上,眼下王亨自己的回答才重要。

王亨没像昨天那样失态,他想了想,才回道:“不错。”

巡抚大人抱拳道:“恭喜翰林!但不知是哪家千金?”

王亨笑吟吟道:“这个么,可否容在下保密?”

巡抚大人也笑道:“翰林不说,本官还敢逼供不成!”

孟无澜在王亨回答之前,比谁都紧张,直到听见“不错”两个字,才悄悄地松了口气,眼中居然露出感激之色。对王亨不肯说未婚妻是谁,也没在意。

梁心铭面上淡笑,心中却冷如寒冰。

王亨没放她离开,命人在身边添了把椅子,招呼她坐下。她下手就是洪飞,接下来徽州布政使、徽州按察使…王亨隔壁则是本次乡试的副主考官周大人、林巡抚等。

梁心铭欣然从命,入座。

稍后,她便从巡抚大人开始,挨个给众官员敬酒。

到王亨时,他盯着她酡红的脸颊道:“若不善饮,不必强求。各位大人都是心胸宽大之人,不会怪你失礼的。”

众人忙都说是。

巡抚大人对梁心铭亲切道:“青云不必拘泥。我看你量浅的很,别喝多了。才考罢,若是伤了身子不好。”

梁心铭谢过,然后坐下,一边听大家说话,一边默默吃菜,只是那菜吃在嘴里毫不知味。

王亨和众人说着话,眼角余光却一直没忽略她。

王亨道:“乡试结束,本官也要回京复旨了。”

巡抚大人忙问:“王翰林不去华阳镇探望?”

王亨道:“自然要回家。祖母都派人来催几遍了。”

巡抚大人道:“不知翰林何日动身,我等好为翰林践行。”

王亨道:“就在这几日吧。”

忽瞥见梁心铭搛那臭鳜鱼吃,那鳜鱼煮熟后,肉如蒜瓣,又极为嫩滑,不容易搛起来,他忙拿自己的银勺帮她舀了一勺,送入碗中,梁心铭愣了下,忙抬头向他道谢。

王亨点点头,并未看她,继续和巡抚大人说话。

梁心铭用筷子搛了一团鱼肉,送入口中,用舌尖细品了下,滑滑的,嫩嫩的,香香的…

巡抚大人呵呵笑道:“翰林是急着回去见未婚妻吧!”

他还在为王亨亲口承认定亲而遗憾,他知道些王家的隐秘,总觉这桩亲事有猫腻,于是再次试探。

第21章 你丫的想犯重婚罪?

王亨道:“大人慧眼如炬。”

他居然承认了!

巡抚大人只能呵呵干笑。

王亨又侧首对梁心铭道:“青云尝尝这清蒸石鸡。味道鲜美的很。”说完,亲自帮她连汤带肉舀了一大勺,装在一只干净的粉彩碗中,放在她面前。

满桌人都惊诧不已,且不说这搛菜舀汤的事该由侍女伺候,便是自己动手,也不该是座师为弟子门生布菜,王亨却一连两次为梁心铭布菜,这关切也太过了。那孟无澜身为王亨表兄,也没得到他这般额外关照呢。

对此,梁心铭岂会不知?

这一刻,她身子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脑子里回荡着“大人慧眼如炬”,同时想“他真的要回去见未婚妻”;另一半则为了维持礼数,站起来拜谢道:“多谢恩师。”

王亨摆手道:“无妨。”

然后继续和众人说话。

这以后,他没再帮梁心铭搛菜。

刚才是他一时忘神,看见梁心铭吃菜的样子想起林馨儿。以前吃饭时,他总爱帮林馨儿布菜,林馨儿也喜欢帮他搛菜,养成习惯了,他才不自觉地也帮梁心铭布菜。这举止十分不妥,他意识到后,便不会再犯。

梁心铭为了回敬王亨刚才的关切,以弟子身份执壶,起身离座,从巡抚大人起,为在座官员们挨个斟酒。

王亨对众人道:“让他斟吧。”

一副使唤弟子的口气。

众人忙都客气地道谢。

王亨刚才对梁心铭的关切并未让众人忽视,大家依然留心他二人。果然,吃了几杯酒后,他又转向梁心铭。

他问道:“盘缠筹够了,你打算何时动身上京?”

梁心铭道:“学生还要回家与拙荆商议。”

王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道:“你拖儿带女的,路上多有不便,不如随为师一道走,彼此也有个照应。为师别的帮不了你,到京城为你寻个落脚处还是能的。也免了你为俗事烦心,可以专心应考。”

洪飞忙笑道:“如此甚好。青云你可趁此机会在路上多向王大人请教。这可是天赐良机!”

梁心铭果断应道:“学生遵从恩师安排。”

心中却想:你要回家见未婚妻?

那得过我这关!

我才是你的妻!

嫡妻还活着,你想另娶他人?

你丫的想犯重婚罪?!

巡抚大人道:“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青云,你只管安心温书,等来年蟾宫折桂,方不负王翰林一番关心。”

他的口气,也将梁心铭当自己人叮嘱了。

梁心铭也诚恳道:“学生多谢大人关切。”

王亨又吩咐她道:“你今日回家便收拾准备。至多两三日,咱们便动身启程。到时我命人去接你们。”

梁心铭应道:“是。”

鹿鸣宴散后,梁心铭微醺,面色如搽了胭脂般,脚步有些踉跄,王亨见了皱眉,命一安送她回家。

众人更确定了他提携梁心铭之意。

孟无澜却看着王亨,神情有些不快。

一安送梁心铭回到竹竿巷,李惠娘忙将梁心铭接过去,扶进门,一面忙着打水给她洗脸,一面问宴会情形。

梁心铭夸张地挥手道:“很热闹!很圆满!”

李惠娘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梁心铭笑道:“我怎么了?我很好!画都卖掉了。上京的盘缠有了。你快收拾准备,过两天咱们就动身。”

李惠娘吃惊道:“这就动身?”

梁心铭道:“是。跟恩师一道走。”

李惠娘惊叫道:“跟他一道走?”

那不是与狼同行?!

惠娘的反应取悦了梁心铭,匆匆洗了一把,擦干了脸,然后把洗脸的毛巾往木盆里一扔,凑近她面前,戏谑地耳语道:“对,就是跟他一道走!”

刺激吧!?

李惠娘樱桃小口张大到极限。

梁心铭笑着,扑到床上呼呼大睡。

李惠娘倒也没把他的话当成儿戏,真收拾起行囊来。刚才觉得行程有些急,等收拾东西才发现: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马上动身上路都可以。

她想去街上置办点东西,手里又没银子。

她回身看了看床上的梁心铭,叹了口气,想:“画卖了,银子呢?该不会是被那些人骗了,没拿到银子吧?”

按说不会,就梁心铭那性子,她不骗人就算那人运气了;谁骗了她,都别想有好下场。王亨骗了,而且骗了梁心铭最珍贵的东西,已被她列为追杀对象,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的。

梁心铭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吃过早饭,就有人上门来了。

是送银子来的。

第一个来的是一安,送来了两千三百两银子:两千两是王亨的,三百两是洪飞的,还带了王亨几句话。

李惠娘又惊又喜,竭力忍住,才没失态。

梁心铭却一派平静,心中甚至想:“太亏了。将来那画肯定要升值。”

一安交了银子,又对梁心铭道:“我们大人说,明早出发,请梁解元于辰时在渔梁渡头会齐。解元只需带上要紧东西,其他一概不用准备。船上什么都齐全的。”

梁心铭应了,又问道:“为何这样急迫?”

一安笑道:“我们老太太想趁这机会给大人完婚呢,所以催他早回去。”

李惠娘心中一惊,忙看向梁心铭。

梁心铭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岂不赶上吃喜酒了?”

一安道:“还没定呢。老太太派人来叫大人回家商议。若议定了,办起来也容易,家里样样都是预备齐的。”

他见王亨对梁心铭颇为看重,才把内情告诉梁心铭;再者,梁心铭与他们同行,若王亨真要成亲,梁心铭定会参加婚礼,事先说与梁心铭知道,也不算他多嘴多舌。

梁心铭道:“哦!”

交代完毕,一安告辞了。

梁心铭送他出去。

等转回来,李惠娘问:“我们还要跟他们走吗?”

梁心铭道:“为什么不?”

李惠娘心想:“跟去添堵吗?”嘴上却说道:“我待会上街去。你有什么要买的?”

梁心铭道:“你看着办吧。”说完便进房去了。

第22章 我们陪你回家

李惠娘气得想骂人,可是想想梁心铭若无其事的样子,又不敢骂。梁心铭遇事冷静沉着,她若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岂不让梁心铭心烦意乱?为了不打扰梁心铭,她便揣了些银子,拿了个篮子,牵着小朝云上街去了。

第二个来的是巡抚府的管家,送了五百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