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摸着自己的手腕子,她唇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她哪里是不知道百里缙云这样的主张打得是怎么样的主意,她只是道了一句:“殿下怎么想便是怎么做吧。”

百里缙云这才放下了心来,他又是同宋珩说了几句话,又见庆历帝一个劲地依依呀呀的,心中便是有些不大耐烦的,想着自己的父皇肯定是心疼着小九,肯定是放心不下这才在这里不停地乱喊着,也好在宋珩并不懂自己父皇那所说的意思是什么。

既然是庆历帝寻了宋珩来的,这明面上,百里缙云还是要给了庆历帝一点面子,至少不能让宋珩觉得是自己是完全软禁了自己的父亲的,他再说了几句之后便是说自己还有一些个折子要批阅而走了出去,留下宋珩、阮碧兰同庆历帝呆在一处,这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地给了阮碧兰一个眼色,让她将宋珩同庆历帝所说的那一些话所做的一些事情全都要好好记下,绝对是不许出了任何的岔子。阮碧兰心中有些不大耐烦的,但是却还是没有办法。

庆历帝的一张脸涨的通红,那一双不谅解的眼神看向宋珩似乎是在怨怪着她,想着她为什么是会帮那个孽子来同自己做对的,当初自己将小九托付给宋珩并非是想让小九身陷险境,可现在宋珩竟然是将小九往者那火坑之中推着,这两个来月的时间,难道她是真心对小九一点关爱之情都没有么,也难为那孩子一直口口声声地喊着宋珩作师父,这天地间竟然还是有这样一种罔顾情谊的女子,早知道当初自己说什么也是不应该同意穆贵妃的提议。

宋珩坐在床畔,她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阮碧兰,她的一双眼睛虽然不是虎视眈眈,但是却是半点也不放松地看向宋珩和庆历帝之间,这样明晃晃的一个桩子在这里,即便是宋珩想要同庆历帝说点什么,都是不好说的。

宋珩忽地站起了身来,阮碧兰看着宋珩起了身,还以为宋珩是想要走了,却是不想宋珩倒是朝着她走了过来,阮碧兰的眼神之中充满着防备的色泽,这宋珩一向是诡计多端,想着自己是绝对不能着了她的道才是。

“这有了身孕的人,这坐得久了也便是显得有些腰酸背疼了起来,你说是吧,兰妃娘娘?!”宋珩看向阮碧兰,温和地道了一句事,她的声音柔软无比,这说的又是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阮碧兰倒是在一瞬间有些微微呆愣住了。

她的鼻息之间似乎是嗅到了一种极其好闻的香料味,那是她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一种香料味,淡淡的,很是素雅,闻着的时候却是叫人遍体通常,整个人都忍不住放松了下来,她看着宋珩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很温和,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用这样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兰妃娘娘,兰妃娘娘?!”宋珩叫了阮碧兰两声,阮碧兰仿佛是如梦初醒一般,她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宋珩,她侧着身子看向自己,龙榻上的庆历帝依依呀呀地胡乱喊着什么,没有人能够听得懂他的话,阮碧兰觉得自己刚刚就像是中蛊了一样,她有些防备地看向宋珩。

宋珩也有些困惑,“微臣刚刚在问兰妃娘娘,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阮碧兰道,“陛下得知三国联军趁着雪灾来袭便是气急攻心,这修养了几日之后便是成了眼下这个模样,太医说陛下这是中风之症,调养调养,许还是能够痊愈的。”

庆历帝看着站在床榻旁的阮碧兰,这个女人他是厌恶得很的,他哪里是不知道刚刚那孽子是故意将这个贱人留在房中,为的就是监视宋珩同他,庆历帝原本是有不少的话要说的,但是他口不能言,即便是想要用手指写上几个字让宋珩明白他这一次让她来的用意,在阮碧兰的监视之下也是办不到的,他已经是绝望的厉害了,可从刚刚开始那宋珩不过就是走近了阮碧兰朝她看了几眼而已,这阮碧兰竟然就像是呆愣住了一样,眼下竟然是突然之间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了。

“陛下,兰妃娘娘中了微臣的幻术。”宋珩靠近了庆历帝,低声地说着,“若非这样,只怕陛下想要说点什么,微臣都是不能知道的。”

真的?!

庆历帝有些将信将疑,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阮碧兰,果然这贱人还在那边自言自语着,像是宋珩在同她一问一答似的。但是这阮碧兰中了幻术又能怎么样,她宋珩又是不能将她怎么样,更加不能将他给带出了皇宫的,更是不该…

庆历帝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宋珩,似乎是在责怪着她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宋珩也看出来了,从刚刚她在同百里缙云那样说的时候,庆历帝便是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之中带着一些憎恨,是的,憎恨。

“陛下是想问,为何臣要将九殿下推上战场是不是?”宋珩看着庆历帝的面色,只见庆历帝是在听到自己这样一个问话之后,他点了点头,那一双眼睛又是直勾勾地瞪着宋珩,像是在等着她的解释一般。

“陛下,即便今日是陛下没有卧病在床,若是陛下询问臣的意见,臣也是会如此说的。臣这般并非为了害死九殿下,而是为了成就九殿下。”宋珩道,“眼下不论是谁领兵上了战场,北雍所能调动的军马也不过三十万而已,连日的雪灾,大半城池的粮仓已经是用来赈济灾民了,又能有多少的粮草能够供应给前方战场呢,又能支撑得了多久。国库因为赈灾一事,也日将空虚,或许陛下觉得睿王殿下是能够一解如今的困局的,但是一旦睿王殿下上了战场,以三十万大军阻挡敌方百万大军,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罢了,只会让伤亡更加的惨重,更何况,南家的昭武帝凤血歌也是在的,陛下莫要忘记,昭武帝是会阵法的。”

庆历帝的眼睛张大得大大的,他似乎是有些不大甘心的,听到宋珩这样说,他是真的有些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宋珩说的这些个话倒是极其有道理的,三十万对阵百万,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只怕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会让北雍的好男儿们白白牺牲了而已,而凤血歌…想到那凤血歌,庆历帝也是觉得有些绝望了,他怎么是能够忘记在此次三军之中还是有着一个凤血歌在的呢,当年不过就是一个南嘉逃逸的小皇子便是能够围困了他们北雍的五万大军,现在一个深不可测的凤血歌,别说是围困了五万大军,只怕是围困了十万大军也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但是这样也不是应该让小九上了战场的原因!

庆历帝这样想着,又是看向了宋珩,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具体的回答。

“陛下,九殿下才只有五岁,他成为主帅,即便是真的三军不顾一切开战了,也没有人会愿意取了九殿下的性命的。”宋珩笃定地道,“而且凤血歌和孤傅彦是绝对不会伤害九殿下的。”

宋珩也打探过的,这东极的大皇子孤傅彦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一个高傲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留下那样的污名,在战场上斩杀一个才五岁连剑都举不起来的一个孩子,孤傅彦是做不出来的,只怕那些个将士也是做不出来的,这身为将士的是要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一个稚嫩的只要一双手就能够掐死的孩子。

凤血歌,宋珩想他是最不屑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了,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他对一个孩子下手,当年在他明明可以杀尽那南嘉皇室的时候,他也是放过了那年仅五岁的皇子,如今一个同样年纪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宋珩不相信,他是能够下得去手的。

至于晚晚,老实说,宋珩现在回想起晚晚这个人,倒是真的有些不大懂她的,因为晚晚之前相识的时候总是没有一个正行的,但是这一转头之后,她便是联合了两外两国攻了过来,果然是生长在帝王家的孩子,西芳这个国度也的确是个厉害的,女子的手段并不是比男子要来的差多少。但是只要在东极和南嘉一旦收手之后,西芳大约也不会再举兵,之余一国,西芳也是全然不能将北雍一口吞下,且一旦西芳倾尽全力来而,后方犹空,难保东极和南嘉不会来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三国原本就是为了利益而牵扯在一起的,自然也是会为了利益而停下。

话是这般说着,庆历帝听着宋珩的说辞,他自己也想了许多,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好计谋,但是他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大甘愿的、

“陛下,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宋珩开口,声音之中有些发冷,“陛下即便是再怎么看中睿王殿下,但是到底还是百姓更加重要一些,而且陛下如今如此,只要是睿王殿下一回到城中,只怕迎接他的不是荣耀,而是死亡了,二皇子殿下可不是能够容得了睿王殿下的一个人…”

庆历帝闭上了眼睛,的确,老二早就已经是积怨已深,现在连囚禁他的这种事情也是能够做的出来的,那么,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出来的,眼下看来也便是只能如此了。

“陛下,不管二殿下做了什么,他都是不可能登基为帝的。”宋珩微微轻笑了一声,“想必,陛下也是不愿意自己的江山基业到头来是到了二殿下这样的人手中,你说是吧?!”

是的。

庆历帝很想这样回答了宋珩,但是他说不出口来,随即地庆历帝睁着眼睛看向宋珩,她这个话的意思是,庆历帝方才想着,这这样的事情之中,这宋珩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借着这些个事情,她又能得到什么。

宋珩像是知道庆历帝的疑惑一般,她浅浅地笑,“微臣什么都不想得到,只是也不想睿王殿下得到些什么,宋珩想要得到的,陛下早晚是会知道的,不必急在一时,至于二殿下,微臣自会帮陛下解决了他的,还请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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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觉得阿珩邪魅狂狷了有么有…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怀心思

解决了那逆子?庆历帝很想问问宋珩是打算怎么样解决了那逆子的,他越是想问便是越开不了口,当初的宋珩叫他觉得还是一个算是温柔可人的小姑娘,但是转眼这一个小姑娘却是变的谁都不认识了。 庆历帝只能是呆呆地看着宋珩,那一张脸还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一张脸,但是那眼神之中却是带了一些嗜血的味道,没来由地,庆历帝打了一股冷战,他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直冲而上,几乎是叫他觉得自己现在所面对的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蛇,冰冷而又有着剧毒的蛇,只是一小口就能够要了不少人的性命的毒蛇。

这样的宋珩,谁是能够见到过的?!这样的宋珩又有谁能够掌控得住?!

有一系列的问话在庆历帝的心头闪过,他忽然地觉得这个丫头本就是不该留的,是的,当初庆历帝便是有着这样的一个感觉,宋珩这个人是不能留的,虽然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但是这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子执政的事情,那些个人都是女子,便是因为这些个女子竟然是搅得整个天下都是不太平的。他忽地想起自己那个时候为何还是觉得宋珩应当是不会如此的,果真是他年纪大了,所以这才是没有想到那么的通透么?他不过就是因为小看了女人方才是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

庆历帝想,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脱了眼下这般的困境,宋珩这人是真的半点也是不能再留了。这宋珩只怕是要成为凤血歌那样的妖孽了,祸国的妖孽。

庆历帝的眼神之中带了一些个杀意,宋珩自然是瞧见了,她嘴角微微一弯,“陛下,这皇室之中的人从来信奉的便是过河拆桥么?”

宋珩伸出了手,给庆历帝那落到胸口处的棉被拉上了一些,她看着庆历帝,声音轻轻的,完全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但是那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毒无比:“陛下,你说若是微臣现在将这被子稍稍往上盖上了一些,陛下或许就会因为呼吸不畅而归天吧,也不知道到时候二皇子殿下会不会怪罪微臣,不过微臣想大约是不会的,因为陛下一旦归天,微臣和兰妃娘娘便是最后见到陛下的人,若是到时候兰妃娘娘对外说陛下最后的口谕便是让二皇子继承皇位,想必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反对吧,毕竟那些个大臣都是没有瞧见陛下过。//”

庆历帝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惊恐的意味,他看着宋珩那拉着棉被的手渐渐地拉高,庆历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双手费力地挥舞着像是要阻止宋珩给自己盖上那棉被似的,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奈何不了宋珩的,如果她是真的要这么做的话,自己根本就是无力阻止的,他现在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了,连呼喊出一声救命也是根本没有半点的法子的,别人只要是伸出了手指就能够完全将自己置之死地,自己再是怎么样挣扎也都是完全没有用的。

“陛下知道恐惧了?”宋珩脸上的神情充斥着嘲讽的意味,“终于晓得那些个被赐死被谋害的人是怎么样的心情了吧?微臣斗胆,若是陛下真心是要赐死微臣的,微臣是绝对不会谢主隆恩的,即便是要斗一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微臣都不会让认命的。”

庆历帝呆呆地看着宋珩,她这一番话完全是大不敬了,是的,这已经是大不敬的话了,在朝堂之上,有谁是敢对着他这个帝王说出这种话来的,一旦说出这种话来必然是要被他处死的,这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君臣之道,而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是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但是他现在却是半点大气也不敢喘的,因为他知道现在只要宋珩的手往上微微上抬了几分就能够将这棉被压住自己口鼻,再用一点力的话,不消一刻钟的时间自己就会成了死尸,成了先王。

宋珩的话说的是半点都没错的,就算是他死了,自己那个逆子只怕只会开心而不会有半点的伤怀,他没有留下遗诏,这最后见到他的人是宋珩和阮碧兰,阮碧兰那小贱人必然是老二的人,只要她对外说遗训便是让老二继承皇位,只要封上了宋珩的嘴,谁又能够说这不是的呢!

他一死之后,整个江山便是掌握在了老二的手上,那个时候就算旁人想要做些什么,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乱臣贼子了。

“陛下可知,一旦陛下归天之后,这北雍会是如何?”宋珩这话虽然是在问着庆历帝,但是她却又是自答了,“北雍会乱,其他的皇子必然是不甘愿的,到时候便是会传出陛下是被二皇子殿下毒杀的传言,然后便是会有皇子开始组织起起义之士,讨伐二皇子殿下,然后原本要抗敌的大军便是要分神抵抗,三国联军便是趁势而入,到时候,北雍将完全不复存在。”

宋珩每说一句是,庆历帝的眼睛便是睁得硕大,他看向宋珩,便是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是看的这样的通透,通透的近乎是叫人害怕,她几乎是算准了每一步极可能会出现的事情,甚至是逼得自己完全无法动手杀她,这样的女子,如果生在她国那几乎是成了叫人完全不能估算的可怕,好在她生在北雍,可怕的是,一向忠义的宋家又怎么可能会是生出这样可怕的女子来的?!

“微臣现在不是同陛下你说什么条件的,当初微臣帮着睿王殿下将七皇子殿下从北雍之中救了出来也便算是仁至义尽了,微臣虽是北雍之人,也曾经有着一颗热血的心肠,可到头来微臣却是换来了什么?”宋珩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便是这些个皇族之人舍弃的对象,既然北雍是可以舍弃她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抱着北雍一同生死,这不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么?

“陛下,微臣倒是宁愿陛下您现在还是存了一颗杀了宋珩的心思,那样,微臣也便是可以毫不留情地将这棉被同陛下盖上,北雍血流成河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用鲜血染就的江山再被染红一次,这又算得了什么,说实在的,宋珩还真的想现在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棉被盖了上去,让庆历帝死在这龙榻上,以江山为葬,或许这是历史上最是陪葬丰富的皇帝了,反正这皇家的人,她多半都是不喜欢的。

庆历帝有些害怕,他紧紧地攥着宋珩的手,像是在祈求着他,一个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委实算是一个没有用处的皇帝了,如今竟然是要向一个臣子求饶的。

“陛下,眼下你可还有什么疑问?”宋珩看着这个已经进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活得太久,活得太久的人自然会害怕的面对死亡的,尤其是一个皇帝,一个执政多年的皇帝,权势,地位,一旦是他死亡之后这种将是完全不复存在的。

庆历帝还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他知道这些个疑问并不适合在眼下这个时候问出口,他也问不出口。即便是他能够问出口,想必宋珩也是不会回答他的。

“那么,微臣就告退了。”宋珩微微起身,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微微地伏低了身子靠近了庆历帝的耳边,她只低声说了一句:“三殿下还未死,只是,微臣觉得四皇子殿下并非是最好的太子人选,还望陛下明鉴,这最是适合的太子人选,陛下很快便是会知晓了。”

恩?

庆历帝眨了眨眼,他的手伸得很高,但是最后还是有些无力地垂下,他挣扎着,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似的,在自己的龙榻的枕头上摸索着,摸索了良久之后,他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他用力地按了下去,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枕头下方的位子突然之间升起了一个小暗格,他指了指那暗格,示意宋珩去拿。

宋珩不疑有他,揭开了那上面的垫褥,方才看到那升起的暗格之中摆放着的是一枚虎符。

宋珩看了一眼庆历帝,他同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将虎符拿走,那眼神之中半点的犹豫也没有,宋珩知道,这便是二皇子殿下一直在寻找的虎符,便是因为没有这虎符,他才一直没有资格动用三军,却是不想,庆历帝竟然是将虎符放置到了这样隐蔽的位子。

庆历帝脸色平静,他这是答应了老二那个逆子的,但是他拿出虎符来并非是完全认同了宋珩的做法,而是在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半点的反对,他倒是要看看宋珩是打算怎么样将老二给解决了的,若是能够一并解决了阮碧兰,那必然是最好的,只要解决了他们二人,自己便是能够重掌大权了,自然的,要对付宋珩这个小丫头也便是没有半分的困难了。他现在所需要的便是隐忍。

宋珩知道这一向是老奸巨猾的庆历帝会将虎符交给她也是没有什么好事的,他只怕是打着主意,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杀了二皇子和阮碧兰,然后这要解决的人便是她了吧?!

只是,宋珩早就便是想到了这些,想要解决她之前,还得看看庆历帝还有没有这个性命活在这个皇城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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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了一趟,回来的有点晚,明天是周末,我会记得多更新一点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愿死在温柔乡

阮碧兰同宋珩一同出门的时候,阮碧兰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珩手上舀着的那一块令牌,那是虎符,舀到了这虎符,便是能够号令三军,如果有了这令牌,阮碧兰心中微微一动…

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些个想法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她现在还在皇宫之中,身边所跟着的那些个丫鬟也全部都是二皇子百里缙云的人,只要她有任何的异动,阮碧兰相信,百里缙云绝对是不会对自己有半点怜惜之情的。

不过那庆历帝倒算是说话算话的,果真是见了宋珩之后便是将虎符给交托了出来。

宋珩看着阮碧兰那还紧紧地盯着她手上的虎符,她的神色没有半点疑惑,宋珩想也是,陷入到幻境之中的阮碧兰所听所说的全都是她想让她听到的,但是宋珩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幻境之术如果遇上意志力比较坚定一点的人很有可能会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那样的幻境下,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好法子来控制阮碧兰,更是不可能在养心殿之中留下别的痕迹出来,所以她只能使用不会让别人察觉到的幻境之术,也好在阮碧兰的意志力还没有到那种可以突破她的环境之术的地步。

看阮碧兰的神色,她似乎是半点也没有怀疑的样子,宋珩也便是松了一口气,她将手上的虎符交托了出去,递给了阮碧兰,阮碧兰略有些迟疑,她到底还是不相信宋珩这个人的,所以在宋珩递过虎符来的时候,阮碧兰是迟疑着没有去接,反倒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宋珩之后才道:“我还道宋大学士是怎般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宋大学士这般尽心尽力地帮着二殿下,等到他日二殿下登基为帝之后,必然是不会忘记宋学士的功劳的,本宫或许应当是提前同大学士道上一声恭喜才是。”

阮碧兰的话是带着嘲讽,夹枪带棍地朝着宋珩而去,这嘴上面上说的是恭喜,可是那礀态却是半点也没有恭喜的意味的。她还道宋珩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墙头草的角色罢了,眼下见谁最是有利可图便是像是一条狗一样巴巴地凑上了前去了,出谋献计,亏得宋珩还是能够露出这样一张忠诚的脸说出那样所谓“忠君为国”的话来,现在未央城之中都是二皇子殿下的人马,她便是朝着二皇子而靠拢了,要是哪一日等到二皇子突然之间倒台了,又或者是那个皇子又是将二皇子给拉下了马来,想必这宋珩自然也就会巴巴地靠了过去,就像是对着百里缙云的时候那般。

宋珩自然是听出了阮碧兰那话里有话的说辞,她半点也不以为意,这阮碧兰是怎么看她的,她是从来都不在意的,旁的人是怎么看的她,她也不会有多在意,这好听的话还是难听的话全部都是别人在说的,悠悠之口,谁又能够彻底地将那些个言论给堵上了,她们要怎么说怎么想也全是他们的事情,越是拦阻只怕那些个话传得是越发的难听。

宋珩轻笑了一声,那一双深如古潭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阮碧兰,她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浅淡,“宋珩自然是不必兰妃娘娘的。”

阮碧兰的面色一凝,直觉便是觉得宋珩刚刚那一番话是在折辱于她,那话中的意思,她也是能够猜出几分的,她越想这面色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她娇斥了一声:“大胆!”

阮碧兰看向宋珩,那面色血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那一双带着怒火的目光几乎是想要将宋珩杀死在当场的,“居然是当着本宫的面折辱于本宫,宋珩你是真的活腻了不成,难道你还以为眼下还有谁来救你不成?”

阮碧兰想将宋珩置诸死地已经许久了,她每日每夜地想着,想得几乎自己的胸口都是发疼的了,可惜就是以前的自己没有法子将宋珩怎么样,可现在的她…阮碧兰狞笑着靠近宋珩,她那一双怨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珩的肚子,“听说这孩子的胎盘是一味极其名贵的中药,名曰紫河车。这紫河车价比千金,据说在二十年前,北雍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之中最是流行吃这紫河车,可这紫河车到底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到最后便是有些歹人起了歹念,专门是对孕妇下手,活生生地剖开那些个已经显怀而没有到生产时候的孕妇的肚子,将那胎盘取走千金卖于他人。那些年死于歹人之手的孕妇不下千人,若不是陛下仁慈,下令严禁,今日只怕还有不少的孕妇受苦。只是这命令虽是禁止且又刑法严厉,但是到底还是有着一些个罔顾枉法的歹人,我看宋大学士的肚子时候也已经有几个月了,沈少庄主一脉单传,必定是疼惜万分的吧,本宫说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希望宋大学士还得好好照顾自己才好,免得这孩子一天都没有到世上来瞧见过一眼,那就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宋珩看着阮碧兰,阮碧兰这些个话这是在警告着她了,也真是亏得她能够说出这些个话来的,宋珩一双眼睛看着她,她的面色上半点的惊讶也没有,也没有震惊的神色,也没有什么恐惧,这紫河车的确是一味名贵的重要,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单单只指人的胎盘,还有牛羊一类的胎盘,只是到后来人们将牛羊一类的胎盘给忽略了,单单以为是胎儿的胎盘,在现代社会之中虽然是没有出现那种剖腹取胎盘的事情,但是在医疗机构之中私下贩卖胎盘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的。不过阮碧兰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明面上虽然像是在提醒她注意安全,实际上她根本就是在要挟于她。

但是她宋珩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这样轻易便是能够被她给要挟了的人?!

阮碧兰看着宋珩,她这神色不变,像是半点也不以为意的礀态,她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原本还以为能够瞧见宋珩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是可惜她竟然是什么神情都是没有流露出来的,只是用那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看着,不知道为什么,阮碧兰对着宋珩那眼睛的时候总是有着一些个恐惧的色泽,莫名的恐惧就从自己的心底里头流露出来。但是转念一想,阮碧兰觉得自己不应当是对宋珩有半点的畏惧神色的,说到底她现在还是庆历帝的女人,饶是她见了还得称呼上一声“娘娘”的,就算是现在的她杀不了宋珩,打了宋珩罚了宋珩那又是能够怎么样的呢,她还不是得乖乖地受着,这样一想之后,阮碧兰又挺起了腰杆,半点也是没有畏惧的了。

宋珩看着那强装镇定的阮碧兰,她的眸色渐渐地变冷:“微臣看来还是要多谢兰妃娘娘的提点才是,只是兰妃娘娘只顾着提点宋珩却是忘了自己了,看娘娘这肚子,只怕没多久就是要临盆了吧,这临盆可算是最危险的时候,要是熬得过去,娘娘便是要多了一个公主或是小皇子,当然这是最好的,若是不好的话,只怕是要落得一个难产了,这其中也不知道是有多凶险,能熬得过去还是熬不过去,可真叫一个造化了!”

阮碧兰气极,她双手紧握成拳,虽然她对自己腹中的那一块肉并不怎么看重,不过就是一个孽种罢了,若不是要留着它还有着几分的用处,能够接近庆历帝的关系,自己早就是一碗落胎药将这个孽种给除了去的。但是阮碧兰却是极其看重自己的,她是绝对不能死的,即便是要死,阮碧兰也觉得自己应当是在解决了宋珩他们一干人等之后才能够死去的,不然的话,她哪里还有旁的面目下去见了自己的父亲。而此时此刻,宋珩竟然是这般恐吓于她的。

许是因为气极的缘故,阮碧兰便是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开始疼了,且这疼痛越来越明确了,阮碧兰的脸色一白,太医明明是说至少要至月底的时候才会生产,怎么现在这个时候便是开始觉得疼痛了起来?!

宋珩看着阮碧兰扶着自己的肚子,那一脸惨白的,她完全便像是没有瞧见似的,直接擦过阮碧兰的肩膀而过,若是阮碧兰刚刚没有说那一番话更是没有诅咒自己腹中的孩子,自己或许还会看在同样是怀有身孕的份上帮着叫上一声人,可现在,即便这阮碧兰是要生也好,只要落胎也好,她是决计不会有半点的感觉的。

“看来娘娘是没有这个功夫将虎符交给二皇子殿下了,那便也就不让娘娘代劳了,宋珩自己去吧!”

阮碧兰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宋珩,有剧烈的疼痛涌出,阮碧兰咬着牙,只觉得自己现在几乎是快要面对死亡似的,她觉得有沁凉的感觉,她低头一看,却是见自己的脚边竟然是有着一片小水痕,阮碧兰早已经不是那深闺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她知道此时此刻的是那羊水破了,便是她要生下这孽种的时候了,这孩子也果真是个孽种,什么时候不来,非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才来!

宋珩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这已经是午时时候了,这阮碧兰是果真要生了的,在她出宫前,整个皇宫之中几乎已经是闹腾开了,已经有好些年皇宫之中没有这般的热闹了,百里皇嗣单薄,即便庆历帝后宫佳丽三千,至今也不过就是只有九子三女而已,最小的皇子百里明玥如今已经五岁,也便是说在这五年之中,后宫那些个妃嫔从未有孕,所以阮碧兰这一胎便是有些尊贵,但是现在在庆历帝瘫倒在床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这一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的出生又显得并非那般的尊贵了,眼下人人担心着这北雍会不会是在顷刻之间成为其他三国的掌中物的时候,即便出生的是一个小皇子,只怕也不过就是成为一个俘虏了。

百里缙云在龙图阁之中召见着朝中的几位大臣,与其说是召见,到不如说是百里缙云已经自行决定了而通知他们罢了,宋珩经过通传进入龙图阁的时候,百里缙云已经是将诏书都已经拟好了,在见到宋珩手上所执的虎符的时候,百里缙云的神色几乎是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他所心心念念的虎符也已经是到手了,现在这玉玺和虎符也已经全部在他的手上了,百里缙云想即便是他要称帝也不会有人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了。

百里缙云捏着虎符的礀态就像是面对了自己许久不见的情人一般,那一双眼睛泛着贪婪神色的光芒,宋珩想,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是可以担任起一国之主的重任的。

沈家的马车依旧是等候在宫门外,瞧见宋珩出来的时候,一并跟着来的水碧是急忙上了前,将宋珩进宫前解下的披风披在了宋珩的身上,水碧那一张脸因为在寒风之中等候的太久而被寒风吹的有些通红了起来,微红的鼻头,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

“傻丫头,何必是在风头里等着我,也不晓得上车,车上有炭盆,瞧你这模样都是已经被冻坏了的。”宋珩有些怜惜地看着水碧,从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虽然这其中也是经历了一些不是叫她欢喜的事情,但是她却是遇上了不少的好人,怜惜她的兄长和母亲,还有眼前这个像是自己姐妹一样的水碧…细细数来,也委实不枉她这样走上一遭了。

“站在这里才能够瞧见小姐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水碧早就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可要紧的,倒是小姐,你眼下可是双身子的人,可是不能有半点的冻着。”水碧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宋珩上了马车,“这天寒地冻的,水碧刚刚一直在担心着小姐要是在宫中不小心给摔着了是要怎么办的,还好小姐是安安全全地出来了,眼下我们可是要回藏剑山庄去的?”

宋珩上了马车,听到水碧这样问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去定远侯府。”

水碧微微有些困惑,她不晓得小姐不回山庄反倒是回了侯府上是怎么一回事,这定远侯府虽说是小姐的母家,但是这府上现在已经没了大夫人,只有大少爷是真心地待着小姐好的,但是一般地已经嫁出去的女儿一贯是很少回家的,而且老爷自从被下了圣旨不能再娶之后便是对小姐没有什么好脸色,而老夫人从很早以前的时候便不是很疼爱小姐,水碧不知道自家小姐这突然之间要回定远侯府是如何,只怕回去之后老爷和老夫人定是不给什么好脸面看的。

“小姐?!”水碧略微有些迟疑,说实在的,她也不是很喜欢定远侯府,因为哪里给的多半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无事,我只是去见见哥哥,有些话是要叮嘱叮嘱的,这别的,咱们也便是不用理会。”宋珩道,她今日回去原本就只是为了见见宋锦的,即便是那宋成,他又是能舀自己如何的,只怕也是不能舀自己如何的,也不敢舀她如何。

定远侯府的位子同皇宫本就不甚远,这金陵城之中,不管怎么走都多半要见到几个豪门大户的,而这豪门大户的多半都是依偎着而建的,没多少路子便是能够瞧见这个大人那个大人的府邸。

宋成同宋锦今日都是在家的,宋锦今日排休,外头的一片白雪茫茫的,每日又是听闻那三国联军又是经过了哪里哪里,又是取下了那一座城池,这样的听闻早就已经是让宋锦按耐不住了,作为任何一个有些血性的男儿,都是应该上战场保卫自己的国家的,但是现在三军不发,即便是宋成想要去作战,也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子。

他只能是眼巴巴地等着,等着三军什么时候上了前线,他必然是要跟着一并去的。

宋成倒是从来都没有担忧过这个事情,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是养尊处优惯了,若是在年轻的时候,他倒是还在战场上历练过的,但是也便是因为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关系,见多了生死之后,宋成便是再也不想回到那战场上去了,他早就已经是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魄力,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心情。

对于宋锦想要上战场这件事情,宋成本是不大赞同的,眼下自己的儿子也便是只有眼下这一个了,且宋锦是他的嫡子,现在已经到了御林军副都统的官位,在金陵城之中自己这个儿子可算是彻底地给自己长了脸面的,在金陵城随便说一家世家的嫡子庶子能够混到宋锦这般地步的几乎是没有的,且宋锦这般的年纪,也该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这些日子听老夫人道,已经是有不少世家的夫人在宴席上同她透出了想要依亲的口风来,这其中还是不伐有几家当初想都是不敢想的士族大户的嫡女。

这唯一的一个儿子要是上了战场,再要是运气倒霉一些只怕到时候自己这巴望着的都是成了一张废纸,宋成是说什么都不让宋锦上战场的,他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便是要再娶一个妻子,这能不能生下一个儿子也还是个未知之数,即便是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来,这要等孩子长大再是有出息一些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且上天才能知道到底会不会是有出息的?最是可恨的是,自己便是再也不能娶妻的。

所以在听到下人通传三小姐回府的时候,宋成一直窝在心头的那个芥蒂又是被挑了起来,原本他还觉得有这般一个能干的女儿也可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试想金陵城之中谁家的千金是能够在朝廷之中为官的,这不过也就是他们宋家的了,但是这宋珩这丫头实在是太过阴郁了一些,总是同自己对着干的,甚至还闹到了自己再是不能娶妻纳妾的地步,如此一来,自己几乎是成了众家的笑柄,这北雍的男人,这为官的男人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平常百姓也都是有着一妻几妾的,凭什么到了他这身上却是被自己的女儿逼得正室去了之后,自己别说是娶个继室,连收几个小妾都是不能的,在官场上他委实算是抬不起头来,那些个同僚竟然还弄了个歪诗来戏弄于他,真是让他颜面无存的厉害,索性这宋珩嫁出了门之后便是甚少回来,不用见到那一张叫自己有些讨厌的脸孔,宋成便也就不会想起那些个叫自己觉得丢脸的事情。

但是今日…

那丫头无端端地回来做些什么?!

宋成这样想着,原本若是有可能的话,他是很想叫这宋珩直接回去的,但是到底自己女儿在庆历帝的面前也还算是器重,现在又兼任着教导九皇子殿下一事,又是堂堂藏剑山庄的少夫人,宋成即便是再不给自己女儿的面子,这到底还是要给一些给庆历帝陛下还有九皇子殿下,甚至是沈从墨的面子的。

他摆了摆手,便是让下人将人给迎了进来。

宋珩很快便是进了门来,穿过那花厅便是到了这议事厅之中,宋家的一切还是同自己没有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的,在瞧见坐在议事厅之中喝着茶的宋成,宋珩心中也是微微有些不大耐烦,自从那一件事情之后,宋成对于自己是不冷不热的,当然的从以前的时候开始,宋成也便是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宋珩能够真心将月氏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原因无他,也正是因为月氏是真心将自己当做女儿来看待的,将心比心的,宋珩自然是会对月氏极好,而宋成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他甚少将人当做女儿来看待,即便是当做女儿来看,给予什么好处的时候,往往也是因为想着能够从她的身上获得更多的好处,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让人真心地当做父亲来看待的?

所以宋珩对于宋成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是不会有半点的愧疚的,一个这般大年纪的男人也是时候应该收收心了。

宋珩上了前,同宋成行了一个礼,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父亲”,这一声父亲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感情的。宋成也不以为杵,他端着茶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宋珩在一旁坐了下来,原本她是要直接进了自己未成婚之前所住的院落去寻了宋锦的,但是现在宋成在这里,宋成作为一个长辈,且是自己的父亲,这见了面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也是要虚与委蛇一番的。

“今日怎么这般得空回了府来?”宋成将自己手上的茶盏往着旁边一放,茶盏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宋成的神色严肃无比,带了几分斥责的意味,“你现在是嫁到了藏剑山庄去了,可不是没出阁的时候,这想要上哪里就是能够上哪里的,你这样哪里还是有几分样子的,可不是要被人嫌弃的。”

宋珩扫了一眼宋成,心知自己这个父亲对自己是怨念极深,当下便是借口来训斥着自己,来立威而已,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还有什么人会嫌弃珩儿的,难得珩儿回来一次,父亲便是这般说着,叫人听起来还道是我们宋家嫁了女儿之后便是不许人回来瞧瞧的。”宋锦原本是在院落之中练剑,今日难得无事,而他也不晓得自己应当是做些什么方好,又不能上阵杀敌,便是只好在自己的院落里头练练剑,听到下人来传他便是迫不及待地出来见了宋珩,宋锦待宋珩是真心的好,一旦有空闲的时候必然是会去瞧上一瞧宋珩的,就怕她在藏剑山庄呆着是有些不大适应的。只是他自己也是事多,自然地也便是不能时常上了藏剑山庄,也是怕给人诟病。现在看到宋珩,宋锦便是露出了笑来。

“不错,倒是比之前看着的时候面色红润了许多,瞧你这般,哥哥也便是觉得安心了。”宋锦看着宋珩的模样,看宋珩的模样倒是觉得很不错的,一次比一次看着好,看着自家妹子如此,宋锦便也可算是安心了,只要宋珩过的好的,宋锦便是觉得安心了,也觉得自己当初所做的那个决定应当是正确的,嫁给沈从墨总是要比嫁给旁人来得好的多了,一个女子最是好的归宿莫过于一个心中有着自己的男人。

宋锦也是一路看着自己的母亲的眼泪长大的,他从很小的时候便是下定了决心,如果有一日自己要娶妻的话,不管如何都不会生出一些个事端来叫自己的妻子伤心,让自己的孩子重生走着自己的路子长大的,也想着等到他长大之后,一定是要给宋珩找一个最好的相公,一个会疼她不会让她像是母亲一样的相公。

宋锦觉得沈从墨是一个好人,且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好人,所以他愿意让宋珩嫁给沈从墨,现在看来,他当初的认定也是完全没有错的。

“我还以为你们两人的心中是半点也不将我当做父亲来看待了呢,我说上两句又是怎地,原本就是如此,哪有出了阁的女子总是往者娘家跑的,不晓得的人又不知道会是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子了!”宋成对于宋锦说的那些个话有些不满,自从宋珩嫁了之后,原本还算是听着他的话的宋锦进来几乎是完全没有当自己的话是一回事了,这样叫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拉不下来,

“你们母亲去了,这些个话原本是要你们母亲来告诫你们的,现在我告诫你们一番,你们一个一个翅膀硬了,便是不听我的话了,罢了,我也便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这父亲你们要喊便是喊上一声,不喊我也权当做是没生你们罢了,反正眼下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有没有儿子送终,也不是我能管的着的事情了。”

宋锦见自己父亲的话是越说越有些过分了,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刚要说话,却是听见宋珩的声音柔柔地响了起来,“父亲这一番话说的像是我们兄妹是不要父亲了似的,若是父亲百年归老之时,那些个是事情还是少不得我们兄妹来张罗的。又或者是父亲想将养在外头的雅姨娘给接进了府来?想来也是的,雅姨娘据说已经是有喜了,也难怪父亲是想要将人接了回来到府中来伺候着了。”

宋成在听到宋珩提起那“雅姨娘”三个字的时候,他的手不敢置信地颤抖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嫁出了府去,自然是不管再知道什么的,却是不想这些她都是知道的,竟然是连雅姨娘已经有了身孕这件事情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宋珩的眉眼冷冷的,她原本还想是再忍耐忍耐宋成的,毕竟这个男人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父亲,这面子多半还是要给予一些的,但是没有想到这宋成是给脸不要脸的人,她原本都是不想同宋成说起这件事情了,他要在外头养着一个姨娘,她也便是由着他去了,反正那姨娘是进不了府来的,就算是那姨娘生了十七八个孩子,只要是有她在的一日,她说什么也是不会允许有任何的人踏足到宋家来的。但是宋成这话是越说越难听了,这实在是叫她忍无可忍了起来。那雅姨娘是在母亲下葬之后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宋成就是在外头有了的,还特地是买了一处秦淮河畔的小楼给了那姨娘住着。虽说男子不需要给自己的妻子戴孝,但是宋成这般的作为,实在也可算是薄情寡性的狠了。

宋成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狠狠给了一巴掌似的,这给了他一巴掌的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他一直以为她是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自己,他便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可笑。

宋成的唇微微颤抖,“你…你…”

宋成觉得有些害怕,但是又觉得自己到底是一个父亲,这般被一个女儿压制得死死的,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仪、颜面全都丧失了,他一下子发了狠,用那涨的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宋珩:“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你来同意不成?!”

宋珩半点也不畏惧宋成,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是可悲,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将军的时候她是没有见到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风光,但是现在的他,她倒是见到了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人人都说当年的宋小将军是一个威猛将军,但是现在看来,当年的威猛将军早就已经成了一场梦境,因为现在的你不过只会同自己的儿女置气,想要人人都顺着你的意思给予你一些个颜面,这颜面是别人给的,可这尊严却是你自己丢的。父亲你做什么事情的确是不需要女儿来同意的,但是父亲你不要忘记了陛下,当日陛下可是亲口说了不许父亲你再娶妻,你要养个妾侍,可以,尽管在外头养着,别说是一个即便是两个三个都是没有人能够拦着你的,那些个外室也永远都不要想着进了宋家的门,而至于外室所出的孩子,父亲你要怎么疼惜都是父亲你的事情,这宋家哥哥是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情,当年父亲你宠妾灭妻,我和哥哥年幼,且是没有能力去改变父亲你的作为,但是现在我同哥哥已经长大,若是父亲你还要做出一些个叫人寒心的事情,只怕到时候我宋珩也是不好糊弄的一个人!”

宋成几乎被宋珩的那一番话气到一口气梗在喉头一命呜呼的地步,这天地间哪里会是有这样忤逆着父亲的女儿,这是要造了反不成?!

宋成的双手捏成拳头,然后又是渐渐地放松了,终于他的手掌扬了起来,几乎是带了雷霆的礀态想要朝着宋珩的面上掌掴而去。

“你打,你尽管打,父亲你既然是喜欢这般的惩戒人怎生不去战场上面对那三国联军率领着我们北雍将士冲锋陷阵去?只会在府中对着自己的儿女撒气算是个什么英雄好汉,当年的宋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温柔乡之中!”宋珩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成,完全无惧那停在自己耳边不到一公分处的巴掌。

“还好哥哥并不像是父亲你这般,我今日来便是告诉父亲同哥哥的,很快便是有圣旨来让哥哥领兵作战!”宋珩一字一句地道。

“真的?!”宋锦听到宋珩所说的那一句话,他欣喜万分,他便是早就想上了战场,只是三军一直按捺不发,这般如此叫他的心都等得焦急了,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不叫他为之振奋的。

宋珩点了点头,“我今日来便是要同哥哥你说这些的,还有一些话,我想同哥哥你说说。”

宋成看着那面色带喜的宋锦,他的心中有些焦急,一句不许便是脱口而出。

“你口口声声说着锦儿是你的兄长,你怎么是能够将锦儿往着战场上推的?现在不是同一国异族作战,而是同三国联军作战,锦儿你道战场上是个什么好玩的去处不成,那是一个修罗场,稍有一些迟疑之后便是会人头落地的地方。若是珩儿你真心护着你哥哥,这种事情你便是应该想方设法给推了去才是。且不说东极,便说那西芳,那里的人会使毒,再说那南嘉的凤血歌,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到时候你只有给锦儿收尸的份。”宋成大声道,“眼下这样的局势,还有什么可说的,根本就不该上战场送死的。”

宋珩看着宋成,虽然宋成这人懦弱且又随波逐流,但是刚刚那一番话倒是真心地为着宋锦着想的,虽然这些个年他几乎是不怎么管着宋锦的,但是刚刚那些个话,也可算是给人一种安慰了。

“不,我要去!”宋锦的面色坚定。

“胡闹,你上过几次战场?你带过几次兵?你懂什么叫做领兵作战?你知道现在以一对三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完全是去送死的么?”宋成气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向宋锦,“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作战天才不成,这样的战事,即便是交给睿王殿下,只怕睿王殿下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那便是在这里等着国破?等着北雍彻底的覆亡?”宋锦道,他的目光沉静,“若是因为知道实力相差悬殊而不敢应战,那么还算是什么男人?若是真的因为实力相差悬殊而死在沙场上,至少我宋锦而是有着一腔热血的,若是因为怕而没有上了战场,等到北雍覆亡之后成了那亡国奴,在摇尾乞怜之中度日子,只怕是要被后世之人嗤笑的,父亲,我们是定远侯宋家,从小的时候你同祖父都是告诉我们,宋家的荣耀都是在战场上挣回来的,我们宋家的门匾我们宋家的赐封都是用鲜血浇灌的,诚然如同珩儿说的那样,作为一个将军,一个将门世家的嫡子,我即便是要死,也是应当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温柔乡之中的。这战场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宋锦那一番话说的是?锵有力,宋成从来都没有好好正视过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的时候,他便是觉得自己这个孩子木讷,不会说话,更加不会哄人,甚至学剑法的时候都是比远儿来得慢得多,又加之是自己并不喜欢的月氏所出的孩子,他便是再也没有关怀过这个孩子,但是现在看来,这孩子其实有着自己的一个想法,他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比谁都来得坚定,他并不木讷,听听他说所出来的话,足以叫每一个当父亲的人来得骄傲的多。

他几乎都快要忘却了自己当初第一次站上战场的时候,比他还要小上一些,什么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战场上学来的,可现在他却是将那一切快要忘记掉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是这般地说了,那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一百九十章

宋珩已经许久都没有回到宋家来了,曾经住过的别院似乎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庭院之中清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头有一些个四季常青的灌木丛,在冰天雪地之中还是依旧郁郁青青的,上头堆了一些白雪,压得有些弯弯的。

宋锦一直便是住在这个院落之中的,每日都是要让丫鬟们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仿佛这里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在似的。宋锦让丫鬟沏了一壶茶,然后便是屏退了四周,这才开了口:“你今日来,应当不是只是来通知我要我上战场这件事情吧?”

宋锦早已经不是一个完全不知事的人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只怕也是不会想得那般多,但是现在,珩儿一向是足不出户的,虽是有大学士之名,但是这每日的朝也是陛下特地免了的,且现在金陵城之中本就不大太平,陛下已经许久未亲政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交托给了二皇子的,珩儿今日又怎么可能会是见到陛下,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原委所在的,且还是特地到了宋家来。

“果真一切都瞒不住大哥!”宋珩轻笑了一声,她捧着热茶微微喝了一口,那氤氲的热气不停地往上涌着,她停顿了一会之后方才道了一声,“我原本也是不愿意大哥上了战场的,但是眼下的局势大哥也应该是知道的,陛下不是病了,而是已经被囚禁了。”

宋锦听到宋珩这般说,虽说这心底之中已经是有了一个底,大约是知道现在的庆历帝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怎会在一夕之间,萧太后暴毙而亡,而朝政之中的事情全部都交由了二皇子殿下来掌管,只是没有人能够见到庆历帝陛下,就算是想要探寻,也无从探寻而起、皇宫到底是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并非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宋锦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那皇城之中所发生的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这二皇子殿下委实太过大胆!”宋锦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很是愤慨,但是在愤慨完了之后,宋锦又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到底那些个事情即便是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没有上级的命令,他却还是依旧不能动手的,想到这些,宋锦整个人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最后只有长长的一声叹息。

宋锦在心中止不住地感慨了一些,但是转瞬又是看向宋珩,二皇子现在是谁都不让见陛下的,那珩儿为何是能够见到庆历帝陛下的,难道说——

不等宋锦询问,宋珩自己便是将答案说了出来:“我曾经向陛下提起过关于有朝一日这三国联军大举进攻的时候应该如何制敌取胜的,二皇子殿下眼下虽是把持了朝政,但是那号令三军的虎符却还是在陛下的手中,陛下以见到我为交换。”

宋珩这些个话像是完全漫不经心是的,但是这其中却是包含着的却是有着不少的深意。

宋锦默不作声,等着宋珩将话说完,她必然是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