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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坐下。”

院子里已经支起了八张圆木桌子,这些桌子都是之前请营里的兄弟帮忙耕田时留下的,此时正好用上,但席云芝不得不承认,上一回见他们时,还是一盘散沙,现在一个个竟然也都染上了一丝丝厉兵秣马的血性,并且所有动作都是相当规范,一眨眼的功夫竟全都跟标枪似的坐定,没有一个人敢向从前那般交头接耳,说说笑笑了。

步覃看了一眼席云芝,席云芝便就立刻会意,跟他去了小院,打水入房,给他擦洗身子。

步覃坐在凳子上,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饶是见过多回,但席云芝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发红的脸颊和发抖的手,不敢看的太放肆,步覃见她的脸红到了耳根,觉得好玩极了,唇角微微一动,但又即刻忍住,故意挺了挺胸:

“再擦一遍。”

席云芝不是没看到自家夫君唇角微动后,紧接着又忍住的样子,知道他想戏弄她,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羞涩,转到他的身前,装作若无其事般替他擦拭起来。

步覃原想看她更加羞涩的脸,没想到她竟识破了他,反而变得镇定起来,步覃不禁撅了撅嘴,却也没说什么。

席云芝见状,不禁轻咳一声问道:

“夫君,可是水太凉了?”

步覃勾着唇,长臂勾住她的纤腰,将自己埋入她的胸前,呼吸了一番她的香味后,手掌便就下滑,在她臀部的两块柔软嫩肉上搓揉了几回,这才沉着声说道:

“晚上一并算账。”

步覃成功将席云芝引得再一次局促,这才心情大好的站起了身,自己换了衣衫走出他们的小院,去到前厅。

席云芝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盘散沙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连吃起饭来都整齐划一的队伍,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吃起饭来还是狼吞虎咽,恨不得把盘子都啃下肚,但却无一人喧哗,无一人起身,无一人交谈。

吃过了饭后,只剩八十人的精兵队统一向席云芝和府里的其他人道谢,那声音真是响彻寰宇,齐齐跺脚的姿态令他们看起来,就像马上要奔赴战场的雄狮,颇具震慑。

席云芝将饭前分装好的糕点分给他们,他们一开始都不敢收,眼神一个劲的往步覃身上瞟,直到步覃点头之后,他们才敢恭恭敬敬的收下了席云芝的好意。

晚上回到房间,席云芝站在屏风后头换衣服,便对步覃问道:

“夫君,那些士兵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步覃倚靠在软榻上看书,听了席云芝的问题,便慵懒的从鼻腔里发出一道性感的声音:

“嗯?他们这样不好吗?”

席云芝从屏风后头走出,穿着一间粉蓝色长款中衣,上头绣着一朵花开正艳的牡丹花上蝶舞翩翩的美景,这是兰表婶她们前几日特意绣了送给她的,虽然是外衣的款式,但因为料子较薄,也太过花哨,席云芝不好意思当做外衣穿,只好在家里睡觉穿一穿。

“也不是不好。”席云芝乌发披肩,她一边低着头系腰间的绳结,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跟从前太不一样了。”

步覃偶然抬头看了一眼,便就收不回目光,目光灼灼的盯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席云芝,粉蓝的色调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无暇,向来束起的长发水银般流泻而下,单薄的身段裹在一件略宽松的外衣下,妖娆却不失纯美,长长的睫毛向下低垂,露出她完美的侧脸与颈项,水嫩模样比彩蝶还要轻灵几分,他的妻子何时竟蜕变的这般貌美,还是她从前都有意藏起了她的美丽呢?

“这样的兵才配称得上‘兵’这个字。”

步覃干脆将书册放在一旁,就那样看着她,席云芝好不容易系上了绳结,便就对上夫君灼灼的目光,她下意识往衣裙上看了看,果然还是太花哨了吗?

步覃对她招了招手,席云芝走过去,步覃便坐起了身,将她困在自己的手臂中:

“告诉我,你打算穿这身来勾引我吗?”

席云芝大窘:“没有…”

步覃勾唇将她抱起:“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成功了,小妖精。”

席云芝无奈的叹了口气,通过好多次的交锋,她早已清楚的知道,她的夫君在兴致大起的时候,耳中根本听不见旁人的话,只是一味的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去自言自语。虽然她很想告诉他,这是自欺欺人,不好,但…夫君每次的口气都这么温柔,她实在不忍打断他。

帷帐落下,席云芝身上立时增重百余斤两,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又安全感爆炸,温柔的吻密集落下,勾起了她的全身感官,步覃在亲吻之余,还不忘说一句话:

“先前我就想跟你说,这绳子别系了…反正待会儿就要解开。”

第38章 挑祸

这两天的日子过的空前平顺,席云芝每天安排了店里的事,便就早早回到家里,研究从张延那得来的菜谱。

她家夫君爱吃的东西不多,不爱吃的倒是挺多,每回吃饭他总是盯着那几样东西吃,但她会做的也就只有些家常,所以夫君一定觉得吃饭无趣的很。

所以,她就向张延取经,张延大方,直接丢了一本菜谱给她,说让她自己去琢磨去。

她正坐在主卧的小绣房中看书,如意和如月却冲了进来,脸色像吃了几个绿头苍蝇般难受。

“夫,夫人,不得了了。”如意是个胖丫头,着急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点结巴。

如月见她说不清楚,便赶紧接替说道:“知州老爷找上门来了。”

“还,还,提着好多礼物。唉呀妈呀,这是要变天呀。”

如意像个婆婆般在那儿呼天抢地,但她们的话倒是成功勾起了席云芝的兴趣,放下书册,从软榻上坐起了身,蹙眉道:

“你们是说知州老爷——卢修?”

洛阳知州卢修,年过六十,许是平日里忧思过滤,满头白发,个头不高,背脊有些些伛偻,但整体气质还行,圆圆的肚皮让他看起来有点官老爷的架势。

因为卢修是上门摆放步覃的,但步覃不在家,卢修又让丫鬟通传主母,席云芝便只得以主母的身份,出来接待。

卢修看见席云芝,先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对席云芝扬起了和善又喜气的笑容,他是父母官,断没有向席云芝行礼的,便只抱了抱拳,做出客人的谦恭姿态,席云芝温婉大方的对他福了福身子:

“参见知州大人。”

卢修笑呵呵回道:“步夫人多礼了。”

席云芝便自主走到主家之位前,对卢修比了比副位,请他入座,又叫如意如月沏茶后,方才坐下。

“我家夫君平日多在营地,大人若有何事指使他做,便告知于我,我替大人通传便是。”

席云芝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客气,但实际却是有双层意思,客人在上门拜访,主人不在家,但客人却明显知道这位主人在哪里的情况下,是不会再要求拜见主母的,要求女主人出面接待,那不是有特别的事情,那便是不懂礼数。

卢修哪会听不出席云芝话中的意思,当即击掌,守在外头的两名衙役便先后搬进来两只箱子,摆在席云芝和卢修中间隔着的茶案上,并且当着席云芝的面打开了。

只听卢修指着箱子说道:

“不敢劳烦夫人通传,这是在下的一些心意,还望夫人收下。”

席云芝看了一眼,一箱是金灿灿的金锭子,另一箱则是人参,鹿茸等极其珍贵的药材。

“在下听说步将军的腿疾痊愈,心下甚慰,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来拜访,却怎奈事务缠身,寻不得机会,正巧日前犬子冲撞了步将军,得将军教训后,回府收敛了许多,在下这才想趁此机会,上门道谢一番,谢谢步将军替我训子,那孩子平时被我娇惯坏了,正缺个人管教呢。”

正说着话,如意如月端来了热茶,席云芝亲自端到了卢修面前,请他用茶,敛下眸子后,这才谦恭有礼的说道:

“哦,卢公子的事,夫君也向我提起过,原是夫君脾性刚硬,着实怨不得卢公子冲撞,大人言重了,这些东西万是不敢收的,还请大人收回。”

卢修的笑容越来越盛,看着席云芝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和善,但是席云芝却能从他交握的双手看出他有些发怒,心道,好一只口蜜腹剑的老狐狸,但也明白,他能稳坐洛阳知州,定是有些本领的,伪善便也算是他的一项技能。

以喝茶掩饰目光中不易察觉的了然,见卢修也在喝茶,席云芝目光一转,便又说道:

“对了,日前云秀妹妹传我入府,情绪不稳,如今应是无事了吧?”

席云芝有意将话题转到席云秀的身上,却见卢修如她意料之中的脸色微变,却又立刻恢复,转变快到根本叫人看不出来,只听他镇定笑答:

“云秀怀有身孕,冲撞了夫人,老朽在此替她赔个不是。”

席云芝笑着放下茶杯:“我与云秀是娘家姐妹,平素虽不多交集,但总是姐妹,她有事,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岂会计较于她。倒是卢大人你今后打算如何安置她?”

席云芝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却足以在卢修面前掀起千层浪,只见他转过目光,借着端茶杯的手来掩饰心慌,强作镇定道:

“夫人所言何意?”

席云芝挥手叫如意将卢修手抖泼洒而出的茶水抹净,这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哦,也没什么,只是之前回娘家拜访了五婶娘,她与我说道了一些关于云秀妹妹在卢府发生的事,说实话,初听之时,我也如二婶娘那般心急如焚,但后来定下来便又想,这事既然发生了,便也是云秀妹妹的命数,怪不得旁人,就算为这事全都闹开,也没有意义,反倒累了席家与卢家的名声,便就劝说二婶娘宽心,却不料日前,我又在街上听到一些流言,这才想替云秀妹妹问一问大人。”

卢修没有说话,而是脸色青红一阵,端着杯子的手越发抖的厉害,席云芝见状,好笑在心,面上却仍是一副忧心妹妹的神情。

“步夫人通情达理,令下官颇感欣慰,也请步夫人放心,云秀的事,我…自有主张,我也实话跟夫人说了吧,云秀腹中怀的是卢家的骨肉,我心疼她还来不及,绝不会亏待于她的。只不过,下官仍想多口问一问,这事儿是从席家五奶奶口中得知的吗?”

席云芝做出一副放心了的神情,点点头道:“嗯,开始是从五奶奶口中得知,但后来,街上竟也起了疯言疯语,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卢大人也别怪我妇道人家多事,但我与云秀妹妹撇开姐妹情分不说,亦同为女人,女人就得认命,可千万不能坏了名声,还使两户家族受累,那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卢修对席云芝点点头,便就匆忙提出告辞,席云芝见他两鬓已被冷汗浸湿,心中想笑,表面却又维持和顺的姿态,做足了当家主母的礼数,亲自将他送出了府外。

看着卢修几乎落荒而逃的马车,席云芝的嘴角这才勾起一抹笑,转身进屋,却看到如意和如月巴着那两箱宝贝直咽口水,如月抹了抹嘴,对席云芝问道:

“夫人,这些东西怎么办呀?”

席云芝扫了一眼后,便就说道:“就这么放着吧,等夫君回来告诉他一声,横竖咱们拒绝过,他不收回,我也不好硬塞。”

“是。”

步覃晚上回来,看到厅堂中放的两箱东西,席云芝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后,问他东西留还是不留,反正收下的是她这个妇道人家,若是夫君不收,只需回一声妇道人家不懂轻重便足以退了。

但步覃却说:“无所谓,都给你吧。今后这些事不会少,我懒得应付,你做主就好。”

席云芝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又问:“可若是我收了他的东西,他今后要你给他办事儿怎么办?”

“办事?”步覃被这个说法逗笑了,霸气断言道:“他敢吗?”

席云芝回想那卢修今日的神情,估计一时间也不会想起送礼这回事了,便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早起后,有研究了大半天的菜谱,直到下午,她才去了店里,谁知道,店里却有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在柜台前等她。

席云春一身华贵,云鬓高盘,官太太范儿十足的端立在柜台前,看着伙计给她递出来的首饰,见她入内,竟然一改从前漠视的样子,对席云芝笑面迎来,那姿色绝美,令人为之动容。

“姐姐,你可算来了。你这掌柜做的可不够地道呀。”

席云春本就美艳,这番软言软语听着就叫人酥了一半的骨头。

席云芝迎了上去:“妹妹怎的来了?”

既然她想要跟她客套寒暄,那席云芝也断无冷脸的道理,一句话,她要装,她就陪她装。

“姐姐还问我,姐姐这般本事却不叫妹妹们知道,莫不是怕妹妹们前来你这铺子里讨要,真真叫人心寒。”

“妹妹言重了,不过是小本买卖,入不了妹妹们的眼。”

席云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用这般虚假的表情与语调说话了。从前她们对她冷脸,她也乐得轻松,如今却要硬生生的把热脸再掏出来贴上,真够折磨人的。

“你看你看,姐姐妄自菲薄,就是不拿咱们当亲姐妹。”

席云春早就做惯了这种姿态,只不过这回换了个对象,对她来说并无困难,见席云芝脸上快要露出不耐,她便又赶忙换了个话题:

“对了,云秀妹妹的事儿,姐姐知道了吗?”

席云芝心中一紧,神色如常道:“知道呀,云秀妹妹有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好事。”

席云春听席云芝这般说,用帕子掩唇笑了笑,这才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拉着席云芝的手去到了一边,偷偷在她耳旁说道:

“姐姐不知,云秀妹妹这胎可不是好事,你知道这胎是谁的吗?”

席云芝佯装不知,摇头道:“不是卢相公的吗?”

席云春娇媚摇头:“当然不是,是她公爹卢大人的。听说云秀妹妹在成亲当晚…便被醉酒公爹辱了身子,卢相公是碰都没碰到她,如何能叫她有了身孕?”

席云芝看着席云春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怕极了,她说道这件事的表情,倒像是幸灾乐祸,哪里有一点妹妹被人欺辱了的不甘与愤怒,她与席云秀的感情,自不可与她席云芝相比,毕竟她们才是和睦共处了十几年的姐妹,而她早就被她们摒弃在圈外多年,与她们没什么情分。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席云芝面上却做出惊讶:“什么?竟有此事?”

席云春点点头:“是啊。妹妹我也是昨晚刚听我相公说起才知道,这就赶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姐姐了。”

席云芝猜不透席云春到底想要干什么,便就顺着她的话说道:“哦,如此多谢妹妹,只是云秀妹妹也太可怜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见席云芝脸上真的露出遗憾,席云春忍不住又道:

“也不算可怜,就在昨天,卢大人派人送来了信,要请我家相公六月初八去卢府喝他的喜酒,他要将云秀妹妹直接纳入房。”

这件事,席云芝倒是不知道,没想到那个卢大人的效率这么快,竟然真的豁出脸面,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决定来。

“虽然是做妾,但毕竟是知州大人的妾,比一般人家的平妻可要好太多了,所以,妹妹才说云秀妹妹一点都不可怜。”

一个女人原本是嫁给的儿子,可没过过久,就又转嫁给了公爹,这名声传出去,云秀妹妹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席云芝看着眼前这个不以为意的女人,觉得人心真是凉薄至极,她从前与云秀那般要好,可一朝事发,别说是伸出援手,就是一句同情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突然,席云芝有些庆幸这么些年她们对她疏远,这样的姐妹情分,她宁可不要。

第39章 香饽饽

知州老爷要纳妾了,纳的还是四个月前自己刚入门的儿媳妇,这个消息简直就是让洛阳城陷入了大风暴中,街头巷尾的百姓都以谈论此事来证明自己消息没有落后。

席云芝觉得这位卢大人这般豁得出脸皮也属难得,自己霸占了儿媳不说,还敢堂而皇之的将之纳为妾,他这么做,也就等于切断了商素娥和周氏对他的威胁,席家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反应。

原本席云芝是不知道其中过程的,可是席云春自那日来跟她示好之后,几乎天天都来她店里报道,然后以幸灾乐祸的口吻向她展示她的第一手消息。

“二婶娘成日哭,都哭到老太太面前去了,老太太让五婶娘全权处理,五婶娘倒是真的处理了,她竟然直接去到知州府要求知州老爷休了结发妻子,让云秀妹妹做正室。”

席云芝站在柜台后头算账,听席云春这般说话,倒是抬起头来讶然问道:

“那卢家怎么说?”

席云春一声嗤笑:“能怎么说?五婶娘此举也不知是何用意,卢家怎么可能同意,卢大人纳了自己的儿媳,虽然是个天大的笑话,却也能解释情之所起,情不自禁,若是再为此休了结发妻子,那卢家就真的不要洛阳城抬起头来做人了。”

“哦。”

席云芝想想也是,便又继续埋头,却听席云春知无不言的继续说道:

“不过,五婶娘的脾气你我都知道,那就是半点都不肯吃亏低头的,想来她去找卢大人提出休妻的时候,被狠狠下了回面子,回来之后越想越气,竟然又在街上堵了卢夫人上香的路,刻薄的嘴说了半天,竟将卢夫人说得哭回了府,再也不去上香了。”

席云芝听后,微微笑了笑,应和两声,不太关心的说道:“呵,倒真像是五婶娘的脾气。”

嘴上这么说,席云芝却是笑在心中,她见过卢大人,知道他是个颇有手腕的笑面虎,卢夫人既然稳坐正室这么多年,靠的绝不是安分守己的平庸之色和夫君忠贞不渝的爱护,商素娥以为卢夫人好欺,如此轻敌,必然会败得体无完肤,尸骨无存。

九月将至,步家周围已被黄灿灿的包围,院子墙外,绵延近千顷的稻谷俨然都已到了成熟之期。

福伯和堰伯两位老者带着被日光晒黑的面孔前来跟她报告,席云芝欣喜的跟他们去看了看,果然每一株稻谷的头已经微微下垂,可见里头包裹的米粒有多饱满。

“再养个几天就能收了,到时候定会是个好收成。”

福伯种了一辈子的地,但却从来没一下子种过这么多,这么大,早盼晚盼,就盼着收成的那一日,现在终于给他等到,言语中不乏激动。

席云芝看着一望无垠的稻田,心里也踏实极了,因为她对田里的活儿不是太懂,成天也就担心着,万一糟了天灾该怎么办,万一长不出粮食,该怎么办,如今却也有一种难掩的雀跃在里头。

这么多的稻谷收割起来却也是个难事,这回又不能找夫君营地里的士兵来帮忙,就算他们来,也只有八十人,肯定是不够的,好在她在早前便已与街市上的跑工们说定,现在再去说一说应该也能凑个百十来人,然后再加上福伯村里的村民,估计也有个七八十人,这么大的田地,光靠两百人估计也要忙好些天,万一在收的时候遭遇下雨,那就又要等几天,所以,收割是越快越好的。

席云芝去到店里,让伙计们都回去说说,看他们身边有没有愿意过来帮工的,她诚心聘请,然后去南北商铺代掌柜那儿登记,最后再统一安排。

席云芝粗浅算了算,这么大的工程,若是要在一两天内全部完成的话,最起码要五百人左右,就算现在代掌柜那里登记的人数超过五百,那也要除去那些临时上不了工的,最少还要多出五十到一百人、流动,她正忧心着,席云春却给她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说是她将席云芝的情况回去跟通判杨大人说了一番后,杨大人竟决定让通判衙门的人过来帮忙,席云芝本不想接受这个好意,却不了席云春却说杨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她一声令下。

如此热情,倒叫席云芝进退不得了。

晚上回去跟夫君说了一番后,夫君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就淡然的答道:“既然他要帮忙,我那儿也确实凑不出这么多人手,那就让他帮吧。”

席云芝心下依旧忐忑,总觉得席云春和杨大人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家夫君,若是他们有其他什么企图,她倒不怕,就怕他们最后将企图放在夫君身上,那她不就是给夫君惹了麻烦吗?

但收割事宜迫在眉睫,她横竖也就凑了两百多人,还连夫君营地的八十人都算在内了,不让他们帮这事儿肯定是做不顺的,但她着实不想给夫君今后添麻烦,便就一直将这事儿压着,没有正面回答席云春。

九月初六,后天便是与福伯商定好的收割日期,席云芝手头的人手也就凑了三百余人,当日席云春早早便来了铺子,今日她是带了一套衣裙过来,想要席云芝的绣坊给她绣些花样在上头,过来后,张口便问席云芝人手找的怎么样了。

席云芝正要开口回她,却见门口走入一人,看穿衣打扮像是个师爷,席云春见到那人,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那人福了福身子,端庄行礼道:

“原来是马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