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笑道:“姐,景尧还小呢,再玩两年吧,找对象太早了。”
电话那边急了:“景尧这性子被你们宠的无法无天的,上回骗我说出去写生,跑去什么芭提雅,哎哟都是什么人啊又搂又抱的照相!”
陆鸣偏袒外甥,顺口道:“那有什么啊,国外比较开放吧,我去了也一样搂着照相…”
外面门响了一下,站在玄关门口的韩老板抬眼看了陆鸣,也不知道听见这句了没有。
陆鸣吓的差点呛着,咳了一声拿起手机道:“姐我知道了,回头我帮着问问吧,有点事,先挂了啊。”
韩乔聿换了拖鞋,走过来道:“你搂着谁照相?”
陆鸣道:“搂着你,行了吧?”
韩乔聿笑了一声,在沙发上挨着他坐下,把人拽过来先亲了一下,问道:“家里的电话?很久没见你这样跟人聊天了。”
陆鸣道:“嗯,我大姐,跟我说小宝的事儿呢,前几天小宝又淘气惹她生气了。”
韩乔聿想了下几年前玩乐高积木的小孩,现在应该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吧?可能也就是个小学生。他对小外甥的关注,全都来自陆鸣这里,顺手抬了陆鸣下巴仔细看了一会,忽然笑道:“小孩子淘气也是正常的,都说外甥像舅,他一定跟你很像。”
陆鸣道:“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以前欺负你来着?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你记仇。”
韩乔聿道:“那不说以前,就说说现在。”
陆鸣道:“什么?”
韩乔聿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让他骑坐在那面对面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陆鸣,我可是等了好几天了,现在画展的事也结束了,你是不是该先管管我?”
他身体挤在陆鸣腿间,手臂略微用力就把人抱的更亲密了几分,贴近了让他感觉自己。
陆鸣抬起来一点,立刻又被按下去,这次更过分,还挨着那里蹭了蹭。
陆鸣攀着他肩膀,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不要在客厅。”
韩乔聿把人抱在怀里,咬他耳朵:“去卧室有条件。”他伸手揉捏了一下,声音低沉笑道:“你一会得听我的。”
陆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紧跟着就被韩乔聿就着这个姿势抱了起来。韩老板丝毫不觉得吃力,反倒是陆鸣吓了一跳下意识双腿夹着他的腰。
韩乔聿亲他一下,笑道:“一会也这么听话才好。”
陆鸣不服气,道:“你有本事就这么一直抱着别放我下来。”
韩老板把他疼在心尖上,自然是什么都听他的,更难得陆鸣提出个什么小要求,这种事儿自然是顺着陆鸣,当真一晚上没让他双脚落地,最后陆鸣讨饶的厉害,也只是亲昵地吻他几下,连去清理都是抱着的,没舍得松开一点。
陆鸣被折腾的够呛,在浴室泡了一会就睡了,韩乔聿后来再折腾他也懒得管了,累的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陆鸣就接了学校电话,说是之前送选的一副画作得了奖,让他有点惊喜。
韩老板运气不错,原本早上怎么也要被收拾一顿,结果因为得奖的事儿,算是冲喜了,陆鸣也懒得因为这些跟他吵。两个人生活久了,对彼此也了解,韩乔聿不敢太过冒犯陆鸣的私人领地,小心翼翼地踩着边缘走,并且一点点地扩张自己地盘;陆鸣也知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需求重一些,几年下来他也在慢慢适应,总是要过一辈子的,也不能每次都逃避夫妻义务。
而且韩老板技术不错,又热衷于在他身上实战演练,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情况下,陆鸣还是很享受的。
陆鸣还记得大姐打电话来说的事儿,就顺口问了韩乔聿,说了下大概情况,只是没提小外甥的名字。他心里也没想着能成,就是顺口问一下,想介绍几个正经人家的男孩去拿给他大姐交差。
韩乔聿道:“巧了,我父亲之前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家里也是想找家世稳妥的男孩,奔着结婚去的,我跟那边说一下,把照片拿给你。”
陆鸣点头道:“行啊,叫什么?”
韩乔聿道:“就是上次一起海钓的那个人,叫龙宇,他家里都是医生,我跟他接触的不多,但是他父亲和我爸关系不错。”
陆鸣道:“那好,你抽空把照片发我吧。”
韩乔聿答应了,又送了陆鸣去学校,他自觉昨天弄的有些过分了,白天就格外体贴起来。
陆鸣在学校低调,韩乔聿给他买了车,但是他平时只开自己那辆日系车,韩乔聿要送他,就开了这辆出门。白天路上车多,都是同一个方向行驶的看不出什么,但是开了一会韩乔聿就瞥了后视镜一眼,调转方向,绕路继续行驶。
陆鸣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不是去学校吗?”
韩乔聿道:“换个路走,兜兜风。”
陆鸣看了一眼时间,道:“随便你,反正别让我上课迟到。”
韩乔聿绕了一圈路,身后的车换了许多,但有一辆继续吊在后面,是一辆有些破旧的尼桑,上面还印着装修公司的名字,已经旧了只能看到模糊的广告字。这人跟着的技术并不高,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韩乔聿绕了一会,锁定它之后,就直接开去了美院。
他在美院门口停下,但也没有急着下车,等了一会见那辆装修公司的车慢慢开过来视线一直盯着没放。
陆鸣开了开车门,发现锁着的,问他道:“怎么了?”
韩乔聿摇了摇头,对他道:“等一会。”
那辆装修车缓慢地开进校门,在门卫那里出示了证件登记了又进去了,门卫甚至还跟司机热情的聊了两句,似乎都是认识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陆鸣也看到了,问他道:“那车有问题?”
韩乔聿皱了眉头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去问问…”
陆鸣道:“你开过去,我帮你问门卫。”
陆鸣是美院的老师,门卫在这里多年,自然是认识他,换了别人询问还不一定回答,但是本校的老师自然是乐呵呵的全说了。
对刚才的装修车,门卫也没有什么瞒着的:“那是后勤傅主任介绍来的,女生宿舍楼那边不是漏水吗,做了半个月防水了,再几天就完工,都催着呢,这个装修师傅人不错的,每天一早就来,人很勤快!”
第七十九章
门卫的话里听不出什么问题, 陆鸣看了韩乔聿一眼, 韩乔聿微微摇了摇头, 他心里放松了些,谢过门卫就走了。
但是一连几天,都是韩乔聿早晚亲自接送, 陆鸣都被他弄的有点紧张起来。
他原本没觉得什么,现在总觉得身边有人跟着一样,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但转身看过去往往什么人都没有, 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和韩乔聿是多疑了。
可能自从收了那个护身符开始,就隐约觉得要出什么事, 陆鸣拽出那个护身符来看过几次,但还是又放了回去。韩乔聿给他亲手系上的这个东西, 戴着就当求个安心了。
韩乔聿不能时刻陪着,但是电话也没少, 这几天跟陆鸣联系的也变多了,在电话里对他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能凑巧了, 不过我不放心你, 这两天还是不要一个人外出了。在学校也尽量在办公室人多的地方,别住宿舍,我晚上来接你。”
陆鸣有点迟疑,但是韩乔聿说的认真,他也就跟着点了点头道:“好。”
韩乔聿在电话跟他保证道:“就几天, 我再确认一下。”
陆鸣笑了一下,道:“你也不要太辛苦,学校人这么多,我不会出什么事。”
陆鸣去的地方就这么几处,不是在学校就是去画廊,晚上就回住处,路上也有韩乔聿接送,没有什么遇到危险的机会。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发生,陆鸣也慢慢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了。
他上次选送的画拿了一个不错的奖,这次是代表个人参赛,也算是画出了名气,事业也在稳步上升。奖杯很快就送到了学校来,孙院长都特意来瞧了一眼,连声夸奖道:“不错啊陆鸣,给书画院争脸了,一连两三年这金奖都是兄弟院校得的,今年终于也回咱们这了!你这样,去换身正式点的衣服,咱们一起合照留念,校宣传栏也给你留个位置,风风光光贴出去展示一下,呵呵!”
孙院长心情好,陆鸣自然是配合的,他记起车上放了一件衬衫,就下去拿了换上。走的太急,到了外面才瞧见手里还抓着奖杯呢,倒是一路被祝贺着出去了,那个水晶奖杯够大够重,陆鸣想藏也藏不住,在阳光反射下就它最耀眼,有心想低调也不成。
韩乔聿的电话也掐着点打了过来,简直像是人就在现场看到陆鸣拿了奖杯似的,显示祝贺了一下,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走,我过来接你?”
陆鸣上午就两节课,他现在已经放松了,但是韩乔聿依旧盯得紧,一般都把人接到自己身边,不让他有什么单独一人的机会。
陆鸣道:“再等一下吧,我去拿件衣服换上,老师说要拍合照。”
韩乔聿道:“也给我一张。”
陆鸣笑道:“你怎么什么都要啊?”
韩乔聿道:“我要一张你单人的。”
陆鸣哄他:“给给给,一会多拍两张给你,这奖杯也送你好不好?”
韩乔聿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道:“一会我去接你,等我。”
陆鸣答应了一声,又对他道:“中午我想吃鱼,我们回家吃吧。”
韩乔聿耐心道:“想吃什么样的鱼?”
陆鸣走到地下停车场,一边找自己的车一边道:“纸包鱼或者烤鱼都行,想吃酸辣口味的,我在停车场了,信号不好,一会出去给你打啊。”
地下停车场很大,灯坏了一排还未修好一直闪着光,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陆鸣找的有点困难,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车,拿钥匙按开了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忽然瞧见车窗上倒影出一个人来。
陆鸣手指放在车门上,盯着那个人影心跳加快,背后那个戴了口罩帽子的男人却没有丝毫迟疑地举着球棒当头打下!陆鸣起了一身冷汗,立刻闪开了,第一次攻击他躲开了,球棒敲在车上一下就让车门凹进去一块,车子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紧跟着那个男人又挥舞着球棒打了几下,每一下都对着陆鸣的右胳膊,眼睛更是只盯着他的手,每一下都要废了他的架势。陆鸣用肩膀扛了一下,狼狈在地上滚了一下躲避,但是还是挨了两下,他拿起奖杯抵挡,水晶奖杯一下就被打断了,碎了一地!
陆鸣手指上也见了血,但奖杯挡了那一下,总算没有让他手臂受到更严重的伤,要是刚才那一棍落在他胳膊上那碎的就是骨头。
陆鸣狼狈起身,他被突然袭击,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手头也没有什么能抵抗的了那么沉的一根球棒,只能先在车子中间穿行躲避。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力气也很大,没有给陆鸣近身反击的机会——他的目标再明确不过,他要陆鸣的一只手。越是这样,陆鸣越不敢正面跟他起冲突,只能试着往出口跑,那人没有放过他,提着球棒大步追过去。
陆鸣对停车场并不熟悉,只冲着灯光多些的地方跑,拐角的时候一下撞到了人,还未等出声就被那人护在了身后,紧跟着那人迎面就对上了施暴者。
男人身材高大,平时力气就很大,盛怒之下更是没有留手,一脚踹上那人之后,脱下外套抻开就卷上了那根球棒,两三下就把人制住了,但是制服之后并未收手,单手掐住了施暴者的手腕往反方向用力,听到那个戴口罩的男人痛苦的叫喊混着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在地下停车场里格外森然。
暴行还在继续,但是双方角色已经对换,韩乔聿拧断了对方的手腕,掰折了他的前臂,把人揍翻在地,一把掀开他的口罩,那人的帽子也早就在打斗中丢失了,这会儿一头乱草一样的头发散着,露出一张带着青黑眼圈的苍白的脸来。
他眼神里带着嫉妒和愤恨,表情都扭曲了,视线始终是冲着陆鸣的,开口狞笑一下刚想说话,就被韩乔聿毫不犹豫地卸了下巴,这时脸上才露出惶恐的神色来。
韩乔聿对他要说的话没有一点兴趣,他摘掉这人的伪装也只是确认一下他的面容而已,这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影响。
陆鸣扶着墙壁喘息几声,心跳刚刚恢复,就听到旁边传来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响,一声声的闷在厚实的衣服中一样,还有气声嘶鸣的无声喊叫,简直不像是人发出的一样。他抬起头来看过去,就看到韩乔聿冷着脸没有停手的迹象,手上都染了血,也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陆鸣在一旁看他刹不住手脚,喊他:“韩乔聿!韩乔聿…你快住手,你要把人打死了!”
韩乔聿没停,他踩着那人的胸口一点点施力,模糊都能听到骨骼压下的声响,陆鸣走过去抱着他试图把人拖开一点,声音里也慌了:“别这样,我求你了,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我求你快停下!”他手放在韩乔聿脸上,努力把他转向自己,“你看看我,我没事,真的,你看看啊…”
韩乔聿眼睛血红,看了他道:“陆鸣。”
陆鸣立刻道:“是我,我没事,没事了。”
韩乔聿这才反应过来一样,他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了,抱着陆鸣去了车上,手抖着给陆鸣系安全带:“我带你去医院,你手在流血。”
陆鸣看了车窗外一眼,有些犹豫道:“那个人…”
韩乔聿道:“他骨头断了,在外面躺着跑不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死不了,我有分寸。”
陆鸣看了一眼,那人蜷缩在那,手臂和腿看着都有些弯曲,也不知道是伤了哪,但一动不动的让他心里焦急。他舔了舔唇,道:“你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来处理。”
韩乔聿发动车的时候,打通了电话,把事情跟助理说了一遍。
然后他就挂了手机,一路上特别沉默,直到把陆鸣送到最近的医院,看了医生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问医生:“要不要再检查一下,他的手不能受伤。”
陆鸣抬眼看了他,韩乔聿说的认真,就在说着的时候声音都带了不自觉的颤音,他从未见过韩乔聿这样慌过,放佛现在伤了的是他的手——不,韩乔聿自己伤了也不会如此,他现在的表情像是在等待审判一样,捧着自己心里一块易碎的宝石,小心拿出来,像是求医生说一句“他没事”。
医生虽然已经确定过了,但是患者要求,还是再拍片仔细检查了一下,再三确认之后,对他道:“没事,只是轻伤,肩膀上的最严重,但骨头也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段时间不要负重,也尽量不要使用右手,伤口里的碎玻璃已经挑出来了,但也不能大意…”
韩乔聿认真听着,脸上表情放松许多。
陆鸣自己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多亏了那个奖杯,他躲过了最狠的那一下,手指上的碎渣已经被挑出来了,现在只有肩上的淤青隐隐作痛,但这些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手指也完好。
韩乔聿拿了些药,带了陆鸣回家,回到家中又帮着陆鸣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重新检查了一遍他身体上的伤痕,用温水擦过一遍之后,也亲眼看到了右肩上的大片淤青痕迹,沉默的给他伤了药膏。
他用浴袍裹着陆鸣出来,这次全程抱着,没让陆鸣脚沾地,一直抱到床上也是放进自己怀里,搂的紧紧的。他就这样抱着陆鸣,亲他手指,一根一根的挨个仔细亲着,没受伤的能感到他唇上的热度,受伤的隔着绷带小心亲过。
陆鸣额头抵着他下巴,轻声道:“没事了。”
韩乔聿的手在发抖。
陆鸣摸他脑袋一下,道:“我没事,真的,医生都检查了,没伤着。”
韩乔聿哑声道:“他想要你的右手。”伤都在右侧,无一例外。
陆鸣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道:“那人是谁,我没看到他的样子…”
韩乔聿没接他的话,开口道:“吃了药睡一会吧,我看着你睡,等你睡了我再去盯着这个案子。”
陆鸣在床上让开一半位置,让他躺上来,韩乔聿就小心把人搂在怀里,亲他额头和鼻尖,哑声道:“好了睡吧,我在这。”
陆鸣睡的安心,开的药里有镇定成分,很快就入眠了。
韩乔聿看了他睡着的模样,一直安静的看了很久,手指轻轻在他脸上划过,轻的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水晶。他俯身又贴着陆鸣的唇瓣亲了一下,轻轻贴着,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人是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鲜活存在的。
第八十章
持械行凶这个案件很快就处理好了。
地下停车场有监控, 又是有目的伤人, 那人被送去医院捡回一条命之后, 又被警方拘留,略一审问就什么都说了。
那人叫卢伟,是陆鸣以前的大学同学, 还是同一个宿舍的关系。
只是他和陆鸣这位美院教授不同,他的人生在大学毕业那一年就拐了一个弯,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他家境一般, 但又不想回家乡那个小城市待一辈子, 就留在京城继续奋斗,最初也是作画, 但是无论是参赛还是自己埋头画画,都没有搞出什么名堂。
再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故, 欠了些债务,他也失去最后的经济来源, 只能自己出去打工养活自己。之前去画廊里做过销售,但是很快就干不下去,得罪了客户, 还因为自己失误损坏了一张名画, 赔了不少。为了生存,他只能什么活都接,都干,好多赚些钱补上那些窟窿。
就这样麻木地过了几年,他基本已经向生活屈服了, 但偏偏那次许图布展的时候,带他的那个工头接到了这份活计。
他在展厅看到了孙博贤,但是这个曾经给他们上过几堂课的老师并没有认出他来——孙博贤只上过几次公开课,对于本专业学生还熟悉一些,其他人哪里记得住。
但是卢伟记得他,他戴了帽子,掩盖住自己面容,他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现在混成这样。
一个是穿戴考究精致的学者教授,名扬海外的大画家,另一个却是画廊请来的装裱师傅,一个做打杂工作的,他们身份天差地别,卢伟自己都没有上前去喊一声老师的勇气。
他在干活的时候,陆鸣突然到访,孙博贤立刻就转身去和陆鸣商量起各种画展事宜,还一再说等他自己办展,请陆鸣来帮忙。
卢伟本来一直在贪婪地看着孙博贤,后来看到陆鸣的时候,才嫉妒起来。
孙博贤和陆鸣的关系依旧那么要好,就像是在大学时那样,孙教授记不得大部分学生的名字,但是永远能微笑着在人群中喊出那一声“陆鸣”…这么多年过去,陆鸣和当面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风光霁月,被所有人围在中间。
卢伟听着他们在那交谈,一句句话清晰的落在耳中。
“陆鸣,你来给许图打杂太屈才了,不如给我当个模特,不让画人,好歹让我画画你这双手。”
“已经有不少人转行去做别的了,能留下的来坚持到现在的太少了。”
“有些人耐不住寂寞,吃不了苦,用一手有绘画天赋的手去做其他事了。你还能画好多年,专心画下去,爱护好自己的手,我替你做…”
“不用,你的事在我这永远是第一位的,再说也用不了几天,不碍事。”
…
卢伟一双眼睛就盯上了陆鸣,这个他曾经的大学室友,一双眼中带着扭曲和疯狂。
他跟踪了陆鸣一段时间,但是非常谨慎,一直等待下手的机会。
如果没有后面突然出现的韩乔聿,他就成功了,就只差那么一点了。
卢伟脸上还带着淤青,一只眼睛肿着,手臂上打了绷带,就坐在那里死气沉沉地看着一边询问他一边做着笔录的警察。
他开口用干哑的声音道:“没有同伙,是我一个人做的。”
他目光平平看着前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一样,动了动嘴角道:“动机?没什么动机,不是所有人的手都能保护的那么好,每天拿着笔,只要自己开心就行。”他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被折断的手腕没什么力气,双手更是粗糙干裂带着厚茧,抬起的时候指尖微微颤抖。“不是所有人都行…不是。”
事情闹得有些大,美院也听说了,孙院长更是亲自来看望了陆鸣一趟,特别给他放了几天假。
起初陆鸣和韩乔聿怕让家里老人担心,没告诉韩老先生他们,结果还是被韩老知道了,韩老是爱画之人,自然知道一双手对画家有多重要,要是伤了跟要了半条命也差不多了。他不放心陆鸣,还是让韩乔聿带着去住了两天院,做了全面检查才放人出来。
陆鸣住院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有几个报社的记者找来要采访,但也来了一趟就被门外的助理拦住了,客气的请他们出去喝了杯茶,谈了一会,之后就再没有人来贸然打扰。
陆鸣对这些并不知晓,他被留在医院,躺在病房里休息了两天,基本上已经缓过来了。
在刚得知行凶者是卢伟的时候,陆鸣还有些不敢相信,之后才开始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韩乔聿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如果不是那天他们在通电话,恐怕他的右手就要废了。
陆鸣这事儿闹的有点大,虽然报纸上没说,但是网上还是小范围议论了一下,高校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很快就传到了方景尧耳朵里。
方景尧特意打电话来问了一下,陆鸣不想让家里人都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让全家跟着担心,就哄他道:“没有的事,我这几天没去学校是因为感冒了。”
方景尧半信半疑,道:“小舅你说的是真的吗,要不我去看看你吧?”
陆鸣道:“算了吧,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来回跑什么,不够折腾的。”他之前听方景尧和朋友闹了不愉快,扛着画板回老家去了,也没仔细问这事儿,这回难得方景尧自己打电话过来,就顺便问了下:“你跟你之前那个工作室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看你们选送上来的作品了,跟去年一样,不还是你们合作的吗?”
方景尧含糊道:“就闹了点小矛盾,反正我在家也一样干活…小舅,今年又找你当评委啊?”
陆鸣道:“是啊,书画协会分下来的任务,孙院长忙着了,就让我过去看看。”
方景尧道:“哦,那挺好。”
陆鸣道:“好什么,你说说你自己的问题,问你什么都支支吾吾的,那不聊你工作,你自己情况怎么样了?”他想起来自己当初还从韩乔聿那拿了两张照片给他大姐,又问道:“遇到合适的朋友了没?”
方景尧那边立刻抱怨道:“小舅你不知道!我妈逼我去相亲啊!”
陆鸣忍着笑,问他:“哦?那去了吗,相亲感觉怎么样?”
方景尧道:“我算是开眼界了,啪地在桌上甩那么多张照片,我眼都花了,然后我妈也不让我仔细看,抽了一张就说先从这个开始。哎哟小舅你不知道,为这一次相亲,我妈买了两身衣服,比我还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