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去低声下气地求那个医生,投靠那些人么?好像那个叫“萨如拉”的孩子说过,他们是万骥盟的人…

不不,宇文朗摇摇头,死也不去求那个人!要我放下尊严,做梦!

不过不去的话,真地会是死啊…

宇文朗生平第一次那么无力。什么身份尊贵,什么万人之上的荣光----当你失去一切之后,独自呆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会觉得那些都是可笑的负担。不仅无用,而且还是拖累----暴露身份以后,他能遭遇到什么,自己已经想过了。

他默默坐到一边,抬头看天空那轮满月。

身后忽然出现马蹄声。宇文朗悠悠一转头,就见淡淡的月光之下,一位白衣人骑着白马,从远方赶来。

宇文朗站了起来。

那人近了,宇文朗睁大眼睛,分明就是刚才那个冷峻的凌大夫。宇文朗脸上的惊喜一瞬间被愤怒和不屑替代,别过头,不去看他。

那个凌姓少年也没有管他,下了马,径直走到荆棘的身边,一使力,把荆棘百来斤重的身子放到马上,牵着缰绳就走。

宇文朗这下可不干了,一把拉着他地胳膊:“喂,这是怎么回事?”

凌姓少年冷冷回头:“我只说不管你,可没说不管这个病人。我可没有见死不救地觉悟。”

“凭什么?他是我的仆人,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来管!”宇文朗大步迈了过去,就是要争这口气。

一个东西当空飞了过来,正好向宇文朗地怀里撞去。宇文朗愣愣的一接,是个绣着花的荷包。一拉,居然满满的是细丝锭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宇文朗有些不明白了,给他钱是干嘛的?

凌姓少年微微一侧头:“袋子里有二十两,虽然不多,但是买下一个身受重伤快死的奴隶还是够的。”

“你什么意思?你要买下他么?”宇文朗有些奇怪。

凌姓少年声音依然冷冷的:“我是大夫,所以不能看着他成为你斗气的牺牲品。如果再不救他,他真的会死。你想死,尽管留下来;他,我必须带走。还有什么问题么?”

宇文朗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凌姓少年牵着马,马儿驮着受伤的荆棘渐渐走远。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跑着追上他们,与凌姓少年并肩而行。

走了许久,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沉默无言。许久,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只觉得远处的青阳山在视觉上似乎近了那么一点点,宇文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声问道:“还有多远才到?”

那边凌姓少年依然沉默,半天才道:“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这么些路还走不动?”宇文朗被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天啊,这估计是第一个质疑自己“不是个男人”的说法,这句话还真是激起了宇文朗的斗志,他瞬间步伐变快,朝前方冲了上去。

后面的凌姓少年看了,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又加快了速度朝前走。

又过了两个时辰…

宇文朗终于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走不动了。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他就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从傍晚到深夜,连续不断的走了几个钟头,当中还有被马贼夺命时的惊吓。现在的他,又累又饿又渴又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还可以正常工作的地方。

“怎么了?走不动了?”想也不要想,现在能以这种看笑话的口气说话的,也就只有凌姓少年一人了。

“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走了!”宇文朗连看也不想看他。

“说的好,那我就杀了你吧!”

六、他是我的奴隶

凌姓少年淡淡的道,似乎不值一提。宇文朗震惊地一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淡然的瞳仁。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放心,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就说刚才为了救你们而射的那几箭,也是只射中他们的曲池穴,死是死不了的,不过他们终身不能离开药物过活了。这也算是给他们的惩戒吧。”凌姓少年说着,把剑缓缓收回剑鞘内。

凌姓少年淡淡的几句,让宇文朗很是惊讶。刚才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他想的还只是把那些马贼伤而不死?这也太…

“我刚刚听萨如拉说了,你几次救他,差点送命。你这个人虽然娇气了些,倒也不算是个坏人。”

什么叫“娇气了些”?宇文朗不服气地站起来,“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凌姓少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与淡淡的月华融合在一起,原本有些坚挺的面部线条都慢慢散开,很柔和,很舒服。夜风在吹,他的衣襟、他的发带在夜空中飞舞,一抹淡淡的馨香飘散开。奇怪了,本来不是觉得这夜风很冷似刀割么?怎么,会有这种温柔旖旎的感觉呢?

凌姓少年从马被上解下一只水袋,扔了过来:“给你。走了很远,应该很渴了吧?”

宇文朗愣愣的接过了水袋,凌姓少年怕他介意自己用过,又道:“这是新的。我也不习惯和别人用一个水袋喝水。”

“哦,我不是…”宇文朗愣愣地道,“那…谢谢了。”也不跟他客气了,扒开口就灌了下去。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凌姓少年看他这样,又从马背上取下一个袋子,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可能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这里有点牛肉干。硬是硬了点,虽然吃不太惯,先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宇文朗喝光了水,看着凌姓少年递来的牛肉干,接过以后一口往嘴里扔去,很硬,入口有如钢铁,宇文朗嚼在嘴里,龇牙咧嘴老半天,好不容易给吞了下去。生平第一次这么饥不择食,要是说给别人听,只怕没人会相信吧!

待吃饱喝足,宇文朗才长出了一口气,忽然看到对面凌姓少年笑着看自己,脸上一红:“谢谢你。”

凌姓少年问:“休息好了么?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宇文朗问道:“还需要走多久啊…”

凌姓少年答:“本来骑马只需要一个时辰…不过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恐怕后天天亮也到不了吧。”

“什么?后天早上?”宇文朗本来高昂地斗志一下子又散了下来。“你不如杀了我吧!”

凌姓少年道:“本来这段路程用万骥盟里最好的千里马,也需要整整半天的功夫。”

“天哪!五百里!!!!”宇文朗无助的哀嚎。他一点也没有了皇帝地雍容和气度,还要走两天,不如真的杀了他算了!

“我也想早点回去啊…寒霜还在等我呢!”

“寒霜?”宇文朗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哦,那是我的家人。”凌姓少年淡淡的答。

“哦。”宇文朗淡淡地回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喂,你…”

“你什么你?”凌姓少年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那个凌兄…”宇文朗忽然涎着脸笑道,“能不能通融通融?”

“什么事?”

“晚上就别走路了,我能睡一觉么?----诶呀,你怎么打人啊?”宇文朗摸着被凌姓少年一拳打中的脑袋,疼啊!

“打人?我还想杀人呢!到底走不走啊你!”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太阳初升之时,凌姓少年指着不远处的向他们这里跑来的两匹马,笑笑道:“看来我们有救兵了。”

“真好!”宇文朗有种解脱后的快感。不过,兴奋之后,身体的疲累一下子达到了顶点。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再也站不起来。

“喂喂,起来起来!还剩几步了,多远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一点么?”凌姓少年伸出脚来,踢踢宇文朗的胳膊。

“打死我也不走了!”宇文朗耍起赖来,甚至还舒服地躺到地上,伸个懒腰。

凌姓少年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牵着马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你到盟里随便一问,就能问出我的位置。你这仆人必须马上医治,我可不能再陪你耗时间下去。”

宇文朗懒懒地答:“知道了!”草很硬,其实很扎人,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管抬着头看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

凌姓少年刚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宇文朗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问:“怎么了?”

远方一个蓝衣少女,正朝他们这边骑着棕色马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匹无人的黑马,宇文朗刚想问问她是谁,就听见凌姓少年的冷冷地声音忽然变得兴奋而温柔起来:“寒霜!”

没错,这位凌姓少年,就是当年的琴玥。

跑到近前,寒霜下马,两人紧紧相拥,一个人喜悦地道:“寒霜,真的好想你!”另一个温柔的声音道:“担心死我了,听萨如拉说你们遇到马贼了,你没事吧?”

哇!真是开放!宇文朗看的直乍舌:琴玥还是男人打扮,他和一位妙龄少女在旁人面前旁若无人的拥抱着,说着情话。这才晟国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啊!真是民风彪悍…

琴玥放下寒霜,转了一圈,又笑问:“怎么样?你看我受伤了没?别忘了,我可是万骥盟最好的射手哦!”

寒霜笑着帮她理理有些乱的领口:“你啊,就是喜欢逞能!亏还没吃够么?”

琴玥笑着,但是声音变得有些沉稳:“啊,我知道了。”

这时寒霜才发现了马背上受伤的荆棘和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宇文朗,便问:“他们是…”

“哦,”琴玥轻飘飘地指着荆棘道:“这个人是被马贼所伤,我带他回来治病的。至于他嘛…他是我的奴隶。”

“喂,姓凌的!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啊!什么他是我的奴隶?”宇文朗一气之下,“腾”的跳将起来,指着琴玥的鼻子大声吼。

“哦,是么?”琴玥缓缓转身,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你把你仆人地医药费照顾费还我,一共二十两银子。”

“你!----”宇文朗气得跳脚。这个混蛋,居然拿钱来威胁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想,忽然从怀里摸出琴玥摔给他的二十两银子,“喏,给你,二十两!”

“哼,也亏你拿得出来!”琴玥冷笑,接过钱袋,“好,那这个人的死活,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就请你离开吧!”

“凭什么?”宇文朗头一扬,得意一笑,“你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把他卖给你;我给你这二十两,是我要住在你家一个月的伙食费!”哼,刚才不是他用银子憋死自己,好,这回还不堵死你!

“不知所谓,懒得理你!”琴玥冷冷道,拉着寒霜的手,“我们走!”说着,跨上那匹黑马,就要拍马而去。

宇文朗拉着琴玥黑马的缰绳:“喂,我怎么走啊?”

琴玥皮笑肉不笑地道:“你那么能,跟着我们马儿的屁股后面跑就是了。”

“你!----”宇文朗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琴玥的鼻子,想骂,却又不知该骂什么。

“好了好了,玥儿,就别跟人计较了。”说话的是寒霜,她笑着跳下马来,坐在琴玥的黑马之上,两人同骑一马。然后对宇文朗道:“坐吧!”

“哼。”宇文朗气呼呼地也翻上马背。

“哟,我还以为你这千金大少爷,连马都没碰过呢!”不用想,就是琴玥在嘲笑。

“哼,本少爷骑术好得很!”说罢,一扬马鞭,“驾!”马儿神气活现地冲了出去。

琴玥和寒霜同骑一马,一边拉着驮着荆棘地白马,一边缓慢地小跑着。寒霜见宇文朗一下子就不见影了,有些担心地问:“那人没事么?”

“放心,”琴玥表情轻松,似乎不值一提,“他不认识路,最后还得回来找咱们的。”

午后。

所谓的盟,可以算作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单位。部落之长一般为百夫长,稍大一些的部落也有千夫长。所住居民大多有血亲关系,逐水草而居,牧马放羊。每迁居一处,居民撑起帐篷,部落周围会围有栅栏,有木质大门,以防止野兽和敌人侵袭。部落之外,不远处,一道清澈的河流有如银带一般,绕村而过,是人与牛马的生命之源。

万骥盟的名字,是二王子必勒格取的。自古以来,鹰准部就以骑兵著名,鹰准部共分五个千夫部落,万骥部是其中之一,养的好战马,在整个金帐汗国都是有名的。

七、为爱走天涯

不过,琴玥她们住的万骥盟,只是万骥部的一个总部而已。万骥部有千夫长,也就是说至少有一千名丁男。这么大的一个部落,一般不会都住在一起。实际上,万骥部共有四个盟,万骥盟是其中最大的一处。

也就是说,万骥部的千夫长就住在万骥盟,既统领万骥盟,也统领整个万骥部。而萨如拉的哥哥,就是万骥部的千夫长。

门口的看守见琴玥和寒霜同骑一马进门,打招呼道:“凌大夫,您终于回来了!”

琴玥也友善地打招呼。进了村之后,但凡有人出来的,见到琴玥,都很友好地向她打招呼,态度很是恭敬。倒是过去千呼万唤的宇文朗,被人“另眼相看”。要不是看他跟着琴玥她们走,有些人早就忍不住要赶他出去了。

到了一处帐篷前,琴玥忽然回身,很惊异地上下打量着宇文朗:“你怎么还没走?”

“你!”宇文朗好不容易压着气,缓了缓道:“我说过了,二十两银子,我要住在你家一个月。”

琴玥懒得和他废话了,先去旁边的马棚栓马,与寒霜合力将荆棘放下马来,也不理会还在帐篷外杵着的宇文朗,一掀帘子,就进去里面。

宇文朗眼巴巴地立在外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又累又渴,只好蹲在帐篷外面,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日薄西山。

帐篷外好奇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许多看病的人把宇文朗这尊门神瞻仰了不知多少遍。饿昏头了的他早就晕了过去,头一歪,根本不理会这些疑惑的眼神。

睡熟中的宇文朗觉得鼻子有些痒,迷迷糊糊间他觉得自己还在宫里和宫妃嬉戏,便笑道:“茹儿乖,别闹了。”

但是来人依旧不依不饶,宇文朗顺势抓着那人的小手:真的很小,甚至不堪一握。奇了怪了,茹儿的手有这么小么?

“茹儿…”宇文朗睁开眼,眼前一张小脸,也正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是那个叫“萨如拉”的孩子!

宇文朗一吓,屁股倒退着挪了两步,松开了握着萨如拉的手,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也朝他笑。宇文朗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过去人都是拿他当天一般顶礼膜拜,恭敬有所不及,何况是这种…这种鄙视的表情?

他“霍”地一声站起来,冲着围观人群大吼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俊秀的公子么!”的确恼火。看热闹的大多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对着他叽叽喳喳地。

话一刚落,旁边的人就大笑:“哈哈。还俊秀!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和凌大夫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些少女别的不行,骂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的确,宇文朗一晚上又是被绑架又是赶路地,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痕泥污,和泥里滚过的一般,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吵什么吵?”一声威喝,外面哄笑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有人一掀帘子走了出来,一身炫目的白,是琴玥。她轻声道:“屋内还有病人,大家安静些。”

话音一落,果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琴玥在看病的时候最不喜欢被打扰。琴玥看到外面的人,抱歉地道:“在下还在医治病人,各位若有事情,请先稍后,在下自会医治。若是无事,请恕在下没空相陪。”

外面的人点点头纷纷称是,不久便散去了一大半。琴玥正要进门。被一人拉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宇文朗凑了上来:“喂,我怎么办?”

琴玥懒得理他,一甩袖子转身进去。宇文朗讨了个没趣,正要上前一步理论,后面萨如拉拉着了他的衣角:“大哥哥,凌哥哥在救人呢,别去吵他了。”

“可是他…”宇文朗还想说话,早被萨如拉拉走了。

到了一处大帐篷前面,萨如拉停了下来。宇文朗注意到这是村中心的位置,帐篷比周围的都要豪华,难不成眼前这个小家伙是村里的贵族么?

萨如拉一掀帐篷的帘子,对宇文朗道:“进来吧。”宇文朗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一昂头走了进去。

帐里坐着好几个人,当中的一人是萨如拉的哥哥,是个极为健壮的汉子,穿着玄色衣衫,黝黑的肤色,左耳上带着大大的银环,盘腿坐在中间的垫子上。在他的右边,坐地是萨奇尔和其他几个汉子,都是昨晚见过的。而在他右边宇文朗却是不认得,坐着一个白胡子老者,穿着的却是青布长袍,头上带着高高的额冠,手里拿着浮尘一柄----怎么看怎么像是道士。可是道士怎么会到这里来?

果然,帐篷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萨如拉和宇文朗身上。他的哥哥问:“萨如拉,有事么?”

萨如拉摇摇头:“阿哥,你有事啊?”目光却是瞟到了那个道士身上。

他哥哥笑道:“下个月十号到十二号三天,是我们传统的大会。届时四大汗国的勇士会齐聚一堂,四位大王也会亲临。清风道长就是奉青阳国师和二王子的命令让我们万骥盟出二十位勇士去参加大会地。萨如拉,还不见过清风道长?”

萨如拉很乖巧地道:“见过清风道长。”

那老道“哈哈”一笑,点点头。萨如拉便道:“阿哥,我带着大哥哥先出去了。”

他哥哥笑着点头:“你先去吧。”

萨如拉带着宇文朗走了出去,到了旁边的一处稍小的帐篷里。里面还有两个年轻女人,带着彩色头巾,手腕上叮叮当当一串玛瑙、珊瑚手镯。其中一人略显老成,肩上穿着坎肩似地披肩,衣服也略显宽松;而另一位则年纪较轻,衣服上没有那么繁复的花纹,头巾也比较短。看着萨如拉进来,那个年长的女人走了过来,十分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跑到哪去了?”

而那个年纪较轻的女子则眼睛放光的问:“听说凌大哥回来了?”

萨如拉不满意地嘟着嘴:“阿姐,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啊?”

那个年纪较轻的女子不屑地撇撇嘴:“你啊…你是没栓上的马,跑到哪里还没准呢!话说回来,凌大哥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哼,阿姐只关心凌哥哥的事情!”萨如拉故意刺她,“凌哥哥已经有凌姐姐啦!”

“那又怎么样?”年纪较轻的女子回道。确实不算是什么事,在草原上,一个男人有七八个老婆相当正常;就算是晟国、曌国,也是如此,只要有钱,人愿意娶多少都行。“反正,阿姐现在别去找凌哥哥了,他正忙着呢。”

“啊?难道他和寒霜姐姐…”她姐姐显然想歪了,脸“唰”的红了。她还以为琴玥和寒霜“久别胜新婚”,此刻正努力制造下一代呢!

在一边听着他们对话的宇文朗显然也被呛到了,草原上的女人,果然彪悍!

萨如拉还是个孩子,没理解他姐姐话中的深意,解释道:“凌哥哥带回来一个病人,病的很重很重。他和寒霜姐姐现在正在救人呢!哪里有时间招待你啊?”

他姐姐红着脸喃喃道:“哦哦,知道了。”忽然,又有些气愤道:“阿哥也是,什么事情都麻烦凌大哥,老是带他这里去那里跑的!去了快半个月,才回来又要给人治病。”

那位年长的女人也抿着嘴笑道:“看来娜仁托娅一心只在凌公子身上。哎,罢了罢了,你毕竟也十八岁了。”

娜仁托娅脸蛋更红,一跺脚骂道:“嫂子也帮萨如拉说话!”说罢,便羞得跑了出去。

宇文朗这边正看得起劲呢。哟呵,想不到那个臭屁的死大夫也有大姑娘看上啊?

不过说实话,人琴玥的男装扮相也不赖,除了身高因为是女人跟不上以外,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会武功,箭术一流,剑法也不错,对人温柔体贴,有担当,也有内涵,安静时略显忧郁,更要命的是“他”的笑容…无论哪一条,都足够女孩子对他敞开怀抱了。

琴玥也确实闯下了“鹰准部第一帅哥”的名头,但凡“他”出现的地方,妙龄女子总是特别多。就如同刚才在她帐篷前围观的人,未婚少女足足占了七成,真正看病的人倒是极少的。

不过,琴玥一直对周边含情脉脉的眼睛保持一定距离。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就是寒霜。

本来是个天大的误会。当一年前,琴玥和寒霜初来万骥盟之时,对别人介绍说寒霜是她的姐姐。不过,哪有两人同起同卧的“姐弟”?不久,一个富家公子和贫家女为爱“私奔”,远走天涯的故事就被人们绘声绘色地新鲜出炉了…

八、男女之大防

童话总是很吸引人的。少女们总是喜欢谈论着“凌月”和寒霜不畏强权追求真爱的故事。一面被他们的事情所感动,一面也在叹息为什么当初被“凌公子”看上的女人不是自己…

琴玥一开始还想反驳,不过后来见自己以“已婚男子”的身份出现,会有效地阻挡身边的“狂蜂浪蝶”,终于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唯一遗憾的就是寒霜,还是白璧之身,就糊里糊涂地被人说成是有夫之妇。琴玥觉得亏欠,寒霜却无所谓。如果让她离开琴玥嫁给别人,寒霜真的不知以后该怎么过下去。

闲话少说。这边萨如拉的嫂子终于看到了站在门边,脏兮兮的宇文朗,问道:“请问这位是…”

宇文朗拱拱手道:“小生闻朗。”

他嫂子眼睛一亮:“你就是昨天救了萨如拉的那位壮士,真是谢谢你啦!”

宇文朗摆摆手:“算不上什么,算不上什么…”刚说着,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抗议。

宇文朗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昨晚到如今,除了琴玥发善心给了他一小块牛肉干之外,他是什么也没吃过的。又赶了那么远的路,早就饿得七荤八素了。

萨如拉问:“大哥哥,你饿啦?”宇文朗不好怎么回答他,只好点点头。他嫂子也抿嘴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你还没吃东西吧?奶茶还没煮呢,后面只有中午剩下的羊肉汤,先喝点垫垫肚子吧。”

宇文朗还想客气两句,他嫂子已经转身走了过去。不多时便端出一碗肉汤来----真的是肉汤,汤里除了肉,什么也没有,炖的白花花的。

宇文朗便道:“如此,谢谢了。”迫不及待地端过碗来。肉汤里只放了盐巴,用整块羊肉炖了好几个时辰,鲜浓无比。

也许是真的饿惨了,宇文朗不顾形象地一口气喝完,他嫂子还客气地再添了一碗。宇文朗一共喝了四碗,才满意地放下碗,抹抹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

他嫂子收了碗,笑道:“你帮了萨如拉,这是应该地。说起来还是我礼数不周,没有献给恩人奶茶呢!”

萨如拉问:“哥哥,你之后要去哪里?”

宇文朗一愣:晟国暂时是回不去了,况且荆棘还在这里。他怎么也不能不管他。他想了想道:“应该,会暂时留在这里吧。不知…”

萨如拉拍拍手:“好啊好啊。大哥哥就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