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自然是想不通的,总之他的出现将文雅自以为恢复了的好心情全数破坏殆尽,运动带来的乐趣没了,眼皮又肿胀起来,无精打采走回书院,一进门就听见清脆童声:“文先生!”
小莫手抱一个大包袱正站在林郁之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她,包袱向前一递:“我爹让我给你的。”
文雅惊诧,连连摆手后退:“不要不要,快拿走!”
小莫歪头:“拿走?我爹说要交给你。”
文雅蹭蹭几步窜到自己房门前:“我不要啊,让你爹自己穿去吧!”
林郁之呵呵笑了:“是何物啊?昨日听说你们要成亲,不会是喜服吧?”
文雅皱鼻苦脸:“他神经了,都说了不可能嘛,还真送喜服来。”
小莫抱着包袱跑了过来:“先生,你不要我怎么办呀,我爹临走交代我一定要给你的。”
文雅心中一动,讶异道:“你爹走了?”
“嗯。”
文雅奇怪,早上跑步没见有马车经过,他怎么就走了?“几时走的?”
“昨晚,我都睡觉了,他又把我吵醒。”小莫想到昨晚被爹前摇后晃的强行弄醒,立即换上一脸不高兴。
文雅愕然,敢情那人嘴里说着今天要来迎娶自己,心里已盘算好了要回城去,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接过包袱,走回房间,放在桌上解了开来,一看包袱里的东西,愕然更甚。
包袱里是满眼长长短短,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绿,中衣外裙各三套,还有两双绣了绿花儿的小巧布鞋。捞起一件抖开,挑在手中呆看一阵放下,再捞一件,衣服铺满了桌子,文雅的表情越来越呆滞,脑汁一如灌掺了糨糊,粘稠的搅不动翻不开。小莫趴在桌边看着她的表情,小心道:“先生?是衣服啊…我爹给你的。”
文雅瞥了他一眼:“你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小莫摇头,估计那阵已困糊涂了,能记着送来就不错了。
林郁之跟了进来,看着满桌绿衣,呵呵笑道:“莫公子还挺有心的,见你没有衫裙,整日穿些稀奇古怪的衣服,瞧这给你送了多少来。”
文雅白眼:“如果您给我发月银,我怎会没衫裙?”
林郁之咳咳咳,忙转移话题:“正想跟你说,两日后书学局可就要派人来了,你觉得能行吗?”
文雅皱眉:“扩建的标准要求可都是按您说的办的,能不能行您觉得呢?”
林郁之捋捋胡子:“我觉得能行!”
“那不就结了。”文雅心思不在书学局上,手里摸着那一桌的绿,心神有点恍惚,自那条白裙挂破后,她就再没穿过,一直以运动衣度日,总归认识她的人都看习惯了,没人说,自己也不觉得不妥。可莫如凡这是什么意思,看不惯运动衣还是可怜自己没钱买衫?这么些衣服莫非是他昨日下午特意去城里买的?
正糊里糊涂的想不清楚,听院中林妙甜声:“仙枝奶奶。”
人未到,笑先到,仙枝爽朗的笑声飘进屋来:“文先生呢?”
文雅忙道:“大娘您进,我在这儿呢。”
“哎,给你做了点儿好吃的。”仙枝端着一个大碗,碗上扣碗,乐呵呵的走进屋来,一瞧见桌上满布之物,笑容忽地凝固,瞪了半晌,开口道:“这是文雅你的衣服?”
文雅还没答,小莫先道:“是爹送给文先生的。”
仙枝的脸色忽青忽白,突然将碗向林郁之手中一塞,上前大力将衣物收拢,三下五除二裹进包袱系了起来。
文雅看着她的举动目瞪口呆,“大娘…这…”
仙枝把包袱拎起,怒冲冲道:“这都什么玩意儿,太不象话了,大娘给你重新买!”
文雅忙摆手:“我不要,就这些我也打算还给莫公子呢,实在太客气了。”
仙枝眼神一暗,呼哧呼哧喘了一阵,语带歉疚道:“文雅,你不要生气,那小子定是糊涂了,他绝不是故意的。”
文雅听不明白,看看小莫又看看林郁之,都是一脸的不明白。听仙枝又道:“虽然他还念着绿蘅,但是…但是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那总归是净然的娘,过上几年就好了,你多多担待他。”
“绿蘅?”文雅恍然间有点明白了,轻道,“净然的娘…是不是总穿绿衣?”
看仙枝无奈叹息,满脸歉意,文雅抿唇笑了,淡道:“没关系。”
仙枝微愕:“你不在意?”
文雅微笑不答,那笑容看进仙枝眼里,越看越觉得带了许多隐忍忧伤的意味,心中又疼又惜,随即火气一窜三尺高,将包袱往门外狠狠一砸,叉腰吼道:“好小子,老娘多年没进城了!”
文雅和林郁之同时打了个哆嗦,小莫拍手欢叫:“哦!城里好玩,奶奶带我去!”
月下九人酌
仙枝杀去了优州,却是独自一人去的,已去了两日,还没有回来。在林郁之的提醒下,小莫没有达成心愿,文雅自然更不能离开。这一日晌午时分,据村民探子回报,书学局验查先生的马车已到了湖畔官道。
文雅一声令下,七个学生大门前一字排开,个个表情严肃,保持高度紧张状态。林郁之站在排尾,特意换了件干净的长衫,胡子头发也经整理过,儒雅气质便显现出来。有几位家长今日没有下地做活,特意赶来助威支持,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自家孩子,频频点头议论。
文雅来回睃视一遍,站定道:“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就按前两日教的那样去做便可,通过验查,我们湖畔院就有资格去参加等试了,让州府的那些大书院看看,山间小院的学生绝不比他们差,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稚嫩童声中还夹杂了一个苍老声音,底气十足,信心百倍。
文雅点头:“林院长,您指点几句。”
林郁之迈出步来,手捋胡子,同文雅一般在孩子面前来回走了两遍,半晌酝酿好了动员辞,手捋胡子开口:“我们湖畔…”
“来啦来啦!”他只说了四个字就被打断,一年轻村民从林道跑来,“林先生,书学局的马车过来啦!”
林郁之的动员又咽到了肚子里,匆匆一句:“按文先生说的办!”就慌忙闪回了原位。
文雅可不慌张,这种验收检查在现代学校里碰上过多次了,早有丰富经验。两天的简单特训,孩子们都很聪明,步骤一教就记住了,惟有林郁之很不习惯文雅写出的夸张解说词,始终念得磕磕巴巴。文雅也不逼他,验收的是硬件,只要硬件达标,不通过也得通过,那些噱头不过是给上级留个好印象罢了。
正午阳光刺眼灼热,孩子们却都站得笔直,耳听马铃叮当作响越来越近,文雅站进排头,轻喊:“预备,齐!”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七双小手两双大手一同拍出整齐节奏,小脸儿挂上笑容,口号清脆嘹亮,“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三个年岁不等的验查官一下车就被眼前场景震了一把,黑瓦白墙分外鲜明,树柳探枝绿意盈盈,崭新大门院匾高悬,上书银白隶字:湖畔书院!先生学生同立门前,张张笑脸如花绽现,精神焕发生气勃勃,欢迎口号暖人心田!
人虽不多,气势十足,那三位走遍州下乡村,却从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呆立那处不知如何是好。文雅手向前一挥,口号戛然而止,再一挥,队列里小莫、林妙、龙生三个孩子转身抓起匿藏在脚跟后方的一捧野花,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到三人面前,双手递上,异口同声道:“欢迎先生莅临湖畔书院指导检查!”
三人面面相觑,可孩子递了总不能不接,于是接过,又见孩子们突然举起右手在脑袋上方挠了一把,笑嘻嘻的退回队列中去。文雅朝林郁之一点头,林郁之赶紧迎上:“欢迎欢迎,盼着各位前来已久了。”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一位年长者问道:“您是?”
“在下林郁之,正是湖畔院的管事先生。”
“哦。”三人捧着鲜花,也挂上了笑脸:“那可否进院看看?”
“请请。”林郁之笑呵呵的前头带路,三人随后。
文雅轻道:“分列!”孩子们训练有素,立刻分成两拨,将大门空出,小手又拍将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三人鱼贯而入,看着两边数量稀少但精神状态极佳的孩子,不住点头:“不错不错。”人一进门,文雅立刻双手握拳,挤眼“耶!”了一声!不论哪朝哪代,孩子们的接受能力总是最强的,一教就会,着实让人有成就感!
七个孩子探头一阵,围上文雅:“好了吗?通过验查了吗?”
文雅嘻嘻笑着蹲下:“一定会通过的,你们表现得太棒啦!一人亲一口来!”林妙和小莫扑得最快,口水亲了文雅满脸,年纪大些的孩子就有些扭捏,却也笑得非常开心。
“你可真是会玩儿!”男声响在身侧,文雅抱着林妙回头,眼睛一睁:“你回来了?”
一身白缎暗花长衫系同色腰带,黑发束阁干净爽利,分垂两指在肩侧又显出几分柔和气息,眉清目秀,俊俏雅致,风度翩翩的乔初公子正对着她微笑:“回来了,没有多一日,也没有少一日。”
“你娘怎样了?”文雅故意。
“呵呵,仍是那样,没有好,也没有更坏。”
文雅对这话暗自不屑,放开孩子起身,靠近他低道:“你见过秦伟没有?”
“见过了。”
“那你知不知道…”
乔初微一扬眉:“知道什么?”
文雅嗔目:“你别装了,早就知道你入太平没那么简单,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这处就这么招你喜欢?秦伟虽没告诉我,但就看你们做的那些事,我也知你身份可疑,你到底是谁?”
乔初笑意愈深,对“那些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眼睛弯起如两泓碧水:“这处招我喜欢自然是有原因,我便是我,乔初。”
文雅盯了他一会儿,忽觉自己无聊,那人都做了决定,她还管什么闲事呢?正如莫如凡说的,这内里究竟有何详因,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耸肩转身:“唔,你是乔初,我知道了。”
乔初见她突然淡了好奇,眸内闪过疑色:“怎的不问了?”
文雅撇嘴:“你想吊我胃口,打错算盘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你们要搞阴谋诡计随便吧,跟我又没关系。”
乔初看着她蹲在那处摸摸这个孩子,捏捏那个孩子,笑容又起:“哦?你不管了?我以为你对三宝寺住持的事情会管到底呢。”
文雅回头瞥了他一眼,表情忽然冰冷:“他又不是我家亲戚,我为什么要管他的事?”
乔初哈哈大笑:“你还是那般有趣,若我说你口是心非,你承认么?”
文雅冷哼:“不承认,我说的是我真实想法,信不信由你。”
乔初顿了一阵,颔首道:“我本是想来告知你无需担心,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文雅皱眉不解:“什么无需担心?”
话音刚落,林郁之便从院中走出,低着脑袋叹息连连,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文雅忙站起:“院长,怎么样了?”
林郁之瞧见乔初,两下互拱了拱手,无力道:“不知为何,这几位官员对我湖畔院似乎成见颇深,一阵说房屋破旧,一阵说学生太少,一阵说院子简陋,一阵又说…又说我年纪过大,唉!”
文雅惊讶:“你有没有把介绍词都说出来,把我们院的优点和发展计划说出来?”
林郁之沮丧:“我倒是想说,也得有机会才行,明明已符合了三等的条件,但他们从进院开始就在小处不断挑刺,根本插不上嘴,我真不明白…”
文雅脸色难看,默了半晌道:“我明白!是潜规则!定是三等名额有限,很多书院都在争,他们现在已不看书院,要看银子了!”
“啊?”林郁之恍然大悟,“是了,你说的不错,我们能达条件,别人也能达,平等条件下两院相争…”
文雅嗤笑一声:“自然谁塞的银子多谁就够格了!”探头看看大门,那几人还没出来,又道:“他们还在里面唧唧歪歪的拖延时间,就是等着您送银子进去呢!”
林郁之的脸色比文雅更加难看:“我若有银子还用向莫如凡借吗?全花光了,半两也没有!”忽地又满面凄惶:“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若是没有过关,书院就要被摘牌子了!”围在一边的孩子们看着他急躁的模样,表情也凝重起来,气氛一时从欢乐高峰跌到谷底。
文雅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心里一阵气愤,恨道:“无机国真让人寒心,连育人行当也这么腐败,国家还有什么希望!摘就摘吧!不争了,争上去又有何用处,还不是要靠银子砸路,只会让人变得越来越无耻!”
林郁之欲哭无泪,交握着手站在那处干着急,文雅更是抱着臂寒着脸兀自生气,白搞了一场欢迎仪式,欢迎进了三只道貌岸然的腐败狼人!
乔初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俩,听着他俩的对话,这会儿抿了抿唇,轻道:“书学局我也识些人,不如让我去与他们说说?”
林郁之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文雅翻他一眼,认识又怎样,还不是要走后门?还不是腐败?却没有出声,辛苦了这么久,若毁在这处着实让人不甘。
于是乔初进了院,半刻未过,四人便一同走了出来。乔初还是那副挺胸拔背,淡然微笑的样子,而那三位验查官却完全变了模样,点头哈腰的跟在他身后,满脸狗腿表情。
乔初走近,手一伸道:“要发牌子么?”
那位年长的官员立刻掏出一块方牌交到他的手上:“下月只管前来州府便是。”乔初顺手转给了林郁之。
林郁之愕然,喃喃道:“这是…这是…”
三人挨个上来与他抱拳:“恭喜恭喜,贵院过了验查,可以去参试了。”几个孩子欢笑着蹦跳起来:“哦!过喽,通过喽!”
林郁之喜上眉梢:“真的?太谢谢三位大人了,大人辛苦了!”
“不谢不谢,应该的!告辞告辞!”三人客套完毕,纷纷恭敬向乔初施礼,一人口道:“告辞了,大…”
“咳!”乔初咳了一声,那人迅速被另两人拖走,快步上车,快速离去,转眼消失在林道尽头,从来到走,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林郁之可没听出什么端倪,翻着牌子喜不自禁:“师父在天之灵保佑,湖畔这就东山再起了!不行,我要去给师父烧香!”说罢拎着袍子向院中跑去,后面跟了一群小尾巴。
乔初笑眯眯的看着他进院,偏首望向文雅:“过了。”
文雅没有欣喜,脸上神情莫名,眯着眼睛斜睨着他:“大…大…大什么呢?”
“嗯?”乔初状似不明白。
“大王?”
“哈哈。”乔初干笑两声,“你在说什么?”
“大…人?”
乔初仍是没有否认,眼底浮出一丝嗔笑之意。
“你倒是真有能耐,不会塞了银子吧?”
乔初摇头:“我没带银子。”
“那他们怎么就买你面子呢?”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嘁!”文雅根本不信,却也没深究,甩甩胳膊感慨:“这世道!”
乔初摸了摸袖子,淡道:“痼疾难医,多想无用。”
文雅歪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多亏你帮忙,林院长和孩子们才会这么高兴。”
“可惜你却不高兴。”乔初无奈,“想是也不会承我的情。”
“谁说的!”文雅有些尴尬,“我当然高兴,当然也承你的情。”
乔初看着她的眼睛,笑道:“若真的承情,能不能赏我个脸?”
“什么?”
“晚上与我一起吃顿饭?”
文雅眨巴眨巴眼:“吃饭?谁做饭?”
夜色撩人,远山层峦,太平湖畔垂柳依依,清风习习,湖面水波荡漾,浅浪温柔拍岸,碎月钻影在水面徐徐流转,美景如梦如幻。就在这静旎梦幻之地,湖畔草坪上,有两盏莹火相对而立,朦胧的光彩笼罩在中间一方矮桌,桌上一壶酒,两圆盅,五六碟,两方各坐一人,低吟浅笑,听浪赏月,气氛可谓非常浪漫。当然,若没有“啪啪”声搞着破坏,也能称得上浪漫至极了。
“啪!”又是一响,文雅抚上脸蛋,大着舌头道:“怎…么光叮我,不叮你啊?”对面人笑而不答,看她又举起杯子,摇头晃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呃…不对,”手指开始乱点,一二三四,加上影子:“嗯,对影成九人。”
“好诗!”配合她叫上一声好,且听她道:“我剽窃的。”
身后发出一声闷笑,文雅回头:“灯笼拿远点,尽把蚊子招到我这儿来!”
于是那灯笼移后两步,文雅叹了口气,“没劲,若能回家就好了,在这儿我都过烦了。”
乔初端杯抿了一口:“烦,为何还要来?”
文雅嘟嘴:“我不想的,稀里糊涂就来了,现在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乔初看向湖水,轻声道:“我以为你是为了雪玄而来。”
“哈哈哈!”文雅大笑,“你说我?我是到了这里才认识他,你才是特意为了他而来。”倏地脑袋前伸,小声道:“乔初,你若真是我朋友就告诉我,雪玄他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为什么你们都争着抢着要他呢?”
乔初望着她,半晌道:“我不能说。”
“切!”文雅大啐一声,身子坐直,“不说就算,反正跟我无关。”
乔初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关心他。”
“NONONO!”文雅自被秦伟带到湖边起,惊讶于气氛的浪漫没超过一分钟,扭捏作态没超过三分钟,就开始胡吃海喝起来,边喝边与乔初插科打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此刻终于喝高了,“你说错了,我一点也不关心他。”
乔初端杯的频率也高起来,不顾文雅否认,直接道:“我只能告诉你,他不会有事。”
文雅没忍住:“老和尚都追来了,他自己都说要离开太平山了,没事?”
乔初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清冷,声音同样清冷:“有我在,他不可能离开太平山,除非我带他离开。”
文雅托住腮,眯眯瞪瞪状似眼睛睁不开了:“你要带他去哪儿?”
乔初再饮一杯:“你不是不关心他么?”
“嗯。”文雅没动,哼道:“不关心,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他不关心我关心他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