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吧。你哥哥的事。如果你爹是个自私的人,那么他那天在征兵处找到他的时候,就会强行把你哥哥绑回来,你哥哥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是心里真的在乎你哥哥的想法,他又怎会让你哥哥和他的理想背道而驰呢?”萧氏停下脚步,扶着傅新桐的肩膀,与她对视:

“还有你,如果你爹与老太爷一样,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跑,没点规矩,你爹又怎会纵容呢。这两件事,我觉得足以说明你爹爹对咱们的心,你说是不是?”

萧氏的眼神很温柔,看的傅新桐如沐春风般舒畅,见萧氏的目光中颇有些期待的意思,傅新桐才回以微笑,点头道:

“是,娘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我爹和其他人都不不一样,他比天下任何男人都要好。”

萧氏被傅新桐的话说的笑了起来,身处手指戳了戳傅新桐的额头:“你呀,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在这里和我嬉皮笑脸的。”

傅新桐捂着额头喊冤:“冤枉啊,哪有嬉皮笑脸的,我不是在夸爹爹吗?难不成娘希望我说爹爹不好吗?”

萧氏再次伸出手指,傅新桐赶忙一闪,萧氏道:“还不承认。你也不小了,今儿听见老太爷的话没有,明年给音姐儿议亲,后年就该轮到你和珊姐儿了,看你这皮猴儿似的模样,真到议亲的时候,被人家嫌弃,我看你怎么办才好。”

傅新桐没想到萧氏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有点不自在,大大咧咧的说:

“嫌弃就好了,我不嫁人,在爹和娘身边多留几年,不是更好嘛。”

萧氏掩唇笑了起来,然后就拉着傅新桐转身,缓缓走向树荫底下,长叹一口气:“唉,也不知我的桐姐儿,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可千万要是个好脾气的,不然的话,我和你爹可有的头疼了。”

母女俩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商素院中。

萧氏回来之后,就立刻让芳冉去主院外面盯着,具芳冉回禀,老太爷和段氏的争吵一直持续到了大半夜,段氏平日里对老太爷从来没有发过飙,但是今天却破了例,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儿的拿出来,摊在了老太爷面前。

而在这一场预料之外的争吵之后,正如傅远所承诺的那般,第二天,就有回事处的管家带着账房和库房管事前来商素院跟萧氏核对嫁妆,萧氏的嫁妆最多,一直核对了两天才核对结束,芳冉等带人将东西和物品一件件的盘点入了商素院自己的库房。

萧氏看着自己的嫁妆单子,忽然有点惆怅:

“唉,从前不在手里,也不用想心思,如今都回来了,这么多东西,简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理了。”

傅新桐坐在一旁喝茶,对萧氏没好气的说道:“娘,您不会吧,自己的东西当然得自己管着呀,总是放在别人手里,真不知道您每天怎么吃得下睡得着的。”

萧氏似乎有点疑虑:“你说我们在你爹不在家的时候,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你爹知道了,会不会怪咱们呀?”

“怎么可能。”傅新桐一口否定了萧氏的疑虑:“我爹是个不喜欢管事的人,可不代表他怕事啊。这回又不是咱们故意设计的,是三婶小心眼儿挑起来的事儿,咱们若是不抓住这回的机会,等到将来要再想拿回来东西,可就难了。爹绝对只会说我们干得漂亮,才不会生气呢。”

“唉,但愿吧。”萧氏将手里的账目放在桌上,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说道:“不行,我晚上还得写封信给你爹,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情,他总要知情的,免得回来之后听别人挑拨。”

傅新桐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突然觉得有一个像萧氏这样的妻子也挺好的,什么事情都不隐瞒,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其实有的时候,像萧氏这样的坦白也是一个很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至少,傅新桐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不可能做到像萧氏这样,对傅庆昭完全信任,完全依赖,大概这就是遇到对的人和遇到错的人的区别吧,傅新桐上一世自然是遇到错的人的那一个了。

而这一世的话,她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

脑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了一个俊逸非凡的清冷身影,傅新桐赶忙摇晃脑袋,让那个身影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萧氏看见傅新桐这样,不禁奇怪的问道:

“你怎么了?头不舒服?”

傅新桐心上一紧,赶忙摇头:“没,没不舒服。嗯,娘的这些目录我拿回去看看,之前跟着安叔后面学了不少管账的事情,说不定能替娘把这些分类分类,重新规划一下应该要怎么管才好。”

萧氏没什么意见,她本就不耐烦看这些东西,点点头,就同意了,傅新桐抱着十几本目录回去了青雀居。

傅新桐凭着上一世的经验,将萧氏的嫁妆划分出了几个区域,金银类的放着不动,田庄,地产,铺子之类的整合出来,制定出了完善的管理,因为萧氏从前的懈怠,将这些东西全都当做死物一般放在库房里,田庄什么的要等人去探过之后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另外一些铺子的经营,没有特别打理,每年掌柜的只固定送来利钱,傅新桐一边叹息萧氏的暴殄天物,一边又感慨他们二房上一世坐拥这么多宝贝,最终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傅新桐自从接手了萧氏的那一条杜若街之后,成天就变得更忙了,几乎早上出去,晚上回来,有的时候萧氏也会去云熙山找她,顺便帮傅新桐看看山上的兰花,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杜若街已经改头换面,其中最先入驻杜若街的是一家让人没有想到的店家——享誉京城的八宝酱鸭。

傅新桐自从上回听说了那铺子老板要搬家的事情,便暗地里派人去跟那老板交涉,以免两年租金的条件,成功说服了那酱鸭店的掌柜,让他带着他的东西和人手,来到了傅新桐新建的杜若街上,一开始的时候门庭萧条,可当八宝酱鸭熟悉的味道从杜若巷里传出去之后,客源就渐渐上门来了,有些人就好这一口,专程前来买的不在少数。

杜若街的进展,每天都有人来向傅新桐禀报,酱鸭铺子左右对面的铺子基本上全都已经租了出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酱鸭铺子,居然能够将一条死气沉沉的街给带出了生命,而让人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杜若街建造完全之后,似乎刚刚有了一点客流,但对于朱雀街,春熙巷,如意巷这样的成熟街道而言,依旧是不足为据的,可是,年底官府放出来的官文却让人彻底震惊了。

因为中央街道要扩宽,所以暂时封了中央街道上通往春熙巷和如意巷的入口,也就是说,人们再也不能从中央街道那边进入两条商铺林立的巷子了,若要进巷子,只剩下杜若巷这么一个出入口,这个消息一经证实,杜若巷中所有的铺子几乎没用几天,就全都租了出去,傅新桐也仿照朱雀街的样子,将杜若巷分开了两三块区域,但主要经营酒楼,茶楼,饭庄这样能够带来客源的产业,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一条杜若巷似乎在京城里横空出世,聚集了大量的客人,客人有了,就不愁生意做不出来了。

而杜若巷中,有两家最豪华的酒楼和酒楼,一为醉仙居,一为八方汇,两处地方皆为傅新桐自己投钱建造而成,醉仙居以类似宫酿的酒品出名,八方汇则店如其名,汇集城中茶楼之最,四通八达。

作者有话要说:唉,法医秦明完结了,然而我还是没有等到老秦和大宝的感情戏,不懂他们既然没有感情,那为什么最后拍的那么煽情,英雄救美等言情梗不断出现,连个官方糖都不发,嘤嘤。。

第79章

第79章

说起杜若街上得醉仙楼和八方汇,很多人似乎都没法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京城内首屈一指的酒楼和茶楼,分明在不久前,那条杜若街还是死气沉沉,没有任何人气的。就因为中央街道封了春熙巷和如意巷,一下子让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巷子入了人们的眼,而很巧的是,这条巷子明明才修建成没多久的样子,如今就发展成这么大的规模了。

傅新桐在八方汇茶楼的三楼,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雅间,用来招待特殊的客人。比如说现在,这间雅间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温覃拿着茶杯在雅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啧啧称奇:

“哎呀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这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若是将这话传出去给别人知道,估计都没人会相信。”

温覃站在三楼窗前,看着杜若街上人来人往,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在京城里土生土长,这条街道从前也来过两回,可这才过了多久,一条那样破旧不堪的街道,居然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中,翻云覆雨,变成了如今这样貌。

傅新桐与顾歙对坐在棋盘两边,如今她是主,他们是客,她自然得多招呼着些,给他们斟茶倒水过后,刚刚坐下,就听见温覃的这番感慨之言,不禁笑答:

“没人信便没人信,这条街是我娘的嫁妆,本来我就是想收拾出来自己开几家铺子,谁知道,街刚建好,那头中央街道就给封了,人们要去春熙巷和如意巷的话,就势必要从我条街上走了。”

温覃听了傅新桐的话,不禁再次感叹:“你说说看,该你赚的钱,真是一分不少都会给你。就你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我看用不了多久,你这小丫头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到时候咱们司里少不得要靠你支应呢。”

傅新桐被温覃说笑了:“好哇,只要温世子你不断了我醉仙楼的皇家御酿,司里今后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尽管跟我说便是。”

醉仙楼的招牌皇家御酿,都是温覃给搞来的,那时候,傅新桐只是跟他提了一句,说自己酒楼要开了,却一味镇楼的酒,他第二天就给她送了三十车过来,大张旗鼓的搬进醉仙楼,搬了两天才搬完,而且都是白天搬,晚上歇,务必要让人都看见,那酒坛子上一个个的‘御’字,无疑像是给醉仙楼镀了一层金,甚至有人在背地里猜测,醉仙楼其实就是某个皇家子弟开设的,要不然怎么御酒坊的酒跟不要钱似的送过来呢,要知道,御酒坊的酒那是一两一金的价格,普通商贾就是有钱也搞不到,一下子就把醉仙楼的名头给打响了。

傅新桐可不会忘了温覃的这份情,如今当面说出感谢来,温覃却转身摇手,指了指她对面一直在喝茶,没有说话的顾歙,道:

“别,御酒坊的酒我最多搞几坛喝一喝,要供应的话,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得问问他。”

傅新桐一愣:“那就不是你送的啊?”

来送酒的都是温家人的穿着,傅新桐还以为…将目光转移到了顾歙身上,只见顾歙放下了茶杯,将棋盘右侧的棋盖儿打开,捏起一颗,抬头对上了傅新桐,比了比棋子,意思相当明显。

温覃见他们要下棋,顿时感到无趣,放下茶杯,说了一句:“喝茶不适合我,提起皇家御酿,我也好久没喝了,趁这机会去喝两杯,走了。”

傅新桐摆下手里的棋之后,回头看来一眼温覃离去的门,守在外面顾歙的随从早就替他们把门再次关上,偌大的雅间内,居然就剩下了傅新桐和顾歙两人,这安静的气氛,让傅新桐多少觉得有点紧张了。

顾歙下了一子,抬头看她,见她不动,只得出声:“该你了。”

傅新桐收敛心神,不敢再多想,落下一子,顾歙静若处子,整个人仿佛一尊玉雕般,傅新桐下棋的空档,偶尔瞥他一眼,每一眼都会惊叹鬼斧神工这个词,为什么会有男人生的这般好看呢?这样的男人将来得什么样的女子堪配呢?这个问题让傅新桐忽然想起了上一世,她怎么忘了,顾歙上一世一直到死好像都没有婚配吧。

“跟我下棋这般没趣吗?”顾歙忽然开口。

傅新桐一愣:“嗯?怎,怎么会。”

顾歙捏着棋子,一手支在棋盘上,棋子在修长的手指尖转了两下,那样子明显是不相信傅新桐的话,傅新桐无奈一叹:“我…想事情呢。”

顾歙目光灼灼,辨别了一番傅新桐的表情之后,才继续落子下棋:“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傅新桐眼光一动,挑眉道:“自然是在想生意的事情了。这些你也要听吗?”

要是普通人,这句话之后,应该就不会追问了,可傅新桐忘了,她面对的是顾歙,只见他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嗯,你说我听着。”

傅新桐:…

心底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勉强一笑:“顾公子想听,我可不愿说了。”

顾歙好看的唇角勾出浅笑,看的傅新桐心上一紧:“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不喊我兄长了,从前见了我可是一口一个兄长的,当初那个小丫头如今变成了小老板,开始目中无人了。”

顾歙的话让傅新桐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么一个冰山似的顾歙,居然也有跟她说玩笑话的一天,横了他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因为她总觉得,如果接了他的玩笑话,似乎关系就变得有些亲昵,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可不敢越了那条线。

傅新桐的沉默让顾歙再次抬眼看她:“哎,想不想把生意做得更大点?”

这个话题似乎安全,傅新桐疑惑与他对视,等着顾歙接下来的话,可他却又不说了,傅新桐等了好一会儿,他都只是敛目饮茶,故意吊人胃口的样子,傅新桐等的急了,只好开口:

“你想说什么就说呀。”

顾歙放下茶杯,见傅新桐脸上生出了怒容,白皙的脸颊上两抹飞霞,很是可爱,收回目光回道:“既然你这条杜若巷成了气候,那又何必借着春熙巷和如意巷的人来做生意呢?”

傅新桐听不出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沉吟问:“你…什么意思?三条巷子在一起,人们要到这一带来玩儿,自然就来了啊。”

顾歙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一句让傅新桐目瞪口呆的话:“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想过让三条街全变成你的?”

傅新桐有好一会儿脑子里都是放空的——让三条街都变成她的?

这种话估计也就顾歙这种人说出口才不会引人发笑,但就算不笑,可傅新桐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条杜若街已经让她倾囊而出了,并且还是在拿有房契,地契的情况下,可春熙巷和如意巷就不同了,那两条巷子规模比杜若巷要大很多,里面的店铺也开了很多年,要想撬动那里,除非是有滔天的权势或者取之不尽的金银,否则要做到难于登天。

顾歙见傅新桐傻眼了,似乎很满意,用棋子敲了两下棋盘,用他那特有的低柔声音,对傅新桐诱惑道:

“你若想的话,我买下来送给你啊。”

傅新桐:…

顾歙说完那句话之后,两人对视良久,雅间内悄无声息,顾歙也不着急,看着傅新桐犯傻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无聊,还觉得很有趣,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等着傅新桐自己回过神来。

复习题弄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平静,可心里却翻了天,因为顾歙的一句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明知道顾歙的意思和她想的意思肯定不一样,但她就是忍不住往那处去想,从前只听说过美色误人,傅新桐还不相信,可是现在,却不由得她不相信了,顾歙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一句话似是而非的话,就能将一个女人的心撩出涟漪,只要他愿意的话。

干咳了两声,为自己的失态找回一点面子,傅新桐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这话…若给其他人听见了,势必要误会你的。什么叫买下来送给我呀?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顾歙抿了抿唇,黑眸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稳下来,继续与不好意思的傅新桐对话。

“你只要说,你要不要吧?”

傅新桐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从美色中脱离出来,理智回归,深吸一口气后,对顾歙回道:

“要肯定想要了,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想把春熙巷和如意巷发展成探事司的地盘吗?”

这是傅新桐觉得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果然,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在顾歙的眼睛里看到了赞许,顾歙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