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躺下,花颜似有所觉,眼睛不睁,整个人却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环抱住他的腰,小声咕哝,“回来了?几时了?”
云迟伸手搂住她,低声温柔地说,“嗯,吵醒你了?回来了,天刚见白,还早,继续睡吧。”
花颜点头,“唔,是还早,还好困,我还可以陪你睡到晌午。”
云迟微笑,闭上眼睛,“好。”
清早,天空下起了雨,细如牛毛的细雨轻飘飘的落下,有细微的连续的雨声,天色微微昏暗,十分适合睡个回笼觉。
于是,花颜在细雨声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果然已经晌午。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半日的时间,也只是在不平整的青石砖上下出了个小水坑。
花颜睁开眼睛,云迟已醒了,却依旧陪着她躺在床上。
“睡足了吗?什么时候醒的?”花颜伸出手臂搂住云迟脖子,懒洋洋地问。
云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睡足了的人儿脸色红润,美丽极了,他温声说,“睡够了,刚醒不久。”
花颜“唔”了一声,“小狐狸呢?”
云迟笑道,“清早我回来时,它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荡秋千呢,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我回来之后不久下起了雨,它大约又找地方躲着雨玩去了。”
花颜轻笑,“等我们有了孩子,它可以陪孩子一起玩。”
云迟点头,“小狐狸十分聪明有灵性。”
“自然,它是灵狐。”花颜笑起来,“这么多年,它早就将云山玩遍了,玩腻了,如今出来了,且有的玩呢。”
云迟笑问,“起吧?太祖母让人来传话,说你在家的日子不多了,让我们去她那里用午膳。”
花颜点头,凑起脑袋在云迟的眉心轻吻了一下,“好。”
云迟愉悦地笑出声,也吻了吻花颜眉心,扶着她起了床。
床头放着整齐的衣物,云迟动作利落,穿戴完后帮助花颜穿。
二人穿戴收拾妥当,一起出了内室。
小忠子手里捧了两把伞,采青手里捧了两件披风,见二人出来,连忙见礼。
云迟帮花颜披上披风,又随手披上自己的,从小忠子手里接过一把伞撑起,握着花颜的手出了房门。
清清飘雨中的临安,有些许的冷。
云迟和花颜刚踏出房门,一个白影“嗖”地窜到了花颜面前,眼看就要扑进花颜的怀里,被云迟抬手一把捞住。小狐狸被云迟捞住,用漂亮的狐狸眼瞪着云迟。
云迟失笑,“你身上被淋了雨,仔细让她着凉,我给你烘干了,再让她抱就是了。”
小狐狸“唔”了一声,似后知后觉,乖乖地点了点头。
云迟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又为它捋了捋皮毛,转眼间,它身上就干了,它将它递给花颜。
花颜伸手接过,将小狐狸抱在怀里,笑着说“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太祖母那里吃好吃的?所以不再外面耍了?”
小狐狸“唔”了一声,眼神亮极了。
花颜失笑,敲了敲它的脑袋,“馋东西。”
小狐狸抬眼瞪着她,似乎在说没大没小。
花颜伸手盖上了它的眼睛,对着云迟笑问,“昨日你与哥哥商量了一夜,可都商议妥当了?”
“嗯。”云迟点头,“商议妥当了,已部署了下去。”
花颜颔首,又问,“京城呢?可有消息传来?可有人趁机作乱?”
云迟道,“京城大雪,陆之凌与苏子斩联手把控了京城,重兵防护,就算有人想趁机作乱,也无缝可钻。”
花颜点头,望向天空,“今年京城遇到了几十年难遇的大雪,可见上天预警,京城大寒。”话落,她收回视线笑问,“哥哥当时没让人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大雪封山前提前出京的?是子斩告诉你的?”
云迟笑着点头,“是他。”
花颜笑道,“可见他聪明至极,在花家时书房里的那些书他没白读,短短时间,就学了不少,若是他从小就长在花家,可了不得了,我和哥哥怕是都要甘拜下风。”
云迟吃味地说,“不说他了,他如今越来越学你,气人的很。”
花颜抿着嘴笑,“我也不想说他,在北地时,他每天盯着我不准做这不准做那,烦死个人,跟个老婆婆似的,我当时恨不得将他踢回京城。”
云迟心里的那么丁点儿吃味顿时烟消云散,想起花颜曾经在书信中咬牙切齿地恨不得苏子斩不出现在她面前,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二人一路说着话,进了太祖母的院子。
太祖母院子的厅堂十分大,为着就是太祖母年岁大了,腿脚不便利,鲜少去子孙住处,都是子孙们过来陪她,地方自然要足够盛得下花家的一众人等。
云迟和花颜来时,里面已坐齐了花家的人。
在花家,只要进了家门,便没那么多规矩,众人打了招呼后,都依次地坐下。席间说说笑笑,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热热闹闹地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后,花灼对云迟道,“那日你我皆观摩演习了壁画上的武功,出去切磋一番各自的领会?”
云迟闻言没立即答应,偏头看向花颜。
花灼轻哼,“看她做什么?你们马上就要大婚了,有看个够的时候?她就留在这里陪太祖母和长辈们说话。”
花颜对于壁画上的武功她上辈子看了十四年,早就印在了脑海里,曾经在北地她教给苏子斩拦截云迟前往北地用的武功剑术便是出自那里。
她笑着瞪了花灼一眼,“你们昨夜商量部署了一夜,不累吗?再说,你也要跟我去京城的,还怕没有时间切磋?”
花灼道,“不累,你别舍不得放人,如今你好了,我还跟着你去京城做什么?不去了。”
花颜想想也是,难保背后之人不会对临安下手,只有云迟和她在京城,哥哥在临安坐镇,从北到南把控千里之地才安全,她笑着点头,“好,那你们去吧,我就留在这里陪太祖母和长辈们。”
她话音刚落,小狐狸知道她不去凑热闹,立马从她怀里钻出来,跳进了云迟怀里。
云迟失笑,抱着它起身,说了句“好”,随着花灼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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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两三点才睡,昨天飞机晚点了几个小时,到家已很晚,累的筋疲力尽,今天起早写了这一章,觉得浑身疼,先缓缓,上午写不动了,只这一更了,下午再写明天的,明天开始再二更吧。
另外,关于月票,今年是花颜策的完结年,大概几个月后,花颜策就完结了,所以,我就不要月票了,姑娘们看的欢喜,看着给。月初、月中、月底什么的,也自动想着点儿,别因为我不喊了,大家就忘了,让评论区有那么一两个犯贱的贱货隔三差五出来质疑去年我们姑娘们对于月票榜的贡献和集体努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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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一更)
云迟和花灼出了房门后,花颜身子往旁边一倒,懒洋洋地躺在了太祖母怀里。
太祖母呵呵一笑,用手点了点花颜额头,“你这个小东西,有多久没当孩子似的在我怀里腻着了?你自己说。”
花颜笑嘻嘻地仰着脸看着太祖母,撒娇,“自从太后懿旨赐婚,被我拒了懿旨,将小太监赶回京城,太子殿下亲自来临安送懿旨后吧。我那时候不是全副心思都在对付他让他悔婚上吗?哪里还有时间这般腻着太祖母?”
太祖母气笑,“你还有理了?那时候,你是跟家里人闹别扭,恨不得跑出去一辈子不回来了呢。你说是不是?”
花颜嘟起嘴,也笑了,“谁让云迟来了后,您见了他,风向就变了,非要让我答应呢。”
太祖母瞧着她,慈爱地道,“如今还不是结果一样?你也没逃出人家手掌心。”
花颜无言,伸手揉眉心,开始耍赖,“我都要出嫁了,您还拿这事儿嗅我。”
太祖母大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问,“你可知道你哥哥为何将太子殿下拉出去切磋比试,将你留下来陪我们?”
花灼眨了眨眼睛,笑着问,“哥哥是有什么话让您告诉我?”
太祖母点头,逗她,“你聪明,不如猜猜,你哥哥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花颜想了想,他哥哥有什么不好对她直言的?从小到大,恐怕没有。她摇摇头,“想不出来,您就别卖关子了。”
太祖母又笑着捏了捏她,道,“你哥哥想让我告诉你,江山重,重不过你与云迟的命。”
花颜一怔,看着太祖母。
太祖母收起了笑,对花颜叹道,“傻丫头。”
花颜回过神,对太祖母问,“哥哥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让您告诉我呢。”
“我告诉你,才有分量,你才能听。”太祖母看着花颜,“你哥哥今日午膳前,赶着你们没到时提前来了,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一定郑重地告诉你。”
花颜点了点头,轻声说,“太祖母,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太祖母摇摇头,“你虽嘴上答应,但是一旦当事情临头时,你还是会不惜以生命来承受江山之重。你哥哥了解你,我,你祖母,你父母,还有花家的所有人,都了解你。”
花颜一时没了话。
太祖母又叹息一声,对她道,“你大约不知道四百年前的一件事儿,你哥哥是嫡子,他知道,在他知道后,便坚决地不准许让你知道,如今我觉得告诉你也罢。”
花颜看着太祖母,有些讶异,四百年前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太祖母道,“四百年前,花家的先祖,也就是你的祖父,是准备好了一切,打开临安大门后,派了花家所有人前往京城救怀玉帝和你的,但是,没想到,你们两人都一心求死。”
花颜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闻言一时怔忡。
太祖母道,“四百年前,怀玉帝随着后梁江山灭亡了,你也随着他陨落了,四百年后,你虽然又回到了花家,但一直将上辈子的记忆刻在灵魂里放不下,成了你的魔障。”
花颜不说话。
太祖母又道,“怀玉帝看重后梁江山,殚精竭虑,但终究挽回不了,所以,心灰意冷,拱手山河给太祖爷。而你,重儿女情,因他重江山,你也为他的重江山而重江山。原也没错,你有情有义,这是我们花家人的风骨。”
花颜抬起眼,看进太祖母的眼睛,静静听着她说话。
太祖母又道,“四百年前你祖父在你死后不久,就抑郁而终了,觉得是他害了你,从小不该将你保护的太好,临终遗言让我们后继子孙都不必太信奉天命,不要因卜算而失去了活着的洒脱和自由。”
花颜忽地坐起身,伸手握住了太祖母的手,轻声问,“太祖母,您说……您说在我死去后不久,祖父也抑郁而终?”
“不错。”太祖母眼中闪过不忍心,道,“这也是你哥哥一直不告诉你的原有。怕你本就有癔症魔障,背负了后梁的江山之重,愧对后梁,若是再告诉你祖父因你而死,怕是你承受不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直瞒着你。”
花颜手有些抖,身子也微微轻颤,说不出话来。
太祖母伸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身子,用力地拍了拍她,“所以,花颜,就算你哥哥今日不与我说这话,太祖母也要在你出嫁前告诉你,你的命很珍贵,你是我们临安花家的宝贝疙瘩,你一旦出事儿,是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亦是,所以,不要再轻易为了江山而舍弃性命了。”
花颜靠进太祖母的怀里,一时心神大震。
太祖母又道,“四百年前,后梁灭亡,有太祖爷接手,如今,就算南楚灭亡,也会有人接手,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江山代代更替,总会有人撑起一代江山。南楚也不会千秋万代,若太子殿下不是爱你之深,不是在你危急关头对你感同身受,不惜为了你舍性命闯蛊王宫,不惜陪你去碧落九泉,爱你重过江山,今日太祖母大约也不会对你说这话,但云迟与怀玉不同,你万不要再走四百年前的旧路了。”
花颜闭了闭眼,将头枕在太祖母的肩头,没吭声。
太祖母又道,“他虽志向高远,想要熔炉百炼这个天下,这很不错,但也要有命在,你护了你自己的命,就是护了他的命,你护了他的命,才能陪着他帮助他完成他的志向。别说五千百姓,就是五万百姓,若是用你的命来换,你也不准不能去救。这虽不善良,但对比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对比南楚江山有云迟护着也许安居乐业百年的子民来说,孰轻孰重?孰小孰大?你聪明,不需要太祖母再多说了吧?”
花颜眼中泛起泪花,沉沉的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太祖母,我懂了。”
这一回,她是真的懂了,真的听进去了。
她不知道四百年前因她的死而害了祖父,也许还害了花家爱她的其他人。如今,她知道了。
太祖母拍拍她,慈爱地宽慰道,“过去的事情已过去了,不可追,也追悔莫及,如今,你要学会珍惜自己这条命,也算是珍惜太子殿下的命,替他真正的珍惜南楚江山,珍惜了我们花家爱你的人的命。”
花颜连连点头,轻声说,“太祖母,我明白,我会的,我……再也不敢不珍惜了。”
太祖母知道她是真正地记到了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以前不敢告诉她,是她的心结一直是栓死的,没打开,如今,她在云雾山的凤凰木下摔碎了长明灯,打开了心结,如今,已放下过去,一切向前看,在她大婚前,告知她这件事儿,是最好的时候。
花颜又静静地靠在太祖母怀里待了一会儿,平静了心情后,她退出太祖母的怀抱,对她说,“我去藏书阁一趟。”
“嗯,去吧!我也歇会儿,与你说这一番话,我也累了。”太祖母摆摆手。
花颜站起身,出了太祖母的院子。
夏缘在门外跟上花颜,对她小声问,“花颜,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花颜偏头瞅了她一眼,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瘦得脸上都没肉了,捏着手感都不好了,你可要养回来,否则哥哥抱着你硌的他不舒服,他会默默地嫌弃你的。”
夏缘脸一红,瞪眼,拍到花颜的手,气嘟嘟地说,“白担心你了,你竟然拿我打趣,你个混蛋,我还不是因为你瘦成这样子的?你比我更瘦,太子殿下抱着你更不舒服,他也会默默嫌弃你的。”
花颜失笑,歪头瞅着她感慨,“哎,嫂子跟了哥哥后,便得愈发的厉害了,竟然不受我欺负了,会以牙还牙了。”
夏缘气笑,伸手轻轻地掐了她一把,说,“我陪你去藏书阁吧。”
花颜笑着点头,“好。”
于是,夏缘挽了花颜,二人共撑一把伞,出了太祖母的院子,向藏书阁走去。
采青撑着伞跟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无论是花颜还是夏缘,虽然此时都瘦的弱不禁风,但却都十分有气韵,花颜美好,夏缘也不差,看起来风景如画。
------题外话------
早先忘了昨天下午有个采访,没码上字,我现在就在写,二更稍微晚点儿更,大家稍等~
第一百零一章(二更)
藏书阁里,尘封着花颜不能碰触的东西。比如,怀玉帝的《社稷论策》,比如他的半幅画卷,比如花颜尘封的琴棋书画字帖。
这里是她这一辈子不见光的地方,遮天蔽日,遮住了光,也遮住了她自己照光。
她曾经有几年隔三差五便在里面不服输地弹琴昏睡,醒来再继续,反复地折磨过自己,琴弦上,有着未曾拭去的血痕。
后来是哥哥将她拉了回来,严令尘封了这里,她才走出去。
花颜撑着伞,看着眼前被烟雨洗礼得洁净无一丝尘土的碧瓦红墙,清声喊,“来人。”
有人应声现身,“少主。”
花颜微笑,对他吩咐,“让人将那些蔓藤枝条都砍了,尤其是遮挡窗子的地方,将这书房露出来。”
“是。”那人干脆应声。
花颜偏头看了夏缘一眼,对她笑着说,“我这间藏书阁就送给小侄子了,他记事起,就让他在这里读书吧。”
夏缘睁大眼睛,看着花颜,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起来,瞪着她,“我与花灼还没大婚呢,你的侄子还早呢!”
花颜揶揄地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眉梢微散,柳叶含春,哥哥已碰过你了吧?”
夏缘脸腾地如火烧,一下子红的滴血,她瞪着花颜一会儿,须臾,羞恼地背转过了身子,羞愤地说,“花颜,你还是不是女人?你当我脸皮与你一样厚吗?这话你也跟我说。”
花颜大乐,见她跑出了伞外,她撑着伞走了两步,将她罩在伞下,看着她从脸红到脖子,如火烧云,满身霞色,她捏了捏她的脸,笑吟吟地说,“这里只你我二人,又没有别人,你与我在一起那么多年,脸皮合该练厚了才是,怎么还能这么薄呢。”
夏缘红着脸不说话。
花颜好笑,“你的脸皮还不及云迟呢,我可听说当日他当着长辈们的面说出我们已圆房的事儿来。你瞧瞧你,还遮遮掩着藏着,以为谁看不出来呢。”
夏缘转过身,羞臊地跺脚,“花颜,你还说。”
花颜见她似乎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说撒腿就跑不想理她了,她压下心中的好笑,心下满足地想着总算又找到了可以欺负她的地方了。还是欺负她,看着她羞恼跳脚,这时候的夏缘灵动漂亮的不像话,尤其是一双眼睛,瞪大恼了时,美极了,最让人心情愉悦。
她想着,她哥哥与她应该是一样的恶劣,都喜欢挖掘夏缘这一双眼睛的潜质。
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总之你记住了,我的这间藏书阁,给小侄子了。”
夏缘轻轻哼了一声,如蚊子一般,算是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二人推开门,进了藏书阁,里面窗明几净,书籍罗列的完整,没有一处有灰尘。
花颜讶异了一下,问夏缘,“谁收拾的这么干净?”她还以为如早先一般满是厚厚的尘土,凌乱不堪呢。
夏缘道,“是子斩公子,你离开花家进京后,这一处书房他待过,每日便在这里看书,都是他自己动手给收拾的。”
花颜微笑,“他爱干净,一定是受不了这里满是尘土。”
夏缘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笑着,神色如常,心结解开了,再不见一丝沉郁,她也跟着欢喜轻松起来,笑着说,“花灼给了他一间书房,他说不必,就暂用你这间就好。我想他大约不是受不了这里满是尘土,而是想帮你心里的灰尘都清扫出去。”
花颜笑着说,“在北地时,我恨不得将他踹回京城,如今看来,以后还是要对他好点儿,否则他的好酒,我若是再得罪他,该喝不到了。”
夏缘抿着嘴乐。
花颜先是走到了暗格处,从里面拿出了那半张画卷,对夏缘说,“让人拿个火盆来。”
夏缘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既往事已了,有些东西就烧了吧。”花颜道。
夏缘点点头,转身去吩咐人拿火盆来。
花颜没展开卷着的画卷,便那样蹲在地上一手拿着,一手又拿出了那卷《社稷论策》,这《社稷论策》虽好,但也是太子怀玉在少年时所书,针对的是后梁江山。
普天下,也只这一卷。
曾经,她陪着他深夜观摩探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深处,闭着眼睛都能默读下来。
夏缘也蹲下身,看着她手里的《社稷论策》,小声说,“这卷书,花灼当时看到,都觉得怀玉帝惊才艳艳,少年时写出这样的《社稷论策》,十分难得,尤其是他做太子少年时的真迹手稿,这怕是当世仅存了,烧了怕是花灼都觉得可惜,糟蹋古宝。”
花颜闻言手一顿,将手里的《社稷论策》毫不犹豫地塞给了夏缘,“既然嫂子替哥哥心疼,那这卷书就交给你送给他吧。”
夏缘一怔,“你不是要烧了?”
花颜无所谓地说,“我是想烧了,但想想,怀玉也不欠我什么,我何必连他少年时期少费心血写的这卷拿出来便可惊世的策论给烧了了无痕迹呢?只需要将他从我心里剔除就是了。”
夏缘闻言接过了《社稷论策》,点头,“那好,我就替花灼收了,他喜欢的紧,早先若非因你的心魔,你一直尘封着,他不敢给你动,早就从你手里抢走了。”
花颜好笑。
这时,外面有人送来了火盆,夏缘连忙收了《社稷论策》起身将火盆拿了进来,摆放在了地上,又拿出了火石,递给花颜。
花颜打开火石,点着了那半卷画卷,看着火苗一点点从底部燃烧起来,她慢慢地扔进了火盆里,同时对夏缘道,“我昔日的那些字帖呢?都拿来,一并烧了。”
夏缘摇头,“都被子斩公子收起来了,不知收去了哪里。”
花颜笑了笑,“那就罢了,给他吧。”话落,站起了身。
夏缘也跟着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