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笑呵呵地说,“太祖爷建立南楚,一生未立后,无子嗣,临终传位给了子侄太宗皇帝,传承至今,南楚已经四百年,如今太子殿下较之太祖皇帝不同,太子殿下方才说了,太子妃是能生育的,太后便不必太担心了。”
“罢了,担心也没法子,哀家也算是看透了,临安花家和花颜都不是个简单的,哀家久居皇宫,一叶障目,所以为的好也未必就是好,只要她不是不育,哀家就宽了一半心。既然改不了太子的决定,哀家只能认了这个孙媳妇儿,但愿大婚后,她别再闹腾了。”
周嬷嬷笑着说,“据说如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相处极好。”
太后坐直了身子,对周嬷嬷说,“你去找小忠子打听打听,问问他们如今是怎么相处的?小忠子一定清楚得很。”
周嬷嬷笑着说,“小忠子自小跟着太子殿下,嘴巴严实着呢,老奴去试试,不见得能问出什么来。”
太后说,“能问出多少算多少,总能说出一二来。”
周嬷嬷点头,“您歇着,老奴这就去。”
太后颔首。
周嬷嬷很快就出了宁和宫。
小忠子得了云迟的吩咐,正与福管家在东宫忙活卸车分配礼物。
花家给太子殿下备的回京礼实在是太多了,都是上好的东西,京城都难找,有些好药材,御药房都没有。除了东宫择选留些入库,分别送往皇宫的帝寝殿和宁和宫,以及梅府和敬国公府。
周嬷嬷找来时,小忠子正忙的满头大汗,见了周嬷嬷,笑呵呵地问,“嬷嬷,您怎么来了?”
周嬷嬷将他拉到一旁,对他询问太后交待的事儿。
小忠子听着眨了眨眼睛,琢磨着能说的眉开眼笑地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好着呢,太子妃自从答应嫁给殿下后,待殿下与以前不同了,嬷嬷回去告诉太后她老人家,让她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出差错了。”
周嬷嬷果然没问出什么来,但又觉得小忠子这副都甜到心里的样子,可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的是极好了。
周嬷嬷回宫后,对太后说了,太后点点头,“太子和太子妃和美总归是好事儿,自古多少帝后不合,危害江山,哀家真的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周嬷嬷笑着说,“您放心吧!太子妃生在临安花家,累世千年的家族,无论如何,还是错不了,您要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
“也是。”太后敲敲头,“人老了,就要服老。”
周嬷嬷笑着说,“太后不老,您还年轻着呢。”话落,又说,“小忠子命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太子殿下没说错,里面有许多驻容养颜的好药,老奴听说其中有两瓶还是天不绝配的驻容丹,是太子妃专门让殿下给您带回来的。”
“嗯?那个失踪了十年的妙手鬼医天不绝?”太后立即问。
“正是他。”周嬷嬷笑着说,“据说吃了,可以驻容,还可以减少白发,生出黑发。”
“当真?”太后摸着两鬓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问。
“当真,神医的药,一定是有效的。”周嬷嬷笑呵呵地说。
太后连忙说,“快去拿来,我看看。”
周嬷嬷点头,立即去了。
小忠子一边忙着分配礼物,一边暗想着,太子妃早先在京城时,不愿做太子妃,所以,连皇宫都不踏入。如今应允了殿下,真正允了这个身份,切身为殿下着想起来,可真会做收买人心的事儿。有了两瓶驻容丹,太后估计就不会对太子妃那么排斥了。
依照云迟的吩咐,他亲自带着一份礼送去了敬国公府。
敬国公和夫人见到了小忠子送来的大车礼,吓了一跳。
小忠子对敬国公和夫人见了礼,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吩咐奴才一定要亲自送这些礼过来,这些礼都是太子妃在临安准备的。”
敬国公试探地问,“小忠子公公,这礼……恕我老头子有点儿糊涂。”
小忠子笑着说,“国公爷还不知道吧?世子和太子妃在西南境地已经八拜结交,做了异性兄妹,太子殿下、安阳王府书离公子,还有许多灰雁城的官员一起做的见证。”
敬国公顿时愣住了。
敬国公夫人不敢置信地问“这……凌儿与太子妃八拜结交?是真的?”
“是真的,不假。”小忠子笑着直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敬国公,“这是陆世子的亲笔信函,您二老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敬国公接过信函,压住心里的惊讶,骂道,“陆之凌这个混账东西,从去了西南,一封信也没来,他还有脸给我写信让太子殿下转带回来!”
小忠子嘿嘿地笑,“陆世子在西南可是立了大功劳,助太子殿下运兵收复西南境地,每场仗打得都漂亮,太子殿下将整个西南境地百万兵马都交给他统领了,恭喜国公爷!陆世子如今是西南境地的兵马大将军!”
敬国公闻言又惊了够呛,睁大眼睛,“什么?百万兵马?都……交给了……他统领?”
“正是!”小忠子笑着说,“太子殿下信任陆世子,同时留了梅府的毓二公子协助陆世子。”
“那……他要一直留在西南了?”敬国公实在没想到是这么个大消息,西南境地军事安排之事还没传回南楚京城,估计用不了,就会传回来了,他可以想象,会震惊多少人。
百万兵马,一人掌管,南楚建朝以来,还未有过。
小忠子摇头“奴才不知道陆世子会在西南待多久,要听太子殿下的安排,如今西南境地刚平稳,陆世子短时间内自然是要留在西南境地的。”
敬国公压下震惊,点了点头。
第四十八章(二更)
小忠子离开后,敬国公捧着陆之凌的信看了又看,生怕看错一个字。敬国公夫人凑在敬国公身边,也跟着敬国公一起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将一封信读的倒背如流了,二人才彻底的相信了两件事,一件事是陆之凌真的与花颜结拜了异性兄妹,一件事是太子殿下真的将百万兵马的军权交给了陆之凌。
这两件大事儿,若是传出去,估计会震惊天下人的眼球。
谁能想到一直混不像样的敬国公府世子陆之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造化,不但成了太子妃的义兄,还成了西南境地统领百万兵马的大将军。
敬国公都不想到,他成日里挂在嘴边的不争气的儿子不是东西的混账竟然能顶这么大的担子。他也没想到云迟会这般器重他。更没想到的是早先花颜因为倾慕陆之凌的说法让他头疼的睡不着觉,如今三个月过去,他竟然多了个女儿。
敬国公与夫人大半生只得了陆之凌这么个三代单传的儿子,一直引以为憾没有女儿和旁的子嗣,如今不成想,老了老了,有这么大的福气。
太子云迟非临安花颜不娶,天下人有目共睹,做太子妃的义兄,意味着什么?如今百万兵马便是说不得的泼天权力和富贵。
可是,即便有云迟送来的厚礼和陆之凌的书信,敬国公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握着书信对夫人说“夫人啊,你说,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敬国公夫人立即说,“自然是好事儿了,天大的好事儿,谁家能有这么大的好事儿和喜事儿,求都求不来的,凌儿这死孩子,怎么不早来信说说,也不会让我们被这般吓一跳。”
敬国公道,“的确是好事儿没错,但这事儿未免太好了,我心下不踏实,心里没底啊!想想,太子妃的义兄,百万兵马的大将军,这……他还这么年轻……”
敬国公夫人点点头,“倒也是,那怎么办?”
敬国公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凌儿多了个妹妹,我们也算是多了个女儿,这将来,也算是半个外戚,去信警告凌儿,一定不要张扬,以后身份不同了,万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狂妄混账了,行事一定要三思后行。”
敬国公夫人催促,“那你还不快些去给他写信?”
敬国公站起身,夺步走了两步,“你觉得太子妃怎么样?”
敬国公夫人立即说,“挺厉害的一个孩子,我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不如她多了,就拿上次赵宰辅府寿宴来说,赵宰辅夫人和赵清溪那般厉害精明的人,被她几句言谈笑语间就给说服了,我一把年纪了,自诩见过无数场面,竟被她举动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安阳王妃在宴席后对我说,若是喜欢的人是她儿子,她说什么也要跟太子殿下争一争。”
敬国公点头,“敢将太后毀婚懿旨贴满天下,有谁家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临安花家可见不一般。花家的女儿,自然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太子妃不可小觑啊。”
敬国公夫人顿时乐着说,“不管如何,有个女儿总是好事儿,我以后也不必羡慕赵宰辅夫人和安阳王妃了。”
敬国公看看她一眼说,“是啊,你这个女儿可是太子妃。”
敬国公夫人乐呵地点点头,似一下子就容光焕发年轻了几岁。
京城但有风吹草动,各个府邸都会得到消息,尤其是太子殿下回京后的动作,更会被人多加关注。
太子殿下除了皇宫、梅府外,还往敬国公府送了一车礼物之事,很快就引得各府邸纷纷猜测。
小忠子出了敬国公府后,闭紧了嘴巴,任谁打听,笑呵呵不吐半个字。
安阳王妃听闻后也纳闷,对安书离问,“按理说,太子殿下该对敬国公府有意见才对,毕竟早先太子妃扬言喜欢陆之凌,如今怎么会回京后就派人去给敬国公府送了一车礼?你回来了,陆之凌却留在了西南,发生了什么事儿?”
安阳王妃是个聪明爽快的人,在知道儿子没出事儿后,她也就放开了心,盼着他回京,本以为去西南一趟,几个月回来,他会改改性子,谁知道安书离回来后,又如以前一般,凡事儿都淡淡的,依旧是淡泊名利,以前还放任安阳王妃安排的赏花宴、赏诗宴,明知道变相相看,也会应付地出席,从回来后,干脆懒得应付了,都直接断然推了。安阳王妃又开始愁的不行。
安书离正在临摹字帖,听着安阳王妃的话,笑了笑说,“在西南境地时,陆世子和太子妃八拜结交了异性兄妹,太子殿下此次从临安回来,送了一车礼去敬国公府,想必是太子妃在为敬国公府临安准备的。”
“啊?”安阳王妃吃了一惊,“八拜结交?他们不是……太子妃不是喜欢陆之凌吗?”
安书离笑着道,“彼时她为了毀婚,说说而已,娘也信?”
安阳王妃思忖片刻,“我就说嘛,她怎么看上陆之凌了?要看上也该是我儿子。”
安书离无语。
安阳王妃好奇地问,“这事儿是真的?”
安书离点头,“亲眼所见,顺便做个见证。”
安阳王妃“哎呦”一声,“这回敬国公和夫人可如愿了。”话落,问,“他们怎么会结拜了?”
安书离笑了笑,“大约是太子妃得陆之凌相助颇多,以此还个人情。”
安阳王妃又“哎呦”了一声,“这事儿早晚要传开,自此后敬国公府的门槛估计会被踏破。”
安书离不置可否。
当日,云迟在议事殿与众人议事到深夜,方才回了东宫。
武威候在议事后,追去了东宫。
云迟看着他,询问,“侯爷找本宫是为了苏子斩不见之事?”
武威候点头,“多少年了,他没踏出京城方圆之地,如今,臣命人翻遍了京城方圆千里,也几乎派人找遍了天下,一直不见他踪影,太子殿下若是知晓,还请告知。”
云迟摇头,“本宫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武威候脸色一灰,“难道他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了,臣真怕他……”
难得武威候眼眶发红,似有泪意。
云迟看着武威候,也跟着沉默了片刻,说,“侯爷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德远大师曾给他批命,说他命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武威候一愣,“德远大师何时给他批过命?”
云迟道,“五年前。”
武威候脸色一暗,半晌,点点头。
云迟又说,“德远大师是得道高僧,侯爷不防再去半壁山清水寺一趟,找找大师,占卜一翻,测测吉凶。”
武威候叹了口气,“数日前,我去过半壁山清水寺,据说德远大师云游去了。”
云迟有些意外,“大师多年不外出云游,今年怎么出去了?”
武威候摇头。
云迟也轻叹,“真是不巧,不过侯爷放心,本宫有预感,他不会有事的。”
武威候点点头,见云迟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疲惫,想着他回京后似乎还没来的及休息片刻,不好再打扰,告辞回了府。
柳芙香见武威候回府,连忙迎上前,“侯爷,太子殿下怎么说?”
武威候看了她一眼,有些冷,没说话,去了书房。
柳芙香被武威候这一眼的凌厉冻结住,身子僵硬半晌,到底没敢跟去书房。
深夜,赵宰辅府,赵夫人对赵宰辅叹气说,“太子殿下到底还是又定回了临安花颜,咱们溪儿的婚事儿,可该怎么办?”
赵宰辅道,“咱们家的溪儿,用不着愁嫁。”
赵夫人道,“话虽这么说,但婚事儿真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赵宰辅道,“据说武威候府的苏子斩失踪了,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武威候急的不行。”
赵宰辅夫人道,“我本就不同意苏子斩,他身体有寒症,指不定哪天就出大事儿,我女儿可不能做寡妇。”
赵宰辅道,“这门婚事儿不成了,明日再重新选选吧。你放心,当世才俊无数,总能为溪儿选个如意的。”
赵夫人只能点点头。
第四十九章(一更)
云迟收到了花颜的书信,信中字里行间是浅浅淡淡的愉悦,他隔着信纸,都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苏子斩很好,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他捏着信笺颇有些吃味,半晌后,又哑然失笑,她待他已经极好了,不能不知足,她以知己知交待苏子斩,这是最好的结果,他虽狠心地将她死死地拽住非娶她不可,但是也顾念着九泉下的姨母,希望苏子斩好好的活着。
唯花颜,他做不到相让。但也不能真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否则,他堂堂太子,未免太没肚量了些。
既然人已经是他的了,其余的,也就不能再计较了。
一人不容,何以容天下?
云迟提笔给花颜回信,但是想归想,字里行间,还是刻意显现出些许吃味。
花颜在两日后清晨收到了云迟的书信,看罢后,捏着信纸好笑不已。
采青看着花颜笑,小声说,“殿下信中说了什么开心的事儿?让您这么高兴。”
花颜摇头,“没说什么开心的事儿。”
采青不解,没说什么开心的事儿,太子妃怎么捧着信一直笑。
花颜笑着合上了信笺说,“他故意让我念着他每日想着他。”
采青闻言捂着嘴笑,“殿下回京了,一定忙的不可开交。”
“是啊。”花颜点头,“京城事情多,诸事繁杂,除了朝政之事,还有哥哥给他找的事儿,他真是忙的分身乏术了。”
采青忧心地说,“殿下可别累坏了身子。”
花颜也叹了口气,“如今我也帮不了他什么。”
采青立即说,“您当今治好病,养好身子最重要。”话落,又说,“都两日了,神医还在睡觉。”
花颜笑着说,“让他睡吧,睡不够,他容易发脾气。”
采青小声说,“神医脾气是很怪。”
花颜诚以为然,“那老头脾气是不好。”话落她笑着提笔给云迟写信。
信中让他放心,他的太子妃,自然每日念着他。
写完信后,花颜用蜡封好,递给采青,采青笑嘻嘻地拿走去交给信使了。
花颜看了一眼天色,日色刚升起,她出了房门,左拐去了花灼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