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干苦一次。

一口一口的喂,还不知道得苦到什么时候去。

雪兰站在一旁肩膀直抖。

真的。

不是她想笑的,北宁侯世子受伤,不应该笑,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官兵掀开帐帘进来,禀告道,“查到是谁踢到了那官兵,连累世子爷受伤。”

“是谁?”楚舜问道。

“是宁远将军。”

楚舜和南安郡王他们互望一眼。

他们对什么宁远将军真没什么印象。

宁远将军是正五品官,南安郡王他们平常打交道的都是能进军中大帐议事的将军,一个五品将军,真的没放在心上。

定国公府大少爷望着北宁侯世子道,“你和宁远将军有仇?”

“没有啊,”北宁侯世子道。

“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官兵赶紧形容了下宁远将军的容貌,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额头有块伤疤。

北宁侯世子摇头,没印象。

他没印象,雪兰有,她道,“我见过宁远将军,那回他还盯着北宁侯世子看了半天呢,见我发现了,转身就走了。”

“盯着我看?”北宁侯世子皱眉了。

“就是那回世子爷随脚踢了颗石子,不小心砸到镇北王,灰溜溜赶紧转身的那回…。”

咳咳!

北宁侯世子赶紧咳嗽打断丫鬟。

那回是真脚欠,可没想到准头那么好,吓的他赶紧转身跑了。

他以为这事没人知道,没想到不止丫鬟看见了,宁远将军也看见了。

雪兰当时也没多想,因为她也盯着北宁侯世子看了半天。

现在想来,看到那一幕,她笑了,宁远将军没有笑。

反正北宁侯世子笃定他没有招惹过宁远将军,他们几个一向同进同出,落单的时候不多,他们谁惹事不是轰轰烈烈的?

北宁侯世子靠在大迎枕上,捂着受伤的胸口道,“难道是我爹惹到他了?”

“我是受了我爹的牵连?”

官兵一脸黑线。

没见过这么怀疑自己亲爹的,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

苏崇道,“你好好养伤,这事找个和宁远将军走的近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打听事情,南安郡王最在行了。

南安王府郡王爷的身份和谁都容易走的近。

不出半个时辰,南安郡王就回来了,道,“查到宁远将军为什么想弄死沐兄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心软

所有人都望着他,包括刚来没一会儿的苏锦和秦菡儿。

楚舜忙问道,“快说话。”

南安郡王走的急,再加上今天打仗累着了,有点喘气,他给自己倒了盏茶润喉道,“宁远将军的表弟是遂州郑家三少爷。”

“遂州郑家三少爷?”北宁侯世子听的糊里糊涂的。

“这又是谁?”

“…。”

“你的连襟,周家五姑爷,”南安郡王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

自己都有什么拐着弯的亲戚自己都不知道,还问他?

这样子会显得他知道的比较多,他很难为情好不好!

楚舜想起来,北宁侯世子是有这么个连襟,他和赵诩陪北宁侯世子去周家迎亲还见过。

其实北宁侯世子也见过,只是连襟太多,足足有六个,当时迎亲的又急,满脑子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根本就没记住谁是谁。

周老爷膝下无子,周家偌大家产无人继承,当初在周家,楚舜是见识过北宁侯世子那几个连襟,那真是一个比一个狠的角色。

若不是他和赵诩陪着,北宁侯世子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

周老爷说立了遗嘱放在东乡侯那里,和东乡侯府关系最好的非北宁侯世子莫属。

周家那么大的家产,值得那些女婿不遗余力的去争去夺了。

想到周四姑爷的野心,大的连美人阁的主意都敢打,苏锦还真替北宁侯世子捏一把冷汗。

周家家产之争这还没开始呢,他就差点中箭身亡,往后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算计。

北宁侯世子确定和宁远将军无冤无仇,又因着周家有这么一层拐着弯的关系,说不是因为周家富可敌国的家产,帮自家表弟排除劲敌动的杀心都没人信。

他倒是聪明会挑地方下手,在城墙上被敌人的箭射中身亡,谁能想到是他?

这是借箭伤人,让南梁替他背这个黑锅!

北宁侯世子气的伤口痛的厉害。

南安郡王看着他道,“你气什么,你好好养伤。”

“你的仇,我们帮你报。”

敢伤他们的兄弟,这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当天夜里,宁远将军就摔断了鼻梁。

宁远将军知道是谁害他摔倒的,他是有苦说不出。

他借箭伤人的事,南安郡王他们知道了,没有抖出来,不是给他留着面子,实在是因为他这事做的巧妙,他只是一脚踢了个东西,不小心打了个官兵,撞到了北宁侯世子。

他完全可以说是不小心。

知道明着奈何不了他,还用得着来明的吗?

暗搓搓的想起来就整他一顿出气,他还有气都没地方撒。

宁远将军以为摔断鼻梁够消北宁侯世子的气了,但这远远不够。

鼻梁断后,在营帐内养了两天伤,出去洗澡又摔了一跤,这回胳膊摔断了。

三天摔两跤,一跤比一跤惨。

伤筋动骨一百天,宁远将军摔断的又是右胳膊,留在军营也没有用,东乡侯让他回家养伤去了。

宁远将军不敢不听,他怕留下来,迟早命会摔没掉。

只是走的那一天,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武将升官不易,不似文官那般什么时候都行,武将是凭着军功升的官。

打仗的时候不攒军功,太平时候就更别想了。

他还打算趁着这机会往上爬一两级,现在…不降级就不错了。

宁远将军走后,楚舜看着北宁侯世子道,“我们几个还是太心软了点,他以后还敢不老实,我们直接帮你把他弄死。”

雪兰在一旁听的瑟瑟发抖。

连摔了那么两跤,宁远将军估计以后看见他们都要绕道走了,哪还敢不老实?

北宁侯世子靠在床上作揖道谢。

南安郡王就坐在床边,抬手拍他肩膀,“和我们还客气什么?”

北宁侯世子感动不已。

只是这样的感动没有坚持一会儿,就又换成了嫌弃——

南安郡王鼻子一痒,朝他打了个大喷嚏。

鄞州。

南阳侯府。

产房外,南安王妃是急的团团转,丫鬟跟在后面扇扇子。

叫疼声一声高过一声。

已经进产房两个时辰了,还没生,南安王妃着急啊。

她这辈子只生过南安郡王一个孩子,但生孩子那种痛苦,南安王妃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虽然这是女子都要经历的一遭,可生孩子犹如从鬼门关踏过,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听苏锦说过孩子足月提前和推后半个月都是正常的,南安王妃怕提前,算着孙儿出生提前了半个月来。

得亏提前来了,她前天才到的,今儿中午就发动了。

中午多吃了几口饭,丫鬟扶着聂瑶在花园里散步,走着走着肚子就疼了起来。

南安王妃走走停停,丫鬟差点撞上她,“王妃,您别着急啊,郡王妃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南安王妃没说话,从丫鬟手里接过团扇,猛扇起来。

南安王妃一心急就骂儿子,要不是他稀里糊涂的,她能让聂瑶回鄞州吗?

肚子大了,又不好启程回京,在京都,她怎么也能请三五个稳婆,这回来只带了一个来。

在王府,她急的不行的时候,还有南安王陪着她,她也不至于这么慌。

听着稳婆教聂瑶用力,南安王妃都恨不得帮聂瑶用力才好。

头上急出来一层细密汗珠,擦了又擦。

从中午发动,到太阳落山,院子里灯火通明了,聂瑶的叫声越来越弱。

南安王妃怕有什么万一,赶紧差人请大夫来。

大夫前脚到,后脚一声婴儿啼哭传来。

那洪亮的哭声,哭的南安王妃鼻子都发酸了。

谢天谢地,可算是生了。

稳婆出来报喜,“恭喜王妃,是个小世子。”

南安王妃高兴的合不拢嘴,问道,“郡王妃情况如何?”

“郡王妃瞧着应该没大碍,只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了,”稳婆喜不自胜。

她这一趟跑的值,她从京都出发,每一天都算钱的。

虽然坐马车颠簸了些,南安王妃金贵身子都受得了,她还能受不得?

丫鬟婆子向南安王妃道喜,南安王妃笑道,“赏,都赏。”

等稳婆和丫鬟把屋子收拾了下,南安王妃就进屋抱孙儿了。

钱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笑道,“这小模样和郡王爷刚出生那会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九百八十八章 亲家

那小模样看在南安王妃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聂瑶昏睡着,钱妈妈笑道,“是不是该差人去向南阳侯和王爷报喜?”

南安王府子嗣单薄,王爷王妃努力了很多年,也只得了南安郡王一个孩子,如今有了孙儿,南安王定然比谁都高兴。

还有南阳侯…

聂瑶怀身孕的事瞒的很严实,这几个月,她就没出过内院,近身伺候的都是心腹丫鬟。

虽然都知道孩子是南安郡王的,但毕竟还未嫁人,传扬出去不妥。

直到南安王妃来,在外院伺候的丫鬟婆子才知道自家大姑娘怀了身孕的事,那种吃惊只是不用提。

从知道怀身孕到把孩子生下来才用了两天,简直就跟做梦一般。

这么大的事,南阳侯府管事的肯定要给南阳侯送信,可聂瑶都快要生了,为此南安王妃还特意从京都赶来,足见有多看重他们家大姑娘和小少爷了。

只怕信还没有送到老侯爷手里,大姑娘就给他添了一外孙儿了。

这会儿孩子生了,南阳侯府管事的赶紧写信,差心腹快马加鞭送到豫州。

没错,南阳侯人不在边关,在豫州。

齐王举兵造反,崇老国公带兵攻打他,但崇老国公毕竟卧床躺了三年,不,准确的说快四年了,如今身子才刚恢复,东乡侯和老王爷他们哪里放心他。

齐王拥粮仓谋乱,消息一传到边关,南阳侯就启程和崇老国公汇合了。

如今崇老国公打到哪里,南阳侯就在哪里。

豫州离鄞州不过四五日路程,小厮跑快点,三天就能到。

聂瑶昏睡了一个时辰就醒来了,是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南安王妃在哄孙儿。

孩子一哭,哭的她心都化了,太多年没哄孩子了,都快忘了怎么哄了。

聂瑶要起身,南安王妃把孩子抱到她身边。

聂瑶脸颊微红,有点羞涩,南安王妃笑道,“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等风儿回来,我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

“你要揍他出气,母妃给你递棍子。”

“…。”

丫鬟婆子捂嘴笑。

钱妈妈一脸黑线,哪有王妃这样怂恿儿媳妇揍自家儿子的。

虽然世子爷在家地位不高,也不能有了孙儿就这么不把世子爷当回事的啊。

聂瑶摇头。

她知道南安王妃待她很好。

她不委屈。

这几个月,她比谁都盼望孩子早点出生。

南安王妃含饴弄孙,没事再把儿子拉出来骂一顿,心情是要多好有多好。

可南安郡王就不好了,没事就打喷嚏,毫无征兆的说打就打,他现在已经被楚舜他们勒令说话的时候离他们远一点,免得喷他们一脸口水。

三天后。

豫州府。

崇老国公拉着南阳侯陪他喝酒呢。

南阳侯劝他道,“你身子还没好透,不宜饮酒。”

“我早全好了,我今儿高兴,”崇老国公给南阳侯斟酒。

原因无他。

拂云郡主生了,是个儿子。

苏崇是崇老国公嫡亲的孙儿,拂云郡主生的就是他的重孙儿啊。

唯一不满的事,收到这消息太晚了点儿。

拂云郡主生了后,唐氏和崇国公府大太太顾着高兴,你以为我给老国公报喜,我以为你吩咐了,过了好几天才发现她们顾着高兴,谁都没说。

这不,孩子都快满月了,消息才刚送到崇老国公手中。

崇老国公老泪纵横啊,只可惜人不在京都,没法亲眼瞧瞧,亲手抱抱。

恰逢喜事,又没别的事,崇老国公要痛饮一回。

南阳侯也替他高兴,但喝酒他是铁定不让的,“等你身子痊愈了,我一定陪你喝。”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尤其是这种大喜事,崇老国公道,“就喝一坛。”

南阳侯坚决不同意。

崇老国公就那么看着他,这时候,一小厮跑进来道,“老侯爷,鄞州有家书送来。”

“快呈上来,”南阳侯道。

小厮把信送到南阳侯手中。

看到信的自己不是聂瑶写的,是官家的笔迹,南阳侯心头沉重了几分。

自家孙女他知道,报喜不报忧,他叮嘱管事的,有事就给他写信。

莫非是瑶儿出事了?

南阳侯迫不及待的把信打开。

眸光飞快的扫了几眼信,整个人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