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下次可要小心了,林间危险,也请娘娘轻易不要再来。”林承泽正色道。

 

泉眼无声惜细流4

夏丽雅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眼圈也微微发红。白鸿轩见了,只朝林承泽道:“林大人好剑法,正好这虎从中间剥皮,不失为一张好毯子。”

林承泽哈哈一笑:“那也比不上白大人一箭穿心的功力。”

原来白鸿轩那射中背部的一箭,力道太大只剩下箭尾的白色羽毛,而插进去的位置,正好是猛虎的心脏处。并不是他没射中,而是一击便中要害。只是箭入心脏与林承泽划破虎腹几乎在同一瞬间。

众人看向二人的眼神多了热切的崇拜,忽略了之前林承泽对夏丽雅的变相指责。

“你们把这虎抬回去。”白鸿轩指挥了几个人,之后朝桂嬷嬷道:“嬷嬷,那边确有竹笋吗?”

桂嬷嬷连连点头:“有的,老身挖了许多,听到娘娘呼叫便往回走,之后那声虎啸可是吓死了。”

“那嬷嬷带我们去吧。”白鸿轩不着痕迹地打断了她关于遇虎袭击的事,朝林承泽笑一笑道:“走吧。”

这厢,阿玛勒跑出去后,娜托娅也急急追出去。在一处山石凹陷处找到了她。

阿玛勒哭得梨花带雨,此刻蹲在地上,十分狼狈可怜。

“阿玛勒姐姐。”娜托娅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不要你来装好人。”阿玛勒吸吸鼻子,驱赶似地挥挥手。

娜托娅走近,发现阿玛勒衣服上沾了许多泥水,还有一点血渍,忙蹲下道:“姐姐受伤了?”

阿玛勒将腿往回缩了缩,低着头不说话。

娜托娅见四下无人,一把掀开阿玛勒的裙子,只见膝盖处黑红一片,还有血顺着腿流下,小腿处也多擦伤。

娜托娅一脸担忧:“阿玛勒姐姐,这样可不行,得赶紧回去清洗伤口,上药,不然可是会留疤的。”

阿玛勒眼泪一下子又出来:“我不回去,公主生我的气,我回去没得惹她嫌。”

“那也不行。”娜托娅一脸严肃:“这伤口必须早点处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还要等多少天,耽搁了就不是留疤的问题了。”

她见阿玛勒露出一点恐惧神色,又柔声道:“再说,姐姐也是为了公主着想,公主不过是为了林大人的话一时生气,一会儿气消了,自然还是念着姐姐的好的。”

阿玛勒别过脸,轻轻“哼”了一声,之后对娜托娅道:“我们回去吧。”

洞中,夏丽雅与桂嬷嬷已出去了,蕙兰收拾好后去了营地,此刻除了外面的守卫,再无他人。

娜托娅一边用清水帮阿玛勒清洁伤口,一边轻轻吹着。阿玛勒只觉得膝盖处火辣辣一阵痛楚,不由“哎呦”叫了出来。

“姐姐忍一忍,休息一下。”娜托娅笑道:“还好不是很严重。我去营地那边要点伤药。”

“路不好走,你别去那么远了。”阿玛勒指着角落处一个红色贴琉璃花匣子道:“那边那个红匣子里有,是宫里的妙华膏,可以做伤药的。”

“妙华膏?”娜托娅眼睛亮了亮:“那不是公主每日用的?”

阿玛勒点点头:“是的,妙华膏乃是宫中秘方,使用者可保持肌肤细腻柔滑,除皱抗老,更有美白的功效。”她语气平和:“其实妙华膏原本是伤药,对烧伤最有效果,若是坚持涂抹,几年后可以恢复如常呢。”

“这妙华膏真香。”娜托娅闻了闻,赞道。

“妙华膏里添加了很多上等香料,可谓万金难求。”阿玛勒笑道

“哇。”娜托娅咋舌道:“果然是名贵的东西呢。”她用小银匙舀起一点点,薄薄敷在伤口上,正欲再舀,阿玛勒制止道:“这些就可以了。”

“公主不愧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娜托娅小心收好妙华膏,语气中不无羡慕。

“其实妙华膏是明珠夫人临行前送给公主的。”阿玛勒道:“明珠夫人与花蕊夫人都是陛下的爱妃,公主怕花蕊夫人不让收,悄悄带上的。”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花蕊夫人虽得宠,可出身确实微寒。明珠夫人出身尊贵,父兄都是朝中重臣,连陛下都多少让着她。加上她家里常常进献东西进来,很多用的都比花蕊夫人强。”

“是啊,我也听说,明珠夫人吃穿用度皆是顶级的呢。而且保养特别好,看上去如同十六的少女一般。”

“对呀,知道为什么么?就是用了这个妙华膏啊。”阿玛勒吃吃笑道:“毕竟公主是为了尼婆罗安定才去和亲,以后就是彰轩帝宠妃,明珠夫人识时务,自然送来了这妙华膏,望公主美丽永驻,好博得隆宠呢。”

“难怪了。”娜托娅似了悟般点点头:“可是若用完了可怎么办?”

“明珠夫人说,崇京有一家药铺是她族人开的,若是快用完了说一声,那边就给配好呢。”阿玛勒一脸轻松。

“明珠夫人真是有心啊。”娜托娅感叹道。

“那可不,要不然怎么那般受宠啊。”阿玛勒凑近膝盖仔细看了看:“你涂的真好,这几天就都帮我上药吧。”

“好啊,姐姐。”娜托娅一脸乖巧模样,半晌道:“也不知公主去哪里了。”

“许是出去走动走动。”阿玛勒语气稍稍冷了点。

“其实今天确实公主也有点不对。”娜托娅一脸真诚无畏:“姐姐别介意,可是姐姐为公主着想,说真的,我在旁边看着都有点心凉呢。”

阿玛勒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显示她也赞同。

“唉,公主就是公主,也就是姐姐只是被责备了,要是换了我,恐怕就被逐出队伍了呢。”娜托娅凑近一点:“我跟着公主时间太短,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姐姐可要提点妹妹啊。”

阿玛勒得意一笑:“妹妹放心,我自幼跟着公主,她的喜好我最清楚了。”

“那就多谢姐姐了。”娜托娅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金镶玉镯,“妹妹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进宫前,母亲给的,就送给姐姐了。”

“这怎么好要啊。”阿玛勒推托着,目光落在那镯子上,不由怔了怔。

那镯子以绞金丝缠出西番莲花,里面玉色通透澄净,仿佛一汪碧水,最珍贵的,却是正面那最大的西番莲花上一颗黄豆大小的金刚石。

金刚石十分罕见,素来多进攻皇室,民间偶尔也有,十分昂贵。

“这太贵重了,又是你母亲送的,我怎么好收。”阿玛勒嘴上客气,可眼睛一直盯着。

“姐姐千万不要客气。这是妹妹的心意。”娜托娅不由分说直接将镯子套在阿玛勒腕上:“姐姐皮肤真好,这么白,戴这个镯子最合适了。”她目光里都是真诚,毫无一丝不舍:“我第一次见姐姐,就觉得亲切。以后都在彰轩,举目无亲,姐姐就像是亲人了啊。”

“妹妹太客气了,我们本就是姐妹,何来‘就像’呢。”阿玛勒笑得如一朵花。

“姐姐真漂亮。”娜托娅眼睛闪闪:“我虽没见过陛下的妃子们,可是比起那些命妇,姐姐好看多了呢。”

“妹妹说笑了。”阿玛勒仿佛不以为意。

“姐姐先休息休息,你还没吃午餐,我去找一点来。”娜托娅笑盈盈出去了,只留阿玛勒在里面。

阿玛勒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腕与那金刚石相得益彰,心底里不由升起一点不甘来。自己的美貌也是公认,多少次明珠夫人都有意无意提到,将来公主下降,自己按规矩可以作为驸马妾室,只是为妾不如为妃,若是自己愿意,可以帮自己成为顺恩里的妃子。自己忠心夏丽雅,拒绝了。

若是自己出身好,何必为奴为婢,仰人鼻息呢?唉……

当晚,夏丽雅的晚餐里多了清炒笋尖并清汤杂蔬,阿玛勒没说自己受伤之事,加上又听说了夏丽雅遇到险情,更加不会开口。

她自夏丽雅回来后,都是一副诺诺姿态,布菜、收拾也比往日勤快,话却少了很多。虽然腿上痛着,也都只能忍着,不肯显露一毫。娜托娅悄悄帮她,不让她多走路,引来她更多感激。

夏丽雅虽还恼阿玛勒,可白日里事情太多,她还未一一消化,自然不会再责备什么,只是一看到阿玛勒,便想到林承泽,又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不由就对阿玛勒疏淡了些,反而与桂嬷嬷显出几分亲近。

阿玛勒见状心底涌上淡淡心伤,加上腿上疼痛不断传来,那心伤变得不忿与不满,毕竟她是为了夏丽雅好,不想到头来反而落了责备。桂嬷嬷没有看好夏丽雅,让她险些遇险都没被说半句,自己这般操心又得来什么呢?

若不是自己居于人下,何必受这般窝囊气。这样想法再一次涌上,她只觉得自己自幼受到的规束,那种早已根植脑海的奴性,似乎隐隐反抗起来。

次日传来好消息,林承泽送出的消息已传到就近的官府,那边派来的民兵日夜辛苦,终于将路修通了大半,预计再过3天,大部队便可再次启程了。

加上雨也停了,这几日大家兴致高昂整理行装,伤员们大多也恢复了,林承泽与白鸿轩虽忙碌,但脸上也多了放松之色。

三日后清晨,夏丽雅起床梳妆,今日道路已通,大部队整装待发,那边的官员前来迎接,她作为尼婆罗公主、彰轩帝妍美人,这一行的主角,自然要拿出架势。

一袭蜜桃色软烟罗遍绣深一色桃花立领披风下,隐约露出鹅黄色碧叶天蓝绣球花上袄,正与天蓝色缂丝迎春下裙相配。那花心、叶尾多镶彩宝,尤其披风上的桃花蕊,以纯赤金丝点出,又加水晶,那纯赤金丝锤炼需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可既柔软如线,又保留真金色泽,非宫廷御用或皇帝御赐,旁人皆不可用,否则便是僭越。

天遗霓裳试羽衣1

据说彰轩帝的慕容皇后有一件纯赤金丝龙凤呈祥嵌宝石比甲,乃是传世绝品,耗费无数工匠心血制成。正是皇帝向彼时慕容家嫡长女下聘时开始制作,历时两年完成,在大婚上亲手相赠,以示乾坤和谐、帝后恩爱的象征。

自此,后宫妃嫔已得到纯赤金丝的饰品为得宠象征。因此,彰轩帝赐下的这件披风,也预示着对夏丽雅的重视。

三千秀发梳成简单如意髻,一双粉晶桃花步摇配缺月珍珠发插,既尊贵,又显出夏丽雅青春娇美的脸庞,纯真不失大气、秀雅不失端庄。

她自山洞中走出,外面前来迎接的官员跪拜,连头都不敢抬,只觉得一阵清芬传来,头愈发低了。

“臣承安郡守田志诚,营救来迟,还请娘娘恕罪。”为首的乃是最近的承安郡守田志诚。

“田郡守不必自责,山雨汹汹非人力可改。”夏丽雅扶着桂嬷嬷的手,从跪着的一干人前走过,登上修好的紫金七宝车中,待阿玛勒放下新换上的大红牡丹富贵车帘,垂下紫玉如意平安佩,夏丽雅的声音才从车中传出:“起来吧。”

众人站直身子,林承泽骑在马上,道:“启程。”

他声音洪亮,充满对前路的信心,夏丽雅悄悄掀开车窗帘,只见他穿了件墨绿色银丝竹叶纹交领窄袖上衣,配黑色长裤、革靴,这身衣服看似简单,可腰间玉带、头上羊脂白玉嵌翡翠发笄显出尊贵,他正好回头朝这边看,俊逸的面上带了淡淡开怀的笑容,被晨间滤过树荫的阳光照耀,令人移不开眼去。

后来,已是皇帝宠妃的夏丽雅读到一首诗:“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细韵风初发,浓烟日正熏。因题偏惜别,不可暂无君”(唐孙岘《送钟元外赋竹》),立刻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只可惜,早已萧郎陌路了。

林承泽骑马走在前面,想到因彰轩官员来迎,白鸿轩与尼婆罗众人安排在队尾。林承泽关心之下回头遥望,只见着暗红色尼婆罗喜庆服饰的侍卫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最尾处一人,一身墨色长衫磊落,头发以黑丝带束起,背了箭囊,一张银色面具遮去大半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闪着冷静的光芒。

林承泽不由朝他微笑,即使他知道,隔了这么远白鸿轩不一定能看到,但还是露出如日光般灿烂的笑容,又轻轻点了点头。

白鸿轩自然看到了那引人注目的笑容,估计不仅是他,他前面所有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当下别过脸,只轻轻点了点头。

夏丽雅见林承泽点头,不由朝后看去,乌泱泱的大部队,军容整齐,表情肃穆,只有一人……

她心中一惊又一痛,即使自己都觉得好笑,可还是被那林承泽给白鸿轩的笑容伤了心。

当晚,大部队来到青雩山中的紫阳寺,由于在山中故寺庙清简,此时已将僧人临时迁至平日里打坐的石崖中暂避,故大部队到来时,寺中干净整洁,却无人烟。

只住一晚,故一切从简。众人驻扎在寺庙附近,庙中是夏丽雅安寝之处,安排了侍女、护卫。

晚膳夏丽雅邀请林承泽、白鸿轩与田志诚并其他几个官员一起,夏丽雅自是坐在锦障后,由蕙兰、娜托娅将饭菜分与众人。

大家闲话着这几日的境遇,白鸿轩一句话不说,只安静吃菜。林承泽与彰轩官员闲聊,称赞他们抢修及时云云。夏丽雅在锦障后,偶尔也夸赞几句,也十分得体。

席间,田志诚无意说到,这紫阳寺后山景色秀丽,竹林后一瀑清泉,颇具野趣。承安郡内一些富户常常不辞辛苦过来清修。

白鸿轩眼睛一亮,却也只淡淡垂下眼帘,喝一盏手边的素茶。

不多时,他推说要交待明日启程之事,先离开了。林承泽本想追随,可他是京城红人,这些官员哪里肯放,硬是拉住饮乐,他推脱不过,被灌了好几大杯。

冰轮挂林梢,林承泽好容易从那边脱身出来,田郡守带来的烧酒太烈,此刻他只觉得头晕晕沉沉,脚下跌跌撞撞,有侍卫上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朝寺后林中走去。

其实只是无意,凭着感觉走在竹林间,清风飒飒,竹香扑面,再往前,视野突然开阔,只见一带清流从山间垂下,汇成碧水一潭,倒映着月色婵娟,还有水中一人。

水中一人,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彷如鸦翅。她脸庞微扬,只见婉约的眉、挺秀的鼻、不点而丹的唇,乌黑的长发散在水面上,丝丝缕缕随水波荡漾。露出的肩膀如最好的雕刻师傅精心打磨,光滑细致,结实匀称。一双纤细的白丝带凸出锁骨的纤弱剔透,更显得那肌肤如腻羊脂。被水浸湿的素色抹胸紧贴,反倒显得那半露在水面的双峰挺拔,中间一线沟壑,真真是粉胸半掩疑暗雪,参差羞杀雪芙蓉。

她朝天空微微伸出双手,银色的星光从天而降,汇聚在她玉葱般的指尖,那贝壳般的指甲变成莹莹闪银色,那星光又盘旋萦绕在那一双紧致纤长,无一丝赘肉的玉臂上。

她的脸圣洁如雪山之巅沐浴月光的白莲花,令人觉得看一眼便是亵渎。她静静浸在水中,月之精华从指尖渐渐盘旋而上,逐渐覆盖住她整个身体,时间都几乎静止。

清朗月色下,大片大片的紫阳花,色彩纷呈,层层叠叠、累累簇簇、粉彩簇香、花枝招展,若是仔细看,林间树梢、湖边草丛中,绽放了大片大片的夜来香,独展窈窕、脱俗青碧,随风送来扑鼻香气。

林承泽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敢,眼前的一切恍如仙境。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愿从湖中人身上移开,林间风凉,可他却感到胸口灼热,汗湿了衣襟,腿上也一阵阵发软。

“嗒”一声轻响,他的手扶住身边一棵树,眼前的一切旋转起来,只见湖中人睁开眼,朝他投来一眼。

那双眼睛……

林承泽坠入了黑甜乡中。

待醒来,入目青碧一片,晚风轻拂,林承泽只觉得头嗡嗡作响,疼得要命。再看四周,还是先前林子,月亮移动了位置,夜色浓重,算起来自己应该醉倒了两个多时辰。

他几乎是立刻将目光投向潭水中,瀑布如一道白练倾泻直下,汇入潭中却不起涟漪。那潭水倒映明月星辰,越发幽暗神秘。

再看四周,紫阳花零星开放,并无一根夜来香花的枝叶,四周只有树林清淡的草木香气。地上只有他皮靴底的吉祥纹,浅浅印在土地上,再无其他。

难道是梦?

林承泽揉揉头发,自嘲道自己真是喝多了,竟梦到那般景象。可是那潭中的女子,并非是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人,只有那双眸子令人熟悉。

他坐在树边,头朝后一仰欲靠在树上,不想后脑刚一挨着,只觉得一阵疼痛传来。不由用手一摸,后脑不知怎的鼓起一个大包,手一触便传来痛感。

林承泽自幼习武,自然知道这是被敲击造成的。

他揉一揉脑袋,酒后的难受的感觉袭来,脑子仿佛被浆糊黏住,转不起来。

林承泽索性闭上眼睛,只觉口干。脚下还有些浮软之感,他想或者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睁开眼,只见漫天星子似随手洒下的一把银钉,他又想起梦中那个场景,不由朝湖中看了一眼。

突然,湖边岸上一点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过去,草丛中一枚金刚石发插闪着荧光,那金刚石足有小拇指盖大小,十分珍贵。林承泽拾起,看出这是女子常用于固定发簪或插在发辫上的,素来都是一套6枚或更多。只是多用金珠、碧玺、珍珠,豪贵些的也有彩宝、翡翠之类,但以这样大的金刚石做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就连宫中的慕容皇后,也不会这般奢侈。

再细看,中心似有一朵莲花,这该是顶级的工匠在打磨时着意刻出,可以反出更多角度的光线,更显出璀璨剔透。可以目前最好的工匠水平,这样的打磨术,可谓巧夺天工。

林承泽想了想,将那发插收进衣襟中。这样大的金刚石,这样罕见的打磨术,若是细细去查,一定能查出来历。

这件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样荒僻的山中?是谁留下?

难道……之前那一切,并不是梦?

林承泽突然一个激灵,那水中的女子,他想起来为何有熟悉之感。不正是临月节在浮碧楼上,引起皇帝兴趣的那个桥上的美人吗?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林承泽心头涌起巨大的好奇与隐隐不安,他脑中某处仿佛闪过一丝火花,又转瞬不见,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又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却抓不住头。

“林大人,您怎么在这里?”一个娇如莺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承泽回头,竟是夏丽雅,她披了件碧色绣粉绣球花披风,头发拢在脑后,又阿玛勒扶着站在自己面前。

“娘娘怎么在此?”林承泽惊讶道。

夏丽雅似不好意思,看了眼阿玛勒,阿玛勒忙解释道:“寺中没有沐浴用的水盆,听他们说,明日上路后要有三四日宿在林间,必然不能沐浴,所以……”

夏丽雅垂下眼帘:“他们说这边有天然的温泉,本想着半夜无人……”她羞红了脸,不再说下去。

天遗霓裳试羽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