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慢慢转身准备回屋,一楼一扇门忽然吱呀开了,一条人影立在门前:“掌柜的,你在犹豫要不要加入月圣门?”
杜小曼吓了一跳,时阑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掌柜的请放心,其他人应该被迷香迷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没人听到你我说话。”
杜小曼戒备地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那,你怎么醒着。”
时阑笑了笑:“在下的体质比较特殊,天生不容易被迷香迷倒。”
不是体质特殊,是大哥你武功精湛,平常迷香对你不起作用吧。杜小曼懒得戳穿他,反问:“你刚才都听见了?”
时阑大方地承认:“吾一直趴在门缝上,从头听到尾。掌柜的,你真的无意加入月圣门?”
杜小曼坦荡地点头:“没错,我不打算加入,我对月圣门暂时没有兴趣。”
时阑道:“哦?你觉得月圣门是邪教?这世上,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其实并没有定论。”在月色中,他的声音有种平时没有的清冷。
杜小曼耸耸肩:“嗯,是没有绝对的正邪没错,但是她们的做法我没法赞同。月圣门从创立,好像就被一种很奇怪的理论控制,越走越远。比如谢少主说的那两件案子,她们现在可以动手杀掉寡情薄幸的丈夫,留下那个小孩,保不准哪天就会说负心男生下的孩子也不会是好东西,留下也是祸害,喀喇也给杀掉了。”
月圣门顶着维护正义的名义,实际是想把自己变成真理和正义,凌驾在法律之上,随意制裁他人。非常恐怖。
时阑悠然道:“你认为那些被月圣门杀掉的男人无辜?他们寡情薄幸,甚至逼死结发妻,你应该也有过近似经历,难道你认为该对他们手下留情,或者放了他们?”
杜小曼顿了一顿,说:“这就是月圣门高明的地方,偷换概念。没错,那些男人各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非常适合被唾弃,抽打。所以,忽然有个组织跑过来,告诉那些被渣男迫害的女人,可以让她们有条件报想报的仇,出想出的气,对她们来说真的很诱惑。于是,这个组织越来越大,组织的领导人成了这些女人的救世主,她们的神,她们无条件地崇拜,久而久之,她们就会认为,组织命令,等同于该杀,丧失掉自己的判断,代表月亮到处消灭那些组织想杀的人。”
这样的桥段,真的是影视小说中屡见不鲜。哼哼,什么替天行道,帮助可怜的怨妇们杀掉负心人,都是扩大邪教的手段而已。
月圣门,它就是个邪教!利用可怜的女子的报复心理,将女人都变成变态鲜菇的邪教!
时阑忽然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杜小曼诧异地问:“你傻了么?”
时阑擦着笑出的眼泪摇头:“没有,只是发现…我确实错得很厉害而已。”
他强忍住笑意,伸手揉了揉杜小曼的头顶:“你啊,我还真的需要刮目相看。”
杜小曼的鸡皮疙瘩森森地冒了出来,猛地后退两步。
时阑忽然又说:“对了,你刚才说负心人说得如此咬牙切齿,应该是也有此种经历吧。”
杜小曼和时阑一起在树下的石桌边坐下,月光从头顶上洒下来,夜风很清爽。
反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杜小曼就直爽地说:“我的事情说了你可能也不相信。我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那个地方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时阑坐在杜小曼对面,静静聆听,月光下只能辨认出他的轮廓,但杜小曼却下意识地知道他正在凝视着自己。
她继续往下说:“我们那个地方,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民风比这里开放的多,男女可以在同一个学校里上学。我喜欢的人,他就是我的同学。”
时阑语声中充满了怀疑:“你念过书?你明明字写得像狗爬一样。”
杜小曼悻悻地说:“那是我不会用毛笔!我们用的字和这里的文字虽然很像,但有很多都不一样,叫简化字。你见过横排的书吗?你知道什么叫钢笔圆珠笔么?不知道吧,不知道就别乱插话。”
时阑叹了口气:“好吧,你请继续,我不说了。”
杜小曼接着往下说:“我喜欢的人,他很帅,我很一般,没想过他能喜欢我。”
她开始回顾自己和陆巽因酸辣粉开始交往的历史,回顾陆巽曾经陪她逛街,和她一起牵手走过灯火灿烂的街道,等等等等…
“在我们那里,这样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情。后来…后来他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把我甩了。”
时阑一言不发地坐着,杜小曼扯着嘴角笑了笑:“当然了,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又聪明,什么都比我好,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他的选择很正确。但我还是有点伤心。后来…后来我因为伤心,流落到了这里来。”
时阑还是静静地未发一言。杜小曼揉了揉鼻子:“到了这里之后,就很精彩了。我被…误认为或者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女子其实早已经不在了。她的相公有一个很喜欢的表妹,两人一起羞辱了她,让她再也回不来了。我被当成了她,从那家里逃了出来,到这里开了酒楼。就是这样。”
时阑还是静静地坐着,不出声,也不动。杜小曼试探地凑到近前:“喂喂,你听了这么多,总要有点表示吧,我说得口干舌燥的。”
时阑这才猛地一顿,像被惊到一样,动了动:“啊?掌柜的已经说完了吗?真是让人感叹啊…”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
杜小曼眯起眼:“你不会…刚才一直在睡觉吧。”
时阑立刻笑道:“没有没有,我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真的。啊呀,现在夜深露重,还是早点回房睡觉吧,要不然明天就开不了店了。”
杜小曼怒火冲天:“混账,让人背情史总要认真听完吧!”
时阑从石凳上站起来,迅速向房门移去:“真的不早了,赶紧休息吧,赶紧休息吧。”
混账!
房门前,时阑忽然回过身,笑了笑,声音低而和缓:“我确实一直都听着,一直都记着。这些,都已过去了。今晚好好睡。”
白色的月光下,他的身影蓦地有了种朦胧。杜小曼不由自主地怔在原地,时阑随即消失在门内。嘎吱一声,门扇合拢。
第二天,不二酒楼中一切照旧。黄师傅等人在后厨忙,小三胜福等人打扫店里准备招待客人,绿琉和碧璃一边帮忙店里一边留神跟在她左右,时阑一副油条相在店里混混搭搭地晃悠。
昨夜的种种,仿佛真的不过是个梦而已。
但,上午时,杜小曼终于确定昨晚不是梦了。离中午还早,没客上门,时阑趁着空闲晃到杜小曼面前,满脸郑重问:“掌柜的,我一直在想,你昨天说的,你吃了那个赢了某人的酸辣粉,究竟是什么?”
酸辣粉?昨天浪费了半天的口水回顾惨痛的过去就让他惦记上了这个?杜小曼淡定地道:“是一种,嗯,食品。酸酸辣辣的,用土豆粉做的。土豆粉…”呃,在这个世界中,她见过辣椒和花椒,但没有见过马铃薯。
“土豆粉,是我家乡的一种特产,这里没有,不过用米粉条应该也能做。”
时阑满脸兴致勃勃:“要怎么做?”
杜小曼想了想:“就是汤里面有辣椒花椒之类的,又麻又辣,把粉条啊青菜啊海带丝豆腐丝啊放进汤里一起煮,加上醋,洒上葱花蒜苗花和炸的黄豆。大概是这样吧。我以前不是开饭馆的,只是经常吃,不清楚真正的做法。”
时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了。
杜小曼没理会他,谁知道一段时间之后,小三忽然端着一个大托盘到了厅内,时阑跟在他身后。小三将托盘放在桌上,黄师傅从通往后厨的帘子内钻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笑容满面问杜小曼:“掌柜的,你看看味道对不对,我根据时阑说的琢磨着做的。”
杜小曼望着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两个碗,无语了。
碗里红红的汤,浮着花椒粒,青青白白的葱花蒜苗花洒在上面,还有炸的黄豆,杜小曼用筷子搅了搅,捞起粉丝看了看,轻轻咬了一口,其实味道还是不太像,但她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可能是被辣椒油冲到了。
她重重点头:“嗯,就是这样的。”
黄师傅笑得更灿烂了:“掌柜的说像就行。”小三和胜福等人跟着咧开嘴。
时阑在她对面坐下来,挽了挽袖子,将另一碗拉到自己面前:“掌柜的,正好我也很能吃辣,你要不要和我比一下?”
杜小曼充满怀疑地盯着他,这个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时阑笑得无辜又纯良:“假如掌柜的你输了,这个月多给我发六十文的工钱。假如你输了,我输给你一样宝贝,这个赌局你绝对不吃亏,怎样?”双眉挑了挑,“莫非掌柜的你不敢?”
激将法?杜小曼扬眉说:“好啊,你输得起就行!”
一碗酸辣粉,多放三勺辣椒,杜小曼面不改色地吞下去,从容地拿手巾抹了抹额头的汗,悠然地望着对面不断用手扇风,最终捂着嘴退场猛灌凉茶的时阑:“年轻人,吃辣这种事情,纯粹是依靠天分与实力,光吹牛没用。”
时阑满脸通红,拿手巾捂住口鼻,又打了两个喷嚏,眼泪汪汪地说:“算,算你厉害,愿赌服输。”
杜小曼好整以暇地伸出手:“输的东西,拿来。”
时阑立刻道:“当然,愿赌服输,我岂是那种赖账之人。”
杜小曼凉凉地说:“你一贯都是。”再动了动手指,“拿来。”
时阑满脸我不与你计较的表情,手插进怀中,忽然四处望了望:“在下,要输给掌柜的这件东西,是我的传家之宝,各位可否回避一下?”
又玩什么花样?杜小曼皱眉,其他人立刻很迅速很配合地撤了,大厅中只剩下杜小曼和时阑。
杜小曼道:“喂,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什么神秘的宝贝?”
时阑这才把伸进怀中的手抽了出来,送到杜小曼面前。
他的掌心中,躺着一块圆形的玉佩,配着黄色的绳子和穗子。杜小曼拎起玉佩,旧旧的,一面刻着祥云的花纹,另一面刻着一丛杂草。
杜小曼反复地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在现代的天桥上摆地摊卖十块钱一个的那种冒牌古玉。
时阑极严肃地道:“掌柜的,这可真的是我的传家宝,乃稀世的好玉,能避邪招财,逢凶化吉。你从现在起将它时刻带在身上,一定没错。”
眼看他又要唠叨一大串,杜小曼赶忙把玉收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照做。”
时阑像还不放心一样,补充:“一定要随身带着。”
杜小曼敷衍地点头。门外忽然有个声音道:“什么随身带着啊。”
杜小曼猛转头,看见谢况弈大步进门。
谢少主最近来得真勤快,杜小曼惊奇地问:“啊?你最近不是在忙着查案么?”
谢况弈走到桌边,拉了张凳子坐下:“嗯,今天难得无事,闲一天。顺路过来瞧瞧。”眼却瞄上了桌面上的两个碗,“这不上不下的时候,你才吃早饭?”
杜小曼还没开口,时阑先道:“是在下和掌柜的比吃辣来着,这是掌柜的家乡名产酸辣粉,谢少主要不要也来一碗尝尝?”
谢况弈双目炯炯地问:“比吃辣?怎么比?”
杜小曼干笑:“就是在很酸很辣的酸辣粉中再加辣椒,比谁更能吃辣。”
谢况弈盯着桌上的碗:“唔,本少主一向很能吃辣。”
时阑在一旁适时地说:“掌柜的很厉害,方才在下一败涂地,惭愧不已。”
谢况弈双眼更亮了:“哦?”
拜托,谢少主,你不要一听到“比”或“打赌”就兴奋好不好?
杜小曼赶紧说:“但是,我刚刚已经和时阑比了一场了,到了极限,恐怕不能和你比了。谢大侠你也不会和我这个已经上过战场的人比,落个胜之不武的名声。”
谢况弈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没再说什么,杜小曼刚松下一口气,谢况弈忽然看向门的方向,露出笑容,双目再度焕发神采。
他起身大踏步向大门方向走去,拱手笑道:“安公子,真巧,居然在这里碰上。安公子你前来此处,必定很有闲暇。”
杜小曼瞠目结舌地起身,看着谢况弈向那个温雅如玉的身影露牙一笑:“安公子,既然今天有缘相逢,不知你有无兴趣,和在下比比吃辣?”
不要答应他!
杜小曼满头冷汗地看着宁景徽。宁右相,青年的楷模,朝廷的栋梁,一定不会理会谢况弈这个无聊的家伙,干这种比吃辣的无聊事。
宁景徽随和地一笑:“好啊。”
杜小曼默默地擦掉额头的冷汗,好吧,今天大家都不正常。
两碗酸辣粉摆在桌上,宁景徽优雅地抬手往自己面前的碗中放了五勺辣椒。杜小曼小小声地说:“安公子,我们店里的辣椒很凶猛的。”
宁景徽向杜小曼温和地吐出两个字:“无妨。”
清醇的声音让杜小曼的心砰砰砰多跳了几下。咳咳,既然人家都说无妨了,那她也不好再说啥了。
谢况弈斜眼瞥了她一眼,舀了满满五勺辣椒面放进自己碗中,抓起筷子,宁景徽也拿起长筷,不愧是宁右相,拿个筷子的动作都如此优美。
这一局,让杜小曼很担忧,谢况弈乃江湖侠少,耐锤耐炼,而且身有内功,再怎么看都比文弱的宁景徽强悍得多。
但是——
杜小曼目瞪口呆,直直盯着眼前。
谢况弈汗湿衣衫,满脸通红,满头大汗,捧着一块手巾,不断地打喷嚏,连双眼都是红彤彤地。
他对面的宁右相恰在此时放下筷子,拿一方手巾轻轻揩了揩嘴角,依然优雅如拈花微笑,脸上不见半丝不同的颜色,更没有半颗汗珠,神清气爽,好像刚刚不是吃下去加了五勺辣椒面的酸辣粉,而是喝了一杯清茶。
神!宁景徽是辣神!
杜小曼用看天神的目光崇拜地看着他,恭敬地捧上一杯凉茶。
宁景徽接过茶杯,随口道:“再多放些花椒,味道会更好些。”
比吃辣也比过了,茶也喝了,杜小曼自然要问宁景徽,今天前来,所为何事。
宁景徽放下茶杯,道:“哦,偶尔路过,便顺便来拜望杜公子,没想到白吃了顿不花钱的饭。”又像不经意般地问,“对了,最近听说杭州城内,半夜入室盗窃者甚多,不知杜公子最近夜半可听到什么动静。”
杜小曼心里一惊,看了看宁景徽那双云淡风轻的眼,心道,难道月圣门昨天晚上来招安她的事情宁景徽已经知道了?
若宁景徽知道了这件事,她是女扮男装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他又有没有将慕王府的王妃出逃和这件事情联系起来?
杜小曼心中七上八下,却也语气极其平常地向宁景徽道:“我晚上一般都睡得很死,什么都没听见,最近闹盗贼?哎呀,那还真要小心点了。”
谢况弈在一旁插嘴:“你害怕么?不然我叫几个弟兄来你楼中值夜?”
杜小曼连忙道:“不用不用,这条街上富丽堂皇的店铺酒楼这么多,哪里就看上了我这个穷店。”
谢况弈脸上辣出的红潮已经消退干净,慢悠悠地品着茶:“唉,杭州城真是一天比一天乱,最近又闹出几宗命案,至今仍未拿到真凶,成天见当官的大人们忙个不停,真不知在忙什么,正经事情没办出多少,光看见他们喝茶了。”
谢少主本来就对宁右相心存芥蒂,刚才吃辣又输了,所谓仇上加仇,说话凉不凉热不热的,让杜小曼听得直冒冷汗。
宁景徽倒不以为意地笑道:“谢少主不愧为少年侠士中的翘楚,如此忧心百姓安危,碌碌庸庸的官员们委实应该汗颜。”
谢况弈正色道:“安公子,说真的,杭州城内如今人人自危,不知哪天哪家的男丁性命不保,真凶一日不除,杭州一天不得太平。不知安公子你对月圣门,又何看法?”
杜小曼发现当前的场面貌似自己已经插不进什么话,索性退到一旁拖了张凳子坐着听。
宁景徽道:“月圣门,其实是一群可怜的女子。”
杜小曼怔了怔。右相大人肯说这句话,就算是假惺惺说的,也很不容易了。
一旁一直站着的时阑忽然说:“杀了这么多的男人,还说可怜,安公子说此话,似乎有些矫情了。”
当下的局面似乎颇暗潮涌动,杜小曼老老实实地坐着。
宁景徽淡淡道:“本是可怜女子,入了月圣门,做出这些行径,却更可怜。”
时阑不再说话,谢况弈道:“管他可怜不可怜,总之闹到这一步,不收拾是不行的。我虽不看不习惯朝廷官员的做派,但唯独此事,倘若有需要我白麓山庄出力的地方,白麓山庄义不容辞。就算朝廷查不出来,武林同道们也不会罢手。”
话中隐藏的意思,十万八千里外都听得见。
宁景徽向他笑笑:“谢少主的这番为民的好意,如果朝廷的官员得知,在下相信,也一定会很感激谢公子。”说罢,站起身,抬了抬衣袖,“打扰了半日,在下还有些事情,便先告辞了。”与众人客客气气道别,抽身走了。
宁景徽走后,谢况弈又坐了坐,也告辞离去,走到门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折了回来,向杜小曼道:“哦,你随我到门外来一下,有件东西想拿给你,忘了从马上取下来。”
杜小曼和谢况弈走到门外,谢况弈从马鞍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杜小曼:“这东西是我无意中得的,反正也用不上,就拿给你了。”
杜小曼刚要打开,谢况弈又说:“等你回房的时候再看吧。”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杜小曼一头雾水地抱着盒子回到房内,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整齐地叠着几块漂亮的布料,软绸像流水光亮,轻纱轻软如烟,纱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这样的绸子和轻纱,杜小曼曾在绸缎庄中见过,据说是当下杭州城中最时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做新衣都爱用。她当时眼馋得不得了,但是扮男人穿不了女装,只能偷偷地看了又看解馋。
这些衣料,做两套裙装应该绰绰有余。杜小曼看了又看,不敢相信这是谢况弈送的。
碧璃和绿琉端着茶水推门进来,碧璃一眼看见布料,立刻扑过来:“哎呀,好漂亮的料子。”
绿琉惊讶地看看布料,又看看杜小曼:“难道是方才谢少主送的?”
杜小曼点头。
碧璃抚摸着软绸:“用这个料子做衣裳,姑娘穿上一定好看。”
杜小曼道:“可惜就算做了现在我也穿不了。”
绿琉满脸欲言又止,片刻后才半吐半露道:“其实…谢少主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杜小曼假装没听懂:“是啊是啊,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可以配得上他。”
绿琉顿了顿,放下茶水,替杜小曼整好床铺,和碧璃一起退出房门。
杜小曼看了看那些布料,谢况弈照顾她可能只是发挥侠义精神,谢少主还是找个活泼的江湖千金,两人快意武林最合适。
杜小曼拍了拍额头,眼下自己还是想着赚钱就好。
再一日傍晚,杜小曼正在柜台中打瞌睡,门前又有客人到,来者直奔柜台前,杜小曼从迷迷糊糊中清醒,看见来人,吓了一跳,居然是十七皇子。
杜小曼下意识向他身后看,没看见宁景徽和裕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