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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穆温烟攥紧了手中锦帕。

她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

花菇看出了她的紧张, 她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搭在了穆温烟肩头,以示安抚,“皇上武艺高强, 不会有事, 娘娘放心吧。”

穆温烟点头, 她也知道萧昱谨不会输,可……

此时,正持剑相向的二人已打的如火如荼,他二人剑法虽招数相似, 但萧昱谨胜在了狠、猛、快,他一个翻转, 人就来到了傅恒泽身后, 一掌将他击倒, 随后长剑抵在了傅恒泽的脖颈处。

胜败一目了然, 但萧昱谨没有直接杀了傅恒泽, 他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起来!”

傅恒泽单手抹去唇角血渍,不知是什么刺激了他, 他当即又爬站了起来, 二人又是新一轮的打斗,萧昱谨比此前更是狠猛, 手中长剑再度抵在了傅恒泽的脖颈上, 只要他掌下稍一动作, 傅恒泽必死无疑。

“再来!”帝王低喝。

傅恒泽不服气,持剑继续挑衅。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直至第七次败在了萧昱谨手上时,傅恒泽以剑撑着身子, 他仰面狂笑了几声,“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随着旷野的风,飘荡去了远方,久久不绝。

萧昱谨还是没有杀傅恒泽,片刻之后,傅恒泽站直了身子,越过萧昱谨的身体,他望向了穆温烟,“烟儿,我能与你说几句话么?”

穆温烟蹙了秀眉,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以傅恒泽的性子,今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厢,花菇站在了穆温烟面前,很是防备傅恒泽。

穆温烟是萧昱谨的底线,帝王走上前,道:“你若有事直言,不得靠近烟儿!”

傅恒泽的唇角溢出一抹薄凉的苦笑,萧昱谨与花菇挡着,他根本接近不了穆温烟,时至今日,他也该撇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罢,就这样说也无妨,成王败寇,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傅恒泽与穆温烟对视,当着萧昱谨的面,直接就问道:“烟儿,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惯不如他?以前我……”

他正想说什么,但又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以前的无数次,也是萧昱谨放了他。亦如今日一样,他之所以能够苟且至今日,都是因为萧昱谨放过了他。

他唇角突然微勾,笑了笑,大约是想留下最后的好印象,嗓音也变得柔和了,“烟儿,我起初接触你是真的喜欢你,你是父皇许给我的,从那时起我就将你当做是我的。我的确想要穆家兵权,但对你,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说完这一句,他凝视着几丈开外的女子,自己死到临头,她仍旧是他不可触及的人。

傅恒泽淡淡启齿,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穆温烟说话,“倘若有来世,我还是会和他争一次。烟儿,你好生珍重,愿你一生无虞,儿女丰足,子孙满堂,这辈子安安稳稳,无病无灾。”

言罢,傅恒泽突然转身,手中长剑直直刺向了萧昱谨。

穆温烟大惊,“小心!”

萧昱谨眼疾手快,这个时候顾不得思量,人的本能就是在遇到生命危险之时做出反应。

然而,就在萧昱谨也持剑与他对抗时,傅恒泽突然收回了手中长剑,下一刻,他的身子直直.刺.向了萧昱谨手中长剑上……

始料未及!

纵使是花菇也没有料到这一出。

风停了,远处铅云散开,烈阳照了下来,萧昱谨僵在原地,亲眼看着傅恒泽被.刺.穿,鲜红的血顺着剑锋滴下,映着烈日的光辉,宛若铺开的红绸。

傅恒泽笑了,此时的笑少了心机世故,他与萧昱谨的距离仅在咫尺之间了,自幼分别后,这还是他们挨的最近的一次,他语气无波无痕,仿佛当真放下了,“皇兄,我终是死在了你手上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忘记我。江山和烟儿都交给你了,皇兄可别让我失望。”

他轻笑,又说,“倘若没有生在帝王家,你我之间是不是当真可以当一辈子好兄弟?”

言罢,未及萧昱谨从震惊中回过神,傅恒泽就渐渐闭上了眼,唇角的笑意未散。

这时,几颗玳瑁珠子从傅恒泽的袖中滚落,滚圆光滑的玳瑁珠在日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芒,无比耀眼,那彩色光芒里浮现了儿时的画面。

“皇兄快看!弻琶罗进贡的玳瑁珠,今日下了学,皇兄陪我玩吧!”

“皇兄,你教我的招数太管用了,我明日还要跟你学。”

“皇兄,整个皇宫就你对我最好,咱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旷野的风又起了,卷着不知名的花香荡了过来,天际日头渐烈,乌云散去,雨过天霁了……

***

傅恒泽是乱臣贼子,不宜安葬于皇陵。

萧昱谨与他皆在西南生活了数年,虽然也有算计暗谋,但终归也有欢快的时候。

萧昱谨命人给傅恒泽修了墓,却是没有给他立碑。

自傅恒泽下葬后,萧昱谨一直很沉默。

穆温烟去后院找他,就见他站在一株正当盛放的木棉花树下,帝王一袭玄色锦缎长袍,负手而立,挺拔修韧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穆温烟示意庄嬷嬷等人退下,她兀自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萧昱谨精瘦的窄腰。

在外人看来,是萧昱谨抢了傅恒泽的一切,可穆温烟知道,萧昱谨这些年放过了傅恒泽多少次,若非手段厉害,早就被傅恒泽给害死了。

旁人不懂他,穆温烟却是深知他的不易。

这人明明生来就是枭雄,偏生还有一腔柔肠。

对她百般骄纵,对傅恒泽又何尝不是?

但凡他心狠一点,不将兄弟情义当回事,他也不会有今日的痛苦。

你是帝王,你不该重情……穆温烟很想对他说这句话。

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毕竟她之所以喜欢他,也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重情。

“人活着要面临着诸多选择,每一个选择都会通往不同的路,而他选择了他自己的路,无人能阻挡,你莫要多想了。”穆温烟低低道。

萧昱谨握着穆温烟的手,拉起来放在唇边蹭了蹭,“烟儿,咱们回京吧。”

穆温烟应了一声,她想她的小太子了,也是时候该回京了。

***

穆家地牢的桌案上摆了一壶陈酿老酒。

穆凌亲手倒了两杯,一杯给他自己,另一杯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冠军侯。除此之外,他还递了一只细颈小瓷瓶给冠军侯。

“傅恒泽死了。”穆凌语气无波道。

仿佛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早早制止傅恒泽。

因为先帝偏宠贤妃母子,有心将皇位留给傅恒泽,这才导致了今日的一切,倘若先帝一碗水端平了,或许如今傅恒泽就是帝王的得力臣子,兄弟和睦……

但这世上没有会后悔药吃,已经发生的事就如同覆水难收,再也无法挽回。

冠军侯哽咽,傅恒泽到底是他养大的,多多少少寄予了感情,他看着小瓷瓶,问,“这是皇上的意思?”

穆凌如实答话,“皇上念及傅家百年效忠大楚,故此让你走的体面一些。”

冠军侯仰面,眼中积蓄的泪在打转。

这十多年的忙活皆是一场空,他都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何那般执念了。

萧昱谨本是太子,他登基为帝,似乎也是名正言顺,傅家为何要揪着那份没有公开的遗诏不放呢?!

结果……

傅家搭进去了,傅恒泽也死了。

“老穆啊,你说,等我去了下面见到了先帝,先帝到底会不会怨我?”他尽力了,只是输了。

穆凌叹了口气,亏得他生了一个好女儿,不然傅家的下场,也就是穆家的下场吧。

他亲手给冠军侯倒了鹤顶红,“皇上不会对傅家赶尽杀绝,傅家旁支的几个青年才俊,皇上还会重用,你就安心走吧。”

冠军侯没再说什么,傅家没有灭门,已经是皇上莫大的恩典,他不能再奢求什么。

冠军侯最后看了眼穆凌,仰面将毒酒也一饮而尽。

当夜,冠军侯的尸首就被运出了镇国公府,也同样立了一块无字碑,百年后无人知道他是谁,也无人叨扰他安息。

***

夜色浓郁,窗外忽然传来响动。

花菇警觉性极强,因为常年刀尖舔血的习惯,她至今每晚入寝之前都会将放一把匕首在枕边。

花菇睁开眼,手已经取出匕首,她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人从茜窗翻了进了屋子,听着此人的动作,似乎武功不低。

是个高手!

来者可能不善啊!

此处是镇国公府,是谁这样大的胆子?莫非是反贼?

花菇百般思量,又想起了穆温烟那边,也不知帝后身后是否安全,就在有道人影挨近了床榻时,花菇做好了万全的进攻准备,突然从床榻上起来,撩开幔帐,一把摁住了来人,将他扑倒在了榻上。

以防对方有任何反手的机会,花菇一个翻身坐在了他身上,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但凡她稍一用力,顷刻间血溅一床。

“是你?”花菇心有余悸的看着穆长风。

此刻的穆长风也同样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被花菇察觉,而是被花菇以这样的姿势.压.着。

男子的脸瞬间滚烫了起来,心跳的速度令得他的呼吸难以维持平稳。

糟了!

心就要跳出来了呀!

穆长风吁了口气,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今夜又是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加之姿势这般暧昧且不可描述,好在穆长风自诩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暂时能够勉强苟住场面。

“我若说只是不小心路过这里,你会信么?”穆长风不知如何替自己辩解,他这都躺在了人家姑娘的床上了,他还能说什么?不如……就让误会来的更猛烈些吧。

花菇身上只着中衣,隔着薄薄的夏裳,她好像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身.下的人的身.子,起了微妙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花菇:从来没有人上了我的床,还能活着下去的。

穆长风:明明是你压着我,不让我下去,略略略~

穆凌: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铁柱:阿兄总算是出息了啊~

第77章

花菇僵住了。

她恰好坐在了穆长风身上, 位置又恰到好处的密切相贴。

穆长风也没料到这一出,他被花菇一压着,抑郁已久的.欲. 念就突然忍不住了。

花菇虽然不曾经历过男.女.之事, 但穆长风的‘反应’如此这般明显直接, 花菇不是什么懵懂无知少女, 立刻就察觉到了,她当即要从穆长风身上起来。

可穆长风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伸手握住了花菇的腰, 似是不想让她离开。

他不曾碰过女人, 此刻被花菇压着, 独属于男子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渴.望无疑被.激.起。令得穆长风亢奋不已,行径已经不经过大脑, 而是完全由男子的本能所控制。

花菇常年习武,腰肢细柔, 弧度更是惊人的好看,穆长风像是失了智,大掌越握. 越.紧。

花菇,“……!!!”

她完全呆了,也从未想穆长风是这样一个孟.浪.子!

这家伙也着实大胆放肆, 竟然直接跑到她房间, 对她下手!她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是帝王钦点的北伐将军。

若非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花菇大概会一刀砍了他。

花菇愠怒, 但始终不想将事情闹大, 若是让旁人知晓穆长风夜闯她的房间,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花菇压低了声音低喝,“你这是作甚?还不快放开我!”

穆长风的喉结滚了滚, 姑娘家就是不一样,同样是武将,花菇却是比他柔韧多了,而且幔帐内淡淡的幽香更是令得他心思涣散,口无遮拦道:“你真香,我不想放开。”

花菇,“……”

她脑子一热,慢了半拍才仿佛后知后觉理解了穆长风的话。

“穆长风!你混蛋!再不放开休要怪我动手了!”花菇恼羞成怒,她活在世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孟浪。

穆长风压根没有听见花菇的控诉,腰身一用力,忽的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千工床晃动,幔帐外清浅的酥油灯光线照出了映在床榻里侧的光影,两个身影重叠,暧.昧.丛生。

穆长风呼吸急促,花菇也是气急了,“穆长风!你自找的!”

穆长风眼神呆滞,瞳孔中映着一团火苗,花菇对他动手之时,他腹部的剧烈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稍许。

“嗯——”男子一声闷哼,“花花~你别生气,我就是……就是情难自禁!”

穆长风终于想起来解释。

花花?

这是甚么称呼?!

花菇也到了‘情难自禁’的境地了,只不过是被气的。

她当然不会当真一刀捅了穆长风,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当真杀人,她索性弃了匕首,赤手空拳就和穆长风在榻上打了起来。

穆长风自是舍不得伤了花菇,生生挨了一顿揍,两人归为平静时,皆是衣裳不整,花菇仍旧是意难平,怒道:“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岂有此理!

这人深更半夜竟然爬她的床,还想对她做出那种事……

花菇没有当场杀了穆长风纯粹是看在穆温烟与穆家的份上。

穆长风又一次后知后觉,他今夜只是想过来与花菇说几句知心话,谁知后面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不知不觉就上了花菇的床,还试图将她扑倒,然后再……

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的穆长风立刻从床榻上下来,鞋都没来得及穿,“我、我当真不是存心的,你信么?”

花菇怒视他,一言不发。

穆长风无言以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自己做过的事,他必然会承认,“花花!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穆长风也没脸继续再待下去,直接转身就走。

花菇坐在床上,兀自顺气了半晌,这才察觉到穆长风的一只长靴还在脚踏上。

花菇,“……”他要负什么责?又打算怎么负责?

***

穆凌送走了故友,一时间无暇睡眠。

他活到这把岁数总算是看穿了好些事,人活着有时候当真得试着变通,倘若傅家与他一样,也尽早看穿事态,放弃先帝遗诏,或许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他的确是辜负了先帝托付,可他没有辜负西南,没有辜负大楚,更是没有辜负百姓。

穆凌自问,这辈子已是问心无愧。

就在穆凌漫无目的的闲逛时,突然看见一道身影从穆家后院厢房疾步走了出来,没记的错的话,那个院子是给花将军所住……

又见儿子衣裳不整,步履匆忙,且似乎仅穿了一只靴子在脚上,穆凌僵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些年他一心只顾着西南百姓,倒是忘却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不曾成婚。他看了看穆长风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花菇的院子,心中有了思量。

***

次日一早,帝后准备启程。

穆凌单独见了萧昱谨一面之后,萧昱谨又重新下了一道口谕,命穆长风一道入京。如此一来,穆长风又名正言顺的跟在花菇一起启程了。

穆凌暗中观察了傻儿子与花菇,却见他二人神情各异,花菇明显在排斥穆长风,而穆长风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只敢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穆凌,“……”

老穆家怎么会生出这般没出息的子嗣?!

是以,穆凌再度拉着帝王在一侧说话,“皇上,臣也实在是无计可施,长风与花将军的事,臣已如实向皇上禀明,可后续如何,还得依仗皇上啊。”

萧昱谨倒还是很乐意撮合穆长风与花菇,实在不行直接下一道圣旨赐婚即可,但男女之事,还需得双方都同意才更加圆满。

萧昱谨应下,“岳父放心,一切有朕。”

穆凌作揖送行,但回京的队伍走远,穆凌又长叹了口气,“看来,我得给夫人寄封书信,让她暂时莫要回西南,那臭小子能不能娶到妻,还未必可知。夫人留在京城,可能还有戏。”

***

回程的速度十分缓慢。

穆温烟的双生胎导致孕吐严重,帝王想着法子让随行的厨子做出可口饭菜,但依旧无济于事。这才两个月不到,穆温烟的小脸愈发清瘦,除却小腹之外,四肢纤细的不行,从背后望去,俨然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总算是入京后,一到皇宫,帝王就亲自抱着皇后去了未央宫,太医院倾巢出动,挨次给皇后娘娘请脉,直至确定凤体无恙,帝王才放了众太医离开。

但自从皇后回宫,帝王就下令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暂住宫中,无论日夜皆不得离宫,一直得等到皇后顺利诞下双生胎为止。

换言之,但凡皇后娘娘有任何一点闪失,众太医的脑袋可能随时要搬家。

穆温烟回宫歇息了半日,就让宫人去将皇太子从东宫抱了过来。

萧慎今日格外闹腾,他记得钰儿的生辰,可不就是今日么?

他才将将半岁,比同月份的孩子结实不少,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好像藏着无数心事,根本不像是一个婴孩。

“娘娘,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是怎的了,一大早就不安静了,您可莫要抱了,以免不小心磕着肚子。”庄嬷嬷提醒道。她虽在未央宫当差,但每日都会去东宫看望太子殿下。

皇太子那个急啊,碍于此刻还是个小团子,他的声线还未发育好,无法开口说话,更是不能行走。

钰儿今日出生,他迫不及待去见见她了,一切又回到起点,这莫过于是老天最大的恩赐。

穆温烟也好生纳闷,见儿子满头是汗,在奶娘怀中一直闹腾,她问道:“可让太医看过了?太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东宫宫人回禀道:“回娘娘,太医一个时辰之前才给太子殿下看过诊,殿下一切安好,就是不知怎的……肝火微旺。”

穆温烟,“……”

小婴孩哪里来的肝火?!

这时,一宫人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回禀道:“皇后娘娘,王尚书的长媳生了,生了个小姑娘呢。”

穆温烟点头,又吩咐道:“去本宫私库取几件好东西,即刻送去王府。”

她刚吩咐下去,萧慎瞬间就变的乖巧多了,钰儿顺利出生了,他现在急不得,最起码得等到能下地走路,开口说话才行。

庄嬷嬷笑道:“殿下好像对王家大少奶奶那一胎格外关注呢,方才听见孩子已出生,殿下就不闹腾了。”

当然了,庄嬷嬷纯属说笑,孩子哪会这般精明,那不是成精了……

穆温烟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她此刻再看儿子,的确见他笑眯眯的,咧出了还没长出乳牙的牙床,一脸欢喜样,唇角还留着哈喇子……

穆温烟,“……”这孩子好生古怪呀-_-||。

***

两个月后,穆温烟的小腹更加隆起。

帝王又开始痴迷‘疏通’一事,但相较之以往,如今在榻上真的成了‘乌龟慢’,穆温烟没甚力气,萧昱谨这般警惕小心,倒是正好顺了她的意。

每回她心满意足的睡下时,帝王却独自一人去浴殿泡澡,夜间还需得念上一会佛经才能勉强静心睡下。

不过,鉴于皇后怀的是双生子,帝王对‘疏通’一事半点不敢马虎,每晚兢兢业业、风雨无阻、按时按量的完成他自己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以便表现的更加完美,帝王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风.月.话本,强行逼着皇后娘娘一块钻研学习。

***

同一时间,帝王除却勤勤恳恳伺.候他的小皇后之外,也在为了大楚周边的几个虎狼之邦国操心。

北魏已归为了大楚的附属国,突厥挨近北魏,自然也开始诚惶诚恐。

突厥两位皇子不知怎的突然在京中胡作非为,还玩起了巫蛊之术,帝王以此为由,钦命穆长风与花将军领兵攻入突厥。

大楚国富民强,加之楚皇以骁勇善战、手段雷霆闻名天下,饶是突厥铁骑见了楚军也胆寒三分。

这一战仅仅历时三个月,就在入冬之际,楚军大获全胜,突厥如北魏一样,也归为了大楚附属国,需得每年入朝供奉,两位皇子仍旧留在京城为质,只是这一次彻底失去了自由,再无胡作非为的机会。

这一年的隆冬,边陲百姓再也不必担心突厥铁骑无端扣边,天齐十二年冬,年仅二十六岁的楚皇,迎来了大楚的第一个太平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双生胎:幸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纯洁的孩子,233333~

皇太子:流出艳羡的表情……

钰儿:我好怕啊,那个偏执狂又盯上我了怎么办?

穆长风:请问作者,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儿?我容易吗我?等的花儿都谢了,QAQ~

第78章

穆长风打了胜仗, 回城之时受全城百姓追捧。

然而穆将军却是一脸愁容,纵使有姑娘家朝他掷鲜花甜.果,他也不为所动。

花菇冷落了他好几个月了, 虽说两人一同共事, 但花菇仅在谈要事时才会正眼看他, 这无疑令得铁树开花的穆长风失魂落魄。

他此前一心以为,花菇是倾慕于他的,如今宛若大梦初醒, 一切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军功、名利、权势皆摆在眼前, 穆长风却是视而不见, 只觉这冬日绚灿的日光也甚是扰人。

入宫复命时,国公夫人早就在皇宫等着了, 几个月之前,她恳请皇上给穆长风与花菇制造机会, 这才有了他二人一道领兵去突厥一事。

突厥山高水远,他二人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这一来二去,事情不成都难吧!

然而,傻儿子与花菇似乎仍旧未能结成连理, 国公夫人好生纳闷。

面圣过后, 国公夫人将穆长风拉到一侧问话, “老大,怎么样了?花将军与你交心了么?”

穆长风动了动唇, 终是没有说出口。

交心是没有, 交手倒是有好几次。花菇对他似乎甚有意见,每回与她对视的眼神,皆是充斥着愤怒与厌恶。

更让人沮丧的事, 穆长风意识到,他可能不是花菇的对手……

国公夫人见状,便知穆长风至今仍未成功过,她不便打击傻儿子,这种事务必得越挫越勇方可,“别灰心,花将军不是寻常女子,如今她也算是皇上跟前的一员猛将,若是能将她娶回西南,你也算是咱们穆家的大功臣了。”

穆长风当然知道花菇是何等出色的女子,在他心中,除却母亲与妹妹之外,最重要的女子就是花菇了。

穆长风沉叹了一声,母亲是他的智囊,无论事关穆家大事,亦或是他的终身大事,他都想从母亲这里询问一些意见。

“母亲,花花心系天下、胸怀宽广、为人坦荡、英勇不凡、品行端洁、容貌奇丽……”

“停!老大啊,你究竟想说甚?”国公夫人对未来儿媳也甚是满意,但眼下关键之际,还是先将人娶进门再说,按着穆长风这等‘痴呆’程度,老穆家几时才能有子嗣?

穆长风犹豫不决,泛红的面颊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母亲,儿子不知该如何做,您足智多谋,可否为儿子支一良招?若此事能成,儿子定当更加孝敬母亲!”

国公夫人默默叹了口气,论起相貌、身份、品行,穆长风在众世家子弟当中亦是无可挑剔的,他武功高强,擅领兵打仗,是不可多得的统帅之才,偏生在男女之事上少了一窍。

相比之下,烟儿打小就是无师自通!看见好看的少年郎,她的眼睛都是晶亮的,素来都是主动出击,想方设法缠着对方。

倘若老大有烟儿一半,他早就妻妾成群了。

同样都是穆家人,差距怎就那样大呢?

对上国公夫人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穆长风慌了,“母亲!怎么?就连您也没有法子?”

国公夫人喝了口温茶压压阴郁的心情,按着穆长风的性情,这将来……夫纲.难振啊!不过,一思及镇国公,国公夫人猛然惊觉,可能……是有其父就有其子。

“老大啊,这世间有千万种人,人人皆不同,姑娘家也一样,花将军有侠义心肠,你不妨从这一点下手,此前学过那样多的兵书,你难道忘了有个百试百灵的计策?”

穆长风急的搔头抓耳,“……”什么计策如此有效,他怎的从不知?

“母亲,您可否直言?”

国公夫人瘪了瘪嘴,她还以为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清楚明了了!

遂只好手把手一一教授。

***

得到提点的穆长风如醍醐灌顶。

这一日,皇宫设了庆功宴,此次能成功将突厥归为附属国,花菇与穆长风功不可没。他二人作为此次征战的挂帅将军,宫宴上的席位被安置在了一处。

当然了,此事也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了掌事宦臣去办的。

“兄长在男女之事上素来不得要领,花菇也非寻常女子,不如直接赐婚吧。”宫宴开始之前,穆温烟拉着帝王的大掌,忽闪着大眼仰望着他。

穆温烟根本不知,萧昱谨有多喜欢她眼下的样子,只是心疼她如此年轻就怀着双生胎,近日勤于‘疏通’的帝王心情甚是欢.愉,可能男子也需滋润,帝王容光焕发,俊挺的眉目之间染上了几丝罕见的风流。

有些人生来严肃,可偏生是这样的人一旦风流起来,更是对人致命的吸引。

穆温烟恢复所有记忆后,难免难为情放不开,但每回皆被帝王撩拨的.娇.喘.不息,到了后面只能放下矜持,遂与帝王共沉沦。

萧昱谨深知穆家男子的脾性,若是没个精明能干的妇人在背后支招,穆家百年基业难以维持。

不管是为了穆家,亦或是西南安稳,萧昱谨都得给穆长风物色一个好女子,“朕的皇后所言极是,朕今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赐婚。”

穆温烟莞尔一笑,“不曾想花菇当真要成为穆家人了。”

萧昱谨牵着穆温烟去筵席处,上了轿撵,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附耳问道:“昨晚为夫英勇否?”

穆温烟不是一个容易失态的人,但闻此言愣是差点跟萧昱谨翻脸,“皇上不要再说了!”

萧昱谨记得穆温烟的每一个表情,尤其床.笫.之间时,但昨晚穆温烟与此前不同,她攀附着他,低低的求他。

帝王一阵愉.悦的轻笑,“烟儿耐心些,等孩子出生后,朕包你满意。”

穆温烟,“……”→_→

这人当真好烦呐!

那叠字据,她一定要想法子毁了!

这厢,帝后现身庆功宴,如今的穆家再度如日中天,后宫仅皇后一人,皇太子的地位也无可撼动,而眼下穆长风又屡立军功,可见皇上以前表面上对穆家的打压极有可能就是一个幌子,是故意迷惑旁人的。

那些曾经针对过穆家的大臣日日岌岌可危,最可恨的是,穆家人都是一根筋的主儿,根本不吃贿.赂.谄.媚那一套,就算是旁人想要讨好穆家,也寻不到机会。

萧昱谨当场赐婚之时,花菇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端坐笔直,震惊的忘却了起身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