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常曦有些犹豫地看向容景谦,道:“这个村子的人这么贫苦可怜,在宫中我们过的那么好,我的明瑟殿里随便丢一些东西出来,或许就可以让这个村子的人过的很好,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就算了,难道其他皇子和皇上不知道吗?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帮他们呢?还有那个大孟……”

容景谦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他们贫苦可怜吗?”

庄常曦呆了:“不可怜吗?”

“战乱不曾波及到这里,他们还没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有井水可打,有家禽,有一点田地。”容景谦道,“这已经很好了。至于大孟……他至少活下来了。”

庄常曦道:“可是就像王华说的一样,这样简直生不如死……”

容景谦道:“之前蓝山口附近的村落被屠杀和瘟疫侵袭,十室九空,尸堆至人高……存活下来的人,你猜,他们能吃什么?”

庄常曦轻轻摇摇头:“我不想猜……”

“那就不猜了。”容景谦却没有逼她,只是道,“你将整个明瑟殿搬空,也不可能拯救天下的苦难。”

庄常曦道:“那谁能拯救他们呢?”

“无战乱,四海康平,修生养息,轻徭役薄赋税,为官者清廉……”容景谦慢慢道。

庄常曦听的一个头两个大,道:“光是要完成一项,便已十分困难,遑论全部做到……”

容景谦颔首,庄常曦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容景谦道:“吃过玉米糊便要动身了。”

庄常曦点点头,外边华子已经把玉米糊弄好了,直接给他们端了过来,这玉米糊和昨天的炒米粥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华子还蒸了几个从鸡窝里刚收的鸡蛋,勉强算是加餐,华子道:“先将就着吃一下,我晚点再宰一头鸡,中午可以吃鸡肉。”

鸡肉……

庄常曦喝了两天这种粥类的东西,嘴巴都淡出个鸟了,闻言有些心动,容景谦看了她一眼,庄常曦把嘴里的玉米糊咽下去,道:“不必了。”

容景谦却道:“那就劳烦了。不过我们一会儿就要动身,还请现在就去杀鸡,将鸡肉烤柴,方便我们携带。”

华子连声说不麻烦,又跑了出去,庄常曦道:“人家家里就那么些鸡,你好意思吃啊?”

“我们给的银子,够他去市集买好几笼鸡。”容景谦喝了一口玉米糊,脸上倒是没什么嫌弃的表情,“有善心可以,但不必善过头。损害自己利益去为他人做好事,反而难以持久,保证自己所需,再行善,方得长久。”

庄常曦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道:“可圣人都说,应当舍生取义,先天下之忧而忧……”

“我不当圣者。”容景谦淡淡道,“常曦想当?”

庄常曦犹豫片刻,摇头:“我才当不了呢。”

容景谦指了指她的碗:“快点吃,一会儿凉了。”

庄常曦囫囵把玉米粥喝了,又想去外头走走,可头发还是披散着的,身边也只有个小镜子,这屋子里只有一个铜镜,上头锈迹斑斑,勉强能照出点人影,庄常曦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最后头发比起昨日她所弄的也丝毫没有长进,容景谦道:“过来。”

庄常曦回头看他:“你又要帮我梳头?”

“你这样能见人吗?”容景谦伸手,随便拨了一下勉强被插于发丝间的木簪,立刻就有一堆头发垂落。

庄常曦道:“那我也不能总让你帮我梳头啊!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你教教我呗?”

容景谦竟然点头:“可以。”

庄常曦这才坐到了他面前,容景谦拿着篦子,轻轻帮她梳着头发,庄常曦道:“这一步我会,不用你教。”

容景谦才不理她,慢吞吞把一头秀发梳的柔顺以后,又用手和篦子一起,将所有的头发握在虎口处,堆至头顶下方的位置,道:“看。”

庄常曦拿着小镜子照着,斜眼去看:“嗯,这个也简单。”

容景谦手腕一动,扭着那一束头发,头发慢慢成了一个卷,容景谦将头发一层层缠进下方,最后用木簪前端斜着插进头发中,勾住下边的头发,再一绕,横着一插,一下就全部固定住了。

“很简单。”容景谦道。

庄常曦眼睛都快歪了,完全看不到簪子是如何固定住头发的,茫然道:“简单?哪里简单了!我没看懂!”

容景谦说:“那明天再教一次。”

庄常曦回头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样教,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啊,我都看不到那木簪是怎么弄的。”

容景谦道:“那就慢慢教,急什么?”

“……就知道嘲笑我笨。”庄常曦把小镜子放在旁边,站了起来,“我出去随便走走,很快回来。”

容景谦也没多问,点头目送她离开,庄常曦走到外头,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个村落毕竟很小,庄常曦按照记忆中大孟离开的方向一路走着,很快看见了一个极小极破旧的屋子,这么冷的天气,那还不是个完整的木屋,一半和那种棚屋差不多,只堆了许多老旧的稻草。

门也十分破旧,看起来应该是别家人给的,庄常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从里打开,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骤然再见大孟这张脸,庄常曦还是小小地被吓了一跳,大孟看见她显然而已吓了一跳,微微低下头,嘴里咿呀地发出一些庄常曦听不懂的声音。

但她隐约能明白,这是大孟在问她发生何事了。

庄常曦道:“今早,今早对不起,我们是过路的商旅,我,我不知道……总之,冒犯你了……”

大孟还是低着头,像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一般,不停地摆着手,像在说没有关系。

“我听华子兄说了你的事情。”庄常曦咬了咬下唇,“你们是英雄,每一个你们这样的人,才让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能平安地活着……”

她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碎莲纹玉镯往大孟手里一塞:“这个玉镯,还挺值钱的,你找个信得过的人,让他陪你去青州,找个当铺换银子,你可以修葺房子,买一些好的食物,还可以雇人照顾你……”

大孟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玉镯一愣,随即连连摆手,嘴里很着急地说着什么,庄常曦道:“你放心,这镯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啊不对,也不是我偷的抢的,总之,不能算是我的!它给你挺好的,这不是施舍,也不是什么……总之,你拿着!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帮助的人,也可以帮他!啊,还有,你那些战死的朋友,如果有还未入殓的,你也可以帮帮他们……”

大概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大孟,他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镯子,又抬头看向容常曦,似要哭了一般,庄常曦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千万别谢我,这镯子,以前我给过一些个很不值得给的人,但现在不同,你是值得给的人。对不起,我只能做这些了。”

大孟摇头,咿呀地说着什么,那双灰黄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泪花,庄常曦不忍见他的模样,道:“总之,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稍微过的好一些……再见,不用谢我,真的不用谢我!”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大孟腿脚不便,并未追上,只是在后头仍大声想要表达着什么,庄常曦跑过一个拐角,险些一头撞上一个人,她仰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容景谦。

碍事

庄常曦一顿, 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到什么了?”

容景谦道:“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庄常曦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脸, “我就是不想把宫里的东西继续戴在身上了。”

容景谦道:“嗯, 回去吧。”

庄常曦点点头,和他走了几步, 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容景谦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以前, 我知道你去打仗,恨不得你死在战场上, 天天诅咒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庄常曦十分难受地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是将军, 你底下还有副将,有游击将军,有指挥使, 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他们都是大炆的百姓, 他们也有家人……本来也有大好的人生。我根本没有想过你死的话,意味着什么,战败的话, 又意味着什么……”

容景谦望着她,道:“你只是诅咒我,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何必为这些事道歉。”

庄常曦完全搞不懂他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了, 摇头道:“你说我把明瑟殿搬空也救不了天下人,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啊,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我不会那么奢靡的,你知道的吧,我一顿饭要上三十八道菜呢,就这还是因为我胃口小,所以缩减过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也无人告诉你。”容景谦微微凑近一些,看见庄常曦眼中有泪,他伸出手,庄常曦轻轻眨了眨眼,那点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庄常曦吸着鼻子,很难受地道:“或许公主有这样的待遇是天经地义的吧,但我又不是公主……这简直,这简直……”

容景谦将她脸上的泪抹掉,道:“他们也是人,王公贵族也是人,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天经地义的?”

庄常曦茫然地抬头,道:“那……”

“可这些,就连我也不可能改变。”容景谦轻轻摇头,“你更不必总是往回看,从今以后,做力所能及之事,足矣。”

庄常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我能做什么呀?我把这镯子送了以后,就没东西能送人了。我不会女红,不会种地,更不会打仗,我能做什么?身为女子,我能做的……哎,怎么好像只有嫁人了啊?!可是我嫁人,能改变什么啊……”

她越说越沮丧,十分绝望地道:“哎,我就应该乖乖去胡达和亲,还能造福百姓呢!”

“三皇兄派去的人,应当也会以造福百姓为己任。”容景谦道,“这你可以放心。”

庄常曦道:“那倒也是,说不定比我还能做的好呢……啊!总之我就是没用!”

庄常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简直要崩溃了,容景谦一时间倒也真的总结不出来庄常曦能做什么有益百姓的事情,最后只能道:“你如今也只是个平民女子,能做之事极其有限,不必纠结于此。待到金州,总会有你能做的事情。”

庄常曦叹了口气,点点头,又突然抬头看着容景谦:“……谢谢,亏得你还要说这么多安慰我。”

“实话实说罢了。”容景谦道。

庄常曦颇为感叹地道:“其实照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长处。”

容景谦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庄常曦道:“我还是挺会和人打好关系的嘛,你看,你以前那么讨厌我,现在也不讨厌我了啊。”

“……”容景谦沉默片刻,道,“我从未讨厌过你。”

庄常曦才不信他,哼哼唧唧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有点期待地看着容景谦:“景谦~”

她这样,准是又打什么小算盘了,容景谦不动声色道:“嗯?”

庄常曦道:“既然你不讨厌我,我现在也不讨厌你,我们的关系,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啊!”

容景谦顿了顿,道:“怎么再进一步?”

庄常曦认真地道:“我们结拜吧!就像我父亲和你母亲一样,结拜为兄妹,我们也结拜为姐弟,从此以后,就如亲姐弟一般对待彼此!”

庄常曦说这些话,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容景谦本质还是个皇子,未来还很可能是皇帝,而自己什么也不是。

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容景谦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她便想着,容景谦或许能答应呢……

庄常曦紧张地看着容景谦,容景谦同她对视了片刻,也不知为何,神色越发冷漠,最后他直接掠过庄常曦走了,只甩下一句:“该赶路了,走吧。”

***

庄常曦放下身段,放下尊严,热切且忐忑地提出的结拜完全被容景谦忽视了,这让庄常曦和容景谦之间的氛围又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好在他们一直赶路,也没太多机会聊天,庄常曦以前不曾这样长时间且日夜无休的赶路,马车都换了好几辆,到了没有官道的地方,又得换马,庄常曦会骑马,但骑的十分一般,为了赶路方便,只能坐在容景谦跟前。

她小小一只,坐在容景谦身前,简直一只手就能环抱住,容景谦骑着高头大马,驭马速度亦是极快,庄常曦只能努力缩成一团,避免寒风将自己吹的歪东倒西。

到了蓟州,庄常曦终于勉强学会了弄头发,容景谦说她细皮嫩肉破绽太大,还强行给她点了一鼻子灰。

庄常曦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简直郁闷至极,但同大部队汇合,周围都是臭烘烘的男性,虽然庄常曦此时的身份是容景谦亲兵,每天晚上只要睡在容景谦帐篷里,但也免不了一路风霜摧折。

到了晚上就更是折磨,容景谦向来是和士兵们同睡同吃,因为庄常曦在,才每夜搭个帐篷,里头自然也没有床,只是普通的稻草堆成的休憩之地,庄常曦最初睡的时候,只觉得和幕天席地没啥区别,容景谦给她找了几件衣服垫在身下,盖在身上,庄常曦才勉强睡着。

庄常曦声音小,个子小,人也不机灵,很容易就会露馅,好在越往北气候越是严寒,庄常曦用围巾牢牢裹着半张脸,又始终跟在容景谦身侧,勉强没有露馅,终于抵达金州,到了大本营,有正常的房屋可供居住,庄常曦这个不起眼的“亲兵”也悄然退场。

金州因一直在女桢和大炆中被来回争夺,虽有驻地,但此时只有一个文官姚豪驻扎于此,他居住的府邸至今牌匾还是上上任大炆文官弄的“黄府”,那位姓黄的官员早就因弃城而逃被斩了,这块牌匾虽不吉利,但也有警示的作用。

姚豪早早知道容景谦要到,已在外等候多时,庄常曦跟着容景谦贺泉进了黄府,黄府内虽大,但完全不见任何奢华之物,草木稀疏,寒风料峭,透出一股萧索。

庄常曦的脸闷在围巾中,只剩一双眼睛咕噜咕噜打着转,容景谦敷衍地听着姚豪拍马屁,突然伸手将庄常曦拉到跟前来,道:“她是我表妹,可否叨扰一番,让她梳洗后更换衣裳。”

姚豪一呆,庄常曦也一呆,茫然地瞥了他一眼,容景谦却十分镇定地看着她。

两个婢女迎上来,带着庄常曦离开。

虽然这些日子容景谦并不怎么和庄常曦讲话,但庄常曦毕竟还是心存依赖,虽然莫名其妙从皇姐变成表妹,她有些不安地回头看着容景谦,容景谦轻轻对她点头,算是安抚,姚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个轮回,最后笑道:“王爷一路风霜,可也要梳洗一番?”

容景谦颔首,往另一间宅子里走去。

庄常曦久违地洗了个温暖的热水澡,换上这边的丫鬟翠儿给自己准备的一套衣服,那是件鹅黄色的大袄,看着有点土气,翠儿小心翼翼解释说这里地势偏远,即便是送东西来,也大多是军需物资,绝不可能时时将最好的衣物首饰送来,她们夫人又十分勤俭,故而只有这个可以穿戴……

庄常曦这段日子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要怎么糙就怎么糙,有这样柔软的里衣和好看的外衣,已经心满意足,她换好衣服,翠儿又给她把头发细细擦干,拿了炭盆远远地烘烤,给她梳了个发髻。

等一切弄好,天色已暗了下来,庄常曦被翠儿领着去大厅吃东西,才到大厅,便听见里边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庄常曦一愣,又往里走了两步,才见餐桌上坐着同样梳洗了一番的容景谦、姚豪,还有那正在笑的人,却是传闻中重伤几乎随时要死去的吕将军,而容景谦的一侧,则是许久未见的华君远。

这阵仗让庄常曦彻底呆住了。

她没想到华君远会在这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对华君远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不甘心,不顾一切想要追逐到他的冲动,可是他毕竟是自己那样喜欢过的人……

庄常曦的目光在华君远和吕将军身上打转,一瞬间甚至想要转身就走,横竖他们男子一桌,自己如今又不是公主,怎么也不好入座的,容景谦却淡淡地道:“表妹,坐下吧。”

方才容景谦说她是自己表妹,庄常曦也不过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大庭广众被喊表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而这桌上除了姚豪,其他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却也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庄常曦满脸通红地在容景谦身边坐下,华君远望着她,轻声道:“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庄常曦点点头,华君远又有些迟疑地道:“只是不知如今应当如何称呼……”

常曦!

喊常曦就好!

庄常曦害羞带怯地道:“如果华公子不介意,不妨喊我……”

“庄姑娘。”旁边的碍事鬼容景谦淡淡道,“喊她庄姑娘便是。”

庄常曦:“……”

父亲

华君远从善如流地道:“庄姑娘。”

庄常曦尴尬地笑了笑, 又看了几眼吕将军,见他神色清明, 面色红润, 吕将军感受到她的视线,笑到:“庄姑娘是否奇怪, 我此时分明应当缠绵病榻, 何以却安然无恙地坐在此处?”

“嗯……”庄常曦怪道,“莫不是, 将军神勇,虽受重伤, 但体质异于常人, 已大好?”

此言一出, 桌上安静了片刻,随即吕将军扬声大笑了起来,华君远和姚豪也低头笑了起来, 就连容景谦也勾了勾嘴角,庄常曦自觉极其丢人, 埋头不语,身旁的容景谦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

庄常曦瞥他一眼,低声道:“嫌我丢人直说便是, 何必拿吃的堵我的嘴……”

容景谦怪哉看她一眼:“不是你一路上抱怨没吃荤腥?”

庄常曦一呆,其实她哪敢抱怨,都是自己啃干粮喝粥的时候埋头低声碎碎念,说什么“好想吃肉”, “哎,这大冬天的,怎么山上也没几头猪和鸡……”

她自然是不知道,山上即便有,那也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野猪。

不过她更加不知道,自己的低声碎语,居然全被容景谦听了去。

姚豪笑道:“庄姑娘,金州物资紧张,这储备的肉,大多是不敢轻易食用的,今日还是王爷特意吩咐下来的呢。”

庄常曦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容景谦,他却没再看她,淡淡地斟酒。

哼……

庄常曦发现自己已经能隐隐猜到这家伙的心境了,分明就是巴不得她立刻感恩戴德,却总要故作若无其事,从前是,如今也是……

庄常曦将筷子一放,道:“既然物资紧张,那我怎么好意思吃这些,还是端给那些士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