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正是宫里人当差的时间,屋内没有其他人。子蕊在床上躺得头有些晕了,想到晚上要当差,又坚持躺了会。终于等到了晚饭的时间,她起了身,去御膳房吃了饭,便往御药房走去。

走到水池旁,便见华容娘娘站在岸上,朝鱼池里抛洒食物。她微微看了一眼,快速的走了过去。人已离池子稍远了些,本以为没事了,谁想迎面走来华容娘娘的贴身侍婢,更糟糕的是她还没有看到。等那人挡在前头了,她才抬头看去,见了她,心已经沉了一半。

“这不是御药房的小药娘吗,走这么急做什么。”那侍婢笑了笑道,“我们娘娘一直念叨着你,想邀你一起赏鱼来着,今个儿正巧碰见了,你不赏脸?”

子蕊欠身道:“奴婢怎么配和娘娘一起赏鱼。”

“娘娘要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子蕊只好说道:“奴婢遵命。”

随着那侍婢走到华容娘娘一旁,就见她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华容微微侧头,却并不看她,也不开口,从容的喂着池子里的鱼儿。

子蕊知道她有心要自己等,她也只有乖乖等着。按理说自己除了上次无意霸占过她喂鱼的位置,也没有其他地方得罪她。而且自己离宫那么久,又怎么可能得罪她什么。

天色渐黑,子蕊的双腿已经站得有些酸痛。这十几日在家里养尊处优,越发不能吃苦了。她心里一边骂着华容,一边现在离当差的时辰还远着,根本没有正当的理由离开。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华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子蕊的头还未抬起,眼睛已经被强光刺痛了,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两旁突然照来的灯笼。

“听说你得了场大病,在家卧床多日。我看你倒不像得了病的人,这脸色倒比之前要红润许多,长到二九年华,一定又是个美人胚子,就像你姐姐一样。”华容话音一顿,又说道,“只希望你的心肠不要像你姐姐,安分守己,少生事端。”

子蕊心里一个咯噔,从她的话听来,明着是说自己,实际上是冲着姐姐说的。她暗自骂着宋安然,让自己别闹事,她倒是给自己添麻烦。她是将军没人敢给她穿小鞋,自己只是个药娘,能欺负自己的人多得去了。

华容又说道:“你今日是几时当差?”

“子时。”

“如此甚好,免得本宫又被人说闲话,你就在这里站着赏几个时辰的鱼。”

“奴婢领命。”子蕊见她好像十月怀胎般慢慢往回走,心里又将她骂了千回。正想着要怎么熬过这几个时辰,背后已被人一推,重心往前倾去。惊得她伸手乱抓,似乎是碰到一处衣角,便抓住想以此借力,谁想那人已是惊叫一声,跌身往前,和她一起滚落池中。

子蕊会水,倒没有太惊慌,只是听见岸上的人喊化时,才知道自己竟然把华容给拽了下来。她抽了抽嘴角,伸手抓过华容,想带她一起上岸,谁知道她在水中乱窜,指甲也锋利得很,转眼间自己的手和脸已被抓出几道伤痕,疼得她倒吸冷气,一个恼怒,反手打在她的脖子上,便见她身子软了下来,这才游到岸边。

一靠岸,那些宫女伸手将华容拉上岸边,不理会已无半分气力的子蕊。她不屑的趴在岸边,正想起身,手已被人抓住,力道大得很,直接将她拖了上去。借着旁边灯笼的光束看去,已是一笑:“蓦离。”

蓦离淡笑道:“就算天气再热,也不能在晚上玩水。”

子蕊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哈哈笑着,脸上又疼了起来,见那些宫女已经拥着华容往御药房的方向跑去,撇了撇嘴道:“害人害己,说的就是她那种人了。”

蓦离示意她噤声,笑道:“这种话放在心里便好。”

子蕊点点头,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问道:“你能在宫内自由走动么?”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幸而蓦离没有半分恼怒和不悦。

“只要不出宫就可以了。”蓦离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衣,披在她的身上,笑道,“快回去换了湿衣裳,不要着凉。”

子蕊心中微微一动,点头道:“嗯。”

蓦离和她往回走着,又问道:“被你救上来的人衣着光鲜,容颜娇媚,不像是个普通人。”

“嗯,是华容娘娘。”

蓦离点点头:“听闻乌雅国国君只有两个妃嫔,最受宠爱的是华容娘娘。她的爹是威名远扬的连老将军,弟弟是有常胜将军之称的连华城。”

子蕊没有说他对乌雅国很了解,在战败前,想必也收集了很多情报:“我并不是下水救她,而是我站在岸上,不知被谁推下水中,情急之下随手拉了一个人,可没想到竟然是她。”她叹道,“如果知道我会把她拽下水,我宁可自己掉进池子里喂鱼。”

蓦离眉头微皱,说道:“你这可是得罪了后宫之首。”

“事情都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子蕊说完,鼻子已是一痒,打了个喷嚏,她抖了抖身子,“老天保佑不要又着凉了。”说完又打了一个。

“如果生病了倒更好些。”

子蕊瞪大了眼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蓦离笑了笑道:“待会见到其他宫女,如果问起你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你就说刚才在鱼池边,因为伤风的缘故站得不稳,往池子坠去。华容娘娘眼疾手快,伸手要拉住你,没想到一起落入池子中。华容娘娘真是个极好的人。”

子蕊眨了眨眼,问道:“先发制人?”

蓦离点点头:“素来听闻华容娘娘并不是个友善之人,你今天做出这种事,等她醒过来,一定会重罚你。既然如此,你就将这件事扭转,给她扣一顶高帽,这样她碍于情面,也不好惩罚你。而且这于她无害,只会让宫里的人传扬她的美名。日后见了你,也不会太过刁难。”

子蕊恍然的点头道:“这个法子好,她的眼线那么多,等她醒过来,一定立刻会有人告诉她这些事。”她定了定神,“我得赶紧到处走走。”

蓦离笑了笑,说道:“戏要做,药也要吃,只是吃得少些,控制住便好。”

第十章 宫闱惊心(二)

子蕊按照蓦离教的方法去做,也不知效果如何,但总比她坐以待毙的好。换了衣服往御药房走去,也觉得身子有些冷,说不定真的着凉了。前脚刚踏进御药房,就见林一豆跳了出来,仔细打量她。

“听说你把华容娘娘拖下水了?”

“嘿嘿。”

林一豆一见她没脸没皮的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宋子蕊,你真以为你是九命猫吗?你能好好活着真是个奇迹!”

子蕊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大病初愈,你就不能先关心关心我的病再质问我?”

“命都快没了,还能得什么病。”林一豆这么说着,还是去看她的脸,摇头道,“本来就不好看了,现在还添了些痘痕,更难看了。”

子蕊一听,忙拿起称板子照脸:“会吗,我娘还说我好看了些。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痘痕,但是过几天会消褪的。”余光瞥见他在笑,眼睛瞪了瞪,“你吓唬我。”

“姑娘家果然都在意这种事。”他又靠近了说道,“你下次见到华容娘娘,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你回家养病的这段日子,你姐姐得罪了华容娘娘,我猜她八成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子蕊瞟了他一眼,林一豆在宫里待久了,都成精了,她想了想还是别告诉他华容已经报复自己了,便应了一声:“我姐姐怎么得罪她了?”

“那天晚上你姐姐带队巡夜,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抓到一对偷欢的男女。男的是宫里的侍卫,女的是华容娘娘屋里的侍婢。宫里偷欢的事向来惩处严厉,后来男的被杀,女的疯了,然后被放逐出宫。”林一豆摇头道,“虽然那宫女不是华容娘娘最喜欢的侍婢,但是丑事出在自己屋里,她对你姐姐肯定很憎恨。”

子蕊撇了撇嘴:“她自己管教不严,还赖在我姐姐身上,脸皮真是厚得可以。”见林一豆脸色又变了,立刻朝他噤声,“嘘。”

林一豆白了她一眼:“反正离他们远些就好。”

“知道啦。”子蕊瞥了一眼那在熬着的药,问道,“是给质子的吗?”

“质子的病已经好了,是主上的。”

“哦。”子蕊略微失望的收回视线,又问道,“我出宫的十天里,有没有好玩的事发生?”

“好玩的?大家都巴不得每天风平浪静,就你不安分。”

“不要又说到我头上,我也希望每天都安安稳稳。”见林一豆用狐疑的眼神盯着自己,子蕊朝他怀里扔了一本厚重的医书,“看你的书去。”

子时过后,端着药去静宁阁,走到门前,却不见那个宫女。她想了想,不知是要进去还是在门口等着。想着各司其职这个词,便等在门口。等了许久,那宫女仍没有回来。药已经快要凉了,她顿了顿,抽手敲了敲门。

听见里面应声,才走了进去。只见这屋子的摆饰很简单,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两人高的书架子,上面罗列的书少说也有上千本。她看得入神了些,脚下差点被绊倒。见碗中的汤药晃了晃,惊得她瞪大了眼。再提脚走时,就见言非已经抬起了头,看着她在笑。

子蕊微微窘了片刻,将汤药放在桌上,说道:“宫女姐姐不在外面,所以我就进来了。”

“听说华容染了风邪,我让她去看看。”言非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子蕊,说道,“她是为了救你而落入水中的?”

子蕊眨了眨眼:“华容娘娘是个好人,母仪天下。”

言非抿嘴笑着,子蕊一时琢磨不透他是知道真相还是不知道,跟他打交道真是累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被看透了,尤其是说谎的时候。

“你的病还未好,可以多修养几天。”

子蕊真想点头,但是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摇头道:“已经休息了很久,谢主上关心。”

言非听言,没有多说,提笔继续批阅折子。子蕊本以为他会让自己退下,或者喝了汤药就让自己回去,谁想他好像立刻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折子。

子蕊心里暗暗叫苦,脑中已蹦出他该不会是替华容娘娘报仇,又要让自己白站几个时辰吧。她几次想叫他,但是又怕惊扰了他,自己小命不保。

等了不知多久,门微微被打开一条缝隙,那门外的宫女已经回来了,见了子蕊,微愣了片刻,又关上了门,守在门外。

子蕊轻轻打了个呵欠,见汤药已经没有热气冒起,忍不住说道:“药凉了。”

言非看了一眼,伸手拿过,仰脖喝了下去,刚喝完便见她在桌上四下看着,问道:“你在找什么?”

“水…喝完药不用水么…”

“不用。”

子蕊眨了眨眼,已觉得自己喉中苦涩得很,见他揉了揉眼,问道:“主上还不睡吗?”

“嗯。”

子蕊想现在离早朝还有三个时辰,就算他现在去睡,也只能睡两个多时辰,也不知他白天是否会休息,不然的话每天这么短的就寝时间,也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想着又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难怪要喝汤药补气提神。

喝了药,言非又在埋头批阅折子,子蕊也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偌大的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影子在晃动。等子蕊又打了一个哈欠时,言非见她困顿得很,说道:“你回去吧。”

子蕊一听,大喜,忙欠身道:“奴婢遵命。”拿起了那空碗,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问道,“你呢?”

言非看了她一眼,说道:“晚些。”

子蕊看了看窗外,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她忍不住说道:“待会就早朝了。”

言非笑道:“今天的折子比较多,平时会早睡些。”

子蕊点点头,拿着碗出了屋内。那守门的宫女见了她,又不免多看了两眼。

回到御药房,林一豆还在看着医书,她进来时都未发觉。子蕊没有喊他,静静坐在长椅上,又想到宫内对言非的传言,好像也并不太真实。

据说前任君主还在世时,并不喜欢言非,他也不是继任的皇子。后来继任的皇子莫名死去,才将他立为储君。

宫内传言他赏的丰厚,罚的也重,大多数人对他都是敬畏七分。

子蕊摇摇头,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只要乖乖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三年,宫里的事就再也跟自己无关了。

她伸了个懒腰,蜷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或许是蓦离教的法子奏效了,既没有传来华容娘娘大发雷霆的消息,也没有侍卫来抓自己,这几日风平浪静,白天睡觉,晚上和林一豆一起琢磨医书,过的很是惬意。只是因为不用送药去随安阁,宫里又这么大,很难见到蓦离。

因为是当晚差,所以华容娘娘的药也轮不到她来熬,自然不用跑到她的门前去受那一堆宫女的气。倒是言非门前那试药的宫女对她越来越和善,两人没事的时候还会聊上两句,熟络了倒觉得这叫紫灵的宫女也不错,没有初见时那样菱角相对。

这一晃,已经过了四个月的光阴。

乌雅国的冬天很冷,冷得人打个喷嚏都可以立刻结成冰。别说是人,就算是皮毛厚实的猫狗,也不肯踏出家门一步。

子蕊裹着厚重的棉衣,围在炭火前,死活不肯往后一步。林一豆见了,说道:“再这么烤下去,脸就要没了水皱成一团了。”

“那就皱成一团好了,人都要冻死了还要这张脸做什么。”

“皱得像个老太婆就没人敢娶你了。”

“那我不嫁了。”子蕊见他开门出去,一阵冷风袭来,立刻嚎了一声,“好冷!”

林一豆摇摇头,端着汤药出了外面。冬天一到,子蕊就越发少出外面,送药的事都是让他去,自己躲在里面烤火。白昼当差还好,至少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夜里当差的就惨了,烤多了炭火会头晕,炭火一灭屋内又冷得像冰窖。她庆幸自己在上个月已经当过晚差,这个月比上个月要冷得多。

白昼当差完,子蕊将自己裹得像颗粽子般往御药房走去。现在临近过年,宫内也陆续挂上了红灯笼和红窗花,看起来特别喜庆。她不知道今年是否能出宫跟家里团聚,再过三天,麽麽们才会把过年当差的名单公布出来。

娘亲拿了钱财让她去贿赂麽麽,被姐姐知道了两人都挨了骂。子蕊只好带着忐忑的心等着,希望那名单上不要有自己。

这冷风刮得实在刺骨,眼睛都有些刺痛。如果把眼睛遮住还能顺利摸索回去,她一定会立刻这么做的。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走到鱼池边也没有看到华容娘娘,好像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平时两人见面,华容只是冷眼看她,但也不会找她麻烦。

正收回视线,就见前面走来一人,披着长袍,神色淡然。子蕊见了他,已是小跑了过去:“蓦离。”

蓦离看着全身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她,笑了笑道:“你还真是怕冷。改天我给你酿些小米酒,既不易醉,也可以暖身。”

子蕊眼睛一亮,问道:“是上次你给我喝的那种吗?”她想起那入口甘甜的酒,还有那日的烤鸡,胃已忍不住暖和了起来。

蓦离点头道:“嗯。只是那小米产自我们壑丘国,在乌雅国想必不容易买到。”

子蕊听得心里微痒,说道:“你知道哪里有卖么?下次我出宫的时候去买。”

蓦离看着她明亮的双眸,微微点头道:“知道,回头我给你写一个地方,你照着上面写的走就可以买到了。”

第十一章 小米酒(一)

又是出宫的日子。

子蕊刚回到家中,宋夫人便问道:“过年要当差吗?”

“麽麽还没说。”

“待会我给你些钱,拿去给麽麽。娘怕她们欺负你刚入宫,机会都给老宫女了。”

“你不怕姐姐发脾气呀?”子蕊笑了笑,抱着她的手臂说道,“我知道娘你疼我,可是姐姐凶起来可是连爹都敢骂的。对了,爹爹呢?今天我出宫,他该不会又跑到外地办商去了吧。”

宋夫人摇摇头,说道:“八成又去了你二娘那了。”

子蕊撇了撇嘴:“我说了那个女人不是我二娘,我的娘亲永远只有一个。”

宋夫人叹道:“就是你执拗的不肯让你二娘过门,才逼得你爹把她安置在外头。你看她都给你爹添了个男丁了,你还让他们母子在外头。”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爹这么做。”子蕊见她又要唠叨自己,已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知道娘你又要说以后我嫁人也得和别人平分丈夫。”

宋夫人叹了口气,就见她往外面跑去,忙说道:“娘不说你了,你别在外面逛太久,今晚你姐姐也回来。”

“我去把爹爹叫回来。”

“蕊儿,记得别又气到你爹,别又吵架了。”

“知道啦。”子蕊跑出门外,一阵冷风吹来,冷得她直打了个哆嗦,呵气在手中搓着,“先去找爹爹,然后再去买小米。”

想到要跑到别的女人那里找他,子蕊心里就不舒服。从她记事开始,爹爹就经常往外跑,长大后才慢慢知道,原来是在外头还有别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在十二岁那年死命阻拦,那女人就要带着她十岁的儿子进门了。

想进宋家的门,抢娘亲的夫君,分自己的爹爹,休想!

子蕊哼了哼,拨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去,街上好像有很多好吃的,热气腾腾,看得她心里又痒了起来。待会回去,买些好吃的边吃边找那个地方。想到买了小米之后还要半个月才能喝上那酒,牙齿就忍不住发酸。

马车停在一棵树下,转个弯就到了。子蕊跳下马车,给了车夫钱,便往那小院走去。

那女人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楼台水榭,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她握着铁把手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又用力敲了敲。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冷冷看了一眼子蕊,说道:“我就知道会把门敲得这么用力的人,只有你了。”

子蕊白了他一眼:“是我又怎么样,反正这院子也是我们家买的。”

少年冷笑一声,却没有反驳。身后已走来一个美妇人,轻斥道:“崖儿你怎么跟你二姐说话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谁是他二姐?”

“谁是我二姐?”

两人齐声说道,又干瞪着眼,水火不容。

子蕊瞟了那美妇人一眼,问道:“我爹呢?”

“他今天没有过来。”

“真的?”

那少年一听这怀疑的语气,说道:“你娘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还跑到我们这里来找。”

话刚落,他的脸上已挨了一巴掌,那美妇人喝斥道:“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进去把禅经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那少年嘴里嗫嚅着,没有抗拒。子蕊见他嘴角已被打得渗出一点血迹,从怀里抽出一条方帕递给他,却见他冷冷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屋内。她脸上一抽,哼了一声,把方帕收好,也转身走了。

“子蕊,有空过来玩。”

子蕊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出了巷子,不知该去哪找爹爹。如果不是在这个女人这里,那就该是去了商会馆了。她拿出怀中蓦离给她写的地址,看了下四周,倒离这里很近,那先去买了小米,再去商会馆。

那纸上写的地方似乎特别难找,子蕊着了四条巷子都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燕飞大街七巷十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