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白仲叫来,我要问问他朱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青梅捡着紧要地说:“白仲最近在跑新项目,他又看中了一条街巷,打算改造,难得有空。

朱家那边,变卖了产业,清掉了钱庄的账目。本来以为这回朱家钱庄遭遇大难,要倒闭关门的,却因为朱家守信清掉账目,结果就有人说朱家守信,把钱放在朱家钱庄安全。”

顾玖蹙眉,这个消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朱家钱庄不仅没破产倒闭,反而还在继续营业?”

“是的。不过只有一个门面营业。朱家钱庄在全京城一共有十二个店面,关闭了十一个,只留下总店还开着。”

顾玖问道:“生意怎么样?”

“一般般,很少有人进去。”

顾玖有点不痛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朱家底蕴深厚,一巴掌果然拍不死。

她又问道:“朱家名下的商行,商铺,有在营业吗?那些合作商还在闹吗?”

青梅摇头,“商行开着,铺面都还关着。那些合作商还有朱家亲友没拿到一文钱,三天两头都要上门去闹。”

顾玖了然一笑,“看来朱家打算赖账赖到底,难怪不开商铺。”

商铺一开,这那些合作商又会搬空铺子里的货物。

至于商行那边,不存货,只走账。

“承恩伯朱辞最近这段时间有出来露面吗?”

“奴婢听说承恩伯病了。”

顾玖闻言一笑,“是该称病。”

“给黄去病的股份,都办好了吗?”

“夫人放心,早就办好了。黄公子还在南城门外集市租了几间铺面,打算做南北货。”

顾玖静极思动,“改明儿我得出门走走看看。”

从孕晚期就没出过门,她都快憋疯了。

趁着冬天还没到,天气还不冷的时候,出去巡视一番。

“夫人要出门,得多带点人手。夫人今非昔比,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关注着夫人的动静。”

顾玖笑了起来,“关注我动静做什么?我现在就一个南城门外项目,别的生意都没掺和。”

青梅压低声音,悄声说道:“西北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夫人在做军需生意。连同和兵部签订的两万套棉服,也被人翻了出来,闹到了朝堂上。

有人弹劾夫人,说夫人祸国殃民,败坏纲常。还弹劾鲁侯,弹劾兵部,说他们收了夫人的贿赂。连带公子也被人弹劾,说他夫纲不振,不能让夫人安于室内。”

这帮御史吃饱了撑着吧,连刘诏夫纲不振竟然也拿出来弹劾。

她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青梅有点心虚,“之前夫人在坐月子,公子吩咐一定要瞒着夫人。”

“现在还在弹劾吗?”

青梅连连点头,“天天都有弹劾夫人的奏章。奴婢听说老爷很生气,觉着很丢脸。顾喻少爷传信,叫夫人年前都别回顾府。”

顾玖笑了起来,“得谢谢顾喻顾四哥。那些御史要弹劾就弹劾吧,既然陛下没发话,想来是没事的。兵部和鲁侯那边是什么态度?”

青梅忙说道:“兵部尚书派人传话,叫夫人按期交货。要是不能按期交货,他那边就得拖延付款时间。”

顾玖龇牙,和兵部做生意真没赚多少钱。还要被拖款,心塞得不行。

要不是为了冬天能顺利开工,保证所有上工的流民都有棉服穿,她真的犯不着同兵部做这笔生意。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如今还惹来一身腥。

只是合同已经签了,她也不愿意得罪兵部,就算惹来一身腥,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笔生意做下去。

顾玖吩咐道:“三日后我会去城外巡视。”

青梅应下,“夫人不担心西北那边吗?西北的生意被人戳破,现在大家都知道夫人名下还有马场,羊毛织布。”

顾玖轻声一笑,“有什么可担心的。做马场生意的人又不是我一个。至于羊毛织布,我是第一家,却只是带了个头。

大壮来信,不是说现在西北密密麻麻,开了上百家羊毛工坊吗?羊毛织布都卖到了京城,也不是我一家的货,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玖乐意看到羊毛织布产业壮大。

所以当其他人也开羊毛工坊的时候,并没有下绊子耍阴招。偶尔还会公布一两个技术。

她盼着这个产业能像丝绸纺织行业一样壮大,壮大成为一个关系千家万户的产业链。

当西北的税收,民生,经济发展,官员政绩都离不开羊毛产业链的时候,谁敢动一动这个行业,都得想一想伸手的后果能不能承受。

吃独食,绝对是自取灭亡之路。

世上没有谁吃独食能吃成首富。

朱家做京城首富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他们背后关系着千家万户。等于是间接绑架了千家万户。

顾玖不喜欢吃独食,她喜欢拉着大家一起发财。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

越多的人参与,力量才会越大。

西北羊毛产业链初步建起来,已经开始展露锋芒。当地牧民,草原民族,那些商家,都被她的产业链计划搅了进来。

这个时候谁敢贸然动手,等于是坏了十几万人的生计。间接影响到上百万人的生活。

往严重点说,甚至影响到朝廷对草原的攻防战略。

没有她的羊毛产业链配合,鲁侯这两年经营草原哪有那么顺利。

青梅不懂顾玖的产业链计划,她就是单纯的担心。

顾玖笑道:“放心吧。别人无所谓,只要鲁侯站在我这边,羊毛产业就等于是立在了不败之地。”

鲁侯想要经略草原,她就配合他,各取所需。

她赚钱,他要名要人口要土地。

“给大壮去信,告诉他,今年年底,羊毛可以全面进入京城市场。”

既然被人提前捅破了窗户纸,那么她无需继续遮掩。

正好从朱家买了那么多铺面,全都派上用场。

青梅记下这件事。

顾玖问她,“你们都学会织毛衣了吗?”

青梅笑着点头,“都学会了。府中的小丫鬟,也全都教会了。纺织工坊那边挑选了三十个聪明利落的妇人,全都教会了织毛衣。还有人直接用纺织机织毛衣,就是不够细密。”

“纺织机要改进,织出来的毛衣才会又暖和又细密。改天问问邓存礼,木匠工坊那边有没有进展?如果我们的工匠无法改进纺织机,就只能请少府将作监的大匠出面帮忙改进。”

最好能改进出脚踩式的纺织机。

手摇式的太传统太慢。

可惜她没正经上过学,也没正经学过数理化,没学过机械,要不然她就要亲自上手改造纺织机。

只要改造出来的纺织机能提高一倍的效率,她就赚发了。

到时候,光是一个纺织工坊,就能解决几万人就业。她还可以将纺织产业链开到江南,西南,任何人口稠密的地方。

她将自己的计划,又捋了一遍。

总觉着似乎忽略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先不想。

等巡视了产业后再说。

这个时候,哇的一声,御哥儿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饿了吗还是尿了?”

方嬷嬷宠孩子宠得厉害,比顾玖刘诏这对父母还要宠孩子。

她一听到孩子哭声,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抱起孩子查看。

“哎呀,哥儿是拉了臭臭。走,嬷嬷替你洗干净。”

方嬷嬷一副心满意足地模样,抱着孩子去里面洗干净。

顾玖:“…”好像没有我这个做娘亲的事,那我就愉快的做个甩手掌柜。

甩手掌柜顾玖,吹了会风,晒了会不够暖和的太阳,最后还是乖乖回小书房坐着。

小书房和过去有了区别,角落里多了一张婴儿床。孩子睡着后就可以放在里面。

她坐在久违而熟悉的位置上,一脸满足。

出月子后的生活,才是人过的生活。

裴氏惦记着孩子,叫人将御哥儿抱到春和堂玩一会。

想着裴氏出手大方,送了那么多礼物,顾玖一挥手,叫方嬷嬷带队,带着洗得香喷喷的御哥儿去春和堂刷脸。

在春和堂一起刷脸的还有一岁多的大哥儿,不满一岁的念姐儿。

念姐儿不会走路,就爱爬。

大哥儿对御哥儿很感兴趣,他指着御哥儿,“弟弟,弟弟…”

裴氏乐呵呵的,“这是御哥儿,你要叫二弟。”

大哥儿伸手去戳御哥儿的脸颊,“弟弟怎么不哭?”

“哎呦,大哥儿不能戳弟弟,当心把弟弟戳坏了。”

“弟弟戳不坏。”

大哥儿不满两岁,说话倒是很清晰。

方嬷嬷很生气。

宝贝疙瘩御哥儿,怎么能被大哥儿那样戳。

幸好只戳了一下。

她给看看,有没有戳伤。

大哥儿很委屈,感受到方嬷嬷不喜欢他,于是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一哭,御哥儿也跟着哭起来,念姐儿不甘示弱也跟着哭。

三个孩子齐齐哭,犹如三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嘎。

瞬间,裴氏就受不了了。

第434章 不要做白日梦

“母妃今日被三个孩子吵得头晕,太医检查后说接下来都要静养。”

刘诏从衙门回来,顾玖拉着他八卦。

“母妃身体要紧吗?”

“没事。就是孩子们吵得厉害,让她不舒服。”

血压飙升,幸好保养得宜,说不定真会被吵出脑梗来。

顾玖又说道:“我叮嘱了方嬷嬷,以后除非必要,别带孩子去春和堂。万一又和大哥儿,念姐儿撞上,又是一场哭闹。”

“御哥儿被欺负了吗?”刘诏突然问道。

顾玖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的事。大哥儿很好奇,伸手去戳御哥儿。小孩子嘛,没轻没重的,方嬷嬷很心疼御哥儿。你也知道她脸色一板,看起来很凶。

估计大哥儿是被吓住了,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他一哭,两个小的也跟着哭起来。三个孩子齐齐哭,那声音能掀翻房顶。母妃没晕过去算是幸运。”

刘诏想象着那个场面,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心里头却在疯狂吐槽自家亲儿子没胆识,被人戳一下就哭,果然是哭包。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

他问道:“御哥儿这回有哭一个时辰吗?”

顾玖冲他翻了个白眼,“就哭了半个时辰,喝了奶就睡着了。”

“只哭了半个时辰,有进步。”刘诏不吝啬夸奖。

只是夸奖的点,让人忍俊不禁。

“我被人弹劾的事情,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小玖兴师问罪,刘诏机智回答,“原本我就打算今晚告诉你。”

顾玖狐疑,真有这么巧?

“那么多御史弹劾我,会出事吗?陛下是什么态度?”

刘诏说道:“你不用担心。就凭你解决城外几万流民的生计,皇祖父会一直护着你。更别说,你替京城增加了几万人口,从京兆尹到户部到三省,都特别看重你。也就是御史台,逮着你不放。”

这年头,官员考核的一个重要保准,就是看人口增加还是减少。

人口增加,就说明此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父母官称职,考评自然一个优等。

城外流民,因为买房,都有了京城户口。

等于京城一下子多了几万人口。

这就是政绩!

没有官府的配合,南城门外的项目能顺利开展吗?

所以,顾玖解决了流民生计不假,官府的功劳也不能抹杀,对不对。

人口增加,这么大的政绩,当然要记在官府的功劳簿上。

御史台那帮御史,纯粹就是搅屎棍。招人厌烦。

不过这帮人也翻不起风浪。

顾玖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知道,我在三省六部的眼里,还挺招人稀罕。”

刘诏说道:“因为你不是男人,能为他们带来功绩却不会成为竞争对手,所以才招人稀罕。”

“真够现实。”

顾玖吐槽了一句。

刘诏握住她的手,说道:“官场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官场上的风风雨雨我替你扛。”

顾玖笑了起来,“这样一来,我得给你增加官场预算才行。要不增加半成?”

“你看着办。”

甘露宫。

江淑仪跪在大殿上,姿态放得极低。

今儿,她是来给薛贵妃请罪的。

她生下鬼胎,已经不可能复宠。

天子不会跟一个一见面就会想起鬼胎的女人上床。

如今,她虽然贵为淑仪,然而她在后宫的处境却极为凶险。

她年轻,是她的资本却也是她的短板。

太过年轻,也就意味着缺少积累,更谈不上底蕴。

年轻到娘家人还来来得及在朝堂上经营一份人脉出来。

而且她本来家世差,娘家完全依靠不上。

又没能生下儿子,之前还得罪了后宫几位娘娘,同李德妃同样不睦。

随时随地,她都有可能无声无息死在后宫。

她不想死,所以她要挣扎。

周苗给她出主意,为今之计,只能重投薛贵妃门下。

反正她当初是从薛贵妃这里出来的。重新投诚,跪地服软,也不是难事。

她也以为这不是难事。

可是真当她跪在甘露宫的大殿内,她才知道,这是何等的艰难。

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膝盖哪里还跪得下。

而且不仅要跪下,姿态还要足够谦卑。

江淑仪咬着唇,她想哭。

后宫生活怎么这么惨。

明明之前还是人上人,全后宫的人都要捧着她,奉承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想要什么,张张嘴就有。

有时候,甚至不用张嘴。一个眼神,就有人替同把事情办好了。

就连她的娘家人,在京城贵圈内,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父兄被人带着出门长见识,俨然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和公子。

全家人都等着她生下小皇子鸡犬升天,结果一切都没了。

自她生下鬼胎起,天子就没有踏进过她的寝宫一步。

原先围在她身边奉承的人,全都散去。

过去小心翼翼侍奉她的人,如今都敢给她摆脸色。

对外,她明明是难产,小皇子没保住。

可是后宫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仿佛都知道她生了一个鬼胎,遭天子厌弃。

短短两三月,她从云端跌落尘埃,着实尝到了人情冷暖的滋味。

雪中送炭无,只有落井下石。

唯有周苗,不离不弃,还没放弃她。

此刻,江淑仪膝盖发痛。

她偷偷抬头,朝香炉看去。

她已经这跪了三炷香的时间,接近半个时辰。难怪膝盖如此的痛。

薛贵妃靠坐在榻上,调弄着胭脂。

上好的胭脂经过调弄,没有那么鲜艳,却恰到好处。

她已经五十多奔六的人,好在保养得宜,看着还显年轻。

大殿内安安静静,只有薛贵妃摆弄杯盘的声音。

“额!”

江淑仪发出一点响动,膝盖真的很痛很痛。为了表示诚意,她都没在膝盖上套护膝。

膝盖受罪了。

更难受的是她的心。

她的心正在遭受着凌迟。

“哎呀,这是谁啊?这里跪着个人,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知道告诉本宫一声。”

薛贵妃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似乎才发现江淑仪的存在。

宫女们做个样子请罪,“奴婢该死。奴婢怕打搅娘娘的雅兴,就没禀报,让江淑仪多跪了一会。”

江淑仪明知道这都是薛贵妃磋磨她的手段,但她只能认了。

她跪在地上,躬身说道:“不怪这位姐姐,是臣妾不让她禀报。娘娘,臣妾给你请安。”

薛贵妃抿唇一笑,“原来是江淑仪啊,你可是稀客。今儿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

薛贵妃没让江淑仪起来,江淑仪就得一直跪着。

“娘娘,臣妾过去被猪油蒙了心,自高自满,做了许多错事。如今臣妾已经知道错了,也愿意悔改,请娘娘给臣妾一个机会。”

说完,江淑仪跪趴在地上,无比的谦卑。完全是将自己放在了尘埃里,随人践踏。

薛贵妃嗤笑一声,“哎呦,你说这话,本宫可不敢当。本宫是你什么人啊,哪里敢给你淑仪娘娘一个机会。淑仪娘娘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就是本宫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你们说是不是啊?”

“娘娘说的极是。江淑仪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哪里需要请罪啊。怕不是演戏吧。”

宫女们嘻嘻哈哈,尽情的奚落江淑仪。

她们当中不少人当初还是江淑仪的同伴,一起在甘露宫做宫女当差。

短短几年,翻转了又翻转。

人生际遇,真是说不清楚。

江淑仪抬起头,“娘娘,臣妾真的知错了。陛下厌弃了臣妾,臣妾走投无路,只能求到娘娘跟前。求娘娘看在臣妾是从甘露宫出来的人,搭救臣妾一把。”

“本宫可不敢当。你可是江淑仪,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你还是去求你的好姐妹李德妃吧。想来她是很乐意帮助你。”

薛贵妃连连讥笑。

她就说如今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沉不住气,太着急,迟早会被教训。真以为得了宠爱,就能高枕无忧吗?

人生几十年,陛下身边的女人走马灯花换,能得宠几年啊。就敢在她面前嚣张摆脸子。

如今好了,色还没衰,爱已弛。

江淑仪是彻底失宠了。

失宠的女人,也就比打入冷宫的女人稍微好那么一点。

说不定还不如打入冷宫的女人。

“求娘娘开恩。臣妾对娘娘是有用的。”

江淑仪很慌乱,不过她没有退缩。

“臣妾知道许多关于李德妃的事情,娘娘若是要对付李德妃,臣妾能帮忙。”

薛贵妃哈哈一笑,“江淑仪莫要说笑,本宫什么时候要对付李德妃?本宫同李德妃可是好姐妹。改明儿,本宫就要约她喝茶。”

江淑仪脸色惨白,“臣妾要如何做,娘娘才肯原谅臣妾。”

薛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和本宫什么关系,本宫为何要原谅你?”

江淑仪脸色一僵。

薛贵妃笑道:“说不出来了吗?那请回吧。本宫要去歇息了。”

说完,薛贵妃作势起身,就要离开大殿。

江淑仪慌了,这是她唯一的计划,她不能放弃。

她将自己的脸面狠狠撕下来,丢在地上,高声喊道:“奴婢是娘娘的一条狗。娘娘叫奴婢叫,奴婢不敢不张嘴。娘娘叫奴婢闭嘴,奴婢不敢叫。娘娘就是奴婢的天,是奴婢的主子。”

薛贵妃又重新坐下来,“啧啧啧!真没看出来,堂堂江淑仪竟然甘愿做奴婢。”

“奴婢自始至终就是娘娘的一条走狗。”江淑仪彻底豁出去了。只要能活下来。

薛贵妃笑了笑,“既然是本宫的走狗,叫两声听听。”

江淑仪抬头,眼角余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嬉笑,嘲讽,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当初她有多风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惨痛。

当初飞得那么高,如今跌下来,所有人都恨不得踩她一脚。

“汪汪…”

她艰难张嘴。

薛贵妃摇摇头,“刚你们有听见响声们?”

“没有。”

江淑仪惨白着一张脸,“汪汪…”

这一次声音明显比之前要大声。

“江淑仪,你刚叫什么?本宫怎么没听清楚。”

江淑仪沉住气,心头告诫自己,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绝不能在最后功亏一篑。

她豁出去了,以最大的音量,叫道:“汪汪!”

“好!叫的不错,看赏。”薛贵妃笑了起来。

任你当初如何嚣张,如今还不如要跪伏在本宫跟前学狗叫。

在场的宫女们,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都在暗骂江淑仪臭不要脸。为了攀高枝,找靠山,连脸面都不要了。

“谢娘娘赏!”

江淑仪如释重负。

突破了心理极限,她似乎变得更加坚强。

薛贵妃笑了起来,“你倒是能屈能伸,既做得了淑仪娘娘,又当得了走狗。”

“谢娘娘夸奖。”江淑仪一本正经。

薛贵妃挑眉一笑,“你这样的人,少见。”

故而她心头对江淑仪便多了防备。

凡是能屈能伸的人,都是能干大事的人。

这个江淑仪,不简单啊。

给她点机会,说不定就能重新爬起来。

不过一个生过鬼胎的女人,想要再次得到陛下的宠爱,是不可能的。

幸亏这样,薛贵妃才愿意给江淑仪一个机会。

如果江淑仪仅仅是难产,生了个死胎,薛贵妃见都不会见她。

薛贵妃轻声一笑,“跪了这么久,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