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苍,苍乃我北燕国的国姓,素来凤家和苍家联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凤老爷子淡淡的道,语气更是高深了许多。
这一下凤倾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苍翟姓苍,虽然是东秦国的王爷又怎样?他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在告诉她,他会支持自己得到苍翟!
心中雀跃,凤倾城猛地再跪爬着朝前走了一步,搂住凤老爷子的腿,“爷爷,这个世界上,最疼倾城的人,便是爷爷了,爷爷对倾城真好,倾城一定不负爷爷所望,尽早让苍翟成为爷爷的孙女婿。”
凤倾城满心欢喜,却没有留意到凤家老爷子眼中闪烁着的异样,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继续开口,“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领罚了,宗庙里,你二叔已经在等着你了。”
凤老爷子的声音,将凤倾城从欢喜的云端拉了下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领罚?她…她听错了吗?
“爷爷…倾城…”凤倾城意识到什么,爷爷还在生气,终归是一码归一码,爷爷支持自己将苍翟纳入囊中,但是,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前些天给凤家丢的脸。
宗庙,那是凤家人犯了错,必须去的地方,而这一次,二叔无疑就是那个执行惩罚之人。
二叔亲自执行处罚,凤倾城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和堂哥凤孤城素来都是竞争的关系,凤孤城是二叔的大儿子,若是没有自己,那爷爷最疼的人便是凤孤城了,虽然二叔表面上对自己甚是温和,不若凤孤城那般锋芒相对,但是,这个二叔给她的感觉却甚是阴险。
他执行惩罚,那怕是有自己好受的了。
“我累了,不想再说第二次。”凤老爷子拿开凤倾城放在他腿上的手,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凤倾城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从方才,她经历了担心,经历了喜悦,此刻,依旧逃不过责罚,虽然她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感到害怕。
她凤倾城素来不怕事,但这一次面对宗庙的惩罚,她又如何能不怕呢?
凤家对犯错之人的酷刑,那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道的,宗庙的酷刑,都是分位好几个等级,会根据受刑之人所犯下的错误,考量受刑的等级,这一次,二叔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凤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凤倾城的视线之中,凤倾城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爷爷对待凤家的人,无论是亲疏,总是那么决绝,便是她也不例外。
凤倾城知道自己躲不过,站起身来,跪了三天三夜的双腿,早已经麻木,猛地站起来,双腿却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啊的一声,竟摔了个狗吃屎,重重的扑倒在地上,膝盖虽然麻了,但却依旧插破了皮,随之而来的刺痛让凤倾城在心中低咒出声。
紧咬着唇,她凤倾城何时曾这么狼狈过?
不甘啃咬着她的心,凤家老爷子喜好宁静,这个院子,便是在府中的最深处,没有凤老爷子的命令,鲜少有人进来,便是伺候的人,也不许随意在这院子中出现,这个时候,凤倾城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一把,但是,她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凤倾城咬牙坚持,强忍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腿才稍稍有所缓和。
再一次支起身体,凤倾城终于站了起来,站是站起来了,但是已经撑不起往日的优雅,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子外走去,宗庙虽然是在凤府之中,但是,距离凤老爷子的院子,还有好长一段路程。
刚到了门口,凤倾城正打算叫下人,将她抬过去,但是,刚有了这个想法,便听得身后屋子里传来了那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
“亲自走过去。”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划过一阵寒意,爷爷是未卜先知么?他怎知道自己的想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着院内道,“是,爷爷。”
取巧的盘算已经被打消了,凤倾城不得不一步一步自己坚持着朝着宗庙的方向慢慢的走去,一瘸一拐,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
下人们看着凤家大小姐此刻的模样,皆是偷偷的交头接耳,凤倾城那日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昌都的每一个角落,凤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府中,他们当着面不敢议论,但是私下里,却早已经闹翻了天。
或鄙夷,或嘲笑,说什么话的都有。
经过那日的事情,凤家大小姐,是真的成为昌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啊。
“大小姐,让奴婢帮你吧。”有人上前,试图扶着颤颤歪歪的凤倾城,却被凤倾城一把推开。
“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让本小姐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乱嚼舌根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凤倾城凌厉的吼道,她见惯了别人对她的奉承,此刻,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正常的,这无疑是提醒着她自己那日所受的屈辱。
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嫉恨,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那些下人们丝毫不敢违逆凤倾城的意思,忙避闪着走开,心中也已经有了底,凤大小姐应该是在为丢脸的事情伤心难过吧。
凤倾城不仅仅是在为这件事情伤心难过,更加是在为自己等会儿的下场担忧着,每往前走一步,便意味着离宗庙更加近了一步,心中也是更加的忐忑了起来。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倾城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宗庙的踪迹,凤家的宗庙之中,摆放着历代的祖先的牌位,宗庙之大,足足占了凤府五分之一的面积。
凤家的宗庙,修建得分外雄伟,似乎代表着凤家在北燕国超然的地位。
这宗庙也是凤家的禁地之一,说起凤家的禁地,这一个凤家,倒是有三处禁地,一便是这宗庙,和其他两处禁地一样,这里不许人任意出入。
所以凤倾城除了祭拜祖先,鲜少来宗庙。
“倾城,既然已经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宗庙之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略微显得低沉,和凤家老爷子那低沉得没有温度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还透着那么一丝人气。
凤倾城微怔,回过神来,这是二叔的声音。
凤倾城咬了咬唇,走进了宗庙,宗庙的正屋,是摆放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而她所要去的戒律堂,便是在宗庙的左手边,凤倾城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进了这宗庙,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森然。
凤家二老爷凤裕,此刻正站在戒律堂的门口,双手背在背上,笑望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底生寒。
“二叔。”凤倾城唤出声来,面容如丧考妣。
凤裕见她的模样,淡淡的一笑,“倾城啊,你也已经来了,二叔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这凤家,谁才是主导,老爷子的命令,便是我这个二老爷,也违背不了,你也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二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明白?”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隐约含着一丝讽刺,“明白,倾城怎会不明白呢?二叔也是受命在身。”
“是啊,二叔素来都是疼你的,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凤裕叹息的摇了摇头,“倾城,那么便开始吧。”
凤倾城微微一晃神,凤裕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凤倾城敛眉,只有跟着大步走进屋子,这是凤倾城第二次来这里,对这个戒律堂并不陌生,不过,前一次来这里,她是站在二叔此刻的位置上,为别人用刑。
那时,她又如何能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跪在这里,承受凤家宗庙的刑罚呢?
凤倾城跪在地上,目光一一将眼前的刑具扫了一遍,从做到右,七个等级,依次从轻到重排列着,越是往后,便意味着那种惩罚带给人的痛苦便会越深。
从拶指,鞭笞,等低级别的惩罚,到凌迟这种高级别的,凤倾城的目光落在摆在最末尾第七的位置上的那个瓷瓶,瓷瓶上的几个字,让她微微皱眉。
“你放心,这瓶子里,已经没有七星海棠了。”凤裕注意到她的视线,不错,那瓷瓶上的几个字正是‘七星海棠’,据说中了那种毒,下场会很惨很惨,据说,曾经皇上有一个宠妃,也是中此毒而死,据说…
关于这七星海棠,有太多的‘据说’了,但除凤家处在核心中的几人,没人知道,‘七星海棠’正是他们凤家所有。
没了?凤倾城皱眉,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既然没了,为何还要放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任凤倾城去探寻太多,凤裕淡淡的一笑,“倾城,你这次所犯的错误并不小,你也知道,我们凤家素来严厉,老爷子说,拶指,鞭笞等,会让你留下外在的伤痕,老爷子仁慈,这是老爷子不愿看到的,至于凌迟,毒杀,你的错倒也没有到了必须死的地步,毕竟,你还是凤家这一代中的翘楚,所以…”
凤裕的声音分外的温和,这个拥有一张憨厚脸庞的中年男子,此刻倒是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拍在第五位的那个刑具上,眼底竟然有幽光在微微跳跃。
凤倾城顺着她的视线,第五?只是比凌迟和毒杀要轻松一些么?但真的会轻松么?
凤倾城是知道那一个刑具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一个鞭子,缺又不只是鞭子,只所以会排在第五,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凤裕说的不错,爷爷不愿让她的伤表现在外,那就只能用这个了。
那鞭子打在人的身上,伤不会浮现在外,而是伤到皮内的肉中,这等精妙的刑具,据说还是凤家祖辈之中,一个极其好色,又有虐待癖的人所定制的。
据传,那个人的妻子妾侍,全数都受过这个鞭子的责打,打在身上,疼痛万分,但表面上的肌肤,却不会有丝毫损伤。
凤倾城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东西,是怎么入了宗庙之中的,但她却知道,承受这个鞭子的责打,她一定不会好过。
“好,听凭爷爷的吩咐,请二叔动手。”凤倾城咬牙道,这鞭子打在身上,对她来说,还是屈辱,毕竟,这鞭子有这样的一个来历。
凤裕挑眉,伸手拿过了那鞭子,再次强调,“二叔也是不得已的啊。”
话虽如此,在他这一句话刚落的时候,那鞭子就已经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凤倾城的背上,啪的一声,只听得凤倾城一声闷哼,脸色倏地胀红,因为疼痛而胀红。
凤裕可是没有丝毫留情,而凤倾城也不会知道,本来凤倾城不该是受第五登基的惩罚,这可多亏了她的这个二叔在其中斡旋,让她平白无故的多受这许多的痛与羞辱。
啪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着,甚至在宗庙中回荡,开始凤倾城还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出声,但她终究又能忍得了多久呢?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凤倾城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便随着那啪啪的声音交织着。
而凤裕可没有因为凤倾城的痛苦而手下留情,甚至是一鞭重过一鞭。
凤家老爷子的院子内,凤倾城离开后不多久,凤皇后便来了,凤老爷子没有回避凤皇后,凤皇后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内,凤老爷子命人上了茶,二人皆是坐在椅子上。
“爹,倾城她…”凤皇后眸光微敛,试探的道。
“在宗庙之中,你二弟会照顾她。”凤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凤皇后一怔,她是何等精明,在听说宗庙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凤倾城会有怎样的待遇了,而这所谓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白的,这一次,倾城不死,爬也要脱层皮了吧。
凤皇后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还是开口,“爹,苍翟回了昌都,方才女儿又接到章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皇上今年要隆重祭奠东秦的那个女人,您说,那野种这次回来,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是凤皇后所担心的,前端时间,皇上的身子便不好了,苍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不怀疑,不防着都难啊。
她回凤家特意住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和凤老爷子商议此事,毕竟,多年前…
凤老爷子浅浅的品着香茗,似乎没有听凤皇后说什么,凤皇后神色微僵,心中暗道,爹爹该不会不在意这件事情吧!但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们不在意啊。
“舞儿啊,她人都死了,你还吃醋不成?”过了许久,凤老爷子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凤皇后也瞬间激动了起来,“是,她人是死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是活在皇上的心中,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没有忘了她,前些年,皇上倒是没有去祭奠过她了,女儿还以为,皇上终究是将她忘记了,那时她再受宠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死了的人,怎么能和活人斗,但是,那日,仅仅是一首曲子,皇上便如此激动,他没有忘,这十多年过去了,他竟是还想着那个女人,这也是女儿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对那个女人留下的儿子有特别的安排的原因啊。”
“安排?能有什么安排?”凤老爷子嘴角微扬,眼底一片高深。
“爹,皇位啊!爹爹,我们凤家这么多年,在北燕国,虽然地位超然,但是,这北燕终究是姓苍的,焱儿有帝王之相,又有帝王之才,为何必须要遵守那劳什子的规矩,被排斥在继承人之外?”凤皇后越说越是激动,心中越是不甘,这是一直积压在她心中的事情,她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她便是现在是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到了皇上驾崩之后,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的太后娘娘,也不是凤家的女子啊!
她要荣宠,更要荣成一生。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激动的凤皇后一眼,“看看,你们一个二个还有什么样子?舞儿,你是一国之后,爹爹没教你要沉着内敛,切忌焦躁吗?倾城犯了错,我不希望你也跟着犯错。那个女人死了,还能和你争夺什么?至于她的儿子…”
凤老爷子眸光微闪,眼底精光乍现,“这个我自有定夺。”
“爹…”凤皇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凤老爷子紧紧皱着的眉峰,终究是将要出口的话彻底的吞了回去。
“身为皇后,在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这是不对的,你该回去了,没有什么事,最好好好的在皇宫待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凤老爷子下了逐客令,丝毫也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皇后而有所尊重,皇后?皇后又如何?不也是他的女儿么?
凤家的女子,便是贵为皇后,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前,也是一个晚辈,没有什么特权。
“是,爹爹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告退。”凤皇后显然对凤老爷子的斥责已经见怪不怪了,立即起身,朝着凤老爷子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凤老爷子的吩咐。
“出去之后,让管家来见我。”凤老爷子吩咐道。
“好的,爹。”凤皇后没有多留,立即出了门,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便进了门,看到凤老爷子,立即跪在地上,“老爷子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此人名唤凤鹰,年轻一辈,要唤其一声鹰叔,凤鹰的爹便是凤府的前任管家,他爹死后,凤鹰便继承了他爹的位置,他从小就在凤府长大,祖辈都对凤府十分的忠心,他原本不姓凤,但因为祖辈都伺候凤家人,后来凤家人也就让他们跟着姓凤。
从此人看凤老爷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凤老爷子的崇敬与忠心。
凤老爷子闭着眼,“东秦来的宸王苍翟,住在哪里?”
“回老爷子的话,他们刚来之时,皇上让无敌大将军将他们安排在行馆之内,但是,据说那宸王苍翟硬是给了无敌大将军几个难堪,硬是包了一个客栈住下,目前还在那客栈中住着。”凤鹰如实说道,凤家的管家,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都要知道整个昌都的大事情,主子不感兴趣便罢了,若是问起来,他也能一下子说出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凤鹰如此得凤老爷子其中的原因了。
凤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一场宴席,你亲自替我送一张邀请帖给宸王苍翟,邀请宸王苍翟和他的小侍卫,入府一聚。”
凤鹰听了凤老爷子的吩咐,面露诧异,老爷子为何要宴请那二人?他口中方才所提到的那个小侍卫,正是让大小姐颜面丢尽的罪魁祸首啊!
凤鹰虽然心中不解凤老爷子的意图,但是,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便立即退了下去,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他必须尽快完成,等到凤鹰走后,凤老爷子才睁开了眼,那双老练的双眸微微收缩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苍翟,你这个时候回北燕,会只是巧合吗?
凤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没有斩草除根,希望现在,不要真成了祸根了啊!
客栈内。
苍翟在房间中喝着茶,因为大牛在,安宁此刻倒不能和苍翟太过亲昵,安宁负手站在一旁,已经是晌午的十分,大牛驼着背,将方才准备的美食一盘一盘的端在桌子上,等到摆好了,大牛分外恭敬的朝着安宁和苍翟弯下了腰,“王爷,恩人,吃饭了。”
安宁走到了桌子旁,目光在大牛的身上游移了一会儿,眉毛微皱,骤然开口,“这饭菜该不会有毒吧?”
话落,大牛身形一怔,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很快便就消失,忙跪在地上,“恩人明察,大牛不敢,恩人对大牛有救命之恩,大牛怎么会害了恩人呢?”
大牛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但是,敏锐的安宁,倒是没有漏掉那些微的异样。
“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安宁意有所指,那双晶亮的眸中闪着异样的高深。
“恩人…大牛…”大牛一脸的不安,似乎是想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行了行了,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恩人,你大牛又怎会害恩人呢?若大牛你真是害了我,那倒真的是忘恩负义了,连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了。”安宁呵呵一笑,轻松的道。
大牛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却依旧有什么东西萦绕着。
大牛听了安宁的吩咐,立即出了门,只是,刚到门口,楼下便传来了求见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看过去,看到那个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是他,他来找苍翟干什么?
大牛没有探寻太多,立即退开。
来者正是凤鹰,凤鹰态度分外恭敬,苍翟让人将凤鹰带进了房间,凤鹰一番外交辞令的讨好之后,便送上了带来的请帖,“宸王殿下,老爷子在府中准备了宴席,特意请凤家宸王殿下和小公子赏脸前去。”
明了他的来意,安宁和苍翟皆是诧异的挑眉,凤老爷子在凤府准备了宴席?特意邀请他们?
在这个当口?他们可没有忘记,凤倾城前些天在安宁手上吃过的亏,这凤老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他们到凤府中赴宴,这不让人有所联想都难啊!
想到凤倾城,安宁的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如今昌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飘荡着关于凤倾城那天的事情,那是越传越厉害啊,这些天没有看见凤倾城出门,不知道她在凤府中,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凤家?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那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传奇,安宁和苍翟此刻心中都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看看,那凤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苍翟来说,当年,害死娘亲的七星海棠,正是出自凤家,饶是苍翟曾经在北燕生活过八年,他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凤家老爷子,这些年,凤家老爷子更是深入检出,十分的神秘,进入凤府么?他倒是十分的期待。
而安宁呢?知道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安宁心中对凤老爷子是好奇的,但更大的程度上,她对凤老爷子的好奇是来自于苍翟,凤家是苍翟的仇家,安宁自然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不过…
安宁眸光微转,看了看那个中年的管家,“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安宁的话无疑是让凤鹰心中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鸿门宴?他也不清楚这是否会是鸿门宴,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小侍卫的问话了。
安宁见他的反应,耸了耸肩,鸿门宴又如何?她心中已经决定要去赴这一次宴,不用想,她也知道苍翟的决定,一定会和她一样。
安宁和苍翟素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已经怀疑这是否是鸿门宴,他们又如何能不做好准备呢?
鸿门宴么?安宁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凤家的鸿门宴,又是怎样的规格?
“凤管家,我们会准时赴宴。”苍翟沉声道,声音分外坚决,随即看了安宁一眼,二人视线交汇,意思不言而喻。
鸿门宴?便是鸿门宴又如何?他们已经来了北燕国,本就是要面对凤家的,他们又怎会退缩!
162章 坏他计划,不怀好意兴师问罪!
162章坏他计划,不怀好意兴师问罪!
苍翟和安宁皆是有心理准备,对于凤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不过,在面对之前,他们所要的事情,也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凤府,回禀老爷子这件事情。”凤鹰弯了弯腰,这个人,一看就是猴精猴精的,方才听闻那小侍卫说出“鸿门宴”几个字,还以为这宸王殿下和这小侍卫怕是不会赴约了,毕竟,既然怀疑是鸿门宴,谁还会硬着头皮硬上的啊?凤家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而同样的,若真是鸿门宴,凤家的鸿门宴,又岂是那么容易应付得了的?
凤鹰虽然不知道老爷子邀请这二位去凤府赴宴,是什么目的,但是,联系起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们怀疑是鸿门宴,在他看来,怕就是鸿门宴啊!
知道是鸿门宴,还要去赴宴,此刻凤鹰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两个人的胆量,还是该庆幸自己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凤鹰便也不会多留,立即告辞。
“也好,劳烦先生这么跑一趟了,你慢走。”苍翟淡淡的送客,深邃的眸子,饶是凤鹰在凤府当管家这么多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凤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转身出门之际,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倒是什么都没说,快速的出了客栈。
转角处,一抹身影悄悄出现,看着那凤鹰离开的背影,随即视线焦灼在刚才凤鹰走出来的门扉上,身体依旧弓着,背上高高的隆起此刻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异常突兀。
“大牛,你在这里做什么?王爷午饭吃好了吗?也不好生伺候着,在这里插科打诨,伺候不好王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次护送秀女的东秦侍卫之一,看到大牛鬼鬼祟祟的站在拐角处,立即出声道,这一路上,大牛跟着他们,一直在王爷和他身边的小侍卫面前俯首帖耳的伺候着,随传随到的谄媚模样,让这些侍卫倒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见着做得不好的时候,少不了会有一顿训斥,而通常,这样的训斥一来,大牛便忙不迭的道歉,憨厚的朝着他们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牛身体一怔,立即回过神来,满脸讨好的道,“大牛正要去王爷房中看看王爷用好了没有,大牛不敢插科打诨。”
此刻的大牛看起来,憨厚极了,而那背上高高的隆起,亦是看上去和他的这一副形象融为了一体。
正此时,屋子里传来了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快些来将东西收下去吧。”
大牛听到声音,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好似揪在了一起,不过,此刻却容不得他想太多,立即走到门口,恭敬的进了屋子,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似乎没怎么动过,大牛不免皱眉,“王爷,恩人,你们…”
“今晚去凤府赴宴,王爷想着,凤府既然宴请,那好吃好喝的,多得是,自然要空着肚子去,才能划算,又显得我们有诚意。”安宁率先开口,那模样,好似生怕吃了亏一样。
大牛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临出门,在经过苍翟和安宁之时,大牛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那眼中似乎带着试探之意。
不过,大牛所看到的苍翟和安宁却没有丝毫异样,安宁自顾自的和苍翟说着今晚赴宴,要带什么礼物好,要穿什么衣裳好,诸如此类繁杂琐事,看样子似对凤家的这次宴请充满了期待。
等到大牛出了房间好一会儿,安宁确定了大牛已经下了楼,冷冷的看了一眼门扉,随即便坐在苍翟的身旁,“小样,竟然偷听,偷听又如何?让你知道又如何?”
苍翟看安宁那模样,禁不住好笑,“既然知道他有猫腻,你当初又何必要收留他?”
“就是知道他有猫腻,当初才收留他,我倒是要看看,他跟着我们,要玩什么花样!”安宁嘴角微扬,她仔细想过,那日大牛的出现,太不寻常了,若只是在花灯节上那一遇,安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因为这大牛在第二日就守在了客栈外面,还锲而不舍的要她这个‘恩人’收留,当时安宁就有怀疑了,这个大牛的目的不单纯。
一直以来,安宁将大牛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更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安宁既然已经知道大牛有猫腻,对大牛,她是自然不会全身心的放心的,表面上看着安宁倒没什么,实际上,安宁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大牛。
她还给大牛吃过一颗药丸不是?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见他泰然镇定的模样,安宁也知道,苍翟怕也是一早就看出大牛的不寻常了吧,只是,他什么都没说而已。
“喂,你觉得这大牛,是谁的人?”安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要听听苍翟对大牛的看法。
苍翟只是微微敛眉,嘴角微扬,“五皇子最近不在府上。”
苍翟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倒也没有避讳安宁什么,五皇子虽然对外声称卧病在床,但是,他一早便从胭脂的信函中得知了五皇子金蝉脱壳的事实,联想起在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的这些兄弟,还真是对他不错啊!才刚入了北燕境内,就有这么一个大餐等着他,他便是不感激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倒是符合那五皇子的性子,论阴狠,饶是大皇子苍翼,都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安宁眼睛一亮,苍翟这么说,聪明如她,她自然是明白了苍翟话中的意思,这不正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吗?对于刚进入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安宁也是怀疑到了北燕的几个皇子身上,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二皇子六皇子出现了,而那个四皇子,据说是闲散惯了,其他的几个皇子对皇位根本就没有竞争力,最忌讳苍翟的,除了二皇子,怕就只有五皇子了啊。
二皇子那日安宁见过,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安宁的怀疑重心还是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脑中浮现出大牛那驼背且憨厚的模样,安宁嘴角微微上扬,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想到那日她让他吃下的那颗药丸,只要他敢动什么坏心思,安宁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秀女们三日之前回过客栈一趟,但随即又被接进了皇宫之中进行训练调教,以及接受接下来的甄选。
一个下午,苍翟和安宁出去了一趟,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和胭脂碰了面,这是安宁第一次见到胭脂,好些时候听苍翟提起过这个女子,她一直都十分好奇,八骏之中唯一的女子,一直替苍翟掌管着这边的情报系统,安宁将胭脂打量了一遍,这女子体态妖娆妩媚,但那双眼却是分外的澄澈,胭脂是知道这小侍卫打扮的人正是宸王妃安宁,对于八骏这些心腹之人,苍翟没有隐瞒的必要。
苍翟对胭脂交代了一些事情,猛地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凤家名下的产业…”
十多年的默契,单单是苍翟提到这几个字,胭脂便明了,立即开口道,“凤孤城前些时候回来了,今日一早到了昌都,不过,方才属下便看到凤孤城又出了城,怕是…折返了回去吧。”
“告诉赤骥,让他小心留意着点儿,不用操之过急,逗他们玩玩也未尝不可。”苍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那双深邃的眸中一片平静。
赤骥,原本是他的贴身侍卫,几年前,赤骥犯了错,苍翟震怒,随后,他的贴身侍卫换成了铜爵,赤骥从此在八骏之中,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就算是胭脂,也才知道赤骥的下落。
“是,属下得令。”胭脂敛眉,赤骥,本是八骏之中最耀眼的一个,无论是什么能力,都极其出众,是他们八骏之中的大哥,这些年,胭脂始终想不通一些事情,但是,在得知赤骥的下落之后,一切就都恍然大悟了。
苍翟和安宁办完了事情,二人便没有做停留,立即离开,想着今天晚上凤府的邀请,二人皆是隐隐期待。
到了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便到了客栈外,迎接苍翟和安宁,二人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直接朝着凤府的方向而去,他们所住的客栈,离凤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在凤府外停了下来。
“宸王殿下,凤府到了,请宸王殿下进府。”马车的帘子被外面的一只手撩开,那是专程来接苍翟和安宁的凤府下人,安宁和苍翟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个府邸,“凤府”两个鎏金的大字,气势恢宏,让人一看,便隐隐感受得到这个凤府的傲然。
不过,在苍翟和安宁的眼里,这份傲然却显得刺眼,正是凤府的这份傲然,当年害死了娘亲啊!
苍翟眸光敛了敛,眼底的冰冷异常明显,饶是安宁站在他的身旁,也感受得到他心中激荡着的情绪。
正此时,凤府管家凤鹰迎了出来,满脸的热络,“宸王殿下,小公子,你们可终于来了,快,快请进。”
说话之间,人已经来到了苍翟和安宁的身旁,做着邀请的手势,对于此人的热情,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心中越是警惕起来,他们可不认为,在安宁刚给了凤府一记羞辱之后,凤府还能真的如此热情的招待他们。
苍翟和安宁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抬步往前,只是,刚踏出几步,还没来及进了凤府的大门,便听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凤管家,这两人是谁啊?竟让你也如此卑躬屈膝的,便是对本皇子,也不见你这么热络过。”浑厚的嗓音,明显带着责备之意。
听到这个声音,凤鹰竟然背脊颤抖了一下,那张精炼的老脸也是微微抽搐了那么一阵子,好似这个声音是一个恶魔一样,被这个声音缠着,定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凤管家,怕见到我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安宁听着,竟有那么几分苏琴的味道,安宁闻声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那说话之人,此时,那人正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身银白华服,虽然十分低调,但是那剪裁以及衣服上的那些个配饰,却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安宁不禁猜测起这个人的身份来,这人眉宇之间,有那么几分像北燕皇帝啊!这个发现让安宁下意识的挑眉,莫非此人又是一个皇子?这人比苏琴还骚包,北燕皇帝,竟也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苍翟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好似在一旁看着好戏。
这时,凤管家终于是不得不回过身来面对那个人了,而那人也从身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就这样用手心托着,置于面前,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来,动作极尽优雅。
凤管家正要开口,那人却再一次先一步抢过了说话的机会,“凤管家是不认识我了?难道我又长俊了些不成?”
说话之间,还拍了拍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也难怪,哎,我是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都感觉自己比前一日更俊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噗…”安宁终于是忍不住了,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如这个人这般自恋的,若真是一个皇子的话,那么,她不得不对北燕的皇子重新定位了。
安宁的偷笑,让那人皱了皱眉,目光朝着安宁这边扫了一眼,虽然皱着眉,但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恶意。
“四皇子殿下,你是来…”凤管家终于是开口了,对于这个四皇子,众人只知道他闲散,但还有一点,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四皇子,据说是看上了凤府的一个小丫鬟,隔三差五的来凤府会情人,这事情,他还不止一次的请示过老爷子,老爷子却说这四皇子贪玩就贪玩,不用将他放在眼里,来了凤府,招待他便成。
招待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四皇子哪一次来凤府,不是将凤府弄得鸡飞狗跳的?他们这些下人,几乎是已经到了谈四皇子而色变的地步了,不仅如此,詹家和墨家,也是避这四皇子如蛇蝎。
但都因为这四皇子的“不务正业”,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也就纵容着他“胡作非为”了。
这次四皇子来,莫不是又是因为那个小丫鬟?
似乎是看出了凤鹰的心思,四皇子扯出一抹灿烂无害的笑容,“今天我来,主要是拜访凤老爷子,顺便蹭饭,再顺便看看我那惹人爱的小丫鬟在你们这儿有没有被欺负。”
四皇子的笑容看似无害,但在安宁和凤鹰看来,却是有那么些邪恶的成分在里面,安宁看着这个四皇子,眉毛微挑,心中兴趣颇浓,还真的是一个皇子,和其他皇子比起来,这个皇子无疑是得安宁喜欢的。
由于好奇,安宁多打量了这个四皇子两眼,只是,却没有料到,那四皇子在经过安宁之时,却是淡淡的飘来了一句话,“不要迷恋我,我可没有龙阳之好,爱上我,你只能黯然神伤了。”
说罢,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便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凤府的大门,还哼着小曲儿,那随意的模样,好似这凤府是他的家一样。
安宁看着那背影,瞬间石化,嘴角微微抽搐着,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不就是多看了他两眼么?迷恋他?笑死人了!
“小公子,你别介意,四皇子他人就是这样。”凤鹰见到安宁的反应,立即安抚道,心想这四皇子今天到府上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主。
安宁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无妨,无妨。”
安宁抬眼看了苍翟一眼,只见苍翟眼中似乎隐隐含着笑意,二人随后便在凤管家的引导下,终于进了凤府,凤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便是走到大厅,都费了好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