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竞枝笑了笑,正待要委婉地说此事不合规矩,忽然就听夏太太说:“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谁叫就那么一个命根子呢?家里还剩下几十顷桂花田没卖掉,是卖还是留着经营,都看女婿怎样说。”

胡竞枝心里一喜,暗道赖大既然提起桂花夏家,可见她们家也是很有名望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了夏家钱财,也免得像如今这样窘迫——况且既然有今日这么一出,再娶迎春已经是不能的了,于是忙说道:“这还要看太太怎样说。”

“还能怎样说,将桂花的名也挂在薛家名里就是,这事竞枝你明儿个跟蟠儿说一声就够了。”贾琏笑说道。

夏太太见他们家户部挂名的事,胡竞枝说一声就能办到,越发觉得胡竞枝就是传说中的“清贵”,于是满眼笑意地看他,恨不得立时就叫胡竞枝喊她一声母亲。

“竞枝,快带着夏太太、夏姑娘去东边收拾下吧。”贾母说着话,又对陪坐着的许青珩说,“弄些獐子、麋子送过去,别叫夏太太委屈了。”

“是。” 许青珩答应下来,见胡竞枝带着夏家母女并夏家林林总总二三十个下人去了,先打发鸳鸯去准备些粳米、菜肉送去,随后紧跟着贾琏去了后楼,见贾琏正拿着《论 语》考校贾兰功课,就在外等了一等,待贾兰去了,才走进来说:“看那夏家姑娘也是个十分水灵的人物,叫她嫁了胡竞枝,岂不可惜?”

贾琏将收卷握在手中,笑说道:“等着瞧吧,后头有的是热闹看呢。”

许青珩走到桌子边,见五儿又送了药来,就亲自将药吹凉了放在贾琏面前。

贾琏端起碗就将那药汤灌进肚子里,又再三叮嘱许青珩:“等年后进了宫,千万要将玉牌给了房文慧。”

“知 道了。”许青珩不大耐烦地说,只觉贾琏、房文慧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还那样默契,委实可恨。虽觉可恨,偏生又没真凭实据证明他们二人暗度陈仓,于是只得暂 且将这事抛在脑后,忙着年前向各家送礼,年后去各家拜年——尤其是年后,见昔日手帕姊妹个个携男带女,不免有些眼红艳羡,于是又紧盯着贾琏吃药。

待到正月十五那日,因贾母告病,许青珩只得一人进宫,于是天不亮她便起身梳妆打扮,待打扮好了,就向后楼上去,果然上了楼就见贾琏已经被她脚步声搅醒。

“你来瞧瞧,我这样装扮进宫可合适?”许青珩走到床边问。

贾琏是过了三更才从许青珩房里出来回的后楼,于是目光涣散地盯了她一眼,有些敷衍地说道:“你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装扮都是很好的。”

许青珩笑道:“可能艳压了某一位?”

“你为何要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跟她没关系。”

许青珩冷笑道:“你明知道薛蟠是不管妹子怎样都要帮着他妹子的,也明知道日后难免会跟薛蟠反目。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和一个跟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反目,你还说没关系?”

“……你不懂我。”贾琏不耐烦地翻身道。

“是是,我不懂你,懂你的那位进宫了。”许青珩冷冷地一嗤,又坐在床边,将手搭在贾琏肩膀上问他,“倘若是我进了宫,你可还会巴巴地替我筹谋?”

贾琏心说许青珩这性子进了宫,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见她又追问一遭,就违心地说道:“不但为你筹谋,还愿意为你冲冠一怒,进宫跟皇帝抢人呢。”

“呸。”许青珩啐了一声,心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玩意了呢?重新整理了衣裳,就下了楼,喝了一碗银耳莲子汤,就上了轿子,叫贾芸、贾藻、贾兰送着向宫里头去,半路上遇见薛姨妈的轿子,于是虽未与薛姨妈谋面,就先尴尬起来。

下了轿子,许青珩顾不得尴尬,携了薛姨妈的手,柔声寒暄一番,就并肩向宫内去,路上柔声问候了一句,就听薛姨妈抱怨说:“大过年的,蟠儿也不肯回家来,我亲自去喊他,他也不肯回;打发平儿去了,他倒是肯回了,只是过了年初一,就又回了冯家。”

许青珩安抚道:“兴许哪一日,薛大哥想明白了,就回来了呢?”

薛姨妈心里一堵,暗道为何一个个都叫薛蟠想明白,怎不劝说王熙凤回头是岸呢?

话不投机,薛姨妈不再跟许青珩说起家事,就又小心地打听贾琏的内伤,听说贾琏内伤还未痊愈,就叹息一声。

说话间,已经入了偏宫,给太后磕头请安后,就又随着宫人向皇后宫去。

后宫无主,只见周贵妃、吴贵妃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上头偏位上,房文慧、计惠妃则是坐在两位贵妃下手边。

其他妃嫔也依着品级依次坐下。

许青珩行了礼后,便向房文慧看去,恰见房文慧也含笑看她,便顾不得打量房文慧容貌别过脸去,再要看薛宝钗,就见薛宝钗并不在此。

周贵妃坐在上头,似乎十分熟稔地跟薛姨妈问了好,随后掩着嘴笑说道:“薛太太,薛才人身上有些不舒坦,回头你去瞧瞧吧。”

“多谢娘娘。”薛姨妈提心吊胆地应着,又见上头坐着的妃嫔眼神讳莫如深地望过来,越发战战兢兢起来,亏得身边许青珩安抚地拍了拍她,才叫她安下心来。

“说起来,薛才人年三十家宴上,也不曾露面,不知是个什么病,来得那样厉害。”吴贵妃笑着说。

“没出十五呢,说什么病不病的,也不知道忌讳。”计惠妃含笑说道,虽不是贵妃,但周、吴二人并无子嗣,就连一直深得太后宠爱的房文慧也是寒气入宫,如此,周、吴、房三人,都要让着计惠妃两分。

此时计惠妃说了那样的话,吴贵妃虽有些尴尬,也不敢言语,只捏着软柿子房文慧问:“你可去瞧了,薛才人究竟是什么病?”

房文慧心知吴贵妃逼着她说薛宝钗有喜了,偏偏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若知道就好了。”

吴贵妃嗤笑一声。

薛姨妈在下头听得越发心惊胆战,不过心惊胆战下,也不禁有些窃喜,暗道宝钗那样快就有消息了,于是也不耐烦再听上头女人们阴阳怪气地说话,只掐算着何时去看宝钗。

好容易等这边人散了,薛姨妈恭敬地退出去,见房文慧请许青珩向她宫里坐一坐,就忙随着房文慧一同过去。

房文慧在路上见薛姨妈患得患失,就笑说道:“薛太太别听她们胡说,薛才人并没有生病。”

薛姨妈听了登时有些欣喜若狂,总算想着房文慧寒气入宫,才没喜形于色。

待进了这宫院中,房文慧令人带着薛姨妈去探望薛宝钗,就领着许青珩进了她那房里。

许青珩见房文慧竟然是住这毓秀宫正宫,暗道房文慧这才是真正的不是贵妃胜似贵妃,于是又打量起她来,见她两道眉低低地扫着,唇上也只点了些许胭脂,比之其他打扮得明媚艳丽的妃嫔,更显得素净。

许青珩打量房文慧,房文慧却也在看许青珩,将她反复望了一望,轻叹道:“你长得越发像婉婷姐姐了。”

许青珩一怔,不自觉地握着帕子就去摸自己的脸,笑道:“娘娘是说我越发漂亮了?”

房文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笑说道:“你们都是走运的女子,一辈子或长或短,总能随心所欲。”

许青珩忽然不想将玉牌给房文慧了,待进了宫室,见房文慧将宫女打发出去,就低声问:“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走运吗?”

房文慧一怔,见许青珩竟然恼了,忙拉着她在绣凳上坐下,笑说道:“不过是见到故人,一时感慨罢了,怎么就恼了呢?”

许青珩冷笑一声,随后正色地问:“我且问你一句,你……”略顿了顿,就在房文慧耳边几不可闻地问,“寒气入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五皇子胁迫,还是怎样?”

房文慧一怔,见许青珩脸色铁青,就轻启朱唇说道:“为了感同身受。”

第193章 一枝秀

“你疯了?”许青珩说道。

房文慧沉吟道:“他没有的,我也不该有。”

“疯子。”许青珩冷嗤一声,不免刻薄地说道,“看你无子,在后宫里怎样度日。”

房文慧笃定地说道:“我不信他会将我弃之不顾。”

许青珩下巴向偏宫一指,“薛蟠的妹子,难道不比你更亲近?”

“深宫寂寞,先前模糊不清的事,经过几年寂寞打磨,也像是海誓山盟过一样。”房文慧模棱两可地说,虽细论起来,薛宝钗与贾琏更亲近一层,可她就是打心底里相信贾琏不会将她弃之不顾。

许青珩气得咬牙切齿,暗道消息不通,房文慧为何还会如此信赖贾琏?当初碧莲、孟氏两个进荣国府,饶是她也曾动摇过。从袖子里掏出玉牌,往房文慧身上一丢,但觉一句话不说,似乎是自己气短一样,待要说,又觉自己一开口,房文慧就胜了,于是耷拉着眼睛一言不发。

那玉牌用帕子紧紧地缠裹着,房文慧解开帕子,才将玉牌取出来,见了玉牌,几不可闻地说:“虽曾听太后处老嬷嬷说过明太妃、明皇后有个玉牌可暗中调动宫人,却不曾亲见,莫非这玉牌……”

许青珩点了点头。

“……哪里来的?”房文慧疑惑地问。

许青珩有些报复地说道:“他用美男计,从东安郡王那弄来的。”

房文慧脸上一白,说道:“为了我吗?”

许青珩一噎,“是,为了你,用美色骗了另一个女人。”

房文慧反倒笑了起来,说道:“你一瞧就是不常跟人斗嘴,竟然留下话头叫人接上。”将玉牌珍重地藏在袖中,又听宫女说薛宝钗带了薛姨妈来见,于是就请人将她们母女二人请进来。

许青珩先前对房文慧无礼,此时薛家母女进来了,忙毕恭毕敬地随着房文慧站起来,见薛宝钗丰盈了许多,就与她彼此见过。

薛姨妈再三向房文慧道谢,说道:“若不是娘娘关照,才人也没有今日,日后还要多赖娘娘照料才是。”

房文慧笑说道:“太客气了,时日不早,你们快些回家过节吧。”

薛姨妈再次道谢,才与许青珩一同向外退去。

“娘娘。”薛宝钗忐忑地说道,微微扯了扯衣摆遮住小腹。

房文慧望了她一眼,笑说道:“快回去吧,别累着了。”目送着薛宝钗出去,才又将玉牌握在手上,脸色也渐渐冷了起来。

春桃进来说:“娘娘,还当真叫薛才人生下子嗣不成?”说话间,就将薛姨妈送的厚厚一叠银票放在房文慧面前。

房文慧握着玉牌一言不发,薛宝钗耐不下性子阴奉阳违的事,她岂会不知晓?“由着她去吧,能生的下来,就是她的造化,生不下来,这笔阴司官司,也算不到我头上。”

“娘娘要忍下这口气?或是,等薛才人生下孩子……”

“住口。”房文慧郑重地说道,染着蔻丹的指甲挑在玉牌上,便在心里思忖着后宫之中,哪个是明太妃、明皇后留下的人,想起许青珩那一句“用美色骗了另一个女人”,暗道哪个女人是谁?若是许青珩,她又怎会将玉牌给她?如此,就当是,东安郡王?

房文慧暗道这念头实在荒谬,却也因这荒谬的念头,想着宫里那些随着皇帝皇后从王府搬入皇宫的老人里头,定有皇后的人,找到一个抽丝剥茧,要找到其他人还不容易?

于是乎,元宵家宴上,房文慧随着后宫妃嫔陪在太后宫中吃宴席,见吴贵妃令家里采买的小戏子唱戏给太后听,便装作神情恹恹地去更衣,在偏宫更衣后,果然遇见个老嬷嬷,便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将玉牌给她看。

那老嬷嬷见了,也不言语。

房文慧还道自己弄错了,于是依旧回去听戏,待宴席散了,回了宫里洗漱之后,就见本宫里服侍在薛宝钗身边的小丫头绣球过来请安。

绣球也不过十二三岁,一双眼睛又圆又大,一颦一笑显得很是娇憨可人。

“嬷嬷叫我来问,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绣球道。

房文慧先不言语,随后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绣球怔了怔,说道:“这得看娘娘的能耐了,若是娘娘能撑得起天,咱门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然——明太妃、皇后已经去了,其他人未必肯服。”

房文慧笑道:“原来都是有骨气的,也不想想,我若没有能耐,又从哪里弄来这玉牌?”

绣球笑了一笑,又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房文慧略一沉吟,就说道:“今晚上皇上去了周贵妃宫里,进三月前,我要听到吴贵妃有喜的消息。”

绣球一怔,随后笑说道:“皇后没了,没人愿意认真当差,周贵妃、吴贵妃二人都已经有了好消息,只是都藏着掖着,不肯叫旁人知道呢。”

房文慧心道难怪她们二人都齐心合力去挤兑薛宝钗呢,“既然如此,将窗户纸揭穿就够了,剩下的,叫两位贵妃自己算去。”

绣球又说:“娘娘可要对付计惠妃?”

“对付她做什么?传我的话,日后你们不听我的就罢了,凡事帮着计惠妃一些,若是计惠妃想叫袁家姑娘做了六皇子妃,就叫各处帮着说说好话,促成好事;也帮着薛才人一些,叫她在宫里日子自在一些。”

绣球点了头,见房文慧挥手,待要转身向外去,又折回来说:“娘娘不如好生保养身子,待过两年,定有喜讯传来。”

房文慧听她话里似乎在说她寒气入宫另有缘故,就说道:“不要轻举妄动,本宫两年、十年后,也不会有喜讯传来。”

绣球听她这话十分古怪,暗道后宫里还有不肯生孩子的,想着,便就去了。

房文慧握着玉牌靠在椅袱上,将眼睛用力地睁了睁,想到许青珩回家后定会吃那莫名其妙的醋,登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冷不丁地门外有人问。

房文慧将玉牌用帕子缠住塞在身下凳子缝隙中,心道这大十五的,皇帝来她这做什么?疑惑着,就起身去迎。

“笑什么呢?说出来,叫朕也高兴高兴。”水沐说着,就从外头进来。

房文慧见他是披着衣裳过来,帮令人拿了热茶来,急忙问道:“天这样冷,主上怎么这样就过来了?”

水沐笑说道:“正是十五团圆夜,不想朕竟成了人人撵的。去周贵妃那,周贵妃惶恐,只说不合规矩,将朕打发出来;向吴贵妃那,吴贵妃也跪在地上请朕移驾;计惠妃更是早早地关了宫门呢。”见房文慧听他这样说就花枝乱颤地笑起来,笑说道:“你不惶恐吗?”

房文慧一边拿着银箸挑拨了手炉中的银炭,一边笑说道:“捡到漏子了,合该我今年该发财。”

“发财?薛家送的?”水沐问。

房文慧将手炉放在水沐膝上,就去房中拿了匣子,将里头一水的百两银票拿给水沐看。

“收着吧,除了薛家,你也没旁处弄银子来。”水沐说道,试探地望了房文慧一眼,见她面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笑容,不觉心里也痛快许多,就笑道:“她们三人唯恐今晚上出了风头,你不怕吗?”

“参天大树才怕木秀于林,豆芽菜只恨脑袋伸得不够长,怕出什么风头?”房文慧说完,就又将五皇子今晚上送来的赏月诗拿给水沐看。

水沐只望了一眼,就将那诗还了回去。

“今晚上月色正好,主上可有雅兴赏月?”房文慧笑问道。

水沐有些诧异,暗道房文慧昔日循规蹈矩的很,怎地今晚上如此不知内敛?难得见她“争宠”,于是重新将衣裳穿好,就随着她向院子里去。

只见一丛梅花树下,摆下了一方圆桌,两方圆凳,桌上又摆了四五样果子,具是团团圆圆样式。

“请。” 房文慧请水沐先坐下,随后陪坐在一旁,待春桃送来了两碗元宵,便先端起一碗请水沐吃,见他不动,便自己端了碗慢慢吃,吃着元宵,想着许青珩那样的性子回家 后定要跟贾琏追根究底、贾琏那样的性子定然不肯多说,如此他们两口子也休想安生过十五了,于是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笑什么?”

房文慧呷着微微有些烫的汤,嗅着里头浓浓的芝麻香气,笑说道:“进宫几年了,难得能坐在一处吃元宵。”

“你进宫几年了?”水沐追问起来,见她笑容发自肺腑,不禁也随之一笑,端起碗尝了一口元宵,见是桂花馅的,就又放下,“还是你的好吃一些。”说罢,就与房文慧换了碗。

房文慧诧异地说道:“这可是合着主上口味叫人煮来的。”

水沐笑说道:“那你如今知道朕的口味了?”

房文慧笑了一笑,吃了一粒元宵,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出来了,你笑不是因为朕来了。”水沐笑说道。

房文慧笑道:“实不相瞒,今日我可是听说了一个大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水沐微微蹙眉,暗道房文慧最好不要说是薛宝钗有喜了。

“老五说将府上西边大院空下来,等着将来接我出宫养老呢。”

水沐砰地一声将碗放到桌上。

房文慧吓了一跳,忙垂手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向他看去。

水沐冷笑一声,须臾又觉他这怒气来得实在没有缘由,就说道:“坐下吧,老五这样跟你说的?”

“……是,说是将宁国府原本做祠堂的西院收拾成我这宫里一样的地方。”房文慧战战兢兢地说。

水沐一言不发地吃着元宵,因想五皇子与房文慧倒是要好奇,于是问她:“五皇子的封号尚未定下,你琢磨着什么封号适合他?”见房文慧忐忑不肯说,就笑说:“但说无妨。”

房文慧微微侧头,笑说道:“东南西北,平安宁静,忠顺仁义这些字都用过了,若用恭字廉字,又不合老五那乖张的性子。”

水沐笑说道:“不如用个宝字?宝郡王?”

房文慧笑道:“主上还真不怕老五成了眼中钉,他还配称个宝字?”

“他不配,谁配?”水沐轻笑一声。

房文慧一笑,就将手指向薛宝钗住着的宫室,“那边不是有个宝吗?”

水沐心道房文慧今晚上胆子真大,莫非她是见五皇子答应下将来接她出宫做太妃心里就有了底气了?“天晚了,明日还要早朝,歇了吧。”

“主上去歇着吧,我还要坐一会子。只吃了元宵,还没喝酒吟诗呢。”房文慧悠哉地说道。

水沐虽难得见房文慧争宠,却不喜她这样不知深浅,想着明日还要早朝,于是就向薛宝钗宫里去了。

房文慧捏着酒杯,待他去了,又对着一轮满月遐思了半日,才回房里去。

次日一早,果不其然,正月十五,皇帝留宿在薛宝钗那的事,就在宫里惊起轩然大波。于是有向太后处状告薛宝钗不知体统的,还有暗暗巴结,只觉薛宝钗就是周、吴二妃身后的黄雀的。

房文慧料到薛宝钗害怕之后,定会来求她,果然,只三日后,薛宝钗就有些虚弱地登门了。

薛宝钗忐忑不安地来说道:“娘娘,婢妾只怕是有了。”说完,敏锐地察觉到房文慧这房中布置与先前又不同,之前素净非常,如今虽一样素净,却也添了一些新巧玩意,尤其是房中,桂花的香气浓郁袭人。

“好事,请太医来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