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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摇了摇头道:“你王伯虽没醒,不过溶儿说你王伯脉息正常,你和玉儿已经救活他了。”

水沏不解的说道:“既是救活了,为何王伯还不醒来?”

皇上不懂医术,自然不能给出水沏答案,水沏只看向水溶,水溶皱眉道:“父王可能是假死的太久,需要些时间恢复。”

水沏直觉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却说不出为什么,他四下看看,没看见黛玉,慌忙抓着皇上的手问道:“父皇,玉儿呢?她怎么样了?”

皇上轻叹道:“刚才是险的紧,玉儿不比你身子强健,身子吃了不小的亏,你王婶刚才带她回房照顾了,玉儿失血过多,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水沏心疼的眉头拧了起来,忙扶着榻站起来说道:“我得去看看玉儿。”

皇上见水沏身子还有些打晃,忙扶住他说道:“有你王婶照顾着,不用担心,沏儿,你还是快些养好身子要紧。”

水沏强笑道:“父皇,儿臣没事,玉儿随我们一路奔波,又放了这许多血,她怎么吃得消,儿臣不看到她实在无法安心。”

水溶上前扶住水沏笑道:“玉儿这会儿也醒不过来,她平素就不易安眠,我在她的药里添了些安眠的药材,和你的不同。多睡一阵子也有助于她的休养,堂兄,你若去了吵醒了玉儿,岂不白费了我的心思,你刚刚失了那么多的血,得好好养着才行,等你养好了,我们才能齐心合力去擒贼。”

水沏点点头,听了水溶的劝,去看了一回北静王,才回榻上休息。因为知道救回了北静王,水沏这才放松了心神,这么一睡,竟睡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他一醒来便囔着肚子饿,喝了两大碗补血粥后,皇上见水沏面色红润,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心中很是高兴,可是想起刚才看了黛玉,黛玉的脸色还是苍白着,心情又有些沉重,皇上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子砚在外面回道:“皇上,兰心请来查仁汗王,就快进城了!”

第25章水落石出

“溶儿,你在这里守着王兄,若是王兄醒来,立刻来回。沏儿,你速去更衣,随父皇去接见查仁汗王。”皇上沉声吩咐着,大步走出了灵堂。水沏忙答应着,换下身上皱巴巴的衣衫,水沏边系带腰带边对旁边伺候的小厮说道:“去王妃房里叫松云过来。”小厮忙去找来松云,松云见水沏已经恢复如初,面上的愁容略去,水沏急忙问道:“玉儿可好些了?”

松云轻轻摇头道:“回殿下,公主的身子到底是亏着了,现在仍是很苍白,依奴婢所见,公主得静养上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恢复。”

水沏担忧的叹息一声,闷声说道:“我明白了,你回去照顾玉儿吧。若是玉儿醒了,倘她精神好,便帮她换好衣裳,查仁汗王已经到了。”松云自然是明白的,答应一声便退了下去。

水沏正了正衣冠便快步走了出去,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亲迎查仁汗王,水沏便代表他迎出城去。刚出城门水沏便看到不远处一片烟尘,那烟尘如旋风一般刮到近前,紧接着一声欢喜的叫声便传到了水沏的耳中:“太子殿下,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自你们走后,我们可是想念的紧!”

水沏大步迎上前,张开双臂与跳下马奔上前的扎索王子抱在一处,水沏惊喜的问道:“扎索王子,你也来了?”

扎索一指身后说道:“额玛接到主子的信,便和额帕带着我先赶过来了,其他族亲随后也会赶到。”

水沏看到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下了马,放开扎索,快步走上前,抱拳躬身道:“汗王,阏氏一路辛苦,请入城休息。”

查仁汗王笑呵呵的上前一个熊抱将水沏抱住,朗声道:“殿下,我们没来晚吧?”水沏笑道:“汗王来的如此神速,怎么能算晚,林家妹妹见到汗王和阏氏一定会很开心的,快进入城吧。”

兰心上前见过水沏,她原以为黛玉会亲自出迎,可是出乎兰心的意料,黛玉竟然没有出来,兰心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又不能当着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问,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陪着他们进了城,水沏将查仁汗王丹莲阏氏扎索王子迎入正堂,兰心便跑到后宅,问了人才知道公主歇在王妃的房中,兰心忙跑向王妃的房间,还没到门口便看见王妃房间的门打开了,然后便见面色苍白的黛玉被青梅松云两个扶着走了出来,兰心大惊,急忙跑到黛玉面前惊呼:“天呀,我这才走了几天,姑娘您怎么就变得这般憔悴?您病了么?快让兰心瞧瞧!”黛玉浅浅笑道:“我没什么,只是虚了些,兰心你不用大惊小怪,我才听说你已经请了查仁汗王回来,怎么这样快?”

兰心接替青梅扶着黛玉,轻握住黛玉的手腕,诊了脉后才说道:“回姑娘的话,婢子出了关赶了一天半的路便遇到了老汗王,他本就要到京城去瞧姑娘的,要不再不能这么快就请到老汗王。姑娘,婢子走的时候您身子也没这么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调养了这些日子,您的身子才康健些,怎么又回去了?”

黛玉轻拍了拍兰心的手笑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失了些血,所以瞧着有些虚。兰心,先别说这个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在还是快扶我去见老汗王吧。”

兰心只得应下来,狠狠瞪了旁边的松云一眼,责怪松云没有照顾好黛玉,松云无奈的摇头笑笑,并没解释什么。兰心小心翼翼的扶着黛玉往正厅走,边走边介绍来的人有那些,黛玉听到查仁汗王竟然带着百多人来看望自己,还真的很吃了一惊。

冯紫英带着侍卫守在正堂外,看到黛玉前来,忙上前躬身请安,然后高声通报:“辅国长公主到!”

皇上听了对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笑道:“是如海的女儿来了。”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点点头,黛玉被封为长公主之事,他们在路上已经听兰心说过了。看到兰心和一个有些面熟的丫环扶着一个飘逸出尘仿如九天仙子一般的姑娘缓缓走了进来,这姑娘美得让扎索王子忘记了呼吸,一双眼睛直直的钉在黛玉的身上,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黛玉,黛玉双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她先向皇上福身,皇上哪儿舍得让黛玉行礼,急忙说道:“兰心松云,好生扶着公主,不必多礼了。”

黛玉转向查仁汗王丹莲阏氏和扎索王子,缓缓福身,轻启红唇说道:“晚辈林氏黛玉见过汗王,阏氏,王子。”

丹莲阏氏抓着查仁汗王的手颤声道:“是恩公的女儿,真的是恩公的女儿!”查仁汗王激动的白须直颤,丹莲上前扶住黛玉,不让她拜下去,接着便后退一步,和查仁汗王猛的双膝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口称:“奴才查仁,丹莲参见主人。”扎索王子这才回过神来,忙也跪倒在地叩拜黛玉。

黛玉赶紧避到一旁,并未受那三个头,然后上前亲手扶起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水沏也扶起扎索王子,黛玉拉着丹莲阏氏的手,看着她和查仁汗王,诚恳的说道:“老汗王,阏氏,万万不可行此大礼,黛玉当不起。”

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如何肯依,两人坚持要对黛玉行仆人之礼,黛玉无奈的说道:“老汗王,阏氏,若是你们再坚持,岂不是辜负了先父的一片心意,黛玉岂能做那不孝之人。”话说到这里,查仁汗王和丹莲阏氏只好不再坚持以奴仆自居,不过这是面上的,在他们心里,仍是把黛玉当做主人。大家归座之后,丹莲阏氏坐在黛玉身边,她仔细的看着黛玉,越看心里越喜欢,只是瞧着黛玉的脸色极苍白,便心疼起来,拉着黛玉的手想要细细的询问。黛玉笑笑道:“阏氏,黛玉没什么,此番请老汗王前来,实是有事要求助。”

查仁汗王忙笑着说道:“公主千万别这样说,万事只请公主吩咐。”说完查仁汗王看了看丹莲阏氏,丹莲阏氏会意,郑重的拿出一只洁白如玉的骨质手环,手环上阴刻着古老的狄族文字,填以紫金朱砂。她将这枚手环套在黛玉的手中,又拿出一枚同样质地的手掌大小的令牌放到黛玉的手中,对黛玉笑道:“公主,当日恩公离开之后,我们便做了这两样东西,一直供奉着,就是想送给恩公的后人,凭着这手环和令牌,公主可随意调动狄罕兵马。若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只要命人拿着令牌或是手环到草原来,狄罕人一定为公主办到。”

黛玉正要推辞,丹莲瘀氏握着她的手诚恳的说道:“公主,您若是再推辞,可叫我们狄罕人没脸活在世上了。”

这话说的重,黛玉真没法再推辞了,只能在心中暗自想着,以后不动这手环和令牌也就是了。黛玉让人拿来当日依着成衣铺子伙计所说画的画像,将画像上之人极有可能是行刺北静王的刺客之事说了一遍,查仁汗王忙问候北静王,因殿下没有外人,皇上又存着借重狄罕的心思,故而没有隐瞒真相,将北静王被救之事说了一回,听得查仁汗王一家子连连惊叹。查仁汗王拿着画像仔细看了一会儿,将画像递给丹莲阏氏,犹疑的说道:“阏氏,你看这象不象丹顿年轻时的样子。”

丹莲阏氏细认了一回,点头道:“若是再胖些,活脱儿就是丹顿,不过丹顿不是已经去了,怎么…”

扎索王子一听这话便说道:“丹顿真的死了,当日还是孙儿带人安葬他的。”

水沏怀疑的问道:“老汗王,那丹顿会不会是诈死?”

查仁汗王眉头皱了起来,当日丹顿死的样子他还记得,怎么可能是诈死?丹莲阏氏比查仁汗王了解丹顿,她微微点头道:“丹顿狡滑如狐,他是个从不放弃的人,当日竟然会自杀,倒和他的性子不符,若说他诈死还可信些。”

查仁汗王点点头道:“当日是扎索安葬了丹顿,是不与是让他去查一查便可,扎索,你走一趟,快去快回,若丹顿真的诈死,速以飞隼传讯。”

扎索王子左手抚胸躬身道:“孙儿领命。”然后又后皇上说道:“皇帝陛下,下臣告退。”皇上点头道:“沏儿,你去送送扎索王子。”

水沏应下来,走到扎索的旁边,扎索向黛玉行过礼后才和水沏退了出去,看到扎索王子进退有度,皇上笑着赞道:“不愧是老汗王栽培的人才,果然是栋梁之材。”查仁汗王谦虚的笑笑,心里却很是得意。

水沏很快转了回来,他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沉声说道:“父皇,三日之约我们未赴,那人又送信来了。”

查仁汗王见皇帝有事要处理,便起身想告退,皇上却摆摆手道:“老汗王请坐,朕正要借重老汗王。”

查仁汗王听了这话方才坐下来,水沏将信取出交于皇上,他拿着信封,发现里面还有一枚龙眼大的蜡丸,水沏刚将蜡丸倒出来,皇上便沉声问道:“沏儿,信封里可有丸药?”水沏点头,将蜡丸托到皇上面前,皇上沉声怒道:“这便是那贼子送来的解药,不过只有一半,说是能让你王伯恢复呼吸。哼,他倒是大方!”水沏气道:“谁知道这是解药还是毒药,父皇,信里还说什么?”

皇帝将信递与水沏,沉声道:“和上封信一样,你们传着看吧。”

水沏双手接过信,看完之后递于黛玉,黛玉看完后水沏又将信接过来交于查仁汗王,查仁汗王略一思忖,便双手接过信,同丹莲阏氏一起看了,看完之后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那贼人好大的野心,难道真的就是丹顿?”想到这里,查仁汗王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左手抚胸对皇上说道:“下臣愿为尊贵的皇帝陛下效力,请陛下允许下臣去擒拿叛贼。”

皇上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摇头说道:“老汗王年事已高,这些事情就让儿孙辈去做吧。老汗王一路辛苦,很应该好好歇歇,和朕叙叙旧。”

查仁汗王微笑道:“那就多谢皇帝陛下的夸赞,皇帝陛下,下臣虽然年纪大了,不过还拉得开硬弓猎得了猛虎,只要皇帝陛下下令,查仁一定誓死效力。”

皇上走下来握着查仁汗王的手笑道:“说得好,汗王风采不减当年,若有借重汗王之处,朕一定不会客气。不过对了,朕还要好好谢谢老汗王的赠刀之情,如今那柄弯刀被朕的六皇子要了去,他极是喜爱,就连睡觉都拿着不放手,每日拿着练刀法,若是老汗王得空,何不去京城瞧瞧。”

听了这话,查仁汗王和皇上相视而笑,原来四十年前查仁汗王曾经到过京城,皇上当时还是个小皇子,他曾在校场上见识过查仁汗王的勇武,当时的查仁汗王还送给他一柄锋利的弯刀,那刀是专为小男孩练刀法特制的,皇上就是拿着那柄弯刀学的刀法,数次救自己于险境,说起来,查仁汗王和皇上也算是老朋友了。

水沏黛玉自是不知道这一段往事,不过看到皇上和查仁汗王这般亲近,两人心里也很高兴。丹莲阏氏只是怜惜的看着黛玉,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黛玉补的面色红润,这小脸儿苍白的,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北静王妃安置好住处,进来回话,皇上笑道:“老汗王和阏氏一路辛苦了,请先去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查仁拍拍胸脯笑道:“皇帝陛下,下臣原想入京拜见您和公主,如今在永平便见到了,下臣不胜欢喜,哪里还知道累,不过瞧着公主的气色不太好,请允许臣妻陪公主去休息,下臣在此听候皇帝陛下差遣。”

皇上自是答应的,北静王妃与丹莲阏氏相互见了礼,便同黛玉一起退了下去,北静王妃和丹莲阏氏一左一右扶着黛玉,倒抢了兰心松云的差使,去了北静王妃的房中,她们又扶着黛玉在床上躺下,看着黛玉娇喘微微,丹莲阏氏皱眉问道:“当日公主回京的时候还好,怎么现在身子竟差成这样?”

黛玉面上微微一红,轻声歉意的说道:“阏氏,当日黛玉不得不女扮男装,也不便向您解释,请您不要见怪。”

丹莲阏氏慈祥的笑道:“公主可是言重了,当日公主来的时候,我心里便觉得你不象个男子,多少也猜出几分公主的用意。中原不比我们草原,女孩子家到底不方便的,我懂。”黛玉浅笑道:“阏氏是黛玉的长辈,唤黛玉的名字便是,不必称呼黛玉为公主的。”

北静王妃亦笑道:“玉儿说的对,阏氏只叫她玉儿也就是了。”

丹莲摇摇头道:“礼不可废,论公,当称公主,论私,我们也得叫一声主子小姐,虽然小姐不在意这个,可是我们狄罕人讲究。还有,请小姐别再以阏氏称呼臣妇,在主子小姐面前,没有什么阏氏。”

黛玉为难,秀气的双眉微微蹙起,北静王妃笑道:“依我说,也别叫什么公主阏氏,阏氏叫玉儿为小姐,玉儿唤阏氏为丹莲奶奶不就行了。大家各退一步,先正了名,以后也好说话。”

黛玉听了笑道:“这样也好。”她见丹莲还想拒绝,便笑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丹莲的手上,浅笑道:“丹莲额帕,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丹莲只好笑着答应了,只是口中唤着小姐,心里却加上“主子”二字。

听北静王妃说明了黛玉为何会这般虚弱,丹莲阏氏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她忙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们族里倒是有个补血的秘方,回头我就去熬了给小姐服用,连吃上半个月就能补回来了。”

北静王妃闻言大喜,一把抓住丹莲阏氏的手说道:“那可太好了,玉儿为了救我们王爷,身子吃了大亏,虽说溶儿开了方子,总是见效慢,看到玉儿这样,我都心疼死了,阏氏,您可帮了我的大忙,我代王爷谢您了。”说着北静王妃便深深福身拜下,丹莲阏氏忙让到一旁,将北静王妃扶起来说道:“王妃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丹莲阏氏是个急性子,她说做便做,向北静王妃要了所需的药材等物,进了厨下便不出来了,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走了出来,黛玉没有闻到预料中的药气,反而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丹莲阏氏将药膳吹凉了,一勺一勺喂黛玉,这药膳清鲜香甜,令黛玉胃口大开,不多一会儿,竟将一整碗都吃完了,喜得北静王妃直念佛。再看到黛玉脸上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血色,精神也好了一些,北静王妃越发高兴了,对着丹莲阏氏千恩万谢,还特意打发青梅去告诉皇上水沏他们,大家听了都极高兴,和查仁汗王丹莲阏氏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只苍隼落在帅府院中,查仁汗王上前拿下苍隼脚上的铜管,打开一看便急匆匆去见皇上,他一见到皇上便急急说道:“陛下,丹顿果然诈死!”

第26章苏醒

“诈死?”皇上面色一寒,狂暴的怒气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紧握的拳上青筋迸起,原本把玩在手中的白玉龙佩“咔”一起断为两半,皇上将白玉佩往桌上重重一拍,喝道:“来人,速传陈传,公孙武见朕!”

陈传和公孙武是现在永平关的领军之将,在外面伺候的小太监听到皇上怒喝,忙一溜烟的跑去传旨,查仁汗王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默然立于一旁。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对查仁汗王:“朕不会殃及无辜,丹顿是丹顿,与旁人无关。”

查仁汗王躬身道:“皇帝陛下,臣和丹顿打了多年的交道,对于此人臣知之甚深,臣愿为陛下捉拿丹顿效力。”

皇上紧拧的眉宇稍稍松了些,他对查仁汗王点头道:“那便有劳老汗王了。”

就在说话间水沏从外面急勿勿走进来,他先向皇上和查仁汗王行了礼,然后说道:“父皇,儿臣已经安排好人手,就等那恶贼自投罗网。”

皇上沉声道:“沏儿,扎索传来消息,丹顿诈死脱身,那恶贼极有可能就是丹顿。”

水沏一听顿时双眉竖起,攥拳怒道:“该死的丹顿,我定要活剐了他!”

皇上沉声道:“沏儿,把网扎结实了,朕要恶贼插翅难飞。”水沏应声称是。父子二人既是怒色满面,再不去管什么要喜怒不形于色。

查仁汗王躬身说道:“皇帝陛下,臣这就回去断了丹顿的后路。”

皇上点点头,对水沏说道:“沏儿,去请丹莲阏氏,再告诉玉儿一声,免得玉儿挂心。”水沏答应一声便飞跑了出去。

查仁汗王忙摆手道:“那便不必了,公主抱恙,还是让臣妻留下照顾她吧,臣一人回去便可。”查仁汗王此举一来真是想留下妻子照顾黛玉,再者就是以妻子为质的意思,毕竟那谋朝纂位的人极有可能是丹顿,他不得不自证清白。这意思皇上自然也明白,便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辛苦阏氏了。”

查仁汗王笑道:“能照顾公主是我们的荣幸,不辛苦。”

水沏跑到北静王妃房间外面,见竹影端着盆出来,水沏笑问道:“竹影,玉儿好些了没有?”

竹影开心的笑道:“回殿下,自服了阏氏的灵药,公主的气色好多了,刚刚进了一碗补血粥,才漱了口,正要去拜见皇上呢。”

水沏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那就好。”话音方落水沏就看到青梅打起帘子,兰心扶着黛玉缓步走了出来,松云和丹莲阏氏紧随其后。黛玉的脸上微微了有些血色,看着不似昨日那么苍白,一身浅米白色素面交领宫裙将黛玉衬得秀雅轻灵,两缕青丝飘垂于耳边,看得水沏失了神,一时间连自己来做什么的都忘记了。看到水沏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黛玉的小脸没由来的一红,只福身道:“多谢沏哥哥惦记着,我好多了。”原来水沏刚才问的话都在黛玉的耳中。

水沏回过神来忙伸手虚扶道:“玉儿,哪要如此多礼,松云快扶着,别控着头,回头再头晕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丹莲阏氏面带了然的微笑,她是过来人,水沏眼中灼灼的光彩她怎么会看不明白,就连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四个丫头也是心知肚明,只抿着嘴想笑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黛玉面上微微发烫,她不去看水沏,只回头挽了丹莲阏氏说道:“丹莲奶奶,我们去见皇上伯伯和查仁爷爷吧。”

水沏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是做什么的,忙笑道:“父皇请阏氏过去,我正是来请的。玉儿,丹顿果然是诈死,他极可能就是加害王伯的恶贼。”

黛玉面上的笑容淡去,恨声道:“果真是他!”丹莲阏氏忙轻拍黛玉的手说道:“小姐放心,天道昭昭,丹顿逃不了的。”

水沏亦说道:“玉儿,老汗王要回去断了丹顿的后路,我就是为了这个来请阏氏的。”黛玉点头道:“丹莲奶奶,我们快走吧。”

大家赶到正堂,皇上见黛玉也来了,便说道:“玉儿也来了,快坐下,你身子弱,不用行礼了。”

黛玉还是福身行了礼,然后才告了座,查仁汗王向黛玉躬身说道:“小姐身子不适,我们原该在此侍奉小姐,可是抓拿丹顿要紧,我这就要回去断了丹顿的后路,丹莲,你留下来用心照顾小姐。”丹莲应声称是,黛玉忙拒绝道:“查仁爷爷,我的身子好多了,不用丹莲奶奶专门留下来。”丹莲笑道:“小姐,我们狄罕本就是男人在外找猎征战,女人守家的,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也帮不上什么,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着小姐,能让小姐身子快些好起来就是丹莲为汗王尽心了。”查仁汗王听了连连点头称是。皇上听了笑道:“玉儿,汗王此去一路奔波也是极辛苦的,就不要让阏氏去受那风霜之苦了。等了结了此间之事,朕还要请汗王和阏氏到京城坐客的。”听了皇上的话,黛玉方才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

大家仔细商议了一回,查仁汗王先以苍隼传信,然后带着几名侍卫飞骑出关,断丹顿后路去了。

在离王府不远的一所宅子的阁楼里,一个身着苍色粗布衣裳的男子神色阴郁,他恨恨的攥着手中的刀柄,恶狠狠的骂道:“查仁老贼,在草原上你坏了我的大事,现在又到永平来,我要你来了就再也不能活着回去。”这男子正是那诈死脱身的丹顿,就是他不甘失败,偷偷潜入永平,伺机下毒加害北静王,以此谋夺中原江山。自从皇上带着水沏黛玉来到永平关,丹顿便一直在帅府外面监视着,不成想未见着皇上出来,倒看着查仁丹莲带着扎索进府,顿时勾起了丹顿的旧恨。他立刻写了第二封信送进王府,自己则退回住处远远的监视着,免得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迹。

自从得了丹顿的画像,黛玉便命画师复制了上百份画像交于水沏,水沏命侍卫们按着画像暗中搜索整个永平关,先控制了关口,从外向里搜,因是暗中搜索,所以进行的并不快,搜了三天,才推进到城中心,眼看着就要到搜到丹顿藏身的宅子了。丹顿正想着要如何才能除掉查仁汗王,便听楼下传来敲门声。丹顿赶紧猫下身子隐藏起来,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传来几句对话,原来是旁边的邻居上前答话,说是这宅子的主人一家子到云州走亲戚去了,屋里并没有人。那敲门的人这才离开。丹顿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没白费了当日的功夫,为了找一处合适的居所,丹顿在王府附近做了二十多天的乞丐,这才选中了这处大门紧锁,一直没有人进去的宅子。他出来进去都是走的后墙上的窗子,又是极小心的,这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丹顿算计着北静王用了他那半份解药,应该已经恢复脉息,他以前从丹珠和京城细作那里得知当今皇上和北静王感情极好,皇上不可能见死不救,只要皇上肯去接云山留仙台,他就能抓住中原皇帝,到时候想要什么能得不到。若是皇帝不去,那么丹顿就会将皇上贪恋皇位,宁可看着对自己恩深情重的哥哥去死也不施以援手的消息散播开去,到时皇上必然失去民心,只要中原人心散了,丹顿便能乘乱生事,再和皇宫里的内应里应外合,谋朝纂位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就在丹顿幻想着金灿灿的未来的时候,在北静王府灵堂的后堂,皇上北静王妃水沏黛玉正围在床前,看着水溶为北静王施针。水溶双眼血红,汗珠子滴滴哒哒的落下来,夹棉袍子已经被汗浸透了,他脚下的地上已经滴了一圈儿汗水,水溶手里抢着一枚细若发丝长约六寸的金针,下针的手轻颤着,他伸了几回手又缩了回来,这金丝度针是禁术,水溶一直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到以金丝度针之术将六寸长的金针自百汇穴刺入,用金针激活处于休眠状态的父王,可是这样做风险极大,他手上用的力气那怕是略差了一丝一毫,就会葬送了他的父亲的生命,而且这金丝度针他从来没有试过,失败的后果水溶根本无法承受。

所有的人都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看到水溶紧张的不能自制,北静王妃深吸一口气,走到水溶面前,一手托住水溶拿金针的手,一手拿着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水溶满脸的汗水,轻声而坚定的说道:“溶儿,别慌,屏除一切杂念,不要想着床上躺的是你父亲,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病人,而你,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是三清道长最得意的徒弟,是未来的医神。”

水溶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北静王妃给了他最坚定的微笑,水溶看向皇上,水沏和黛玉,皇上微微点头,水沏则笑着向他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而黛玉双眼儿微弯,甜甜笑道:“二哥,我们相信你!”

水溶重重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直到他的呼吸平缓而绵长的时候,水溶才睁开眼睛,他的双眼散发着自信的光彩,稳稳的用右手捻起如发丝般的金针,毫不犹豫的刺入北静王的头顶。金针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北静王的头颅之中扭曲前行,避开了所有的要害之处,去寻找让北静王不能醒过来的病灶。水溶的双眼只看着自己的右手,将内力贯入柔软的金针,缓慢而有节奏的捻着,六寸长的金针缓缓没入北静王的头颅,北静王妃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已经忘记了呼吸,她和黛玉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个人都在用力,将对方的手捏的一片乌青,可她们却都感觉不到疼痛。皇上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拳,泛起一片青白,水沏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盯着北静王,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就在大家感觉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的时候,水溶只觉得一点凝滞的感觉从金针上传来,水溶内力微吐,金针破开那点凝滞,北静王的眼皮便动了一下,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听到皇上,北静王妃,水沏黛玉的耳中,不异于一声惊雷,而水溶却象是物我两忘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柔软的金针之上。直到水溶将那六寸长的金针完全取出来,皇上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等他说话,他和水沏便听到扑通扑通扑通三声,两人扭头一看,只见水溶仰天栽倒,北静王妃和黛玉也摔倒在地上,原来这三人紧张太过,这猛的心神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皇上离水溶近些,他忙上前扶起水溶,连声唤道:“溶儿醒醒!”水沏则赶紧将北静王妃和黛玉扶起来,高声叫道:“兰心松云快进来。”兰心竹影青梅松云她们四个一直守在外面,听到水沏高声呼喊,忙跑了进来,将北静王妃和黛玉扶到旁边的椅上,一番救治之后,水溶最先醒了过来,水溶一醒便扑到北静王身边,连声唤道:“父王,父王…”紧接着北静王妃和黛玉也醒了过来,北静王妃一醒来便抓着松云的手急切的问道:“王爷他怎么样了?”松云扭头看向站在北静王床边的水沏,水沏含笑道王婶放心吧,王伯已经醒过来了。”黛玉听了面上露出笑容,可泪珠却无声的落了下来,黛玉的泪越涌越急,兰心的帕子转眼就湿透了,慌得兰心急急说道:“公主,王爷醒了是天大的好事,您快别哭呀!”

北静王妃一把抱住黛玉,娘儿俩个放声大哭,将压在心底的恐惧尽情的释放出来,哭得水沏水溶不知所措,两人一齐看向皇上,皇上哽咽的说道:“让她们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哭声传入北静王的耳中,他吃力的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水溶映入他的眼睛,北静王动了动手指,水溶一把握住父亲的手,激动的说道:“父王,您终于醒过来了!”北静王动了动嘴唇,水溶忙跳起来说道:“快拿水来!”

皇上拿倒了一杯水递到水溶的手上,水溶接过水,皇上抱住北静王的肩头,将他的身子扶起来,水溶拿着杯子喂水,因为太激动的原因,那一杯水喝到北静王口中的,只不过是几滴,其他的全都洒了。

看到水溶紧张到笨拙的样子,倒让大家轻松了许多,黛玉起身走到北静王的身边,带泪含笑福身道:“水伯伯。”然后重新倒了一杯清水,黛玉轻声道:“还是让我来服侍水伯伯吧。”北静王看到黛玉,不由的眼神一亮,转了转眼珠子,他发现皇上和水沏也在身边,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他又说不出话来,在黛玉的仔细服侍下,北静王喝了大半杯水,才觉得干涸的嗓子有了一丝儿湿润。

“水伯伯,您十多天水米未进了,不能一下喝的太多,过会儿再喝好么?”黛玉柔柔的说着,声音软糯甜润,还带着鲜灵灵的水汽,北静王眨眨眼睛,吃力的挤出一个“好”字,听了这简单的一个“好”字,大家竟比听了仙音还要兴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无法遏止的笑容。北静王妃上前抓着丈夫的手,含泪泣道:“王爷…”北静王看着妻子,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夫妻两人心意相通,什么话都不用再说了。

黛玉悄悄退下,她轻轻拉了拉站在一旁傻愣愣的水沏和水溶,又抬头向皇上笑笑,大家悄悄退出后堂,将空间留给那夫妻二人。

黛玉低声问了北静王现在的饮食禁忌之后,便和丫头们去了小厨房为北静王熬粥去了。皇上则将水溶叫到一旁,细细问起北静王的身体情况。水溶低低叹息一声,轻声说道:“父王的生命保住了,可是他武功尽失,不能再镇守边关了。父王的身体吃了大亏,日后…*怕是断不了药的。”

皇上听了这话忙说道:“只要王兄性命无忧便好,镇守边关之将朕自会安排,溶儿,你要好好为王兄调养身体,要用什么药材只管去朕的库里取用。”

水溶忙跪下谢恩,皇上双手将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说道:“溶儿,你是好样的!”水沏听到北静王武功尽失,不由怔住了,他知道北静王有多么看重那一身的好武功,陡然失去了,水沏不知道他的王伯是否能承受这样的打击。看到水沏怔怔的不说话,皇上压低声音问道:“沏儿,在想什么?”

水沏走到皇上身边,担忧的低声说道:“溶弟,先别告诉王伯这个坏消息,他若是问起来,你只告诉王伯他的身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水溶默默点头,皇上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沏儿,溶儿,你们还不了解王兄,王兄的豁达你们还不曾见识过。”是了,一个连皇位都可以拱手相让的人,又岂是心胸不开宽之人。皇上说完便走到一旁坐下,唤过水沏水溶二人吩咐道:“溶儿,你好好照顾王兄,一定要将他的身子调养好。”溶应声称是,皇上又说道:“沏儿,你王伯苏醒了,父皇便没什么心事了,咱们父子齐心合力,去将那丹顿狗贼擒来为给你王伯出气!”水沏重重的点头,水溶虽然也想去擒拿丹顿,不过他知道父亲更需要自己,便对水沏说道:“堂兄,连我的那一份也算上!”水沏看着水溶点头道:“溶弟你放心!”

北静王妃在后堂和北静王说了好多话,又服侍他进了半杯水,北静王这才能简单的说几句话,他眼带欣慰的笑意,吃力说道:“辛苦你了!”王妃握着北静王的手,含笑带泪轻道:“只要王爷平安,为妻就不苦。”

北静王轻叹一声道:“叫孩子们进来吧,原该我照顾他们的,反而让孩子们为我吃了大亏。”王妃含泪点头,起身出了后堂,便见黛玉端着一只梅花银托盘,盘中有一小碗才熬好的胭脂米粥,黛玉浅浅笑道:“姨妈,适才溶师兄说了,水伯伯能进些清粥。”北静王妃轻抚着黛玉的肩,感慨的叹道:“玉儿,你真是贴心的好孩子,什么都想到了。”

看着北静王进了半碗清粥,水溶又上前把了脉,将那武功尽失之事压下,水溶笑道:“父王,您只要好好将养,就能好起来了,这小十天没吃没喝的,您的消耗太大了,可得慢慢儿补回来才行。”

北静王笑着点头,看向水沏和黛玉,轻轻说道:“沏儿,玉儿,你们两人为了救我可吃了大亏,玉儿,你素来身子弱,怎么禁得住,你让水伯伯怎么能安心?”

黛玉甜甜笑道:“能救水伯伯,不要说是一点子血,便是要了玉儿的性命,玉儿都心甘情愿,您快别这么说,再这么说,可就不把玉儿当自己人了。水伯伯,方才溶师兄说了您要好好调养,不如玉儿陪您回京城吧,玉儿一定好好孝顺您。您说好不好?”黛玉本就是极玲珑的女儿家,难得的娇俏不只让水沏水溶兄弟看呆了去,就连北静王和皇上也不禁失了神,北静王妃心中暗自夸赞黛玉的慧质兰心,上前笑着说道:“王爷,您瞧玉儿都这样说了,您若是不答应,岂不凉了玉儿的心。”皇上在一旁亦笑道:“是呀,王兄,你看玉儿多孝顺,就别拂了玉儿的一片心意吧。”

北静王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大家都笑了起来。众人只想着北静王一时不会发现他自己没了武功,却不知道半生习武的北静王一醒来便本能的运息,当他发现丹田空荡荡的,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苦练半生的武功没了。虽然心中失落,可是北静王知道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便也不那么在意了。毕竟那些行军布阵兵法韬略全在他的脑中,日后多教几个学生出来,比他一个人独守边关还要强些。有这种豁达的心态,再加上水溶的精心调养,北静王妃的妥帖照顾,北静王身体恢复的速度极快。若不是为了诱捕丹顿,北静王哪里还肯呆在屋子里。为了给北静王解闷,大家便在他的房中商议如何擒拿丹顿。

一切安排好之后,北静王府中门大开,只见皇上和太子两人出了府门,直往城门方向奔去。一直监视王府的丹顿看到皇上和太子果然如他信上所说,并未带侍从,只阴阴一笑,从后窗跃下,往接云山而去。

第27章擒王

一路之上非常顺畅,丹顿没有遇到任何的盘查,他畅通无阻的到了接云山下,接云山地形复杂,通往山巅留仙台的路有十数条,其中有三条小路极为蔽,休说是外人,便是当地人知道的都不多。丹顿进了山,并不急着登顶,反而先去了山阴的悬崖下,一根极粗的树藤从悬崖顶上垂下来,丹顿抓住树藤用力拽了三下,好些砂石飞落下来,丹顿用衣袖掩住口鼻避过一旁,等了片刻,一条结实的牛筋绳从悬崖顶垂了下来,丹顿心中暗喜,他扯过牛筋绳绑在自己的腰间,然后便攀着粗大的树藤往上爬去,悬崖很高,丹顿一路上歇了六七回,用了近一个时辰才爬到悬崖顶。

悬崖顶上数十个身着翻毛皮祆的男子掠过来,一齐跪下行礼,丹顿一挥手道:“免礼,今曰事成之后,诸位都是开国的功臣,都能裂土封王,与本汗共享江山富贵。”众翻毛皮祆男面露喜色,再次磕头见礼,这一回他们都不称呼丹顿为汗王,直接山呼万岁了。这些人倒是嗓门不小,震得山谷之间回声四起,万岁之声连绵不绝。正在登山的皇上和水沏听了,父子二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对丹顿的不屑和怜悯。

丹顿志得意满,好似已经手握中原江山,他得意而自矜将手往下一压,淡笑道:“诸卿平身,都安排妥了么?”

众翻毛皮祆男站了起来,一个粗壮矮胖的男子上前回道:“回万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狗皇帝一上来,我们就能立刻将他抓起来。”

丹顿点头道:“如此便好,我听说那狗皇帝身手不错,他那个太子身手更好,你们都见过的,就是那个东方彻,他可是能猎杀雪罴王的狠角色,大家要小心了。”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上前抱拳道:“万岁放心,火硝已经埋好了,还有六十名强弓手埋伏着,凭那狗皇帝父子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去。”

丹顿点头笑道:“如此便好,大家要注意安全,我们狄族就剩下你们这些人了,每个人的性命都很宝贵,大家身上还有承继大狄血脉的重任。”众人闻言黯然垂头,想起死在蒙河源的亲人,所有的人心里再度充满了仇恨。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换了个角度去想,若是没有丹顿发动这场战争,他们的亲人现在还能自在的活着。世间岂有他们去杀人,而不遭到反抗的道理。

皇上和水沏父子两人都披着玄狐披风,猎猎山风将他们的披风吹鼓了起来,好似两只大皮囊,皇上见儿子气息平稳面色红润,点头笑道:“沏儿,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水沏摇头笑道:“父皇,儿臣不累,越往上越冷,父皇,您喝些烧酒御寒吧。”水沏边说边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来,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用内力加热了才递给皇上,皇上接过了喝了一口,感慨的笑道:“当年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曾随你王伯攀过雪山,当时你王伯也是这般用内力加热了烧酒才给我喝,一晃几十年过去,沏儿长大成人了,你王伯和父皇也都老了!沏儿,你如今也出息了,父皇打算这一次回京就禅位于你,我和你母后也能过几天轻闲自在的日子。”

水沏忙翻身跪下道:“父皇春秋正盛,儿臣年轻识浅,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一把拉起水沏笑道:“傻孩子,父皇老了,父皇心里清楚,你宅心仁厚,又深得朝臣的拥戴,会是一位好皇帝的,父皇禅了位,一样能帮你的,沏儿,你母后为父皇牺牲了半辈子,现在是父皇回报她的时候啦。”

水沏面上忽然一红,小声说道:“父皇,再等两年行么?”

皇上挑眉笑道:“这是为何?”

水沏越发不好意思,只红着脸小声道:“等儿臣成了亲再说。”

皇上哈哈大笑,震得山间的积雪扑漱漱的往下落,他重重拍着水沏的肩膀笑道:“沏儿,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的心意父皇母后都明白,等玉儿出了孝就办。”

水沏的脸更红,低头道:“父皇,这是儿子的心思,可是玉儿怎么想的儿子到底不清楚,若是她…不情愿,我们也不能为难玉儿。”

皇上摇头笑道:“真是个傻儿子,沏儿,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像父皇,想当年父皇看上了你母后,那可没你这么磨叽,父皇我直接上门求亲,若是象你这样,还不知你得晚出生多少年,沏儿,父皇还等着抱孙子呢,你得加加油,别让父皇母后没事可做!”

水沏到底是少年人面皮薄,当下扭头便往山上快走,闷声道:“父皇,快走吧!”皇上摇了摇头,儿子害羞,少不得他这做老子的为他多谋划谋划。皇上一边想着如何把黛玉拐到自己家里做儿媳妇,一边往山上去。

父子二人加快行程,很快便看到了留仙台。水沏停了下来,转身将父亲的衣服整了整,为他扫落披风上的积雪,对他低声说道:“父皇,就要到留仙台了。”水沏说完便将小火灵狐放到了皇上的怀中,小火灵狐不安的动了动,水沏轻轻拍了拍小火灵狐的头,小火灵狐抬起头看着水沏,那双火红的瞳中充满了灵性,轻轻眨了眨。水沏微微一笑,将父亲的外袍整好,抬起头笑了笑。

皇上微笑道:“沏儿,不用担心父皇,你自己要当心。”水沏自信的笑了笑,父子二人踏上了留仙台。

留仙台上并不很大,只有十丈见方,背倚着一面绝壁,整个台面几乎是半悬于空中,只有一条路通往山下,水沏放眼一瞧,便看见丹顿背着手昴着头站在留仙台中央,水沏冷声道:“果然是你!”

丹顿只阴声问道:“黄口小儿,滚一边去,叫你老子上前答话。”

水沏面色一沉,身影疾飞,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丹顿便被水沏扇了两记耳光,丹顿何曾吃过这种亏,他怒瞪着水沏骂道:“小贼找死!”说完一挥手,他那数十个手下便从绝壁后跳了出来,人人手持弯刀严阵以待。

皇上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水沏,淡淡道:“沏儿,父皇的教导你都忘了,打人休打脸,丹顿好歹也做过几天汗王,手下总有几个虾兵蟹将,需得给他留几份脸面才是。”

水沏心中闷笑,垂头道:“儿臣谨记父皇训戒。”

丹顿被奚落的面皮紫涨,挥手喝道:“擒住狗皇帝者,朕封他为并肩王。”

皇上背着手,浑不在意的淡淡说道:“只怕你们没这个命!”然后便拍了三下巴掌,留仙台上之人便听到嗖嗖嗖的声音传入耳中,丹顿一方的人只觉得肩头一沉脖颈发寒,丹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被寒光闪闪的弯刀抵住脖子,丹顿心中一沉,颤声喝道:“狗皇帝,你果然无情无义,连自己亲哥哥的性命也不顾!”

皇上好整以暇的说道:“擒下你,什么解药得不到?”

丹顿立刻大叫道:“你做梦,解药根本不在我身上,除非你交出玉玺和逊位诏书,否则休想是到解药!”

皇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然后笑道:“王兄,雪山上这么冷,你何苦还亲自跑一趟。”

“多谢皇上的关怀,臣已大好了,何况丹顿为臣费了这许多心思,若是不让他见见臣,岂不是对他不住?”

丹顿一看到北静王从天而降,惊得瞪大眼睛,指着北静王愕然道:“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北静王身边跟着水溶,水溶眉一挑,眼一横,冷声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丹顿,你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在水沏说话的时候,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从悬崖下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草木烧的味道,原来从悬崖垂下去的树藤着了火,已经烧了上来,那树藤是丹顿给自己最后一条后路,丹顿立时变了脸色,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计,休说是江山,只怕还想活着也是难于登天了。丹顿此时反而镇静下来,他将心一横,喝道:“狗皇帝,去死吧,点火!”

水沏淡淡一笑,脚尖一扫将浮土扫开,露出一条引线,他取出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引线嗤嗤烧了一会,然后便悄没声息的灭了,丹顿原本紧闭着眼睛,他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可是等了好一阵子,他只听到数声讥讽的笑声,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暴炸声,丹顿彻底呆住了,皇上将手一压,喝道:“将一干瘦逆贼绑了,下山。”丹顿睁大眼睛,茫然的被绑了起来,他只摇着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一行人下了山,在山脚下遇到了扎索带着狄罕的精壮勇士,丹顿仰天长叹,再没话可说,他原以为在接云山能占着地利,可是有狄罕人在,这地利他根本就不占不上,想必那些树藤便是扎索带人烧的。这是丹顿的猜测,丹顿不清楚的是,扎索在夜里一个人摸上了留仙台,山顶极寒,丹顿的人都下到半山腰的山洞里避风雪,正好给了扎索机会,他将所有的火硝都倒了出来,只将空罐子埋下去,一夜风雪正好掩去了他留下的些微踪迹,丹顿的人天亮后上了留仙台,谁能想到有人半夜上来,因此他们也没有检查,只恭候丹顿前来,却不知道早就被人偷梁换柱,那炸药再难炸响的。

水沏水溶见了扎索,自有一番亲近,三人寒暄一番,便押着丹顿等人回永宁关去了。众人刚离开接云山,便有一个女子纵马而来,她看到地上的有人被拖拽过的痕迹,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便悄悄尾随着大队人马来到永平关外。她用大披风遮住自己的身子,混入看热闹的百姓之中,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她,众人直往王府而去,这女子则混入城,一刻不停的往京城方向赶去。

救活了北静王,活捉了丹顿,平息了一场叛乱,皇上来永平的目的都达到了,边关苦寒,不利于北静王的调养,因此皇上便命人备下车马,带着水沏黛玉和北静王一家回京城去了。一路同行的自然还有查仁汗王丹莲阏氏和朵朵公主,而扎索王子则留下来处理族中事务,查仁汗王打算让他独当一面,等他们从京城回来,就正式传汗位给扎索。

一路之上,黛玉陪着北静王夫妻坐在车中,端茶倒水调羹弄汤的,服侍的极为周到,不止是让水沏看红了眼,就是皇上也暗暗吃了几壶老醋,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很让北静王闷笑了几回。一日无事,水溶陪着父亲说话,不经意间将水沏被下蛊,公主府被群蛇围攻之事说了出来,北静王立刻警惕起来,他忙让水溶请来皇上,对他说道:“皇上,我的身子好多了,咱们快些赶路吧,听溶儿所说,京城不太平,只留皇后在京里,太危险了。”

皇上笑道:“王兄放心吧,京城里每日都有密报,并没有什么事情,剩下的路也不多了,回头让沏儿去打个前站,明天也就能到了。”

就在皇上一行人往京城走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到了京城,她径直去了一家脂粉铺子,只说要订购大宗的胭脂水粉,要和掌柜的面谈。伙计将这女子接入内堂,一个身材丰腴,眉梢眼角尽是风情的妖艳女子迎了出来,这女子用生硬的汉语淡淡说道:“原来掌柜的是位姑娘,失敬了,听说贵店有紫薇舍人传下来的秘制脂粉,掌柜的可否取出让我见识见识。”那丰腴的女子一怔,转瞬便笑道:“姑娘果然是识家,请到里间说话。”两人进了里间,丰腴女子将门关好,抬头审视着来人,低声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将这封信交于你的主子便可。”那女子眉梢眼角带着傲气,将一封信放在桌上,挑眉看着面前的女子,不再说话。

那丰腴的女子正是薛宝钗,她奉水泠之命开了这间铺子,明面上是卖胭脂,暗地里却为水泠联系各方势力,简郡王府被查抄之后,薛宝钗对于水泠倒是重要了许多,水泠虽然一向清冷,可是容貌却是极好,薛宝钗不觉将心思放到了他的身上,水泠越是对她若即若离,薛宝钗就越是沉迷。此时看到一个容貌不下于自己,气度又经自己高贵的年轻女子来找水泠,薛宝钗心里直泛酸,面上笑容敛去,她冷冷的拿过信便要拆。那坐着的女子刷的甩过一鞭子,抽得宝钗手背裂开鲜血直流,那封信也被鞭子卷了回去。“你算什么东西,这信是给水泠的,凭你一个贱人,还没资格看。”那女子红唇张合,吐出冷冷的话语。“若是误了水泠的大业,你有九条命也不够杀的。”女子又说道。

宝钗心里一沉,用帕子捂住伤口,冷着脸道:“我知道了。”女子起身向外走,经过宝钗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不要试图玩花招,否则水泠不会放过你。”

宝钗一凛,那女子径直走了。宝钗咬着牙给自己的手上了药,包扎好之后拿着信从后门出去,不多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家中,水泠正藏身于此,他看到宝钗带回的信,挥挥手道:“你回去吧。”宝钗不敢多问,自回了胭脂铺子。她走之后,水泠乔装打扮一番便出了门,往信中指定的地方去了。

“吉吉公主,你怎么来了?”在一间茶楼的雅间里,水泠拿下头上的帷帽,看着那女子问道。

“我来助水王爷夺江山。”吉吉公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然说道。

水泠冷笑一声道助我夺江山?吉吉公主,你们狄族没人了?要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吉吉并不在意,只淡淡说道:“水王爷,如今爷爷的手下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若想同狄族合作,只能与我谈。”

水泠挑眉道:“哦,本王倒是小看了公主,不知公主想怎么谈?”

吉吉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可以助你得到天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水泠沉声道:“愿闻其详。”

“得江山后,你为皇,我为后,夫妻共掌天下。”吉吉公主毫不客气的说道。

水泠略一沉吟,点头道:“若是你真有手段,我应你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