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音,让夏芒惊怔在当场。轮椅,轮椅上一身蓝色条子病服的清俊男子——准确的说,现在不是清俊,而是清瘦了,以及他鼻梁上那道深红的疤。
然后才是,推着轮椅的楚宁,一身孕妇装,肚子已经很显的楚宁。
夏芒握着叶子的手不由一紧,下意识地用牙齿咬下嘴唇。
“我在外面等你。”叶子另一手轻拍了拍夏芒握着自己的手,抬眼看向楚宁,上下打量了一眼,口气冲冲地说道,“你是楚宁吧,跟我出去一下。”
楚宁闻言微楞,看了眼叶子,又打量着夏芒,手却不肯松。叶女侠本色归位,不管其它,走近几步拉了楚宁的手就将她拉离了现场。只剩下夏芒和坐在轮椅上的许文灏。
“你没事吧?”
“你病了?”
两人同时问话,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到医院来是病了么,不严重吧?”
关切的声音依旧,甚至那种紧张与心疼的口吻也如往常,夏芒看着他鼻梁上的那道深疤,心里一阵揪疼,几乎忍不住想走至他跟前伸手轻触。手握紧拳,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柔软,夏芒忍住心恸的感觉,摇了摇头,声音尽量平静道:“好好养伤,早日康复,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后那声声“夏子”,夏芒罔若未闻。
孰是?孰非
叶子的事,给了夏芒一个警戒。她与程默的肌肤之亲都没做过相应的避孕措施,夏芒初经人事,对这一方面根本不懂,不过在夏芒眼中情场高手的程默也从未注意这一点,夏芒不禁开始担心起来。算下时间,第一次是她运气好,没中奖,可是平安夜的那一次就有点悬了。夏芒到家之后心慌慌地上网搜索了相关知识,又安慰自己一向运气好不可能中奖,无奈年底本就忙,又夹着这事,一连几天夏芒都没给程默好脸色看。
夏芒这样,连程默也觉得异常起来,本以为她公事忙,人累了心情不佳,但几日观察之后,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这日下班之后程默按例接夏芒下班,除了白日里送的鲜花与巧克力,接夏芒下班的时候程默又顺便买了束花。夏芒没有将白天收到的花带回家的习惯,因为觉得这样下班回家捧着束花,很傻很招摇。
夏芒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心里其实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一看到程默,就想起那件烦心的事,推算一下日子,夏芒糊里糊涂的也记不清上一次例假具体是什么时间,只是感觉这几天应该就是来例假的日子,肚子却一直无不良反应,心里又烦了几分。
“有心事?”
“没有。”夏芒回答得太快,脸上有很明显的赌气神色。
程默忽而侧过身抱住夏芒的腰,转而将她抱离座位,侧抱坐在他腿上,一如上次从高尔夫球场回来他直接将车开回浅水湾而夏芒反抗,那时候的他听夏芒居然说出“我要跟你同归于尽”的话,一怒之下在小区里飙了回车,然后停车亲吻夏芒,动情告白,却没料到换回夏芒的眼泪。当时他也将她这样抱坐于身前,夏芒忽然同意了他的追求。
尽管程默很小心,可是驾驶座的位置实在太小,夏芒的头轻碰了下车顶,觉得脚根本没地方放。
“你干嘛?”夏芒抚头撅嘴。
“芒芒有心事不应该憋在心里。”又是那种露骨的让夏芒竖寒毛的温柔神情与语气。
夏芒最受不了程默这样,程默每回如此,夏芒莫不弃械投降。不过这一次,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啊。
“你放开我啦!”小白芒碰到大灰狼,话说出来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芒芒…”这一声温柔轻唤,再配以轻抚她脸颊的动作,小白芒就彻底投降了。
“你…那个…”脸红话结巴。不过程默假装不知她尴尬,一径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说下去,心里却笑翻了天。夏芒无奈,结巴了半天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那…那个的时候…怎么不戴…那个…”
“哪个?”某人状似没听懂,一脸的疑问,正正经经。
夏芒脸愈发烫了,犹豫着要不要简单明了的直接说个明白,想想又作罢,烫着脸手慌脚乱地爬回自己的座位,暗自赌气郁闷着。
“别担心,上次是你的安全期。”程默捉弄够了,终于良心发现,顺便发动车子。
“呃?”安全期?虾米东东?夏芒困惑,侧过脸盯着程默,看着他一脸的愉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一向爱喝冰饮料,大冬天的也不怕么?”
“干嘛,这跟那什么有什么关系?”夏芒越发茫然了。
“一个月中,芒芒总有几天不点冰饮料的,所以我猜想应该是例假期,于是顺便推算了一下,平安夜很安全。”某人这话说得好整以暇。
“程默你!”夏芒真想尖叫几声,或者抓咬啃掐那个看似专心开车表情很是无辜的人,无奈为了人身安全,只能将气撒到那束花上,当场就给人道主义糟蹋了。
“那你第一次怎么也不戴?”撒了气,脸皮好象也厚了,夏芒索性问个明白,“听说男人不都是很小心的么?你不怕这么随便染上病,或者惹上麻烦?”
算他运气好,碰到她夏芒,纯洁型的,最后也没留下点血脉,不然哪一样都够他这风流鬼麻烦的。
“之前不是说过原因么?”程默百忙之中还抽空侧过头看了眼一脸鄙夷的夏芒,笑容暧昧,眼神暧昧。
“呃?啥时候说过了?”那笑容那FACE真是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不妨再说一次,其实我和芒芒一样没这方面的经验,也是第一次。”表情恁地严肃认真。
夏芒真想趴到车窗外佯装呕吐一下,又怕乌鸦缠身来个邪门的,过几天真的呕吐,只敢在心里将程默大卸八块。
吃完饭夏芒就被程默支使着动手做双皮奶。前几天逃过一劫的夏芒苦着脸在包包里找到那张图文并茂的双皮奶制作过程说明书,在程默贴身监督下一边感叹命运不济一边动手。
“你请个保姆吧。”夏芒建议,觉得程默太扣门,自己遇人真是太不淑了。
“请了保姆这事儿也得你动手,你做的和保姆做的岂能一样。”程默双手环胸,看着夏芒一边盯着说明书一边瞎忙活。她已经浪费三个鸡蛋了,因为不会蛋清蛋黄分离。
“你干嘛非得我学会这些啊?”夏芒想不明白,学会了也不会经常动手,学来干嘛?如果嫌她不贤淑,可以换个人选的嘛,这世界上多的是贤惠的持家有道的女人。
程默但笑不语,仿佛乐在此中。他是不介意夏芒啥都不会,不过有人会介意的。
在敲了第四个鸡蛋还是无法做到蛋白与蛋黄分离之后,夏芒终于不乐意了,双手往围裙上一擦,转过身表明自己不干了。
双皮奶的制作过程中,将鲜牛奶加热至沸点冷却之后,需要备些蛋清加糖调匀。
“好啊,那我们做些其它有意义的事。”程默边说边作势去解夏芒的围裙,手伸至人家腰后就开始不老实的游移,说话的语气,那是相当的露骨。
“呃…”夏芒脸上一烫,立马转回身乖乖打鸡蛋。该死的程默,该死的色狼!夏芒将鸡蛋想象成程默的脑袋,“砰”一声,出手太重,鸡蛋直接散黄了。
“教过你方法了,下一个再不成功,就得接受惩罚了。”程默看着夏芒,她穿着玫色毛衣,围着淡粉围裙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温柔贤慧,可是下手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利索?明明上次学做饭菜看起来还很有天赋的样子,他还以为双皮奶也难不倒她,这样,夏芒有一手好厨艺又能做出可口的甜点,讨他母亲的欢心就容易多了。
目前虽还没到见家人的地步,不过他真的希望改天相见的时候夏芒不必受那些委屈,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当然,如果到时候家人一定要反对,那他程默对于婚姻自由这一点,还是会贯彻到底的。
迫于程默惩罚的压力,第六个鸡蛋终于在夏芒的手中顺利清黄分离。夏芒激动地拿着那对半两个鸡蛋壳,其中一个里面是个完整的蛋黄,她冲着程默晃了晃手中的蛋壳,开心地笑道:“成功了成功了!”
真好啊,不用接受程默“变态”的惩罚了!
“很好,需要奖励一下。”程默一步走近,一手揽上夏芒的腰,一手接过夏芒手中的蛋壳置于厨台上,在夏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俯首吻住夏芒嘴角来不及收回的笑。
她脸上的笑容犹如阳光,眼眸晶亮,让他怦然心动,不由就想去亲近。
“叶子你想清楚了没有?”夏芒难得的冲着电话大吼。叶子决定周六去医院将孩子拿掉。她用一周的时间考虑,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她说四十九天之内只需药物无需手术就能将孩子拿掉,她不要孩子影响林然的决定,也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孩子左右。
或者尚不能称为孩子,四十余天,只不过是个胚芽。
“你是不是没告诉林然?他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这些。”叶子有时候实在是太要强太独立,夏芒在电话一边摇头。
“这本来就是个意外。即便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没打算结婚之后马上要小孩,房子在按揭,没有足够经济条件的前提下都不会要孩子。”声音听起来很冷静。
可是夏芒知道叶子的心里肯定不平静,很痛苦,甚至夏芒隔着电话也觉得心痛:“叶子…”
生活圈好象越来越怪,或者之前的纯洁美好其实只是一种假象?楚宁有了许文灏的孩子,于是许文灏被逼着与她结婚。叶子有了林然的孩子,在两人的感情出现危机的时候,叶子却选择了放手。还有她与程默,会与程默发生第二次亲密关系的自己,其实有些事有些想法,也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转变,与最初的自己变得不再一样。包括颜颜上次提到过的失恋之后以经济条件为择偶标准的高中同学徐瑶、不断相亲的摆摆、想恋爱却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的颜颜,周围人的感情生活就好象一面镜子,总能反射出自己的影子——尽管这影子只是片面的局部的非完整的。
“这是我的决定,芒芒你别想着告诉林然,除非你想绝交。”叶子摞下狠话,就挂了电话。
夏芒盯着手机,一时不知该不该给林然打电话。
晚上恰是公司年会,这两天她与程默都忙,过年前按照惯例总会有不少聚餐,有些能推,有些则不能,比如部门聚餐与公司年会,不可能不去。程默也是。
纪元集团不是外资企业,年会上并不流行穿特别正统的晚礼服,但由于年会上有小节目,运气好的话会被抽到上台参加游戏,或者中奖上台领奖,所以大家一般穿得也还隆重。夏芒不用表演节目,但每年年会也会比较用心地穿上小礼服。
照例先吃饭,同部门的同事总是相对集中的坐在一起,席上敬酒说笑,感谢来感谢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红的,泛着笑意。老舒是被敬酒最多的,夏芒是总监助理自然也少不了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夏芒不会喝酒,一概以果汁代酒,部门闹腾得差不多的时候,老舒就会和夏芒向各部门掌门人以及大领导们敬酒。
夏芒敬酒的时候,老舒刚敬完一杯就站在她身边。夏芒举杯,微高手势至陈纪元跟前,杯子却略低于陈总裁手里的,笑着敬酒:“总裁,您随意。”
说完一口而干。夏芒也就这时候,只敬眼前这人一杯,杯子很小,红酒兑了雪碧,因着她的关系,大家也都包容。
饭后欣赏节目,游戏的时候气氛很是热络,到最后的抽奖更是达到全场最高点。夏芒傻人有傻福,居然抽到一等奖,她今天一袭酒红小礼服,上面不规则绘着几朵行云流水般优美的花朵,上台领奖的时候,还有人起哄她情场得意职场也得意。眼光不经意瞥向部门方向,石静正准备离席,夏芒笑笑,拿着一等奖的奖品笔记本电脑,下台后回到部门那几桌,略略安排了一下,见也没有大醉的人,交待大家回去的时候小心,便也离席了。
叶子明天就去手术,与医生约好时间,已吃了第一期的药。程默今晚也是公司年会,抽不得身。夏芒一个人走在夜的街道,觉得有些气闷,胸口好像沉沉的有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芒芒?”夏芒打的回家,在小区门口下车,竟意外碰到萧凌晖。他也刚下车,一袭长风衣,路灯下,夏芒清楚看到他脸上有暖暖的笑。
“阿晖也这么晚啊。”夏芒笑,这时候看到萧凌晖,心里莫名一暖。说起来,自从与程默在一起之后,再加上年底事忙,和阿晖的相处时间少了许多。有时候到家早,隔着这么点距离就在网上聊几句,有时候晚了,就挂个电话。习惯而已。她已经习惯每天和萧凌晖说几句话。
“年前总会忙些。”萧凌晖看着夏芒,裹着大衣,穿了裙子,头发难得的挽起来,微松,手中拎着个笔记本包,笑问道,“中奖了?”
“是啊,还是一等奖!”
两人往小区里走,一时都没再开口。夏芒与程默的事,程默每天接上班送下班的,萧凌晖又岂会不知道。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在他决定一步一步表白的时候,却还是失去了此刻拥她入怀的资格。
“他过几天就会出院,赶在年前回家,在家休养。”
夏芒“哦”了一声,自是明白萧凌晖口中的“他”是指许文灏。
“芒芒有新男朋友了吧。”萧凌晖笑,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嗯,就是那天叶子家一起吃饭的程默。”夏芒坦白,在萧凌晖面前向来坦白。
“做好嫁入豪门的准备了?”又有点嘻嘻哈哈的味道,让人分不清真与假。
夏芒摇头,哪有考虑这么远?她与程默,从第一面算起,也不过认识四个月罢了。
“对了,前几天我碰到叶子了,在医院门口。”
夏芒停步,已到家楼下。
“阿晖你说,我该不该告诉林然?”夏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们是朋友,是姐妹,可你不能代替她做决定。”有时候想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样处世处事,才一次次错失夏芒?
“我知道。只是我怕她到时候后悔。”也伤身。
萧凌晖伸出一手,摸了摸夏芒的头,就像小时候夏芒乖乖地做完作业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啊日更,让人水深火热的日更....默....
诈尸....此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遁...
孰是?孰非
第二天一早赶到叶子家,叶子却拦住夏芒,选择独自一人去医院。夏芒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陪着叶子——虽然最好的人选非林然莫属。叶子却觉得自己独自面对这种事更好,而且她不想在夏芒面前难堪而狼狈,有些心伤,自己承受了就行,她不想影响到夏芒。
夏芒在叶子家惴惴不安,一会儿看着手机发呆,一会儿上网搜索女人小产后应该进的补。电话铃骤然响起,夏芒惊跳接起。
“林…林然?”夏芒心怦怦直跳。
“是夏芒啊,叶子在么?她手机一直关着。”林然的声音很平静,如常般低沉,之前叶子与他摊的牌,愤而说出的“分手”,好象都不曾发生过般。他就像叶子说的,沉默,不会哄女孩子开心,有的只是吵架之后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就好像他与叶子从不曾吵架,从不曾争执,感情从不曾出现过问题那般。
“她…去医院了。”夏芒闭眼,终是说出口。
“叶子病了?”声音里微有些担心,却还是镇定的。
“不是。”夏芒忽然觉得眼里有了湿意,就好象,有泪要滑落下来。
“那是什么?常规检查么?”电话那边的人毫不知情,依旧猜测。
“不是。”那种气闷的感觉倾刻袭来,瞬间强烈得无以复加,夏芒忽然冲着电话大喊,“林然,你快去医院,第一医院妇科,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夏芒就挂了电话,蹲坐在地上,大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知道眼泪不可控制,就好象坏了的水龙头,怎么关也关不上。
林然还是晚了一步。他匆匆赶到医院找到叶子,叶子已经服了药流的药,正用纸巾裹着那块排出体外的小肉条准备交给医生过目。
结果可想而知,临这时候才知道事情的林然,这一回再也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愤而转身就走。夏芒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自己,听叶子无力地说着这些,一会儿又笑着说这一次真的分手了,眼里却明明有泪溢出,夏芒觉得这一次是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她不应该忍不住告诉林然,既然终究会晚一步,林然全然不知情才是最好的。
“叶子,对不起…”夏芒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着唇。
“不关你事,他总是会知道的。芒芒,我累了,想睡会儿,一个人静静。”叶子也环着自己,侧身躺下,拉了被子盖上,不再说话。
夏芒在房里蹲了很久,直到两条腿都麻得没了感觉。趔趔趄趄地站起身,连外套都没披,下楼就直接打的去了浅水湾。
程默听到一连串的拍门声,是拍门声,而不是按的门铃。皱眉起身开门,却赫然看到大冬天的夏芒只穿了薄薄的毛衣,抖抖索索地站在门外。
“我忘带钱了,打的费还没付。”夏芒扯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转身指着身后的出租车。
程默一把将夏芒抱进屋里,眉微蹙,转身先付了打的费,关上门的时候声音里有一丝僵硬道:“这么冷的天,怎么穿成这样?今天气象预报有雪的。”
夏芒站在那里,绞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半晌,忽而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程默,你教我煮鸡汤,好喝又补身的鸡汤,好不好?”
“你还没吃饭?”眉蹙得更深了。
夏芒乖乖点头,伸手主动去拉程默的手:“好不好?”
小手冰凉,让程默忍不住就想将她扔在沙发上狠揍一顿屁股。想是这样想,终是忍住,不仅没发火,叹了口气还将她冰凉的小手捂在怀里。不知为何,面对夏芒,不管她生气她恼怒,做些傻事,或者对他发火,他心里都只有柔软一片。
屋里开了空调,很暖和。程默的怀抱,也很暖和。
程默最终拗不过夏芒,出门去买鸡汤原材料,让夏芒乖乖呆在家里吃点东西。夏芒没有什么心情,就煮了两个鸡蛋,趁热沾点细盐吃完,蜷在沙发上发呆。她的脚搁在沙发上,双手环着膝,是她最爱的坐姿。
电话铃响,夏芒惊了一下,她今天对电话特别的惊怕,早上还做错过一件事,现在更是害怕。电话铃响了很久停下,没几秒又响起来,夏芒猛地发现自己不仅没带钱包,还没带手机,包包落在叶子家,会不会是程默打来的?
“喂?”夏芒声音怯怯地。
“是YOYO?”女人的声音,声音里似乎也有笑意。
“呃…不是。”夏芒一阵头疼,不祥的感觉。
“那么你是?”
声音听起来有一定的年纪,打的又是程默的宅电,还知道YOYO——生日那次,虞玮韬与程默聊天提起过的一个朋友,夏芒忽然明白,电话那端的人,很可能是程默母亲的角色!一想到此,夏芒整个人都有些紧张起来,身子也不由得规规矩矩地坐直,小小的呼吸平静了一下,道:“我是夏芒,您好!”
“哦,夏小姐,程默在么?让他听一下电话吧。”声音变得有礼而疏远,对于儿子家里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表现得并无惊奇。
“他刚刚出去了,回来我让他给您回电话吧。”
对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半晌之后说了声“嗯”,就将电话挂断了。
门外有响动,夏芒穿着袜子跑去开门,她知道是程默回来了。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女的,有来电显示。”夏芒自然不会将她的猜测说出来。
程默点了点头,就向厨房走去。夏芒踮着脚跟在他屁股后头,继续念叼:“她没说什么,不过让你回个电话。”
程默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电话的意思,将买来的鸡汤材料统统取出,转过脸笑问:“你来,我教你?”
夏芒攥衣角,摇了摇头,呐呐道:“我不会洗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