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隔天在公司又犯了一次晕,不得不请了假在家休息。
从厨房倒了杯果汁走到客厅就看到席郗辰在接电话,面色有些严肃。
“什么时候发生的?”
看他面无表情地向那头提问,安桀走过去坐在一旁,拿起茶几上的药片扣出四粒。
电话那头说了起码两分多钟,席郗辰最后只恩了一声,挂断电话。
“别过冰水。”郗辰接过她手上的饮料,起身到厨房换了杯温水。
“你公司有事情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安桀吞下药拉他坐在旁边。
席郗辰抚了抚她的脸颊,脸色实在有些苍白,“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不跟我说?”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没力气提不起劲。”
郗辰沉吟,“还是再去一次医院好不好?”
“朴铮带我去过,医生说没事情的。”安桀安抚情人。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安桀从口袋里拿出,一看显示的号码不禁皱眉,但是因为是客户所以不能无视不接。
“你好。”
“我是张君,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我们约好今天见面的。”
安桀无奈应付,“抱歉,张先生,我并不记得我有允诺你。事实上你的案子应该找欧阳律师商量,我只是她的助手。”
这个台湾男人实在让她有些头痛,自大、讲话带着一种腔调,安桀很少讨厌人,这人算是难得的一个。
“见了面再说吧。”
“我今天请假,不工作。”
结果此人很自作主张地决定,“那明天中午,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然后没等对方开口,干脆地结束通话。
安桀瞪着手里的电话,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一意孤行。
席郗辰微微扬眉,并没有询问什么,有些时候他的涵养出奇得好。
这天安桀被事务所同事约出门购物,她极少买衣服,以前是对逛街没兴趣,现在更加不进商城,因为席郗辰都会帮她打点好,包括内衣睡衣,拖鞋凉鞋。
这天被迫当了两小时陪客,许律师很不好意思,最后请她进餐厅吃饭。结果一进餐厅就意外见到熟人。此时他正跟一名女士吃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叫林敏。
许晨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离席郗辰的桌位三四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其实挺近,幸好对方是侧背着她的,所以安桀坦然坐下。
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宾客,那一对尤为出众,他的气质本就矜贵,而那位林小姐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透着一股风采,安桀微微眯眼转开头。
许晨点完餐,拉了拉安桀的袖口,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看到没有?林敏,拍过雅诗兰黛唇彩的那个模特。”
安桀抱以一笑,“我以为律师不关心这种事件的。”
“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 许晨歪着头,面露疑惑,“跟她吃饭的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人拍到照片吗?”
安桀喝了口水,只说,“人家都不担心你在意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说不定就能因此多接一起Case。”
安桀忍不住摇头,“这种绯闻纠纷还是少接得好。”
“啧,你跟金律师的观点倒是不谋而合。”
点的菜上来,安桀拆了湿巾擦拭手,“金律师的儿子很可爱。”
这点许晨同意,“听说你也结婚了,怎么不生个孩子?”
安桀笑了笑,“我丈夫不想要孩子。”
许晨咦了声,最后摆摆手,“男人都一样。”
这一顿饭,老实说安桀吃的有些心神恍惚,两次无意识往席郗辰的方向看去,原本并不在意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有些计较起来,自己在离他不到五米外的地方他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人有时也可以不是她,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许晨要送她回去,安桀婉拒,不好麻烦人家来回跑一趟。正要拦的士,忽然眼前有些苍茫。
“怎么了?”许晨眼明手快扶住她。
安桀摇了摇头,视线恢复清明,“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怎么突然头晕了?还是送你回去吧。”
安桀正要说什么,结果头痛来得太快。已经两年没再无故晕倒过,今天竟然再一次扶着街道上的橱窗倒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她不要再不堪地倒在地上,可是,安桀发现自己依然无能为力……

  二十一、碧海年年(下)

  落地窗外天色昏沉,法国的天气不比英国,今天却也一片烟雨蒙蒙,潮湿的雨气渲染得整个城市朦胧阴冷,凉风吹进来,窗边的青白色纱幔高高扬起。
安桀是被冻醒的,爬下床关窗户,从前天开始一直在发低烧,右手腕不知为何也疼得厉害,吃了很多药一点用都没有。伸手拿进窗台上被雨淋得有些冰凉的鹅卵石,关窗时看到电线上竟然停了一排小鸟。
“下雨怎么不回家?”安桀突然被自己的幼稚想法击倒,却无来由出了神。
昨天朋友来看她,开着车带她去医院,她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身边的人突然在流泪,车子停在了路边,那一天她的朋友说,“安,就算我死了,我也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安桀静静低着头,她不悲伤,真的,她不哭不闹,她平淡谨慎地生活,饿了会吃东西,痛了会去看医生……她那么乖巧,从不惹事,她总是会想帮妈妈按摩酸痛的后颈或者跑到楼上帮她拿出门忘记的外套;她总是努力表现,希望可以得到父亲一点点的赞许……为什么这么听话的孩子他们可以这样轻易说不要就不要……
那天,医生要求她住院三天,安桀爬下检查台,低了低头,拒绝了,她没有那么多的钱。
傍晚的时候朋友送她到学校,克里斯汀被勒令退学后一直在城郊的一家超市工作,上的是晚班,所以没多作停留道了安便驱车走了。
安桀目送她离开,就在那个时候,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安桀的心一跳,灰蒙的细雨中她不敢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模糊的轮廓是陌生的,又有些记忆,然后她看到那道身影转进了旁边的停车场。
应该是看错了吧……
安桀回到宿舍,吃了些止痛药就上床睡了,睡着后痛楚会弱一点。
安桀转醒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有些刺目的日光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安桀?”许晨从旁边的坐椅上跳起来,“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看着面前的人,意识慢慢回笼,朝四周望了眼知道是在医院,“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许晨停了两秒,“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安桀微怔,“怀孕?”
说到这里,许晨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困难的开口,“是宫外孕。”
“……什么意思?”
许晨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有些不忍,“没事的,安桀,真的,这种症状算是挺常见的,真没事的。”
安桀不自觉指甲深扣进手心,轻声开口,“许晨,我想出院。”
“不行,你现在需要留院观察,如果内出血会很危险的……”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安桀,你老公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安桀愣了愣。许晨解释,“刚才你手机响起,我接了。”
席郗辰走进病房的时候,安桀正握着玻璃杯喝着水,看到来人不由低了低头。
而坐在沙发上的许晨可以说是非常之惊讶的,这人不就是刚才在餐厅里跟明星吃饭的那个人吗?她看到这个神情深敛平静的男人走到床边,然后双手撑到床沿,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床上人的额头。
安桀感觉到碰触到她手臂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还有些颤抖……
轻轻敛下睫毛,“郗辰,我好像梦到你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被单下,安桀被冷地一跳。
“冷吗?”他问,声音轻轻柔柔的。
“……恩。”她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
许晨识相地退出病房,老实说她有些糊涂。这个男人一方面明目张胆地跟人吃饭,另一方面似乎又挺紧张自己的太太;而安桀,一方面对自己的老公好像跟陌生人一样,比如在餐厅的时候,另一面又不觉得是在冷战……真是看不懂。更看不懂的是安桀的老公究竟是好男人还是左右逢源的花心大少?
病房里只剩两人。
席郗辰伸手覆盖住安桀的眼睛,颤抖地吻她的唇,“梦到我什么?恩?”他说一句,轻吻一下。
“梦到你在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