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桥丝毫没觉得的解脱,望着那堆灰烬,好一会才重新趴回炕上,死了一般的不动弹。黛蓝怕她凉着,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才返身出去。等黛蓝走了,映桥爬起来,将写过的书稿翻出来,平日穿的衣裳,打个包袱,搁在枕头旁,等着明早天一亮就走人。

她晚饭也没吃,黛蓝来叫她一次,她借口自己生病了没胃口,一直赖在炕上。她意志消沉,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不知在不觉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想离府之前给季文烨磕个头告辞,不想就这么直接睡过头了。平日这个时候,季文烨早就去衙门点卯了,她心道坏了坏了,黛蓝没叫醒她,让她错过了跟少爷告别的机会。慌慌张张的顺了顺头发,就去正屋见找他。

好在,他还没去都指挥使司,正坐在桌前翻揭帖。

季文烨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还没走吗?我以为你早心急火燎的走了。”

“我、我想给您磕个头,再走。”映桥为难的道:“感谢您这一年多对我的照顾。”

“照顾?按照你的说辞,不是肉偿了吗?何必再假惺惺的磕头?”他头也不抬的道:“两不相欠了,你又不是我的奴才,寻常百姓,没有犯案在我手里,也用不着对我磕头。”

“噢…”映桥道:“那、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他这才抬头,冷冷的了她一眼:“你也是。”

怎么像威胁一样? !映桥忽然有些不舍:“少爷…”

“我不是你主子了,这么叫不合适。”

映桥便改了称呼:“…季大人…您保重…我告辞了。”不管他愿不愿意,给他鞠个躬,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可能是自由来的太突然了,她还不太适应,踏出大门口的瞬间,居然满心都是浓浓的失落感。未等下台阶,就见父亲竟等在门外,她惊讶的道:“爹,你怎么来了?”

“映桥——”云成源惊喜的道:“你真的出来了?今早上来人叫我来领你,我半信半疑的来了,还真把你等到了。听说你赎身了,我还不信,难不成是真的?”

映桥尴尬的笑笑:“是真的,这里说话不适合,咱们回去说吧。”

云成源接过映桥的包袱,指着胡同口道:“马车停在那边,咱们不用走着回去了。哈哈,你不知道吧,你堂叔把银子还给咱们家了,吃穿不用再愁了。我还想等日子到了把赎回来,没想到季大人现在就把你放出来。快跟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映桥疲倦的道:“咱们回家再说吧。爹,这马车是你买的?”

“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从省城回来的?以后出门方便多了。”云成源高兴的道:“今年真是双喜临门,我高中了,你也赎身了。”

映桥被父亲高涨的情绪感染,似乎没那么失落了,跟着笑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上了马车,映桥跟父亲一聊天才知道。自从放榜之后,他就回了趟老家,在知县的帮助下,打了一场官司,追回了当初被骗的银两,刹那间云成源又变成云员外了,加之有功名在身,知县大人十分热情的招待了他,在县里与众人吃吃喝喝,直到半个与才回京城。

“爹…咱们得搬出你现在住的地方了,另找一方住处,反正有钱了,我已经跟季文烨没关系了,不好再住他的房子。”映桥靠在车壁上,有几分难过的道:“我卖身契都烧了,不会再回去了。”

云成源刚才只顾说自己的事,这时才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他怎么把你放了?”难道是要映桥回来准备婚事?应该不是,如若如此,不会这般草率,就叫映桥拿一个包袱自己出门。

映桥简略的道:“拿银子赎身了。上次见到你,我忘了告诉一件事,那就是我当时已经凑齐了赎身的银子,是江奉桐给我的书稿钱,直接送到了府里,我偷偷攒着,昨天一并给了季文烨,他就让我走了。”

“那他跟没跟你说别的,比如回家…待嫁?”云成源道:“他在我应考前跟我说,如果我中了进士,他有娶你过门的意思。我为了这个,可是豁出命去考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是什么打算啊?”

“他居然真的说过?”还以为他昨天说的是气话。映桥百感交集,但很快重新平静下来:“没打算了,我们闹掰了。”

“…”云成源怔了一会,突然高兴的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他说要娶你,我为了不要你当姨娘,自然是全力以赴的应考。但有个前提,他会一直纠缠你,不放手。如果是那样,做正妻当然比做姨娘强多了,爹为了你,拼了!不过,他一旦不纠缠你了,什么正妻啊姨娘啊,咱们都不稀罕!”笑完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不好直接问,表情纠结的看着女儿。

映桥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他担心的是季文烨把她玩腻了,一脚踢了出来。赶紧给父亲吃定心丸:“他没碰我。就是觉得我长大了,不逗趣了,就叫我赎身了。”

云成源的感觉是,有个恶霸要霸占她的女儿,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恶霸对女儿失去了兴趣,叫她重新恢复了自己。他仿若新生一般的道:“我就知道季文烨是心血来潮才想娶你,等他冷静下来,他坚持不了多久。他到底还要娶个跟他沆瀣一气的女人。很好,很好,他放手就好。”

“…”

云成源神采飞扬的道:“我告诉你啊,江奉桐原名叫汪奉云,是贵溪汪家的人,他是今年的江西解元!你不知我这几天多犯愁,就盘算着如何叫你离开季文烨,正正当当的嫁给汪奉云。没想到,哈哈,你就赎身出来了,映桥啊,你命还是挺好的。”

“人家是解元,怎么会娶我,而且当初婚书都退回来了。”映桥看了眼父亲,发现他爹开朗多了,难道是因为考中了举人,找回了家产,重拾自信的缘故?

云成源摆摆手:“婚书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没什么用。他如果不想娶你,拿婚事硬逼着娶了,嫁进去对你也不好,何必嫁他。我的意思是,凭当初的交情,他还是愿意娶你的。不信的话,等他来京,听听他怎么说。”

映桥撅嘴道:“要不然咱们回乡吧,别在京城里混生活了。”

“那也得等我考完春试再说。”云成源对未来已经规划好了:“假如春试过不了,汪奉云也没有跟咱们继续深交的意思,咱们就回乡去,爹给你找个老实人家,过小日子去。”

她赞同的道:“嗯,我也觉得小日子好。”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住处,此地归属季文烨,所以不能再住下去了。用过午饭,云成源掏了几百文钱给车夫张胜,叫他去托人找房子。因为明天的春闱,各地的学子已有提前入京准备的,京城本地人每逢科举年都向外租赁院落赚钱,所以房源充足,住处很好找,到傍晚时候,张胜回来说,已经找好了三个院落,叫云成源明天去看屋子。

有钱的生活是很方便的,第二天云成源乘车去转了一圈,敲定了一处独栋小楼带前后院的院落,租到明年春闱结束,跟物主当面签了文书,下午回来便将家当用车装了,锁门而去。钥匙则派人交回季文烨府上,自此,似乎真的再无瓜葛。

他们父女算有两个仆人,分别是做饭的文嫂和赶车的张胜外,可以说够用了。但是云成源总觉得亏待了映桥,说什么也要再买个丫头伺候女儿。映桥之前一直在做丫鬟,刚赎身就买丫头使唤,总觉得怪怪的,一直不同意。

所以每次云成源出去,映桥都要叮嘱她爹:“不要买人回来——”

好在映桥不同意,云成源不敢轻举妄动,买丫鬟的事,迟迟没有办成。正因为没有使唤丫头,家里琐碎的事,得映桥亲力亲为。自从赎身回来,她连写故事的时间都没有了,每次都在和文嫂做针线。

她在季文烨身边的时候,除了贴身的衣物外,衣裳都是穿府里的针娘做好的,根本没动手裁剪缝过外衣。她跟着文嫂连学带练的缝棉袄,差点被折磨疯了。但一想,多学点生活的技能,总没坏处,又硬着头皮跟着文嫂学做棉被。

而且,很快她就发现除了累点外,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她可以随便在家里涂涂画画,不用怕被季文烨发现。想赖床就赖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再做当了姨娘被正妻打死埋在后院的噩梦了。

然后,映桥就发现自己长胖了。

这还没到过年呢。

过年免不了吃吃喝喝,大鱼大肉吃下来,那还了得?

正好到了年底,文嫂要去静慈庵找姑子给她去世的丈夫孩子念经,映桥就也跟着去了。云成源开始不同意,总觉得女儿脱离了自己的视线不安全。不过后来文嫂的老街坊和她们的女儿,加起来有七八个人,都要去庵里进香吃几天斋饭,看起来稳妥多了。

云成源觉得女儿出去散散心也好,这才同意了她出门。

文嫂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的老街坊们可都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正常人,一同去庵里的还有两个和映桥差不多大的女孩,都没取正经名字,只以王五儿和刘三儿称呼。

年底来烧香的客人很多,映桥一行人非富非贵,除了映桥长得漂亮外,再没引人注意的地方了。师太和有头脸的姑子都在接待有头脸的贵妇,她们就由一个看起来干瘪瘦弱的寻常尼姑接待了,问了她们要诵什么经,安排了客房,就退下去了。

文嫂的老街坊一个劲儿的说:“幸好咱们早来了,再过几日,连客房都得住了。文嫂的经要诵七天,来晚了,准排不上了。”

映桥除了出门透风外,另一个打算就是住在尼姑庵里,吃吃素斋,刮刮肚子里的油水,为新年大吃大喝做准备。

但她没想到,素斋这么‘难’吃,中午开饭,费了一番劲才咽下去。可周围的人却吃的很平静,她不禁怀疑是自己味蕾除了问题。

入住的第二天,姑子开始给文嫂故去的丈夫诵经,映桥听的昏昏欲睡。正在她神游飘忽的时候,就见刘三儿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惧的道:“不好了——出事了——庵里进逃犯了,官府来搜人,叫咱们都去大殿。”

大家都是一惊,姑子停了诵经,也是一脸的无奈和痛心,众人面面相觑,都跟着姑子一并去了前面的大殿。映桥觉得这横生的枝节倒蛮有意思的,比起诵经,看官府搜逃犯更有趣。

可是出了禅房,见到跨刀走来的所谓‘官府人员’,她就呆了。

这哪里是官府的人,这是凌驾官府上面的锦衣卫!

她有不好的预感,如果猜的不错,那个‘逃犯’八成就是她。进了大殿,果见季文烨背手站在点中央,目光扫视着殿内的人。他身旁站着庵里的师太,正跟他说什么,而季文烨似乎根本没在听。

映桥脸一酸,当即便锁紧眉头,咬着唇瞪他,到底想做什么?

季文烨想做什么?当然是来找线索的。她留下的银票,他派人查过了,两张都是书商鲍六存的汇祥银楼。至于这鲍六和云映桥是什么关系,因他回徽州老家去了,派人去查,还没消息。

映桥离开他这件事,越想越蹊跷,她的银子究竟是谁给的?为什么给她?不查清这点,她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帮她的人,早晚要撺掇她离开。

可映桥自从赎身回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她和哪个男人亲近过。季文烨就更想不通了,直到知道她来尼姑庵了。有些姑子专做帮人牵线搭桥偷情之事,藏污纳垢的尼姑庵和尚庙比比皆是,季文烨对这些地方,向来没好印象,一听云映桥来这里了,当即料定,她是来和某人幽会的,便带了人来搜一搜。

季文烨已有几十天没见到云映桥了,此时一见,不禁怒从心中起。

她居然还长胖了一点,皮肤白里透红,眸子亮晶晶的有神。这得多薄情、不、这得多没心没肺的人才会这样?!一想到她走之后,自己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便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其实映桥见憔悴的季文烨恶狠狠瞪她,多少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

她有些愧疚的抬手揉了揉脸,心想,我又不是故意长肉的。

第四十五章

其实映桥希望少爷能跟她一样好吃好喝,身体倍棒,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他憔悴了,而她长胖了,两相对比,衬托她的没心没肺。

季文烨别过脸,不去看她,但心中满满全是怒气。

这时尼姑庵的静一师太心急的问道,“大人,庵内的香客已经全到齐了,可有您查找的歹人,”

季文烨抬手示意她不要多嘴,冷声道,“这个贼人盗了很重要的文书想要出关,被我们追查躲到了这附近。我接到信报,说最近几日看到有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我怀疑此人将文书和盗来的赃物藏在你们庵内。”

殿内众人一听有贼人在附近出现,皆是一惊,都面面相觑,觉得自己搅进了大麻烦里,无不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其中也包括映桥。她对下面要发生的事,充满了担心。

此时王五儿拉了拉映桥的衣袖,低声对她八卦道:“哎,这位大人长的可真好看。”

“呵呵。”映桥尴尬的干笑两声,顺便甩了甩胳膊,不叫王五儿拉扯她。

“真的,不信你抬头看一眼。”王五儿大概觉得映桥的态度冷淡,凑过来进一步嘀咕。

这时就听季文烨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定有蹊跷,来人,带到后面,我要亲自审问。”

映桥扶额,就知道会这样,真要命。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跨刀的缇骑将映桥和王五儿分开,提着胳膊往后面拽去。文嫂和王五儿的老娘一见祸事落到了自家人头上,立即扑上来拦那缇骑。文嫂是个哑巴,只啊啊啊的比划着,便给季文烨跪了下来。

映桥赶紧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那王五儿没想到自己说了句闲话就要被单独拷问了,怕的嚎啕大哭起来,不停的喊她娘救她。可惜哪里救得了,转眼就被缇骑拖到后院关着去了。

映桥知道,王五儿就是个烟雾弹而已,真正的目标是她。果不其然,被带出大殿,来到后面一处禅房,缇骑将她推进去关好,没等将椅子坐热,季文烨便开门走了进来。

映桥忙站起来,很愧疚的道:“…我不是故意长胖的…要是知道你瘦了,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吃胖的…”

他看着她,觉得她既惹人爱又招人恨,心中五味杂陈,只等着她一言不发。

她很苦恼的道:“…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季文烨一听,终究忍住了,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提她到跟前,冷笑道:“是啊,你一走了之,咱们一拍两散,本该再无瓜葛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见了,你又落到我手里了。”

映桥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只要你想,让我落到你手里,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分明是怀疑今日的搜查有鬼。

他挑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可惜我却没心思因为你玩阴谋诡计。今天我是来查案的,别以为我认识你,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我问你,方才在大殿内,你和那个野丫头在说什么?”

映桥不想撒谎,直言道:“她跟我说你长得好看…”

“你怎么回答的?”

“呵呵。”

“…”季文烨嘴角抽了抽。

“我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她皱眉道:“然后就被你发现了。”

“就这样?”

她重重颔首:“就这样。”

季文烨放开她的手腕,背着手绕着她,上下打量:“难道你们不是在商量晚上会野男人吗?”

这话太难听了,映桥撅嘴反驳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就跟你好过,哪来其他人。况且现在我跟你也不好了。”

本来听她说前半句,季文烨还挺高兴的,但是听完整句话,又沉下了脸:“那你们来这庵里做什么?尼姑们收银子专替淫|妇寻姘妇,藏在庵里偷情,这里面老少尼姑,不是没人要的老妓就是出入富户供人淫乐的私娼,你到这淫窝里来,难不成还是做好事?”

“文嫂找姑子给她死去的丈夫诵经,那姑子诵的很好,反正我没觉得她们有问题。”她小声嘟囔道:“淫者见淫。”

“你凭什么说尼姑诵经诵的好?”

“念的我都快睡着了,难道还不好吗?”映桥道:“总之我是陪文嫂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盘问我,只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是说,你就是来找我的?

“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不在乎这一点了。况且,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等我抓了鲍六回来,将你们一网打尽。”

映桥心里一抖,心道他怎么知道收文稿的鲍六公子的?

见她有反应了,季文烨料定自己有文章可做,继续诓骗她:“还记得去年你爹蒙冤的那个谣言案吗?最近有了进展,发现鲍六家的书局刻过妖言,一旦坐实这点,他小命休矣。而你…最好说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那他的银票怎么会在你这儿?”季文烨捏着她的下巴,厉声问道。

映桥全无防备,当真吓了一跳:“什么银票?”说完,忽然想起汪奉云给她的五百两银票,她想了想道:“…哦,那个啊,是我爹写话本赚的。其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爹写了什么天书出来,能赚五百两?”

越遮掩越危险,不如直接告诉他:“就是那套《大理寺少卿判百案》喽,我爹和他朋友合写的,赚了好多银子,他朋友拿银子回乡了,我爹则拿银子给了我。其实我春天跟你回来的时候,就赚够赎身的银子了。”

季文烨愕然:“你爹写的?”难怪她对那本书那么好奇,原来根源在这儿。不知道真相还好,知道真相了,反而更气恼了,将映桥按在椅子上,恨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敢情你一直能赎身,却惨兮兮的守着我,我是不是反倒该感激你长久以来的不离不弃?”见她不说话,冷笑着威胁道:“没关系,等你入了狱,我再慢慢审你。”

“…”她抬眸瞅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他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不说话?当我不敢?”

映桥气哼哼的憋闷道:“其实你心里明镜似的,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吓唬我,想叫我求你,再来次肉偿。”

被看穿了,这戏就没法唱下去了。季文烨想了想,顺着她话问道:“那你愿意吗?”

映桥摇头:“不愿意,我还要嫁人。”

季文烨一顿,扬起下巴,冷然道:“大不了我娶你。”他不计较她的过错,再次说出愿意娶她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更加期待映桥的回答。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内心一阵悸动,但很快便觉得他这句话有问题,语气太冷了,一点不像‘求婚’。映桥犹豫了下,回答道:“…我不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