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萍看着石头,小小年纪就这么想?想到她曾经因为骄傲自己的医术瞧不起同僚而走的那些弯路,冷萍决定好好的给石头上一堂课。
石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错了,继续说道:“夫子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推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他们愚笨,不如我,却又不肯喜欢我,能有什么法子!”
冷萍叹了口气,“那石头,你看着小伙伴们不理你,你心里好受吗?”
石头一愣,嘟嘟嘴,别过脸去,虽然难受,但是还不想承认。
“你想一辈子都自己玩,一个朋友都没有吗?”冷萍又问道。
石头低头踢了地上的小石子。
没有上学堂之前,石头在村里也有好人缘的,夏天去河里摸泥鳅,冬天跟小伙伴去滑冰,开心的很,可是自从上了学堂,小伙伴们一个个的都不肯跟他玩了,就连郝蛋也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想想那时候,再想想现在…石头低声嘟囔了一声,“姐姐,他们就是不喜欢我咋办?我也是为他们好!”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并不是都要读书的,有的人或许不适合读书,像郝蛋,今天我在城里瞧见了,他的铁皮炉子买的很好,一会儿就卖光了!”冷萍低声道,这会儿通过做通石头的思想工作,冷萍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你看,你的五个手指头还不一样长呢,可是缺了谁都不行!”冷萍蹲下身子,看着石头委屈的小脸蛋,“你要学会发现同伴们的优点,而不是觉着他们都是笨蛋,不如你,还有你也应该知道,一根筷子容易掰断,十根筷子才掰不断,就算你再有大的能力,可是你没有容人之量,没有朋友,没有人帮你,最后只能孤单一辈子!”
石头眨眨眼睛,眼睛亮亮的,低声道:“其实园子的滑冰好,我想让他教我滑冰的!”
“你看,你也有不如人的地方呢,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守着那么多人骂园子是笨蛋呢?”冷萍一边说,就好像在说自己,感觉脸额上也烫烫的。
石头咬咬唇,“嫂子,以后我不这样了,我回去就找园子道歉去!”
冷萍点点头,“知错能改就好,你还有改错的机会,嫂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想起曾经被她的心直口快伤害的那些朋友,冷萍此刻也觉着抱歉。
像现在教小石头似的,如果她小的时候,有人好好的教她,或许她也就不会到那个地步!
石头好像是懂了,拉着冷萍的手默默的走着,夕阳西下,留下两个深思的背影。
回到家的时候,郝蛋也正好放羊回来,怯怯的看着冷萍,低着头,揉着衣角。
“郝蛋,姐姐有话跟你说!”冷萍上前拦住郝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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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之盛世田园》结文了,从下周开始,这部最少日更七千,基本保持八千,周末少些,五千吧,多谢亲们支持,鞠躬!
112 变故
郝蛋不等冷萍说话,就嫌举手投降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去读书,可是这铁皮炉子的生意真的好呢,我今天一天就赚了五两银子呢,这会儿就要过年了,大家也都舍得花钱呢,姐姐,要不这样,我就卖一个月,就年前,等年后我就去念书,成不?”
看着郝蛋脸色涨红,急痴白咧的模样,冷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慈爱的摸了摸郝蛋圆圆的小脑袋。
这一笑,倒是将郝蛋笑的莫名其妙了,他也跟着傻乎乎的笑,可是那笑容明显的僵硬。
莫非他把姐姐给气傻了?
“郝蛋,方才在城里,是姐姐错了呢,姐姐不应该不听你解释,就给你一巴掌,脑袋还疼不?”冷萍摸摸郝蛋的脑袋。
郝蛋赶紧摇头,小脸儿突然红了,冷萍这一道歉,这半大孩子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郝蛋你不喜欢读书,喜欢做生意,我也瞧出来了,我实在不应该强迫你,只是这书还是要读的,我问你,你也读了一年书了,都认识多少字了?我给你买的那些书,你都能瞧懂不?”冷萍每次回来,都会给郝蛋跟石头捎带两本书,如今一年的光景,郝蛋跟石头的屋里,几十本是有了,那些书大多是些杂记或者是记载各地风土人情的,算不得正书,石头从来不瞧,他醉心于练字与教孩子读书呢,郝蛋则瞧了不少,那些八股文他瞧得别扭,这些野史杂记什么的,却是喜欢的很,早已经瞧透彻了!
郝蛋赶紧点点头,“嫂子,你买回来的书我都瞧了,不信你考考我!”
“我又不是夫子,考你那东西干啥,这么说来,那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冷萍笑道。
郝蛋立刻点头,“都认识!不认识的我就问石头,石头去问夫子!”
“这么说来,你没有落下学习?”冷萍越听心里越高兴,拉着他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来。
郝蛋摸摸脑袋,“姐,那是杂书,学堂的夫子都说了,瞧多了是要乱心的,所以石头从来不瞧!”
冷萍问道:“那郝蛋为啥还要看下去?”
郝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觉着有意思呢,比学堂的那些之乎者也有意思,再说是姐姐买的,姐姐买的,一定是好的!”
冷萍心里感动,郝蛋竟然这么无条件的相信她!其实那些书她也没瞧呢!
“那这生意你继续做着,不过咱们说好了,这书本可不能落下,过些日子我想办法再给你弄些书来,你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你若是觉着累了,光读书也成…”
冷萍的话还没有说完,郝蛋立刻就摆手道:“不累不累,我喜欢做生意呢,喜欢钱从手里过的感觉!”
冷萍一愣,感情这郝蛋面相上瞧着憨厚老实,原来还是个生意人呢,当即一下子想起了乘法口诀与珠心算,立刻说道,“你做生意,要算账呢,正好这些日子在家,我教你算账!”
郝蛋一听,格外的欢喜了,这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姐,我有账本呢,我给你瞧瞧!”
郝蛋蹬蹬的跑去屋里,拿了一个用宣纸封起来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了一些数字,郝蛋就指着那些数字跟冷萍解释,“姐,你看,这是给李铁匠的工钱跟料钱,这是俺挣得钱,这两趟下来,都挣七八两银子了!”
冷萍瞧着,也就指点他怎么记账,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瞧得花儿都嫉妒了。
“嫂子,你回来光忙活二哥跟三哥啦,你咋不管我,我也挣钱了呢!”花儿也巴巴的上前,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来,炫耀道:“这是二哥教我记得,你看看对不!”
冷萍一把将花儿拦在怀里,“嫂子怎么会不管你呢,嫂子可是听说花儿挣大钱了呢!”
花儿娇羞的低头,“也没多少,比起二哥来,差的远了!”
其实从今年年初的时候,各地的绸缎铺子就有了绢花,不过样子都是仿照花儿的,为这,花儿还专门去了城里一趟找冷萍,要了一些时新的样子,而且不光做簪子,还做了发卡什么的,尤其是针对小女孩的饰品,做了许多,一下子又重新抢占了市场,再加上几个绸缎铺子都与冷萍签了合同,那绸缎头子都给花儿的,所以那些人,没有大量的绸缎头子,也只是做个几十朵而已,若是用整匹的绸缎,又不值当,毕竟这绢花一个几文钱摆在那里,只是算小生意,所以如今城里最大的绢花供应还是花儿,不过花儿与郝氏也就只有两只手,随着绢花向外走的越来越多,也有些供不应求了!
冷萍想起了于学良的娘来,那于林氏之前也是没有吃过苦的,下地这种活儿是做不了的,这些年,也就依靠给大户人家缝缝补洗洗刷刷的勉强供应于学良读书,不过于学良的针线话儿也不错,于是也就跟郝氏商量了一下,打算用学良娘于林氏。
晚上,郝氏就将于林氏唤来,跟她说了让她帮忙来加工绢花的事儿。
于林氏一听,自然是欢喜,可是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声道:“只是怕你嫌我手粗!”
于林氏的手冻得通红,都裂了口子了,是因为常年浆洗衣服所致。那丝绸怕划,手若是粗糙了,一划一条丝,一整条就全废了!
于林氏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低下头。
说实话,她其实早就眼红花儿这绢花的买卖,一天到晚的在家里坐着就成,比她去城里坐在城门口揽活,大冬天的在河边浆洗衣服,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最重要的是长趟,不用担心没活儿做,可是她的手…
冷萍瞧着于林氏那手,也觉着心疼,于是说道:“大娘,我给你个方子,你用了这手就没有这么粗糙了,以后你帮着我家做这个生意,也省得受这么多的苦!”
于林氏一听,赶紧感激的点头,拉着冷萍的手,一时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冷萍就从隔壁村子杀猪的那里,买了一块大扳脂,让于林氏用热水将手泡软之后,就抹上一层厚厚的油脂,然后用细软的布料包了起来,五天之后,又用羊奶给她软化,又连着包了五天,再第十天的头上,于林氏手上的冻疮就全好了,而且细腻了许多,瞧得于林氏一阵感叹。
“像俺年轻那会儿的手了,嫁给学良爹,俺也没受啥苦,就是学良爹走得早…”于林氏说着,那眼睛就湿润了,哄得郝氏也禁不住的抹眼泪。
冷萍一瞧,也就赶紧出来,正好碰见郝仁出门来,想起自己的计划,也就说道:“走,要过年了,咱们给严夫子送礼去!”
郝仁一愣,“送啥礼?”
“自然是大礼了!”冷萍让郝蛋套车,带上郝蛋跟石头,准备去城里。
郝仁一瞧,便知道冷萍又在忙活郝蛋与石头的事儿,当即有些不情愿,可是还是硬被冷萍拉上车。
到了书院,因为差不多都放学了,也就没有几个人,冷萍径直带着三人进去。
严夫子这几日早就等得心焦了,一瞧见冷萍前来,这次也不装模作样了,赶紧上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个学生?这小的几岁?”
“夫子,那条件咱们要重新谈呢!”冷萍径直说道。
严夫子一愣,“怎么?你还不满意?那尖子班,可是全城童生试的前十名我才肯收的,你这…”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尖子班我先预定下,等石头再读上三年,中了童生再去也不迟,我是要夫子给石头安排一个适合他的班级,你上次说的文夫子那班就不错!石头还小,还是踏踏实实的打基础的好!”冷萍立刻笑嘻嘻的说道。
严夫子缓缓的捋了捋胡子,“这才像话!”
“夫子别急,还有一个,郝蛋,他不需要到你这上学了,但是换成另外一个条件,你这里的藏书,得随时让郝蛋挑两本带回去去读,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前来请教您,您可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冷萍又说道。
严夫子眯眯眼,“原来是瞧上我的藏书了,就这个条件,还不如让他们上尖子班呢,我那藏书,宝贝着呢!”
“就因为您宝贝,才跟您商量呢,作为交换,我也拿出我的藏书来好不好?”冷萍笑嘻嘻的拿出一沓子宣纸来,上面是她口述,石头与郝蛋记下来的《三国演义》,正好是刘备三顾茅庐那一段!
严夫子一开始对那些宣纸不屑一顾,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冷萍的条件,最后实在拗不过冷萍的要求,这才敷衍着瞧了两眼,谁知道这一瞧,那眼睛就摘不下来了,一边看还一边大声喊道:“好好好,天下当政者,若都有这样的胸怀与间接,天下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隐士了!”
冷萍见时候到了,立刻一把将那宣纸又收了回来,叹气道,“不过是个小故事,与夫子的藏书比起来,不值一提!”
严夫子正瞧得过瘾,这一下子没了,立刻眼巴巴的望着冷萍,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好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有一样,这故事好像没完,你得继续给我写出来!”
冷萍立刻将那达子宣纸向他怀里一塞道:“成交!”
“还有那小说…”严崇没有忘记正事儿。
“这就是小说,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本书瞧完,我保证严夫子你也会写!”冷萍得意道。
严崇一愣,“原来这就是小说?好好好,果真通俗易懂,定能流传下去!”
在书院里溜达着,石头望着一排排的书屋,还有些不敢置信。
“嫂子,我真的能来这读书吗?”石头问道。
“怎么?你知道这里?”冷萍问道。
“当然知道,夫子说,他这毕生的心愿,就是能入文翰书院!”石头赶紧点头。
那私塾的夫子,也不过是个秀才,一边教书一边继续应考,自然对这大名鼎鼎的文翰书院十分的向往,不过可惜的是,这文翰书院招收的全是青年才俊,像私塾夫子那高龄,绝对不会入这文翰书院的大门!
“可是石头,这书院里可是都是有功名的人,最小的就是大哥那样的年纪,你这么小,能跟的上吗?”冷萍生怕石头从一个顶端一下子掉到了深渊,万一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那还不如在乡下私塾呢!
石头点点小脑袋道:“石头知道,大哥都读了那么多年书了,石头才读了两年,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石头会努力的,若是有不会的,也会请教夫子的,相信不长时间,石头一定会赶上去的!”
冷萍满意的点头,看来那天的谈话很有效,当即也就摸摸石头的脑袋,轻轻的笑起来。
这会儿,郝蛋则跟郝仁在严夫子的藏书阁里,望着那一排排的书籍,郝蛋一下子瞪大了眼,“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书要读呢!”
郝仁也有些震惊,夫子的藏书阁,就连他这个最得意的弟子,都不让他入内的,没有想到冷萍竟然用几张纸就换来了一屋子的藏书,那个《三国演义》到底是什么?
从书院出来,冷萍打算去瞧瞧阮夫人与孩子,没有想到一到阮府,就见周海正带着人向马车上搬东西,十几个下人在门口出出进进的,似乎要远行的样子。
113 少了靠山
周海一瞧冷萍来了,赶紧说道:“萍姐儿来的正好,夫人临走的时候留给你一包东西,叫我一定转交给你呢,我正发愁让谁带去合适呢!”
周海说着,也就赶紧进了屋。
阮夫人走了?冷萍一怔,想起阮夫人的孩子还小,根本就不适合远行,怎么突然就走了呢?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萍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踮着脚尖向里望着,倒不是在意周海说的那包东西,而是想问问周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儿,周海从里面抱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上前推给冷萍道:“夫人说了,让你收下,就算是给你留个念想!”
冷萍赶紧问道:“周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才几天,夫人怎么就走了呢?而且夫人也没跟我提过这事儿啊!夫人去哪里了?”
面对冷萍的一连串提问,周海无奈的笑笑,只是说道:“萍姐儿,甭问了,夫人说了,你知道也无益,若是是时候回来就会回来的!我还着急赶路,就不跟萍姐儿你说了,夫人要跟你说的话,都在那包袱里面呢,你回去看吧!”
周海说着,也就吆喝着人赶紧装东西,似乎并不想多与冷萍说什么。
冷萍几次想要上前,都被来来回回的人拦住,没得机会,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周海上了车,带着人走了,那阮府的大门也就合上,还上了大锁。
郝仁上前低声道:“怕是出了大事了,阮夫人不想牵连你,你还是不要问了!”
冷萍不管,又上去拍门,可是那门里的确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她突地想起了什么,蹬蹬的向街头跑去。
人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走了呢!
另外一边的阮府老宅中,此刻也是大门紧闭,冷萍敲了半天的门,才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头,打量了冷萍一眼,揉了满是眼屎的眼睛问道,“找谁?”
“我找阮老爷,我要重要的事情想要见他!”冷萍赶紧说道。
那老头一边慢腾腾的转身准备关门,一边说道:“都不在了,都去天城了,想找,去天城找去吧!”
冷萍还想要再细问,那人已经径直关上大门,回家睡觉去了!
冷萍气的只砸大门,那老头却再也不肯出来了!
“行了!”郝仁实在瞧不过去,上前一把拽住冷萍砸门砸的红肿的手,“你再喊下去也是没用的!不如看看阮夫人给你留了什么,或许从里面能知道一些什么!”
冷萍这才记起,赶紧坐在石阶上,打开包袱来,就见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些首饰跟两锭银子,看样子,似乎是十分的着急,随便找了一些放在里面的!
那信里,阮夫人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两句话,说是天城有急事儿,阮籍要带着她去都城,来不及跟冷萍告辞了,这些首饰跟银子就算给冷萍傍身的,上面并没有说归期。
冷萍坐在那儿,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才好,虽然之前她进阮府是为了接近阮夫人与阮籍,想要找个靠山要回这原主的地跟房子,可是这两年的相触,也有了感情,这阮夫人一家突然不见了踪影,这…
郝仁取过信看了,也就叠了起来道,“怕是真的有事去了天城!”
冷萍喘了口气,也就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些首饰说道:“算了,好歹阮夫人没亏待我这个干女儿,看看能当多少银子!”
郝仁不说话的跟在她身后。
当铺里,掌柜的笑嘻嘻的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在那掌柜的要将首饰收回去的时候,冷萍突然反悔了,将银票还给那掌柜,拿着首饰又跑了出来。
郝仁看着她。
“那掌柜的在笑,说明这些首饰肯定高过那一百两银子,反正我手里还有两锭银子,不着急用钱,不卖了!”冷萍说着,背着包袱上了牛车。
郝仁也就跟着上车。
回去的路上,不论郝蛋跟石头怎么逗弄冷萍说话,冷萍都是闷闷不乐的,两人还以为又做了什么错事儿,心里也就忐忑。
回到家,冷萍一句话也不说就进了房间,在床上闷坐了一会儿,打开包袱拿着那些首饰,放在自己床头上的一个箱子里,与柳迎风之前送的簪子放在一起。
阮家突然举家搬迁的事情,给冷萍的打击不小,在家里闷了两日,这才打起精神来出门,可是这太平村,她也没地儿去,也就在自己家的荒地上溜达溜达,看看郝氏随手撒的几颗菠菜种子种出来的菠菜。
郝氏端了盆脏水出来,看着冷萍无所事事的闲溜达,有些担心,可是那脸上却全是笑容,阮家搬家了,她这一颗心也就放下,所说这阮家突然走的有些蹊跷。
“妹子,俺来了!”于林氏笑嘻嘻的推门进来,今天是她第一天来上工,年前绢花的生意更忙,花儿这些日子夜里都做,几次让冷萍赶着去睡觉。
“快进来!”郝氏赶紧让了于林氏进门坐在热炕头上。
于林氏到底是大家出身,针线活也不俗,人也聪明,很快就学会了,一会儿就能独立操作。
郝氏在一旁瞧着,也是欣慰。
“妹子,俺怎么听说那城里的阮家突然搬走了?”于林氏顿了顿,终于低声问道。
郝氏点点头,“是搬走了,去天城了!”
“那你可小心点!”于林氏说道。
郝氏一愣,“啥小心?”
于林氏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这些年,你也知道你们家富起来的太快,这村里人哪个不眼红?之前有阮家罩着你家,那些人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你家,可是现在,阮家搬走了,你家这又树大招风的…总之你夜里警醒些,小心些,孩子都还小!”
郝氏之前有些欢快的心情一瞬间落到了谷底,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之前这几年风平浪静的,那是因为有阮家罩着,可是若是阮家没了…
见郝氏担心,于林氏有些难堪,也就说道:“俺也就一提,你小心就是了!别真的望心里去,实在不行,反正俺跟学良搬过来陪你住几天,学良好歹大了些!”
郝氏赶紧笑道:“没事儿,郝仁跟萍儿都在家呢,再说家里还有她舅送的两条大狼狗,厉害着呢!”
于林氏也就点头,又说了有人给于学良说亲的事儿,郝氏却无心听下去了,眼睛不停的瞥着那炕上的桌箱,里面还有几十两银子呢!
入了腊月,也就开始阴冷,收了一天的活计,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吃个炒菠菜,虽然简单,但是暖和。
“郝蛋,你去将狗放开!”郝氏见郝蛋前去关院门,赶紧加了一句。
郝蛋也就应了,将两条大狼狗放开,让他们在院子里自己溜达。
“要过年了,还是小心些好!”郝氏嘟囔着,赶着冷萍回屋暖和,郝仁去看书,自己则去洗碗。
冷萍反正也没啥事干,也就凑了上去,帮着郝氏洗碗,顺便也说说话,又烧了一大锅水准备洗脚。
郝氏看着冷萍恹恹的样子,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就默默的给她填着火。
冷萍坐在一旁,看着那噼里啪啦的火焰,一下子不知道这路要如何走下去。
阮夫人走了,那平安药铺她也不能去了,她就会瞧病,不会种地,在这乡下有什么作为?
冷萍正想着,就听见大门被人砰砰的敲响,似乎是隔壁狗剩娘的声音。
“我去瞧瞧!”郝氏赶紧站起身来去开门,伴着外面呼呼的冷风,冷萍隐隐约约的听到狗剩娘在哭喊,似乎狗剩出了什么问题。
冷萍坐起身来穿上鞋出去。
郝氏跟狗剩娘跑了过来,急声道:“萍儿,你快去看看吧,狗剩抽风了!”
冷萍也就赶紧取了药箱跑了过去。
狗剩家里,一盏晕黄的油灯下,八岁狗剩正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翻白眼,冷萍上前,出手一摸,浑身滚烫。
“白天非要去河沿玩,怎么叫都不肯回来,喝后晌汤的时候就说晕,这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袁奎赶紧说道。
冷萍立刻断定这是因为发热感染引起的抽风,在小儿倒也常见,但是狗剩都八岁了…可能因为狗剩的体质弱吧,当即冷萍赶紧打开药箱,取了天麻、防风、羌活等药,却独独却了全蝎。
“没有全蝎!”冷萍嘟囔了一声,看看外面的天色,有些发愁。
这味药中全蝎是关键,主治惊风,若是少了,药效会大打折扣!
“娘,我跟郝仁去趟城里!”冷萍说道,起身就跑了出去。
“这大晚上的…”郝氏着急的喊。
冷萍却早不见了踪影。
也幸亏太平村离着城里不远,又有马车,来回一个时辰也就够了。
郝仁听说要救人,当即也就不含糊,要亲自驾车,出门却碰上袁奎,袁奎一定要驾车,郝仁也就留在了家中,让袁奎带着冷萍,两人急乎乎的赶到了城里。
如今平安药铺关了门,冷萍只得去了四方药铺。
四方药铺早就关了门,冷萍大力的拍门,才将人喊起来。
出来的正是四方药铺的掌柜夏利鸣,他借着烛光看清了是冷萍之后,也就慢慢的回身,坐在太师椅上笑道:“喲,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冷大神医来了,怎么?有何贵干啊?”
冷萍虽说给那些夫人、小姐们治的都是那些不能见光的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冷萍,可是在杏林届,冷萍的名声可早就传遍了!再加上之前冷萍在四方药铺喊了那一嗓子,夏利鸣自然早就将冷萍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夏掌柜,我想要二十一只全蝎!”冷萍赶紧说道,掏出一些碎银子,“这是药钱!”
夏利鸣看了看那些碎银子,笑道:“冷大神医还真的对这药价知根知底呢,只是这全蝎,卖给人家是二十文一只,卖给你,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冷萍皱眉,说道:“下掌柜,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说,这可是要救人,你说吧,你要多少钱?”
夏利鸣嘿嘿冷笑,“你想要也行,二两银子一只,二十一只,我算你四十两银子,如何?”
袁奎一听,差点就晕过去,脸色一下子青白了。
四十两银子,将他们一家卖了都不值呢!
“你敲竹杠啊,什么时候蝎子这么贵了?”冷萍恨得牙痒痒。
“咱们店里的蝎子就是这个价儿,你若是嫌贵,去别家吧,好走,咱们要歇着了!”夏利鸣立刻将两人向外面赶。
冷萍咬牙,看来这夏利鸣是跟她杠上了,可是狗剩的病却是不能耽误的,她当即狠狠心,摸出今日从阮夫人那里得到的五十两银子来,一下子放在了夏利鸣的面前,“我要了!”
夏利鸣立刻喜笑颜开起来,回身去取蝎子。
“郝仁家的…”袁奎的双腿直打颤,这四十两银子,他可咋还啊?
“叔,不用你还!”冷萍低声道,恶狠狠的盯着夏利鸣,那目光机会要刺穿夏利鸣的脊背。
这蝎子不好逮,四方药铺也就几十只而已,夏利鸣包好了,回身笑道:“冷大神医,还要别的不?省得我找钱!”
冷萍冷笑,“不需要!”
夏利鸣这才找了一个十两的银锭给冷萍,自己拿着那五十两银子的银锭掂了掂,得意道:“阮家的干小姐,自然是出手大方,可惜啊,如今阮家走了,也不知道谁给你撑腰呢!”
冷萍不想跟他浪费口舌,带着袁奎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冷萍坐在牛车上,冷风呼呼的吹,刺得她的脸生疼,她的心里却有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
这个夏利鸣,大奸商,她迟早有一天会报这个仇。
这一路上,袁奎的心里也不好受,那可是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干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虽说那下掌柜是针对冷萍要了高价,可是冷萍也是为了他家狗剩,这人情可咋还?
狗剩家,狗剩娘跟郝氏早就等焦急了,两人不顾寒冷去门口站着,终于看着有亮光一点一点的过来,两人这才赶紧上前。
“买着了吗?”狗剩娘急道。
袁奎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
冷萍从车上跳下来,点点头,赶紧去给狗剩熬药。
狗剩这会儿好了一些,抽的没有那么厉害,只是还是浑身发烫。
冷萍在屋里熬着药,屋外,袁奎则哆哆嗦嗦的将今晚上的事情说了,直吓得狗剩娘也是脸色苍白。
四十两银子…
郝氏虽说也心疼那银子,可是也知道是冷萍在外面惹下的官司,也就宽慰了两句。
冷萍熬好药,吹凉了,端给狗剩,好歹的撬开他的牙关灌下去!
药倒是见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狗剩就不再抽搐了,只是脸色还是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