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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璃儿之见,你想如何?”阮铭微醺的眯着眸子问大女儿,当然,这个‘大’是她自封的。

“我们什么也不做,镇守南域,以防夏国来犯。”少话的阮亦如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让阮梦璃微愣过后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

连忙自斟自饮的敬她一杯,“皇后娘娘果然贤明!”弄得人好不尴尬。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7

一场温馨的晚饭,被一种久违的亲情所包围。

饭后,她便在阮梦璃以前的房间安了窝,那位姐姐已经嫁人了,自然是要回到王家去的。

这闺房简单清秀,总共两间屋子。

外厅像极了阮梦璃的风格,男儿气十足,墙壁上可没什么字画,放眼看尽更没有刺绣之类的东西,宝剑倒是有一把。

内室则要显得柔软一些,女儿家的心思就在那层层叠叠的轻纱帐间被表现出来,可见阮梦璃是一个外刚内柔的女子。

地方已经特别命人收拾过了。阮铭本想为她专门修建一处别苑居所,不过这些对于阮亦如来说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只要至亲的人在身边,这些彷佛都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这里是阮梦璃的闺房,她很想知道这位胞姐是如何生活的。

内室左侧有扇雕花木窗,推开那扇大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河水的味道,迎面扑鼻袭来,放眼看去,竟是一副渔舟唱晚的美景。

眼前的湖泊被落日晚霞晕染得一片金光,几只渔船像叶子一般漂浮在上面,远处的山脉患得患失的隐逸在霞光中,这景致让人沉醉。

忽然就想起那日在玉岚山,帝皇的寝殿后,看到的那片云海…

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些记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清晰,然而那种感觉是清晰又渐行渐远的,记忆这种东西,你抓不到,摸不着,只能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无论甜蜜的,亦或是痛苦的。

她在自己的思想中游走,往日在戚萱皇宫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在南域安了家,却无比想念那个曾经让她一度心生厌恶,觉得冰冷的皇宫。

可因为那里有他,让她突然觉得原来那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就算是曾经受过的伤,也都不重要了。

“公主,你不打算回去吗?”

不知什么时候,一笙已经站到她的身后,她站在窗边的背影无限落寞,让人几度怀疑,好像人会凭空消失一般。

许久,阮亦如始终不说话,她只是默默的从腰间取出那枚紫金扳指紧紧的握在手中,然后想,对于一个君临天下的男人来说,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出征1

远山间,一队人马铁蹄阵阵的行在官道上,不时有路人经过,都会纷纷给那支庞大但看似极其有纪律的队伍让行。

知者,认得统一着装的黑衣人是戚皇的夜军,不知者,也会为那种整体爆发的威慑感感到敬畏。

西疆想要联合夏国叛乱的事已然传遍整个戚国上下,那么在白日里看到这么多的夜军,也就不足为奇了。

行在夜军中间的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中,戚烨轩忽然捂住胸口,一阵闷发感席卷心头。

这是伤患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呢?

人不自觉的往南方看了看,眼中随即跟着深沉了下来,等他解决完所有的事情…

连行五日,戚皇终于回到萱城。

虽然那箭伤致命,可人是已经恢复很多,一身黑色龙袍裹身,行在赤霄大殿内更是步步生风,仿佛那拖沓的衣摆都在为他衬托着君王的气势。

文武百官,早就在大殿内恭候多时。

虽然这么戚烨轩消失了这么多日,可殿下无人敢有质疑之声,眼下戚国危机重重,管他去做什么了呢?回来主持大局就好,他们相信他们的皇上。

登上步步高阶,戚烨轩站在那皇权之巅一展衣袍,肃穆无比。

“传朕口谕,逍遥王戚恬领兵四十万,即刻出征北喻州,讨伐逆贼。”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站在至高点便是沉声下令,圣旨一处,满朝哗然,派谁去都不能派那个平日里装女人,只会吃喝玩乐的逍遥王去啊!

万岁不在的期间,把政务交给戚恬就已经领得许多大臣心生不满,眼下,叫一个娘娘腔去打仗,这简直…

有个别大臣想要出列陈述,却被戚烨轩一记绝狠的眼神生生瞪了回去。

他做的决定,又怎能让人轻易反驳?

戚恬站在文臣最前列,妖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像是洞悉了什么,他举步轻盈的行至大殿正中对上面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臣,领旨。”

出征2

早朝在一片低声哀怨中结束。

戚烨轩两道圣旨,下得人心惶惶。

让戚恬那爱扮女人的逍遥王去打仗,虽说北喻州地小兵弱,况且皇上从来不做危机江山的事,可那戚恬…实在叫人无法接受!

御书房内,戚烨轩慵懒躺在一侧的软榻上,微合着双目养息。

而平时他处理国家大事的那四角雕刻着龙纹的宽大书桌前,戚恬徜徉的坐在那处,长腿往桌上一搭,嘴里道,“你不在这几日,本王在这位置上越坐越觉得舒服,都有点舍不得起来了~”

闭合着双目的戚烨轩嘴角淡淡一笑,“打完仗,送你~”

“哎呀!”戚恬被他那句话震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万岁爷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那人继续浅笑,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进行纠正,“不是‘送’,是‘还’~”

还真有心要将皇位给他?戚恬望着那软榻上的人心里也是有点复杂,想想又问,“你真要去打西疆?”

“圣旨都下了还会有假?”

戚恬又坐了回去,轻松笑着说,“你也不怕你家皇后跟你翻脸,那可是她母亲本家。”

说道着戚烨轩忽然睁眼翻身站了起来,“那种本家朕巴不得早日灭个干净,届时,还皇叔一个完整安然的江山~”

罢了人转身离去,身后还留下长长的话音,“希望皇叔出征北喻州早日大捷。”

那背影多洒脱,看得戚恬心里很是不爽,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这小子,追去南域一圈回来就脱胎换骨了?什么江山什么权利彷佛在他那脱俗的心里都不值钱了一样,相反他这逍遥王倒是俗气起来了。

无奈之下,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炎自言自语的问,“怎么现在当皇帝成了个俗事了?”

炎抿唇而笑,未答,也是转身走了。

留下戚恬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御书房,望着四壁孤廖,彷佛现在已经能体会到当皇帝的痛苦了!

末了人大吼了一声,“这什么破事!不要的就丢给我~老子才不做皇帝!“

吼完,站起来往外走,带兵打仗去了。

出征3

太皇最后一子,逍遥王戚恬领兵出征讨伐北喻州。

在这之前,极少的人对这为逍遥王有过多的了解,只是在出征那日,萱城的百姓才在那白色战马上看到一身戎装的逍遥王。

那是一张怎样妖艳的脸,美得让所有女人都为之逊色,而他那对深眸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气。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统领着四十万大军,气势汹涌的向北喻州进发。

时隔三日。

宣武广场大军集结,放眼望去,密集的军队汇聚在眼前形成强压,阳光照射下,那些身着铠甲的将士的军装泛出杀人的光,这次出征的,竟是戚国年轻的皇帝。

纵然平时私下关系再不好,太皇太后到了这个年纪,也要出来为之践行,再心酸一番,百官聚首,虽心中都怀揣不安,可君威难违,只得讪讪送别,这一战,关系戚国生死。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检阅那令人肃穆的大军,末了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沉声命道,“出发。”

看着大军开始向蠕动,他双眸深入大海,讨伐叛乱西疆的那个人,必须是他。

一时间,天下为之动荡。

唯南域,安然得闻不到硝烟的半点气息。

安于此地足月,阮亦如心绪也平静很多,只是偶尔想到相邻的西疆,心里还会不时抑郁。

好在这里有父王和胞姐,而且郑风驰再现代的时候,教过她很多东西,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至于面对什么都一筹莫展。

比如下棋。

“父王…你已经想很久了。”阮亦如撇了撇嘴,望着对面那皱着眉头还在专心思索的人。

阮铭乃是一介武夫,要他去打仗,那在兵法上简直如鱼得水,可是这围棋…

本来他想这小女儿在另一个世界长大,对于这些肯定一窍不通,就算通晓,也只是皮毛,哪里知道精通得快赶上大师了。

几番催促下,手中一子匆匆落下,然后立刻后悔,“哎呀!本王看错地方了,不算不算~”

出征4

阮亦如哪里肯依他,连忙阻止,“子都落了哪能悔棋啊!”

“父王老了,眼花…”

“你已经眼花很多次了…”

真是没想到,她这位名贯天下让当即皇上都曾经忌惮在心的镇南王,在女儿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难怪当日胞姐会如此将老父吃得死死的,硬是让他那四十万兵符来救王生…

两父女正争辩着,就闻阮梦璃从外走进来,人见状笑着说,“如儿啊~你和父王下棋,那是赖都会被赖输的,简直没玩头~”

“你这丫头,一来就损为父。”不过人来得正好,这棋就当是和棋,不下了。人又问,“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恬儿的大军是直接畅通无阻的行进北喻州领地,早知道那么容易,我都带兵去打了。”

“又有你的事?”撇了大女儿一眼,她那口气,真是说得容易,要从南到北去打仗,那么多兵经过萱皇城腹地,人家当皇帝的会点头才怪。

阮梦璃当然明白父亲大人的意思,笑着又道,“其实恬儿是父王您一手培养出来的,他调兵遣将的本事尽得真传,小小一个北喻州,戚烨轩还给了他四十万大军,简直是去捞便宜!要是换做我,只要二十万兵力就能拿下!”

“哈哈哈!本王的女儿自然厉害,不过现在你只要安心养胎,早日给本王生个金孙就好,成天少想那些打啊杀的。”

听罢阮梦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末了又满不在乎道,“不过才两个月,现在叫我上阵杀敌都行!我儿子哪有那么脆弱!”

这话引得阮亦如都笑起来,连忙扶她坐下,“你还是安分点好。”

“诶?如儿,你就不问问我,你家那皇帝夫君怎么样啦?”

这胞姐说话句句都在重点上,弄得阮亦如也是难以招架得很,听到那字眼,她也是短暂一愣,淡淡笑过就算了~

见她一笑,阮梦璃又笑道,“哟~这放大心的笑,看来是相信得很咯?不过也是,西疆四年前戚烨轩那小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去打过,要不是先皇仁德,怕是早就没西疆存在啦~”

出征5

这次再去,简直就跟例行公事一般,虽然西疆地形崎岖,可前方来消息,西疆军也是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攻入腹地,隔壁的夏国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对阮铭这镇南王也颇有几分忌惮,毕竟那是人家戚国的内乱,夏国很安分的在静观其变着。

只是说起西疆,阮亦如脸上本还有的淡淡笑意,瞬间就被淹没了。

阮梦璃又继续道,“如儿,我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戚烨轩不打西疆,西疆早晚要联合夏国欺上来,这是无法的事。”

“我明白的。”她早就在心里想得通透,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她要如何想,就会如何发展。

只是在那念想里心存侥幸,如果他将西疆攻陷,会不会…放外公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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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风呼啸着在人周身擦过,带着绝对冰寒的温度,如同利刃。

戚烨轩站在高耸的山丘上,望着下面一片战争过后的狼藉,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在那弥漫着血腥味道的战场上收拾善后,成片的秃鹰盘旋在空中,等待时机便沉下美餐一顿。

左侧被划出一块空地,将戚国死去的战士的尸体整齐摆放,一场简短仪式过后,他们将被火葬。

而战场的右侧,战败的俘虏按照戚国的编制被聚集在一起,承应了戚烨轩那句:降者不杀。

戚皇出征足月,未败。

“你以前一定会赶尽杀绝。”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炎迎着冷风,没表情的道。

“怎么对我失望了吗?”戚烨轩的深眸望着下面的所有,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半响炎回答,“比起以前,你现在更像个人。”说完人独自转身离去。

比起以前更像个人了吗?

戚烨轩为这句话笑了笑,相比之下,四年前初次平复西疆,与那时候的狠绝比起来,他现在仁慈了很多。

或者说,皇帝本来在人的心中就太崇高了,原本他喜欢凌驾一切的感觉,喜欢受百官景仰万民膜拜,可是现在…

出征6

他站在初冬的凛冽寒风中纹丝不动,风吹得他的衣摆簌簌飞扬,望着下面灭去的硝烟,血染的沙场,忽然觉得腻了。

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很想早日见到她…

轩德二年,秋末,逍遥王奉旨讨伐北喻州,只一个月,北喻州灭。

同一时间,戚皇领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迅速攻打怀有叛乱之心的西疆,为时三个月,西疆军节节败退,此期间,从未败。

一晃大军便开进了西疆的腹地——西城。

这处三面环山,出来面前的一条宽阔的管道,身后亦是重重山险,是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黎明前,黑暗无边无际的将人包围着,远处山脉里不知名的野兽不时发出慎人的咆哮,彷佛因为那即将来到不寻常的一日而蠢蠢欲动。

血腥味,在蔓延。

打了三个月,未见到郑风驰露面,倒是他的儿子已经栽在自己手上,唯一的孙子早就被俘,这老乌龟,始终窝在自己的堡垒里不肯出来吗?

“皇上,三军已经就位!”主将一声通报,戚烨轩再度俯视那闪着莹莹灯火的城市,微眯的眼里亦是深沉。

像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半响,他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攻城。”

这轻而易举的两个字掩盖了多少生命蕴含其中,白日里最后的通牒亦是被断然拒绝,本来他想为了她继续保留那份仁慈。

然…战争都是残酷的。

霎时间,一声沉闷的号角之声划破长空鸣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眼下‘唰~’的亮起一片火把,无数汇聚起来的红色火焰宛如一条燃烧的河流,经由那唯一的道路汹涌呼啸着而去。

喊杀声,攻城声不绝于耳,带着火焰的数万利箭齐齐向城内射出,大型的攻城机械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在那钢铁般牢固的出城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震撼整个山脉…

即便你站在离那座城几里外的山坡上,只是远远的望着,都能感受到城内那些许许多多不安的心,绝望之声,在黎明还未到来之前,将西疆的主城包围。

出征7

听这那战火之声,血早已不再沸腾。

“结束了。”炎如同往日一样立在他身后,那双看什么仿佛都显得单薄的眸子里映照出的,除了那些零星却又犀利的火光,还有鲜血夹杂其中。

戚烨轩没说话,表情里尽是冷漠的看着那城一步一步的瓦解,打仗,他从来就不曾畏惧过。

纵使是固若金汤,他也能将那城硬生生的一举拿下。

破晓,城门破,皇城大军齐齐涌入,西疆的主城内,除了极少的士兵把守,剩下的只有些无法逃命的老弱妇孺,惨淡得可怜。

“降者不杀。”他依旧保持着这次出征的信则,轻飘飘的吐完这四个字,双腿一夹,骑着马缓缓行进城去。

炎微笑不语,随行在侧。

这是一座孤立的城市,被郑风驰抛弃的城市,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身浑然天成的君威肃穆的行进城,站在周边的百姓均以一种敬畏又害怕的目光沉默的注视着他。

郑风驰早就逃了,撇下他的宏图伟业,还有他的子民,甚至是那个还捏在戚烨轩手中的唯一至亲血脉。

这同时也是一座极其干净的城,在遭到遗弃以后剩下的士兵自发与百姓中的代表商酌,不予反抗,以求自保。

单一的马蹄声,行到城广场的中央便停顿下来,满城的百姓和降兵被汇聚到此,等待最终的结果。

那汇聚的上万人的广场,竟然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不是最初说好的吗?

炎往前走了两步,难得也是少有的替吾皇做了一回代言人,只见他扫了一眼那些军民,随后淡淡笑着,用他那不高亢,也不低缓的声音道,“吾皇有旨,降者不杀,你们还是戚国的子民。”

此令一下,方才那些面上透露出惧怕神色的军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眉头一展,犹记得四年前还是太子的戚烨轩领兵攻打西疆时事怎样一个绝狠不留余地。

而今竟变得如此仁慈,不愧为天朝之君!

朕要下旨1

“吾皇万岁!!!”欣喜之中,人群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随即其他人跟着纷纷响应,“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那上万人的膜拜声响彻整个寒风凛冽的天空,放眼望去,此起彼伏的人潮向他叩拜,打江山容易,得民心难。

随着西疆主城的攻陷,这一场只属于戚国的内乱,在戚皇英明的决策下,划上完胜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