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脸色微变,她在平安大街的那套宅子便是高价租给了盐商出身的刘侍郎。

果然。就听清河县主道:“如果侄媳妇没有记错的话,刘侍郎租的宅院便是大伯母您的产业吧。呵呵,这可真是巧了。刘家人阖家回江南,这宅子便又空了出来呢。”

大长公主连假笑都快挤不出来了。心里再三骂着:好个小畜生,真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扫地出门啊。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哪个要分家?啊?哪个不肖子孙要分家?”

齐令先、清河县主齐齐皱起了眉头,这声音,好像是松院的贾老太君。

顾伽罗暗道,敢在大长公主的地盘大呼小叫的,除了贾家那位老太太,再无第二个人!

门口的小丫鬟慌忙通传:“贾老太君来了——”

话音未落,门帘唰的被人掀起,贾老太君拄着龙头拐,疾步走了进来。

一边走,嘴里还兀自喊着:“谁说要分家?咱们齐家可是有规矩的人家,长辈还在,哪个敢分家?”

大长公主心里暗喜,面儿上却还要恭敬的起身,亲自让气呼呼的贾老太君坐在上座。

齐令源、齐令先等人纷纷起身行礼。

贾老太君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双手抱着拐棍儿上的龙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两只眼睛却狠狠的扫视着在场的诸人。

好半晌,贾老太君才堪堪平复下起伏的胸膛,冷声道:“你们凑得好生齐整啊,这是商量什么大事吗?啊?”

大长公主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好,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嗫嚅道:“没、没什么,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一聊。”

她嘴里说着没事,眼睛却不住的往齐令先夫妇身上瞟。

贾老太君不是瞎子,如此明显的暗示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哼了一声,贾老太君直接问向齐令先夫妇:“先哥儿,先哥儿媳妇,你们说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齐令先对老家的族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对这位名义上的堂伯祖母更无好感。

见她这般托大,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好叫堂伯祖母知道,我们在商量一下家里的庶务。”

“庶务?什么庶务?莫不是要分家?”

贾老太君这次是真急了,洛阳的祭田是齐家族人的根本,她的孙子是族长,上下一大家子全靠祭田的出息过日子。

如果京城齐家分了家,将祭田收回去自己管理,那么她的孙子、重孙们又当如何生活?

齐令先一点都不在意贾老太君的‘质问’,淡淡的回道:“也不算分家,就是将家里的祭田和宗谱等事务都交给东府嫡支。”

齐令源挑了下眉毛,赶忙加了一句:“没错,我们齐家产业全部被抄,只剩下那一千顷祭田了,所以便将祭田分作三份,堂兄,我还有江哥儿,我们每人一份。唉,堂伯祖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齐家衰败,家产全无,我们想要吃穿度日、振兴家业,也只能靠那些祭田——”

他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说,贾老太君直接跳了起来,“好呀,你们果然在分家。败家子,败家子啊。当初你们祖父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去闯天下,好容易才置办下这点子家业,如今才过去几年呀,你们就要分祭田?”

贾老太君痛心疾首,仿佛面前站着的是她那几个吃喝嫖赌的混账孙子,喋喋不休的骂道:“今个儿你们分祭田,明个儿是不是要将田产都变卖了?啊?”

“我告诉你们,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哎呀,二弟,二弟妹哎,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这几个不孝儿孙吧,他们竟然把祭田都要卖了啊。祭田,什么叫祭田,那是为了祭奠先祖而置办的田产,你们把祭田都卖了,在你们眼里,还有祖宗吗?啊?”

“齐家的列祖列宗哎,老婆子真是没脸见你们哪,这几个败家子要把齐家都败了啊…”

贾老太君丢下龙头拐,麻利的从罗产床上滑到地上,双手用力拍着大腿,高贵的老太君一秒钟变乡间老泼妇,扯着嗓子哭喊起来。(我的小说《锦罗春》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44章 大靠山回来了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锦罗春》更多支持!前一刻还是绵里藏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门恩怨,下一刻就变成了鸡吵鹅斗、土的掉渣儿的农家争吵,这、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除开松院的一众女眷外,在场众人全都被贾老太君的‘表演’弄得目瞪口呆。

清河县主和顾伽罗更不必说,她们都是受过严格教养的世家贵女,就算跟人吵架也都是骂人不吐脏字儿,何曾见过这种动不动就往地上出溜、拍着大腿哭爹喊娘的乡村老太婆的阵仗?

就是小秦氏这种村姑出身的草根,也都有二十多年不曾见过这种场景了。

唯一能保持正常思维的便是大长公主了,她见多识广,似贾老太君这样的乡间老泼妇更是见过不知凡几。

贾老太君的这种反应,大长公主早就预料到了,否则她也不会悄悄命人将贾老太君请来——这位目不识丁、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可是大长公主用来对付清高、骄傲的清河县主的法宝咧。

“…不能分家啊,祭田更不能动!”

贾老太君是真‘伤心’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却仍能口齿清晰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顾伽罗只看得心中暗暗佩服不已,果然是‘高手在人间’哪,瞧瞧贾老太君都八十岁的人了,却还能如此闹腾,明明齐家分家的事儿跟她没甚关系,她却弄得仿佛是自己的分内事一般。

啧啧。真真不简单哪。

面对这样一个高辈分、不讲理又不要脸面的老太太,似她们这样重名声、重体面的高门千金还真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顾伽罗暗暗观察着婆母,想看看县主会有如何应对。

清河县主眉眼不动,好像没有看到眼前的闹剧。

齐令先和齐令源却不能坐着,贾氏到底是他们的长辈,人家长辈坐在地上‘撒泼’,他们若是还能静坐围观。那就太没有规矩了。

两人围着贾老太君。不停的劝着。

这个说:“堂伯祖母,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那个便劝:“是呀,堂伯祖母。倘或孙儿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只管教训,千万别哭伤了身子啊。”

贾老太君却似没听到两人的劝说,继续哭着已经死了八百年的齐子孺和秦氏。

瞧她那坚持的样子。大有齐令先、齐令源不收回‘分家’的决议,她便不会罢休的意思。

清河县主扫了眼大长公主。见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看来,这贾老婆子确实是大长公主弄来的。

清河县主用力扯了下帕子,她知道。贾老太君是个麻烦,分家的事她会来闹腾,他日将她们一家请出齐家的时候她还会闹腾。

…这人必须尽快解决。

清河县主微微侧过头。冲着身边的丫鬟名黄莺者使了个眼色。

黄莺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最是聪慧、稳妥不过。收到主人的暗示,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咱们齐家发家不容易,你们祖父置办下这份产业更是不容易…那祭田,是咱们齐氏宗族的根本啊,决不能轻易动摇…”

贾老太君到底上了年纪,哭嚎了这小半天,也有些累了,只是齐令先不表态,她不能中途放弃,只得继续嘶哑着嗓子喊着。

大长公主见状,赶忙亲自端了一杯茶递到贾老太君的嘴边。

贾老太君咕咚咕咚将茶水喝了大半,豪爽的用袖子抹去嘴边的水渍,“唉,不是老婆子我多事,你们的祖父母没了,族里只有我这个老东西还能跟你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先哥儿啊,源哥儿啊,这家不能分啊。”

齐令源为难的说道:“伯祖母,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啊。齐家衰落了,我们想要复兴家业,需要资本哪。”

贾老太君却两眼一横,“齐家败了?败了更该一家人齐心协力。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越是到了危难时候,你们兄弟越要团结才是。岂能分家?”

这句话可以称得上贾老太君说得最中肯、最有理的话了。

只可惜这话并不适用于齐家。

齐令源倒是想赞同的附和两句,但齐令先却没了耐性,不愿再跟个无关紧要的‘族人’纠缠。

表面上,贾老太君是齐令先两兄弟的‘祖母’,但严格按照血缘关系来算,她跟齐令先等人的关系已经非常远了,到了齐令先这一辈上正好出了五服。

齐令先他们唤贾氏一句‘堂伯祖母’是对年长族人的尊敬。贾氏却无法在宗法或是血缘上压制齐令先。

所以,就算齐令先将贾氏一家‘请’出齐家,外人也无法在礼法上指责他。

说得难听些,贾氏等人不过是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齐家肯养着他们,那是齐家看重宗族,但贾氏却没资格似眼前这般干预齐家的‘家务事’!

就在这时,外头忽的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很重,走路的应该是个男子。

果然,门口的小丫鬟高声喊道:“涛大老爷来了!”

门帘轻响,齐令涛快步走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脚步匆忙,显是有什么急事。

甚至都顾不上跟齐令先、齐令源打招呼,直接跑到了贾氏近前,弯腰附在她的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贾老太君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惊诧,“什么?竟有此事?”

齐令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祖母,祖母,该怎么办啊?孙儿不想进大牢啊——”

贾老太君的身子剧烈的摇晃了几下。然后眼前一黑,竟当场昏厥过去。

大长公主呆住了,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清河县主却微微扬起了嘴角,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

顾伽罗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见此情况,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说话,婆母果然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卡住了对方的死穴。

齐令涛一家仗着国公府的权势,过去没少做违法乱纪的事儿。

杀人放火他们不敢,但抢占民田、放高利贷、收揽诉讼等龌龊事却样样沾手。

他们的小辫子简直一抓一大把。只要派人稍稍去洛阳打探下,便能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有了这些信息,贾老太君再不要脸、再无理取闹,她也不敢闹腾了。

没了祭田固然是个极大的损失。可若是连命都保不住,那可就是灭顶的大事咯。

要钱还是要命?

顾伽罗相信贾老太君还是能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果不其然。贾老太君被抬回松院后,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寻孙子问清原委。

待了解的事情的详情后,就命人请来了清河县主,屏退左右。两人密谈了一刻钟。

然后,清河县主噙着满意的笑容离开松院,而贾老太君也关闭门户。安安静静的养起了‘病’。

至于齐家分家的大事,贾老太君不再干涉。

没人搅局。东西两府分家的大事就此敲定,大长公主母子有心拖延,却也无计可施。

随后,在齐令先的催促下,齐令源只得派了心腹的管家,和西府的二管家一起赶赴洛阳处理祭田的事宜。

一个月后,两个管事从洛阳赶回来,齐家分家的事彻底了结。

接下来便是东府搬家了。

大长公主自然不想走人,正在她准备‘旧疾复发’的时候,松院的一家子却大张旗鼓的表示搬家。

齐令涛还跑出去四处放话,说什么齐家东西两府分家,他作为客人,不好再叨扰。

更不用说,齐家现在住的是人家清河县主的嫁妆,在大齐,堂弟在堂兄家借住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断没有赖在嫂子嫁妆的道理。

所以,为了不令主家为难,为了不令兄弟难堪,齐令涛表示要搬出齐家。

得,人家来‘借住’的客人都如此‘通情达理’了,作为依然分了家的东府主子,更没脸继续住在堂嫂的陪嫁宅子里。

大长公主心里把齐令涛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无奈的做起了搬家的准备。

一时间,东府的几处都忙了个鸡飞狗跳,主人烦闷、奴婢不安,从上到下都乱哄哄的。

顾伽罗却顾不上东府的纷扰,她还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关注——外放五六年,冯延寿终于回京了!

冯延寿以及家眷是三月底返回京城的。

顾伽罗一早就从表兄那儿得到了消息,提前选派了一些得力的人手去冯家帮忙收拾,到了正日子,又命人前往城门口迎接。

冯家大房举家返京,家里家外的事情一大堆,京城的姻亲故旧的拜帖更是收了好几打。

顾伽罗并没有凑这个热闹,过了十来天,待冯家那边彻底安顿下来,诸事都步入了正轨,她才命人送去了拜帖。

冯家大舅和大舅母也非常惦记外甥女,虽然从儿子和下人嘴里听说了不少顾伽罗的事儿,但耳听为虚啊,他们还是想亲眼看看她。

于是,第二天清晨,顾伽罗和齐谨之便换了簇新的衣裳,收拾停当了,带着丰厚的礼物,乘坐马车前往冯家做客。

冯家在京城的宅子是御赐的,位于平安大街,距离皇城很近,是京中有名的权贵聚集区。

马车晃悠了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冯府,望着朱漆大门和门楣上的‘状元及第’,顾伽罗忽然感到无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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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045章 添堵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锦罗春》更多支持!“香儿拜见大舅母!”顾伽罗恭敬的跪地行礼。

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冯家大舅母季氏端坐在右侧,她今年已经四十有六,看着却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保养得非常好。

只见她面皮儿白皙,五官端正秀雅,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和端庄典雅的贵气。

除了笑的时候,眼角略有些皱纹,从头到脚,竟没有半分时光流逝的痕迹。

浓密的黑发完成高髻,露出丰厚富润的耳垂,人都说耳垂厚的人有福气,季氏也确实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出身,自幼家庭和睦,及笄后又嫁给了名满京城的青年俊彦‘冯玉郎’。

嫁入冯家后,太婆婆、婆婆慈爱,几个小叔和唯一的小姑也乖巧听话,夫君更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太子伴当,大齐朝最年轻、最美颜的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福祸相依,季氏做了冯家大奶奶后,许是太顺遂了,老天爷都有些嫉妒了,便动了动手指,给季氏添了些‘麻烦’。

季氏刚过门没有半年,冯家老太爷、冯延寿的祖父便亡故了。

冯延寿作为嫡长孙,又出身以孝悌闻名天下的汝阳冯氏,为祖父守足了三年的孝。

但,祖父的孝期刚过,祖母又病逝,于是冯延寿夫妇继续守孝。

如此便是六年光阴,这几年间。冯延寿耽搁的不仅仅是仕途,还有子嗣。

好容易给祖母守完了孝,太子也登基做了皇帝,冯延寿起复入了翰林院。

季氏也开始调理身体准备要个孩子。

偏在这个时候,蜀王谋逆,祸乱京城,冯延寿是圣人的铁杆心腹。冯家便成为乱军围攻的重点对象。

冯延寿被困在皇宫。季氏上伺候公婆,下照看小叔和小姑,咬着牙护着整个冯家。

兵乱中。季氏为了救婆母,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不幸被流产。

而婆母受了惊吓,又因着儿媳妇流产之事自责不已,兵乱平息后。便一病不起,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人就去了。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母亲亡故,冯延寿只能丁忧。

可冯家似乎是遭受了诅咒,丧事一个接着一个。冯家夫人去世两年半,刚刚刑满,哦不。是出孝没几个月,冯延寿刚准备起复。冯老爷子忽然又撒手人寰。

得,冯延寿只得继续丁忧。

如此又是六年。

十多年荒废下来,冯家险些在京城销声匿迹。

幸而冯延寿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哪怕是丁忧,他也没有闲着,给父母抄写佛经、乡间守孝的同时,他花费数载时间重新批注了四书等典籍。

并且还根据许多前人的游记、手札,再加上自己年少时外出游学的见闻,编撰了一部实用性极强的农书——《农政全书》。

圣人万寿节的时候,冯延寿当作寿礼进献上去。

圣人看到一套套的书籍,尤其是那套堪称农业百科全书的《农政全书》非常高兴,兼之他与冯延寿是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分过赃的铁哥们,摆着手指算了算,圣人发现,咦,玉郎已经守了五年多的孝了,眼瞅着就要‘到期’了呀。

又扒拉了一下朝中的好差事,发现两淮还缺个都转运盐司使,这可是个极重要的差使啊,可以说是大齐朝的半个钱袋子,这种有油水又至关重要的位置,还是交给自家人最放心。

再加上江南盐务糜烂,死眼泛滥成灾,收取的盐税越来越少,傻子也知道两淮盐政出了问题,需要个性格坚韧、心智坚强、聪明能干且又根正苗红的人去治理。

圣人拿着要求一一比对了下,发现两淮都转运盐司使根本就是为冯延寿量身定做的官职。

于是,冯家刚除了孝,圣人便一道圣旨砸下,命冯延寿去江南给他收盐税去。

冯延寿果然是个办实事的人才,领了圣旨,二话不说便带着家眷去了扬州。

随行的不但有冯家的一家主仆,还有十几口棺材。

携棺上任,这倒也没什么稀奇,古代便有类似的例子,是表明当官者的决心和一种威慑——扬州的大小官员和诸位盐商们注意啦,本大人来做盐司使,是把命都赌上了,你们哪个不怕死的只管来招呼。

可问题是,冯延寿你丫的带自己的棺材也就罢了,作甚带这么多的棺材来?!

某些有心人数了数,发现,就算加上冯延寿的老婆和四个刚成亲的弟弟,一家人也总共十口棺材,除开冯家人,还特么的剩下好几口咧。

有心人又回头数了数,发现跟两淮盐务扯上关系的官员,不多不少,正好八、九个人,跟剩下的九口棺材正好对上!

…泥煤,冯延寿这厮太阴险了,自己拿命来上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将两淮盐务的官员们一起拉去阎王殿。

除了一口口的黑漆棺材,冯延寿还带了上百人的护卫,名曰‘家丁’,实则是身手不凡的禁卫军。

棺材彰显了冯延寿的狠心与决心,而‘家丁’们则代表着冯延寿不是赤手空拳来扬州,而是带足了‘打手’。

另外,冯延寿是圣人的伴读、铁杆心腹,圣人给了他密折专奏权,可随时随地不受任何限制的跟皇帝打小报告。

冯延寿做足了准备奔赴扬州,两手铁拳毫不留情的打击不法盐商和贪腐官吏,只一年的功夫,便将扬州知府、盐司使同知等好几员大官拉下马,又接连抄了几个富得只会作死的盐商的家,年底的时候。便往京城运送了远超去年近四倍的盐税,以及一船一船的平价官盐。

圣人大悦,数次在大朝会上称赞冯延寿是‘能臣’,是他的‘肱骨’。

有了圣人的大力支持,冯延寿继续在扬州大刀阔斧的整顿,不过三年,就把两淮的盐务肃清。

接下来又是三年。为朝廷奉献了大量的盐税和官盐。直接丰盈了大齐的国库。

圣人愈发开心,但冯延寿却不愿总在一个地方待着,趁着在江南之便。他收集了许多西洋贸易的资料,给圣人上密折,建议重开市舶司,整顿海关。

说得直白些。就是开设外贸关卡,收税!

有了大量的盐税补充。大齐国库充盈不少,但谁都不会嫌钱多。圣人的陵墓还在修建,正是需要大把银子的时候。

所以一听‘收税’这种好事,圣人顿时来了兴致。仔细研究了冯延寿的密折,发现市舶司这个衙门还是有必要开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