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怀笃定道:“外甥媳妇,你就放心吧!这些事,大舅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天津那栋宅子密室里的东西,我也全给搬了出来·就算刑部查到天津的宅子,也就剩一间空宅子,没什么要紧的。”

林兰嗫喏着:“这就好。”

陈子谕道:“嫂子,大哥的事,我会尽力周旋·裴学士已经联合了翰林院的所有官员,准备联名上表为大哥求情。”

叶德怀道:“刑部那边我也托人搭上了关系,明允在牢里不会受委屈的。”

“哦,对了,今天还有一件好消息·平南大军和西北大军分别在滇西,陇右一带大败吐蕃,吐蕃伤亡惨重,加上吐蕃内诸王叛乱,吐蕃干布内忧外患应接不暇,已经撤军了。”陈子谕又道。

林兰欣喜:“那是不是我哥和宁兴兄弟就要回来了?”

陈子谕笑道:“战报是八百里加急与今日送抵京城,平南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估计最多月余就能回京了。”

“太好了,平南大军解决了苗疆之乱·又大胜吐蕃,圣上必定龙颜大悦,对明允也是大大有利。”林兰喜道。

“正是如此,所以说·我大哥这步棋走的正是时候。”陈子谕笑道。

叶德怀哈哈一笑,抚掌道:“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明允定能顺利渡过此关。”

说来也奇怪·李敬贤在朝为官多年,

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可是事发后,

能站出来替他说话的,寥寥数人,相反,文武官员们纷纷上呈奏表,

皆为李明允求请,不仅是朝堂上,后宫嫔妃们也是不时吹枕边风。

这其中有些人是出于私交,或受人所托,或是当真爱惜人才,

当然也有人是怀有别的意图,太子dang和四皇子dang的人,都想趁这个机会施恩李明允,好将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这日乔云夕让人传来消息,说宫中有消息传来,皇上准备处置工部和户部两位大人了。

林兰赶紧又去了叶府,叶德怀也收到了刑部的消息,刑部给两位尚书大人量刑定罪的折子已经送到宫中,就等圣上裁决。

工部尚书虞大人,因贪污了兴修西山行宫以及开挖运河的银两,拟判斩立决,而李敬贤只是收受贿赂,性质有所不同,有念其认罪态度尚好,拟流放漠北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中原。

林兰不得不感叹,这工部大人简直就是个蠢货,什么银子不好贪,偏偏要贪修建皇帝行宫的银两,皇家的银子你都敢贪,不是自己找死么?

“那明允和明则呢?”林兰关心的是明允的安危,古代的刑罚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株连,一人犯错,阖家受罪。

叶德怀道:“并未对明允和明则给出量刑,说是圣上只让处置李敬贤

林兰大大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圣上是不打算治明允的罪了,就如明允预测的那般,顶多革了他的职。

叶德怀看林兰这一月来每日奔波,人都瘦了一大圈,疼惜道:“外甥媳妇啊!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你也可以松口气了,好好歇歇,要不然,明允出来,看见你这样憔悴,该心疼了。”

林兰莞尔:“多谢大舅爷关心,林兰精神好着呢!我这便回去告诉大嫂,让她也高兴高兴。”

丁若妍听说了这个消息,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明允和明则不会有大碍,忧的是,公爹流放漠北,这一生是回不来了,李家·…李家就此衰败。

“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老太太,她的病刚好些。”丁若妍顾忌道。

“嗯,等明允和大哥回来后再说吧!”林兰笑道。

姚妈妈急慌慌的来禀:“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不好了。”

林兰敛了笑容,沉声道:“小声点,别惊动了老太太。”

丁若妍道:“出了何事?”

姚妈妈道:“刘姨娘,刘姨娘不见了······”

丁若妍脸色微变:“什么叫不见了?”

“今儿个刘姨娘说想吃沁芳斋的核桃酥,叫剪秋去买,剪秋就去了,结果等她回来,发现刘姨娘不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遍都不见人影,这才来禀报老奴,老奴查问了所有下人,翠萍说,大概是申初的时候,看见刘姨娘出门了,当时她还问了声,刘姨娘只说,屋子里闷的慌,随便走走,透透气,翠萍要陪她,刘姨娘没让。”姚妈妈一口气说道。

丁若妍急道:“她怀着身孕呢!应该不会走远,你带人赶紧出去找找,可别摔在哪儿爬不起来了。”

姚妈妈回道:“老奴已经命人四处寻找。”

林兰思忖道:“翠萍是申初时分看见刘姨娘出去的,现在都快戌正了,刘姨娘一个孕妇,能走多远?若只是出去走走也早该回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丁若妍犹疑不定的看着林兰,她隐约猜到林兰的想法,只是······这可能吗?刘姨娘还怀着公爹的孩子呢!

林兰抿了抿嘴,抬眼道:“姚妈妈,你还是带人出去寻找,打听打听,我这便出去一趟。”

林兰叫来文山,让他驾车迅速来到城南的一条大街。此时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纷纷关门打烊,到了一家商铺前,林兰叫文山停下马车。

“夫人,您来的真巧,小的正要打烊呢!请问夫人要买些什么?”一个正在上门板的小二笑嘻嘻的问道。

林兰道:“请问,您们这间铺子是租的还是自己的。”

小二道:“以前是租的,不过,前儿个,我们掌柜已经把铺子买下来了。”

文山停好马车,走了过来:“二少奶奶,这是······”

林兰抬手制止他问话,笑道:“那就不打扰了。”说罢,回到马车上,文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赶紧去驾车。

看来刘姨娘是不会回来了,李渣爹偷偷给刘姨娘置办了一间宅子和两间铺子,那宅子已经被官府查封,官府从里面搜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的银票。而这两间铺子逃过一劫,如今,铺子易主,不用说,肯定是刘姨娘悄悄给卖了,拿了银子,走人。

李明允之前说过,这两件铺子是记在刘姨娘一位表亲的名下。看来,在她忙与为明允奔走的时候,刘姨娘联系了她的表亲。

回到小院子,林兰把剪秋叫来问话。

“我问你,这阵子刘姨娘是不是让人去找过什么人?”

剪秋想了想,回道:“有,刚来这不久,刘姨娘说,她在城里还有一个亲戚,李家出了事,刘姨娘怕她亲戚知道了着急,就命奴婢送封信去告知一声。”

“你可知道,那是刘姨娘什么亲戚?”林兰又问。

“好像是刘姨娘的表哥。”

丁若妍看林兰神情凝重,心知,自己猜测的不错,心情也沉重起来,刘姨娘是个妾,跟公爹谈不上什么夫妻情分,公爹落难,刘姨娘要走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公爹的······

林兰肃然道:“这件事,你不得再对任何人说起。”

剪秋忙应声。

“下去吧!叫姚妈妈不用找了,大家都歇着吧!”林兰叹息着,可惜了,明允的小弟没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变故

第二天传来消息,对工部尚书的裁决已经确定,御笔朱批,秋后问斩。可是对李敬贤的处理结果却被压下。

林兰忧心忡忡,原本以为很快就能云开月明,这一搁置,又不知要等到何时去。让林兰纳闷的是,昨日乔云夕还言之灼灼,说消息可靠,那肯定是皇上透露过这意思的,为何又临时变卦?

想来想去,林兰还是去找了乔云夕。

靖伯侯大胜吐蕃,很快就要班师回朝,乔云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面色红润,越发的美艳动人。

融儿八个月了,生的白胖可爱,不喜欢乳母抱着,在炕上爬来爬去,不时的昂着头冲人笑,一笑就流哈喇子,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奇了怪了,这小家伙一见你就笑,许是知道你是他的恩人。”乔云夕笑说道。

“可不是?林大夫也不常来,可小世子跟您就是亲。”芳卉笑道。

林兰一边逗孩子玩,边道:“那是,咱们融儿多聪明啊!”

方妈妈笑说:“还真别说,小世子是老奴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了,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懂,还很孝顺,前几日内务府送来新鲜的水蜜桃,小世子抱在怀里,谁要拿走都不肯,老奴就说,这个留给你娘,您猜怎么着?小世子笑呵呵的就松了手。”

“真是个小人精呢!来,让姨抱抱。”林兰越发的喜爱,冲融儿拍拍手,这小子就利落的爬了过来,扑到林兰身上。

众人见了都笑。逗了一阵,乔云夕叫乳娘把融儿抱去别处玩,才跟林兰说正事。

“不瞒你说,那消息是三皇子妃从皇后那得来的,皇上确实有意从宽处理李家,言辞之中。对李学士颇为爱惜,只是今天不知如何又变了卦。”乔云夕也甚是纳闷。

林兰轻蹙眉头:“圣意难测啊!若只是圣上自己觉得此事还得考量考量倒不打紧,就怕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才让圣上临时变卦。”

乔云夕沉吟道:“我再去打听打听,问问昨儿个圣上都见了什么人。”

这个很要紧,得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圣上临时变卦,她们才好有的放矢。

“真是麻烦您了。”林兰不好意思道。

乔云夕嗔她一眼:“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跟我见外不是?可惜侯爷还没回来。要不然,侯爷在圣上面前倒是能说上话。”

乔云夕的办事效率很高,傍晚便打听到了消息,派芳卉来告诉林兰,昨日皇上下朝后就没见过别的大臣,只是晚上去了太后宫里请安。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林兰明白乔云夕是在告诉她,问题很可能出在太后身上。至于太后跟圣上说了什么?对李家有利还是有害,暂时不得而知。

林兰听裴芷箐说过,舞阳郡主深得太后的喜爱,而且还在太后跟前替李家求过情,照理,太后应该不会故意要为难李家。然而人心难测,尤其是老人的心思,林兰不得已又去找裴芷箐。只说能不能请舞阳帮忙,再去太后那儿探探太后的心思。

裴芷箐一口应承下来,当即叫人备了软轿去了舞阳郡主府。

舞阳听说是林兰求她帮忙,也无二话,说:“我这便进宫去一趟。”

应是应了,可舞阳心里也没底,其实,李家出事后,她便拐弯抹角的替李明允求过一回情。结果太后揶揄她。李明允又不是她的夫婿,要她这么着急作甚?

当时她还振振有词的说她不过是就是论事。太后笑而不语,当时太后那神情,让舞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琢磨不透太后笑容背后的隐含的意味。

“太后,您这阵子怎么都不召舞阳入宫了?害的舞阳心里惴惴不安,是不是太后不喜欢舞阳了?”舞阳一见到太后就开始撒娇。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哀家是怕你整天来陪着一个老婆子,闷怀了。”

“太后…”舞阳娇声道:“舞阳巴不得天天陪着太后,我娘总是嫌我话多,说我叽叽喳喳的吵的她头疼,就太后不会嫌舞阳,太后还怕舞阳闷,舞阳这几日没地说话,那才叫闷呢!都快憋坏了。”

太后开怀笑道:“就你这张嘴会逗哀家开心。”

舞阳蹭到太后身边,跟太后唠了会儿家常,找个机会就把话题转到了工部尚书身上。

“舞阳听说工部尚书虞大人判了秋后问斩,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户部尚书李大人?”

太后眯着眼,淡笑道:“那是刑部的事,一切皆依律法而行。”

“李大人是罪有应得,只是舞阳觉得,李学士受他父亲所累,实在是太委屈了,李学士可是我朝栋梁之材啊!”舞阳感叹道。

太后别有深意的瞅着舞阳:“舞阳,你跟哀家说句实话,你几次三番为李学士开脱,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人所托?”

舞阳愣了愣:“当然是舞阳自己的意思,舞阳是真心觉得李学士若因此获罪,是我朝的损失。”

太后半开玩笑道:“从来没听你称赞过谁,就这李学士入了你的眼?”

舞阳窘道:“我朝似李学士这般才学出众,品性淳厚的人也不多呀!”

太后哈哈笑道:“说的不错,李学士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可惜他已经有妻室,不然,倒是配的上你。”

“太后…您怎么又打趣舞阳了。”舞阳难为情极了。

太后默了默,渐渐敛了笑容,眸光中透出一抹肃然之色,郑重道:“舞阳,若是哀家将你许配给李学士,你可愿意?”

舞阳错愕:“太后,您不是开玩笑的吧?李学士已经有妻室了。”

太后道:“这些你莫管,你只管告诉哀家,你是愿还是不愿?”

看着太后认真的神情,舞阳这才意识道,太后不是在开玩笑。如果,真的有这个如果,那么,她想她是愿意的吧!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李学士和林大夫夫妻情深,她从中插一脚算什么事呢?

舞阳也认真道:“太后,舞阳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李学士是很好,可他爱的是他的妻子,舞阳不愿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

太后点点头,轻叹道:“孩子,哀家知道你素来心高气傲,只是,如你所言,李学士确实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当初朝中几位阁老看了他参加殿试时的卷子,就曾说过,此人有安邦济世之才,堪为我朝栋梁,他入仕不过一年,行事也颇为低调,锋芒内敛,可是,是颗金子他就会发光,不仅是皇上看好他,朝中诸位大臣都很欣赏他,如今,四皇子平南大捷,势必声威大震,德妃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哀家也跟你交个底,若非有哀家压制着,你太子哥哥的地位迟早不保。”

舞阳心中惊跳,太后从来不跟她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太后又道:“哀家已经老了,时日无多,哀家只怕哀家走了以后,你姑姑不是德妃的对手,你太子哥哥更不是四皇子的对手,若真到那时,咱们秦家的地位可就难保了。舞阳,咱们身为秦家的女子,家族给了咱们无上的荣耀,咱们也得肩负起家族的责任。”

舞阳神思恍惚,内心激荡不已,她明白太后所言,姑姑嫁给了皇上做了皇后,她的胞姐做了太子妃,她以为,这些重担已经有人一肩挑,落不到她头上,她便可以自在的生活,享受自在的爱情和婚姻,谁知道,她也是逃不过这宿命。

“舞阳,哀家不敢说,有了李学士的辅佐,你太子哥哥就能高枕无忧,但你太子哥哥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定能助他一臂之力。但若李学士的心向了四皇子,那对你太子哥哥是极为不利的,此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哀家不得不狠下心来,以除后患。”太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舞阳如被重锤狠狠一击,太后的意思是,她会趁这次机会,逼李学士选择阵营,若李学士答应辅佐太子哥哥,那么太后会把她嫁给李学士,以示笼络,好让李学士更加死心塌地,若是李学士不依太后之意,那么,李学士性命危矣!她从来想过这件事会演变到这样严重的地步,会涉及朝廷中党派之争。

舞阳有些茫然无措,试图说服太后:“可是…太后,您要李学士辅佐太子哥哥,也不必硬要舞阳嫁给他不是?您若是硬要拆散他们夫妻,只怕李学士会心怀怨怼…”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是个聪明人,说白了,就是狡猾,哀家若不使些手段,如何能叫他死心塌地。你放心,哀家自有主意。”

“可是…”

太后目光一凛,沉声道:“舞阳,你若是现在说不愿意,那哀家即刻就处置了他。”

太后的威胁,让舞阳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知道太后说到做到,别看太后平日里慈眉善目,当真心狠起来,便是雷霆手段。舞阳心中凄然,她真的不愿意,可她又能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三章 传信

舞阳入宫,一去不回,起初裴芷箐还道舞阳不过是在宫里陪太后几日,可是这一晃就过了七八天,舞阳依然没出来,而且也没给她捎个信,裴芷箐这才察觉事情不妙。

圣上那边,这阵子所有替李家求情的折子都被驳了回来,裴大学士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才开了个头,又被圣上一句“此事暂不议”给堵了嘴。

刑部大牢那边,虽然不得任何人探视,但叶德怀之前还能托人打听到明允的消息,知道他过的如何,可现在是什么也打听不到了,后来有小道消息透露出来,说明允已不在刑部大牢。

陈子谕每日东奔西走,均是无功而返,连裴大人都说,此事还是暂缓再议的好。

种种迹象表明,形势很不对头,但大家都猜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一直很淡定的叶大老爷坐不住了,林兰更是每日焦虑不安,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从未像这几日这般茫然无措,不知道症结所在,不知道该如何救明允。

舞阳被软禁在宫中也很着急,她不知道太后接下来会怎么做,威胁李明允还是胁迫林大夫,太后一句家族责任就让她哑口无言。可她真的什么也不做吗?如果她听从太后的安排,那她还有什么脸去面对裴芷箐?芷箐一定会鄙视她的,将来又要如何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舞阳等了好多日,终于等到三皇子妃章氏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舞阳知道章氏跟芷箐私交深笃,趁着太后和章氏说话,她赶紧写了张字条,可是,叫章氏传字条,只怕章氏不会帮这个忙。舞阳急的满屋子乱转,蓦然看见妆台上的一盒蔷薇硝,灵机一动。

等章氏见过太后出来。舞阳忙迎了上去,甜甜的唤了声:“三皇妃…”

章氏见是舞阳,笑道:“都说妹妹在宫里,我还寻思着怎么没见到妹妹,原来妹妹在这。”

舞阳笑嘻嘻的说:“舞阳这不是怕打搅三皇妃和太后叙话吗?”

章氏掩嘴笑道:“你何时变得这般识趣了?”

两人说着话,就见曹嬷嬷走了出来,警惕的看着舞阳。

舞阳拿出一盒蔷薇硝,笑说:“上回芷箐姐姐说。宫里秘制的蔷薇硝用着甚好,可巧前几日皇后娘娘赏了我一盒,我均一半给她,烦请三皇妃帮忙带给芷箐姐姐。”

章氏道:“这是小事。交给我吧!”

曹嬷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舞阳手里的蔷薇硝。舞阳莞尔一笑:“曹嬷嬷,您要不要验一验?”

曹嬷嬷也不客气,满脸堆笑的走过来,接了去,打开来还用手指在里面拨了拨,没发现有异物,笑说:“今年的蔷薇硝制的特别细,香味儿也正。”说着又递还舞阳。

舞阳不动声色的,将蔷薇硝从左手放到右手。交给了章氏:“那就麻烦三皇妃了。”

章氏也是精明之人,一听曹嬷嬷和舞阳的对话,就觉出异样来,好在曹嬷嬷亲自验过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怪不到她头上,她微微一笑,接过了蔷薇硝。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送走了章氏,舞阳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她准备了两份,要不然可瞒不过曹嬷嬷的眼。

章氏出了宫,把蔷薇硝交给丫鬟,命她送去裴大学士府上。

裴芷箐收到舞阳的蔷薇硝颇感讶异,舞阳进宫都十几日了。这时候送蔷薇硝来,是要向她传递什么信息?

裴芷箐想了想,取出帕子铺在桌上,把盒子里的蔷薇硝都倒了出来,里面掉出一张折好的字条。裴芷箐打开一看,顿时色变。立刻道:“若儿,速备马车。”

裴芷箐匆匆赶到回春堂,林兰将她迎进雅雅室。

“是不是有消息了?”这是林兰最近见人便问的一句话,都快成口头禅了。

裴芷箐神色凝重的点头,拿出字条:“这是今儿个舞阳郡主从宫里叫人带出来的,你看看。”

“事涉党派之争,恐逼婚。”林兰打开字条轻轻念道。

困扰了多日的疑团终于解开,原来如此,太子和四皇子都曾经想笼络明允,但都被明允一一化解,明允不想卷入皇位之争,只想做个纯臣,自从四皇子出征,太子那边又开始频频示好,没想到,这一次,有人会利用明允落难之际,想逼迫明允选择阵营。可是,恐逼婚又是何意?逼明允娶谁?

“我猜想,太后是想逼迫李学士娶舞阳。”裴芷箐说出心中猜测。

“你想,若是这次当真是太后从中阻扰,太后的目的显而易见,四皇子平南大捷,必定声威大震,德妃娘娘更是后宫荣宠不衰,四皇子的强势显然对太子的储君之位构成一定的威胁,难保太后不会用赐婚的手段逼迫李学士站在太子这边。”

林兰冷笑:“太后也太看得起明允了,难道有了明允,那太子之位就能稳如泰山了?”

“话不是这么说,这次李学士的事,我听说连德妃娘娘都在皇上面前进言,朝廷舆论更是全向着李学士,李学士的才学自不必说,大家心知肚明,李学士迟早会入内阁,关键是他的好人缘,我爹分析过,朝中文武大臣素来意见相左,可在对李学士的态度上,是出奇的一致,这能叫太后不重视吗?我现在怕的是,如果李学士不答应太后的条件,后果难以预料啊!”裴芷箐轻叹道。

林兰低头沉吟不语,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为什么她和明允定要经受这么多的磨难?两个相爱的人想要在一起,为什么就那么难?曾经那些试图爬床的,插足的,她都可以轻松打发,可是,这次不一样,若在平时,明允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你逼迫也没用,大不了弃官不做,皇家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逼臣子休妻另娶,可现在非常时期,明允的性命捏在人家手里,说句一点也不夸张的话,现在是,人要你死就得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办?怎么办?她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看林兰黯然的模样,裴芷箐也很难过,劝道:“你先别急,我这便回去和父亲商量商量,看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这场危机。”

林兰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强打精神:“我没事,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相信…”

送走裴芷箐,林兰去了对面叶氏绸缎铺,大舅爷不在铺子里,林兰又直奔叶家。

“什么?原来是太后从中作梗,还想逼婚?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叶德怀听完林兰的话,猛的站起身子,嘴里囔囔着,皱着眉头,搓着手,不住的来回踱步。

王氏看着越加心急:“老爷,你得赶紧想法子。”

戚氏愤慨道:“真是太卑鄙了,堂堂皇家,怎也做得出这种卑劣行径?”

王氏紧张道:“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叫人听见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呸!他们有脸做,我还说不得?”戚氏也是火爆性子,脾气上来,管你敬不敬的。

王氏叹气:“就明允的性子,叫他休妻再娶,怕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林兰心中急痛,她顾忌的正是这点,若太后只逼明允站队,倒不难办,可要明允休了她,明允肯定不答应。

“嗳!你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王氏看老爷还在转来转去,心里更加烦乱。

叶德怀愤愤的坐下:“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有人会趁机发难,哎…这可如何是好。”

“问题是咱们现在联系不上明允,说不定明允他会有办法。”戚氏道。

林兰默默,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一切的可能性,如果,真到那一步,她宁可离开也不愿看到明允因此丢了性命。

“先别急,先别急,容我好好想想。”叶德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叶德怀想了想,大声道:“来人,去陈府把陈三公子请来。”

陈子谕这小子鬼点子多,说不定会有办法,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嘛!

陈子谕很快就过来了,听大舅爷一说,陈子谕也跳了起来,气愤道:“什么?逼婚?真是岂有此理,太后这样做,就不怕被人口水淹死。”

林兰忙道:“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能肯定,但能肯定的是,太后想叫明允死心塌地的站在太子这一阵营。”

“子谕,你怎么看这件事?”叶德怀问道。

陈子谕冷静下来,想了一想,说:“我觉得这事还没到不可转圜的余地,就我的推测,皇上对太后的意图应该也是清楚的,作为皇上,他决不希望他钟爱的臣子去对别人效忠,哪怕此人是他自己钦定的王位继承人,更何况,皇上心中到底意属太子还是四皇子还有待推敲。皇上搁置此事,也许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