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此人内敛沉默,不是容易看透的。看准一人,不仅要观其言,亦要观其行,更要观前事。且记凡是有因就有果,勿要让旁人言论影响判断。云从盲从永难成为出类拔萃之人。”
萧居士首次点拨萧琳看人,这句话伴随了萧琳的一生。
第五十三章 暗战(求粉红)
从东苑出来,李炫奕下了竹筏之后,略带不舍的隔着湖水望向东苑,停在水边站了许久,“李四,同本世子去司徒祖宅。”
“殿下?”李四很清楚,世子殿下对司徒九郎的心结,不单单因为在水一方的萧琳,司徒尚如标杆,如大山压在李炫奕身上,非无必要,世子殿下绝对不会主动去见司徒尚,起码在李炫奕才学比不过司徒尚的时候,李四帮着李炫奕找借口:“您伤势还没好...”
李炫奕大步向客院走,“父王说,一时不能定输赢,她有追上祁阳侯夫人的信心,本世子不能被她小看了。伺候本世子更衣,司徒尚救过本世子是事实,连道谢一声都没胆量的话,我不配做秦王世子。”
“喏。”
李四欣喜的跟上去,萧如云在旁边瞧着,掰断了手中的玉簪。复杂的看向李炫奕,虽然身上的衣服狼狈褶皱,但他英俊的眉眼锐气锋芒,剑眸清澈,不似记忆中的浑浊。他是装出来的吗?
断簪划破了她手指,她好看的脖颈低垂,妖娆的身影随着湖水起伏,萧如云掩藏住心事,对送李炫奕回来,准备离开的人和气含笑的说道:“姑祖母让采买的药材准备妥当了,你是不是一起带过去?四妹妹娇弱,祖母实在是担心,于是让母亲准备了一些四妹妹爱吃的相信。”
跟在萧如云身后的婢女捧着各色的物品,萧如云处置得极为妥当,一心一意的表现出对萧琳的关爱。将物品送上之后,萧如云问道:“不知四妹妹状况如何?”
“一切安好,女郎放心。”
撑着竹筏的婢女微微屈膝,萧如云笑道:“如此我们就放心了,请转告四妹妹,等她好了再同姐妹们相聚。”
“喏。”
竹筏向东苑行驶,萧如云向回走。萧居士收下了相信,看样子不会轻易的离开萧家。
萧如云松了一口气,谁能相当将来影响天下大局的人竟然是萧居士?萧如云心中涌起几分的悔恨,她是连同三清祖师定下大夏国皇位传承的隐士,将不可一世的皇后打落下凡尘,确保大夏国正统...
萧如云恨她前生太过痴迷于男女之情,因为对李炫奕的痴恋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许多的大事只知晓谁做的,并不知道详情。
后来更是随着李炫奕被人践踏到泥土中,远离朝堂,远离京城,废后立帝王她也只是听说谁谁做的决定。
如果她早知道,会不会像萧琳一样坚持去取水?萧如云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的,明知道走不通的死路,她的经历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司徒祖宅,两位年龄相仿的高冠博带少年挺直腰杆跪坐,在他们面前摆放着茶盏,香茗白气渺渺,模糊了司徒尚和李炫奕的视线,李炫奕几次想要开口道谢,对司徒尚谪仙目下无尘的样子很看不惯,话到嘴边上都咽下去。毛绒团子怎么就看着他好?整日的带着面具,多不自在?
李炫奕想起萧琳,终于开口不自觉的问道:“司徒九郎,你是为本世子还是为她?”
仿若冥想一样的司徒尚反问:“世子殿下想尚如何回答?”
李炫奕气结,司徒尚悠然的跟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子殿下君子乎?”
“司徒尚你心悦于她,本世子管不着,本世子看上的人若是没人欣赏,那是本世子眼光不好。”李炫奕笼在广袖的手掌攥紧,对比司徒尚的淡然,李炫奕多了几分的愤怒:“如你是只为了同本世子争,不必牵扯到她。划出道道,本世子接招便是。”
司徒尚玩味的说道:“世子殿下是不是太小看萧菀之女?同殿下相争,在朝堂,在戍边军和北府军,唯一不在的女子身上,殿下风流不羁,在下却洁身自好,在下以为比殿下更为有资格。”
李炫奕微微前倾身子,掩藏起心底的焦虑,嘲讽反问:“汝敢为她违背祖训?司徒家嫡长房必然迎娶士族嫡长女,百年传承下的祖训,过目不忘的司徒九郎不会不记得。”
司徒尚垂下眼帘,李炫奕乘胜追击,“既然你不敢,别去打扰她。司徒九郎,丹阳真人和萧居士可不是好惹之人,况且她...不应该被世人非议。”
“言尽于此,本世子告辞。”
李炫奕起身,对着司徒九郎拱手,“谢过你救命之恩,然再相遇,本世子不会让,君亦不用手下留情。”
在李炫奕走后,司徒尚眼底染上无奈,“世子殿下焉知我不会违背祖训?”
“九郎君,京城的消息。”
司徒尚听见动静恢复了平时的谪仙之姿,隔着垂下的竹帘问道:“回话。”
“贵妃娘娘捎来口信,祁阳侯夫人曾建议借着秦王世子遇刺的事儿可打压下不尊司徒的士族,寒门庶族愿意配合。”
司徒尚扬声问道:“贵妃同意了?”
“娘娘不知该如何因此向九郎君请教。”
“命人回话告知贵妃,士族再不孝亦不会在吴郡行刺秦王世子,士族再有败类之徒,亦由士族处置,不必劳烦寒门操心。司徒一族位列士族之首,凭得是祖上功德,并非依靠打压不服的士族。若是士族有惊采绝艳的人物可恢复士族以往的荣光,司徒尚愿俯首听命。”
“喏。”
回话的人远去,司徒尚托起茶盏,“京城...早晚亦得去。祁阳侯夫人好算计。”
秦王世子在吴郡遇刺是大事,在京城引起的波澜远比在吴郡还大。被孝穆皇帝破格提拔的寒门子弟上奏折表示是吴郡士族所为,好在秦王持重,当朝向孝穆皇帝言,李炫奕的救命恩人为司徒尚,如此压下寒门对士族的攻讦。
出身寒门的官员反口说司徒尚救下秦王世子是阴谋之一,安排行刺再救下秦王世子,意图赢得秦王父子的好感,影响将来戍边军的立场。
不怪寒门官员如此敏感,他们能在朝廷上指点江山全赖孝穆皇帝的支持,而孝穆皇帝最大的依仗便是面丑无文采,好战事的秦王。
秦王能得到孝穆皇帝最大的信任,除了是一母同胞之外,最关键的是秦王做不上皇帝的位置。
寒门庶族也没忘记,大夏国姓李家一样是士族。想要保持住寒门的低位,除了紧跟孝穆皇帝步伐之外,要紧得是秦王断不能偏向以司徒家为首的士族。
如今朝野士族依然位居高位,但下面得小吏多事是寒门。士族子弟除了良莠不齐之外,士族本身的放荡不羁,受不得卑躬屈膝也使得大批有才学的士族远离朝堂,寒门好不容易等到了崛起的机会,如何都不能让士族重回朝堂。
千年传承下来的九品中正制度好不容易有些许的松散,寒门官员无论是为了能有伸展才学的机会,还是为了子孙后代,他们都不会放过机会。
跪坐在官员中的唐大人耷拉下眼睑,一派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秦王被寒门士族官员吵得头疼,论诡辩之才,秦王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高坐于皇位上的孝穆皇帝沉默不语,只是眸底时而闪烁一下。
孝穆皇帝见秦王张口结舌,垂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自己这个六弟除了在疆场上精明之外,最是没耐心平衡士族寒门。
“皇兄,臣弟妹妹司徒九郎不是奸诈的小人。”
秦王猛得从软垫上起身,虎背熊腰的身材无论是士族还是寒门都无法比肩,常年在疆场上征战磨练出的嗜血气势,不是光靠在朝堂上磨练出嘴皮子官员可比。秦王眼眶深邃,鼻梁挺直,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子,然在此时却更有彪悍之气。
他单膝跪倒到御前,声音不大,却如鸣钟般,“臣妹妹司徒九郎,他是犬子的救命恩人,臣感念司徒尚,但臣手中的戍边军是陛下命令臣训练出来抵抗胡人的,在陛下手中,将来戍边军的将帅并非一定是犬子。臣之后谁为统帅,一切听命于陛下,即便陛下让臣此时上交虎符帅印,臣绝不敢拖延。”
两边争吵的人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纷纷偃旗息鼓,孝穆皇帝走下高位,亲自搀扶起秦王,“六弟,朕妹妹你。炫奕那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对他同皇子一般无二,他...”
“启奏陛下,秦王世子殿外侯旨。”
孝穆皇帝道:“炫奕?”
“喏。”
“宣。”
孝穆皇帝按了按秦王的肩头,秦低垂着脑袋,金銮殿门口人影绰绰,秦王世子李炫奕身着世子朝服,头戴小冠走进大殿,往日白净的皮肤晒得有些黑,五官深邃了几分,身上的浮躁奢靡之气少了,虽然他还是略显得稚嫩,但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平和。
“臣拜见陛下。”
李炫奕叩首,孝穆皇帝含笑道:“奕儿起身。”
孝穆皇帝对李炫奕不同臣子子侄的宠溺,显示秦王世子的地位,李炫奕跪直身体,朗声道:
“臣学艺不精,辜负陛下厚望,辜负父王教导,臣之罪。吴郡遇刺之事,无论背后主事是何人,臣一是感司徒尚救命之恩,二是此事让臣明白臣的不足,臣不会再荒废光阴。臣不愿再以秦王世子为名,世人只言李炫奕。”
第五十四章 心计
孝穆皇帝身着皇帝朝服眼底极快的闪过惊愕,李炫奕笔直挺立的跪着,往日的浮躁皆无,孝穆皇帝面对秦王时,唇边勾出欣慰的笑意:“六弟总是担心奕儿,如今朕看奕儿长大懂事了,六弟有此世子,朕亦放心。”
李炫奕瞥见秦王一如既往严肃的脸上隐约有一抹笑意,他俊逸的五官越发神采骄傲,朗声说道:
“待到臣强过司徒九郎,臣才无愧父王之名。您怎么称赞臣都不过分。”
孝穆皇帝放声大笑,食指点了点李炫奕,豪迈的说道:“好,朕等着你强过司徒尚。”
“臣遵旨。”
李炫奕再次叩拜孝穆皇帝,秦王嘴角微微上扬,却对孝穆皇帝道:“皇兄勿对奕儿期望太高,奕儿无常性,不说赢过司徒九郎,只弱于司徒九郎一线,臣就心满意足了。”
李炫奕剑眉一挑,迎向秦王,打算辩驳的话在口中转了三圈,在如高山一般的父王面前,李炫奕回想以前的荒唐,知晓说得不如做的。
“奕儿,你先起来。”
孝穆皇帝示意李炫奕起身,含笑道:“六弟不信你,朕妹妹你。司徒九郎号称谪仙,然非神仙人物高不可攀。奕儿有此自信,朕心甚慰,来人,赏秦王世子古籍,笔墨。”
李炫奕躬身道:“臣谢陛下的恩赏,臣有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应允。”
“奕儿。”秦王声音带着警告,李炫奕执着得看向孝穆皇帝,“司徒九郎之才臣自愧不如,《孟子.滕文公上》:‘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
不善孔孟之道的秦王诧异的看着儿子,孝穆皇帝道:“奕儿果然进益了,奕儿想要何物?”
“臣想去宫中藏书阁中翻看...九天兵鉴上卷。”
孝穆皇帝怔了怔,李炫奕接着说:“臣在书画古籍上很难赢过从小涉猎于此的司徒尚,臣在吴郡见到北府军统领邀请司徒尚。臣想继承父王之志,在兵道上同司徒尚一决高下,恳请陛下应允。”
萧居士虽然将九天兵鉴上卷赠于秦王,然秦王对孝穆皇帝敬重忠心,在孝穆皇帝还是齐王之时就将九天兵鉴上卷献给了他,秦王只是通读一遍而已。
“父王迟早要去戍边,臣不能时时请教,唯有向陛下求得恩典,在宫中藏书阁阅读九天兵鉴。”
孝穆皇帝凝视李炫奕许久,“朕准奕儿所请。”
“谢陛下。”
李炫奕再次跪倒参拜,低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异色,他再得九天兵鉴下卷的事情唯有萧居士和萧琳知晓,毛绒团子不会乱说,萧居士更不会同孝穆皇帝说,李炫奕慢慢的合拢手心,他不是父王,永远也成不了父王。
回京的路上,他反思了许久,往日的荒唐张扬多少是旁人宠惯出来的?无论他在外面闯下什么祸事,都有人帮着他收拾,他可肆无忌惮的行事,有了煞神之名,有些事他做过,可有些事他并没做过。
孝穆皇帝转身再次坐上高位,背对着朝臣半晌,孝穆皇帝转身坐在龙椅上,手臂自然垂放,沉声道:“秦王世子遇刺之事,众卿还有何说法?”
一向是寒门庶族之首的唐渊大人撩起眼睑第一次正视宛若脱胎换骨的秦王世子,用眼神示意早就安排好的人按兵不动。
秦王世子明显不想再提遇刺之事,寒门官员再抓住吴郡的士族不放,只会让陛下为难。
唐渊目光落在大殿门口,唐霓暗自操作之下司徒贵妃的人竟然没到?唐渊不敢轻易的出招。
朝臣中寒门官员唯唐渊马首是瞻,勋贵很少在寒门士族争斗上插嘴,士族没统一让所有人信服的领袖,由此朝廷上寂静无声,孝穆皇帝道:“既然如此,朕让人继续追查幕后主使,朕无论如何都会给六弟一个交代,今日胆敢行刺折辱秦王世子,来日便敢弑君。”
孝穆皇帝这话说得很重,士族寒门都不敢接话。秦王唯有拜谢孝穆皇帝,此后朝会转为陈奏民生政事,略微显得波澜不惊。
李炫奕摒气坐在秦王身后,虽对这些事有不耐,但还沉着心听着,秦王对李炫奕的坐姿正派是满意的,不像以前除了画美人图之外,其余时候李炫奕坐不稳。
秦王虽然动怒于儿子在吴郡的危险,但对儿子吴郡之行极为的满意,不管是谁改变了李炫奕,只要李炫奕一直出色下去,他就没有做错当初的决定。
散朝之后,秦王在大殿门口摆放宝剑的赤木架子上取下宝剑,佩戴于腰间,多了宝剑相配,秦王更显得英武威严。朝臣纷纷避让开秦王,李炫奕跟在秦王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秦王回头警告他,“奕儿。”
李炫奕道:“本来就是,陛下都准许您带剑上殿。”
“那是陛下的恩赏,为臣子不可恃宠而骄。”
李炫奕撇了撇嘴,被秦王犹如实质的目光扫过,“儿子记下了。”
秦王父子出宫,孝穆皇帝在御书房思考了许久,按了按发胀的额头,“宣淑妃。”
“喏。”
淑妃进门见到孝穆皇帝脑袋依靠着椅子闭目养神,面上带着些许的痛处,眉间隐现困惑踌躇,淑妃没忙着请安,蹑手蹑脚的走到孝穆皇帝身后,白玉般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皇帝两侧的太阳穴上。
孝穆皇帝不用睁眼,全然放松,“辛苦爱妃了。”
“臣妾称不上辛苦。”淑妃声音轻柔,墨色的眸子映着担心,不管孝穆皇帝是否看到,淑妃在皇帝面前一贯如此,“臣妾虽说学了几手,陛下要想早日摆脱头疼,不如请三清祖师来看。”
“没用,三清祖师只能缓解朕的头疼,做不到根治。”
孝穆皇帝语气颇为无奈,拉住淑妃的手臂,引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爱妃也知,朕的隐痛不能于外人所知。”
在御书房的御案上堆满了尚未批奏的奏折,自从孝穆皇帝将三公九卿的权利收回大半之后,他们只剩下承奏权,再无决策权利。由此加重了孝穆皇帝的负担,让他的头疾发作率越来越高。
淑妃伸手将御案上的茶盏拿起,看了看里面的银杏茶,她自己先尝试了一口,温度适宜之后,放到孝穆皇帝嘴边:
“陛下也不用太心急,您迟早会达成所愿,三清祖师不是说有人能治您的头痛?”
“朕信不过那人。”
孝穆皇帝借着淑妃的手喝了几口茶水,胀痛的脑袋轻松了许多,淑妃看出他不想再提治疗头疼的事儿,慢慢的起身,放下茶盏拿起笔架上沾满墨汁的狼毫放到孝穆皇帝手中,“陛下。”
孝穆皇帝拍了拍淑妃的胳膊,坐直身体,“朕无事,有淑妃给朕念折子,朕能撑得住。如何朕都不愿意太子同朕一样的为难。”
淑妃拿起旁边的折子,低声劝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士族顽疾困扰大夏国多年,陛下不可操之过急,有道是盛极必衰,士族不见得会永保尊荣。”
孝穆皇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朕等不得士族落寞,朕想给太子留下铁桶的江山,当年贤德太后择皇子即位,朕始终记得士族的傲慢,朕...是天子,受命于天的天子,这份屈辱朕一直记得。”
淑妃动了动嘴唇,见孝穆皇帝额头青筋凸显,柔声劝道:“陛下息怒,臣妾帮着陛下记得。如今事情有了进展,陛下更应该爱惜龙体。”
“念折子。”
“喏。”
孝穆皇帝看多了折子头疼会加剧,这是他从小的隐疾,知晓他有隐疾的人大多被他灭口。还是齐王的他在乡野突然犯了隐疾才会被淑妃所救,由此武裳入了齐王府,也是唯一知晓孝穆皇帝隐疾的女子。
淑妃温柔可人,又是孝穆皇帝亲自手把手的教导她读书识字的,有些身为帝王不方便做的事情,淑妃总是能处置的极好。淑妃出自落魄士族,娘家毫无助手,全凭孝穆皇帝的宠爱信任在后宫立足,由此孝穆皇帝对淑妃多了倚重。
淑妃语调阴阳顿挫,如同珍珠散落在玉盘上,吐字清洗,宛若黄鹂啼鸣,孝穆皇帝听起来十分的悦耳。不仅声音好听,淑妃的打扮更让孝穆皇帝觉得赏心悦目,更为难得是淑妃从不恃宠而骄,就是念奏折,从不在政事上多言,当然也从不对任何后宫妃嫔显摆。
念完了折子之后,淑妃心细的看出孝穆皇帝不打算处置此事,便放到一旁,再拿起另一本念着。淑妃一边念折子,一边观察孝穆皇帝神色,更是在心里衡量如何将萧菀介绍给她的人悄无声息的安排出京。
世人都小看了萧菀,然她不会。能在权谋上同她一较高下的女人唯有萧菀,原本她只想用萧菀之谋,谁知萧菀另有机缘成了三清祖师的关门弟子,如此无异于加重她的分量。
萧菀之女萧琳更在隐士身边,淑妃对当初顺水推舟谏言孝穆皇帝将唐霓赐婚给祁阳侯为平妻满意之极,更对用唯一一枚丹药救下萧琳得意。
谁都以为萧菀会隐忍下去,淑妃却知道她不会,萧菀的命门在于萧琳,而不在于士族萧家。
“陛下,宇文可为戍边军参赞?”
“可。”
淑妃乖巧得将奏折放到孝穆皇帝面前,孝穆皇帝提笔批奏,“奕儿一趟吴郡之行,朕好悬不认识了,六弟由此麒麟儿,朕为他高兴。”
淑妃低垂眼睑,弯着宛若天鹅般细腻的脖颈,睫毛轻颤抖,“如此是秦王殿下之福。”
第五十五章 安排
孝穆皇帝随淑妃感叹一句,“朕观奕儿比太子还懂事,六弟一直担心炫奕能否支撑起秦王府,往后轮到朕忧心太子了。”
淑妃梨涡含笑,合上孝穆皇帝批阅好的奏折,“太子殿下不会比秦王世子差,秦王世子性情不定,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怕是一时受了刺客的折辱才有此志。臣妾还记得他曾说过要做大夏国最出色的男子,但以前的祸事没少闯,偏好美人多年。”
“炫奕想去宫中藏书阁阅读九天兵鉴,朕已经答应了他。”
淑妃眼角一挑,“依臣妾看世子殿下入宫不见得专门是为了九天兵鉴。”
孝穆皇帝好笑的问道:“莫非炫奕还有所求?”
“过几日采选的女子不就入宫了?”
淑妃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酸涩,孝穆皇帝拧紧的眉头松缓上一分,握紧淑妃的手臂,“朕同爱妃这许多年,爱妃不信朕长情?”
淑妃娇笑道:“臣妾是怕比不过少女的花容月貌,陛下对臣妾恩同再造,臣妾只愿陛下顺心如意,臣妾入了宫门,知晓轻重,然即便如此,臣妾...臣妾...”
淑妃清艳的脸上带了几分的羞涩,几分的醋意,几分无奈,微微低垂着好看的脖颈,“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危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孝穆皇帝宽慰淑妃,“朕不会忘记美人之情,来,淑妃,为朕笑一笑。”
淑妃眼底含笑,依偎进孝穆皇帝的怀里,柔声道:“陛下。”
淑妃的额头轻轻的抵住孝穆皇帝的肩头,微合眼睑,秦王世子不争气秦王恼火,太争气皇上不放心。李炫奕...李炫奕...淑妃嘴角一勾,倒要看看他能否抵挡得住美人之恩。
孝穆皇帝安抚般拍着淑妃的后背,淑妃身上有让他安心的味道,聪慧如她料想知晓自己的意图,孝穆皇帝扶正淑妃的凤钗,“爱妃不可妄自菲薄,朕等着爱妃继续给朕念折子,你同朕之情,容后再叙如何?”
“陛下。”
淑妃适时得脸红,娇蛮般轻捶孝穆皇帝肩膀,一时之间脸上红霞漫天,别样得娇羞风情,让孝穆皇帝看得心中一荡,不是他有明君之志,定然抛下奏折,陪伴佳人。
淑妃稳了稳心神,再次拿起奏折念了起来,御书房充斥着清脆的声音,时而伴随着孝穆皇帝决断深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