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月牵起萧琳的小手,眼角弯弯,“有四妹妹在真好。”

同萧如月坐了一辆牛车,萧琳托着下颚,眉眼微皱,“二姐姐,不是养马了吗?为甚不用马车,慢悠悠的跑不快。”

金陵大部分都用马车代步了,或者骑出门,只有吴郡,哪怕士族家里都养着骏马,还是传统的牛车。

萧如月抿嘴轻笑,唯有这个时候,萧琳才会多些童真,她也该努力追上去了,总不能让比自己的还小几岁的妹妹安慰她。

“我听说京城也会有人过来,许是四妹妹认识的人。”

“谁?”

“秦王世子。”

“他…我不认识。”

萧琳在金陵的朋友就没包括总是闯祸,嚣张不羁的秦王世子。萧琳轻声说道:“秦王殿下是位好父亲。”

第二十三章 生辰(中)

司徒家的祖宅在士族眼中算得上圣地,萧琳随着萧家人走进宅邸,里面一早一木宛若倾诉着一段历史。如此重要的场合,萧琳明显不得东张西望,安静得跟随着两位姐姐。

女客同男客是分开的,但分开的方式,让萧琳十分的惊艳,一道水幔,薄薄的,彼此隐约可见,但又水濛濛看不清楚。萧琳顺着水流下的望向上看去,在男客女客的两处水榭中间顶端,横着一根竹子,令人吃惊的是竹身的颜色,不认真看绝对分辨不出是竹子,竹子的两头搭在左右两处的假山怪石上。

水流可以从破开的竹子缝隙流淌出,但源源不断流淌过竹子的水是如何运送到竹子上去的?萧琳耳边满是客人对司徒家这种别处心材的布置的赞叹,萧琳多瞄了两眼两处的假山,没准玄机就在假山后面。

若想要人前显贵,必将人后受累。虽然萧琳也不知怎么将水流弄上去的,但料想司徒家是花了大力气的,不过这些付出在他们看来是值得的,证明司徒家不愧是士族之首。

“四妹妹。”萧如月贴心将茶盏放到萧琳手中,顺便提醒她,别太吃惊了,旁人还在看着。

萧琳回神向萧如月甜甜一笑,“没事,第一次见,很惊讶的。”

在座的士族女郎大多莞尔一笑,回想第一次见此天水水幔的时候,她们一样会惊叹,只是当时她们还少会像萧琳如此诚实,在诸多女郎中,萧如云自然是艳冠群芳,无论从打扮,气质上说,没有谁比她更为出色,哪怕是同龄的王家女郎在萧如云面前都显得略带稚气。

萧如云的沉静,稳重无人可比,同两位姐姐相比,萧琳就孩子气了许多,喜悦,好奇表现得很明显。若说萧琳也是士族女郎中的名人,有萧菀那么个刚烈的母亲,萧琳想要默默不明绝无可能,有人佩服萧菀,便想同萧琳比较才艺,然看到孩童真诚一般的萧琳,大多女郎拉不下面子欺负没娘在跟前的孩子,能被邀请来司徒家做客的女郎,最为在意仪态,如果萧琳掐尖的话,她们定不会容,但萧琳乖巧天真,她们亦不会挑事,显得自身没涵养。

士族最要得是脸面,是体统,亦是骄傲,这些比士族的生命更为重要的东西,萧如云又对萧琳有明显的维护举动,旁人更是不敢为难萧琳,萧如云的辩才在士族女郎中出类拔萃,打算为难为难萧琳的人大多闭口不言。

萧琳倒是不怕她们,但麻烦她也是不喜欢的,如此互不打扰的状况,他求之不得。尤其是萧如月小声的告诉她,一会水幔还会变颜色,萧琳轻声感叹:“司徒大人真会想。”

“是司徒尚想出来的,四妹妹。”

萧如月小声费的讲解,“他在六岁的时候便想出此法来,名士看后说得最多便是,此子不凡。”

萧琳点头承认司徒尚很厉害,但从进门后,萧琳对士族男子说不清楚有几分失望,大多扑粉熏香,弱不胜衣,如此士族国事可托?萧琳亦知晓这些都是士族的传统,谁也不敢更改破坏传统。司徒宅邸大而奢华,隐隐透着沉重刻板,帝都的人家规矩少,虽然在士族眼中不成体统,但萧琳却觉得隐约有生气。

水幔后传来辩论的声音,为了一句论语,他们可以辩驳很久。萧琳听着听着便觉得没趣,不就是一句话吗?此时有了一道清泉让人信服的声音:“兄台此言不妥。”

萧如月碰了碰萧琳的手,“四妹妹,方才说话得便是司徒尚,长房唯一的嫡子,宗族排名在第九位,其母年进四旬才了他,他没出生前,许多人都担心司徒家嫡系血脉会断绝,他的父亲已然丧失希望,从二房过继嫡子为嗣子,没成想如此却带来了司徒九郎。”

在士族中,宁可过继兄弟的嫡子,也绝不会立庶子。庶出的女子宛若仆从,没有任何的地位。甚至不记在宗族排名中。

萧琳记起惊鸿一瞥,宛若谪仙一样的司徒尚,向发出好听声音的方向看去,隐约间见到穿着儒杉的人,面容因为水幔的晃动看不清,但却给萧琳一种他极为俊美的感觉。他是跪坐的,但比他面前站着得人都有气势,不是只有站着才像是碧竹,坐亦如磐石,不知为何萧琳就是知晓他没有扑粉熏香,司徒尚有清澈高远的眸子,他的玉颜不用外物装点。

不仅是萧琳看司徒尚,他一说话,无论在场的男女没有不看他的,萧琳面前水幔被划开,一瞬间恰好能看到司徒尚,萧琳低声叹息:“比之赵王殿下更胜一筹。”

赵王同祁阳侯是京城的最为俊美的男人,自从萧菀休夫之后,萧琳对祁阳侯再难有好感,赵王又行事放荡不羁,萧琳对长得好的男子心存了警惕,越是长得好的,越不是好人,这个念头在萧琳幼小的心里生根发芽,她反倒对很多人看不起的秦王殿下保持着敬重,她始终记得在知守斋前的秦王即便跪请也如同山岳。

当萧琳看清司徒尚的全貌之后,终于明白世人为何对他有那么高的推崇称赞,他是无论世人怎么称赞都不过分的人,谪仙一词只能用在他身上,他让人信服,尚未及冠便有如此凤仪,等到他十八而冠之后,士族怕是会有另一番的变化。

水幔重新落下,萧琳这才发现,原来是王家的女郎将桌上的木桃扔向了司徒尚,如今她脸红扑扑得正被相熟的朋友打趣。怕是羞恼了,“我便是看上他,你们不也是?只是我先投了罢了。”

萧如云温婉笑道:“正是听到精彩的时候,王家表妹怕是一时激动吧。”

萧如月适时的给萧琳低声介绍,投木桃的女郎是王家长房嫡长女,虽然赶不上萧如月五官精致,但另有一种爽朗健康的感觉,况且她也是美人一名。

“她闺名王萌,一直同大姐姐互较眉头。”

如果都冲着司徒尚,也好解释得很,除了王家,萧家之外,在士族中能配得起司徒尚的人不多,萧家虽然比王家差一点,但萧如云的出类拔萃足以弥补差距。

“外祖母是最难的吧。”萧琳看向太夫人们的所在,一边是嫡亲孙女,一边是娘家,看王氏的神色,嫡亲孙女比较重要了。

“一句话而已,至于让你们拜服他吗?”

萧琳听到了又熟悉,又觉得陌生的声音,此时水幔不在挡在眼前,萧琳看到了他,三清道观遇见的少年,几月不见,轻浮之气倒是少了些,但傲慢依然不改,脚上的高齿木屐发出声响,仿佛宣告他得到来,萧琳最是见不得他傲慢的样子,扭过头去,恰好看到了萧如云骤变的脸色,虽然只是一瞬,但萧琳确信萧如云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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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生辰(下)

萧如云宽袖下的手指勾起,长翘的睫毛微微低垂,掩盖住眸底的恨意,脸色也不如方才明艳,控制得再好,也变白了少许。

“云姐姐?”

陪坐在萧如云身边的司徒家女郎司徒娇轻声问道,萧如云尽量平稳的心神,“没事,我只是有点冷。”

“好好的,他冲出来做什么?”

旁边有人如此议论,萧如云点点头,显然赞成这话,嘲讽的勾起嘴角,喃喃的说道:“出来丢人的,才学辩才上任谁也赶不上司徒九郎。”

她这话,得到了司徒家所有女郎的好感,看来人的衣着打扮身份也是不低的,长得虽然没有司徒尚好,但却有另一种骄阳似火的感觉,随着他嚣张的出场,夺去了大半宾客的注意,司徒娇虽然也是欣赏他,然没有人比她哥哥更出色,司徒娇亲切的握住萧如云的手:“九哥每年都会遇见许多的狂生,不曾一败。”

萧琳移开目光,瞥向司徒尚和迟到的那位少年,一如淡月高远皎洁,一如烈阳热情狂放,在司徒尚面前,他的气势更盛,倒也不会显得那么焦躁。

“兄台是?”

司徒尚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展衣袖,“来者是客,兄台坐。”

来人正是秦王世子李炫奕,原本用不上他亲自到吴郡来,自从拜见过三清祖师之后,李炫奕在京城的身价暴涨,出门时总有许多人询问他三请祖师的事儿,弄得他不厌其烦,在秦王面前李炫奕乖顺了许多,也认真的同玉师傅学习功课,但他放纵了好几年,一下子收敛改变也不大可能,学习是学习,玩乐为玩乐。

李炫奕有秦王妃护着并督促,秦王也不好过多的管束他。

他也正经做了几篇好文章出来让秦王脸上有光,在京城他除了是煞神之外,隐隐多了一才子的名头,玉师傅也说云游长见识,秦王在京城的话,秦王世子可以出京,于是秦王便让他去吴郡观司徒尚生辰之礼,也希望那位秦王都隐约佩服的司徒尚,能激起李炫奕更大的进步。

换了旁时,李炫奕去哪也不会去士族聚集的吴郡,在天下哪个地方,秦王世子都可以横着走,但在吴郡…他不习惯被士族未来的希望死死压着,秦王世子比不得司徒九郎,可是吴郡有毛绒团子——萧琳,李炫奕不知毛绒团子过得怎样,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有本事欺负她,但李炫奕还是觉得他亲自去看看的好,找个机会也把毛绒团子推水里去…

怀着如此的心思,李炫奕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秦王不惹事,不冒犯司徒尚的要求。然他一来便看到司徒尚大战各路士族优秀子弟,看到他被人拜服称赞,李炫奕怎么都觉得不顺眼,他同司徒尚没有正面见过,但李炫奕总是觉得司徒尚是天底下最能装的人,没有谁能戳破司徒尚的虚伪,连父王都喜欢他。

李炫奕好看的眼眸微眯了一瞬,大步走到司徒尚跟前,“司徒尚,我李炫奕。”

从京城来来贺喜的人也有几位,自然是认识京城煞神秦王世子的,司徒尚平淡的说道:“久仰秦王秦王世子大名,请坐。”

李炫奕抿了一下嘴唇,方正的跪坐,腰杆挺得很直,他绝不能在司徒尚面前露怯。司徒尚没追究李炫奕方才的嚣张,时而端酒杯浅饮,时而同旁边的人轻言,李炫奕几次想挑事,但被司徒尚冷淡悠远的目光扫过,李炫奕没把握戳破司徒尚的面具,拳头握紧,不能给秦王府丢脸,不能让父王失望,李炫奕对自己恼了几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对付不了司徒尚,李炫奕也不愿意被人巴结逢迎,在司徒尚面前,也没什么人巴结他,李炫奕拳头握得更紧了一分,早晚将司徒尚的风头都抢过来。

李炫奕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女客,下意识的寻找萧琳,很容易他就在士族女郎的中间,找到了毛茸茸头绳,这次是绒毛是水粉色,一样的好看,李炫奕严肃冷峻的脸色,旁人也不敢轻易的同他说话,秦王世子喜怒不定,暴躁的脾气极是有名的,要不怎么会被称为煞神?

萧琳同萧如月小声交谈,方才点出李炫奕身份的时候,萧琳暗自为秦王惋惜。萧如月低声说:“他就是秦王世子?闻名不如见面,看着他没听说的那般嚣张放纵。”

萧琳轻声说:“许是改了一些吧,没勇气同司徒九郎对上,没趣。”

“四妹妹想让司徒九郎教训秦王世子?”

“嘻嘻,被二姐姐看出来了,他曾经说过我最好的朋友是丑八怪,早知道他就是秦王世子,我”萧琳小脸垮了,应该踢得更重一点,芳姐姐难过了很久呢。

“琳妹妹。”

“啊,赵小姐。”

萧琳起身,同面前来自进程赵家小姐互相见礼,她出自宁远侯府,同祁阳侯府是世交,也是曾经萧琳姑姑的祁阳侯长姐的女儿,萧琳对曾经的姑姑很尊重,但她随萧菀离开,不好再叫面前的小姐为表姐,萧琳笑着问:“您同谁来的?”

“我弟弟,琳妹妹过得可好?”

“是宁远侯世子,怎么没见他?又被哪个国中画手给引走了?”

萧琳同赵玉儿落座,笑意盈盈介绍给萧如月和赵玉儿互互相介绍,萧如月敏锐的感觉萧琳比在她面前要正式许多,萧如月淡淡的笑道:“四妹妹在萧家一切都好,赵小姐不必挂念。”

赵玉儿眸光一闪,为了那句四妹妹,如此看来萧家将萧琳当做了女郎看待了,母亲也会放心一些吧,赵玉儿说道:“我同娘都信得过萧家,琳妹妹有又个懂事讨人欢喜的,怎么疼她都不过分。”

“是呢,四妹妹是很好。”萧如月分茶给萧琳饮用,借机碰了碰萧琳微凉的手指,低声说道:“想问便问,四妹妹姓萧,她风光也好,落魄也罢,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四妹妹何必在意?瞻前顾后可不像是四妹妹呢。”

萧琳如醍醐灌顶,向萧如月感激的一笑,转身问赵玉儿,“我有话同你说,请移步好吗?”

“可。”

赵玉儿眼里露出对萧琳的怜悯,同她走到下水榭,去了花圃旁边,此时士族女郎大多结伴而行,她们不会显得过于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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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懵懂

此时宴会转为舒缓,司徒尚亦去更换衣服,或三或两的人在一处游览司徒主宅,亦有少年舞剑饮酒,或是抚琴吟唱。

“赵小姐,我想问问祁阳侯夫人。”

虽然做过准备,但萧琳难免不安的揪了襦裙上的丝带,对着盛开的花朵,喃喃的说道:“她好吗?”

赵玉儿原本同萧琳关系极好的,亦想到了那位温婉贤淑,聪慧宽厚的新舅母。赵玉儿不讨厌原来的舅母萧菀,但让她说唐新舅母不好,她也是张不开嘴,犹豫了许久,赵玉儿轻声说:“挺好的。”

萧琳咬着嘴唇,手不自在的凌虐着花瓣,淡粉的花瓣汁液将她手指染成了粉色,萧琳自嘲的说:“明知道娘不在意,明知道我问了失礼的只会是我,但我不是娘,我想知道她好到什么程度,好到让祁阳侯…对娘不忠。”

祁阳侯是赵玉儿的亲舅舅,赵玉儿怜悯萧琳,但总不能说舅舅不好,况且唐霓是那般的完美,从未想过破坏祁阳侯和萧菀,她亦是逼不得已才会…萧菀休夫有人称赞,亦有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不是因为萧菀成为了三清祖师关门弟子,凭着唐霓的倾城之容,凭着唐霓的才学,会有更多人为唐霓委屈,会有更多人认为萧菀无理取闹,无容人之量。

“舅舅也说不上不忠诚,我娘会说,舅舅同丹阳居士走到这一步双方都是有不对之处。我们一向亲厚,舅母真的很好,人好,字好,才学好,亦好生养,舅母已经有身子了。”

萧琳碾碎了花瓣,是她自取其辱,唐霓又怎么会处处不好?萧琳转身面对赵玉儿,“你说得是,祁阳侯夫人哪里都好,总有迫不得已,总是广元王家陷害,但这么好的她捡了个我娘不要的男人,当宝贝一样儿,她真的很好呢。”

赵玉儿眼里闪过不悦,但看萧琳疏远冷傲的不屑之色,叹息:“琳妹妹何苦以己伤人?舅舅是你亲生父亲,你不认他,你当众侮辱他同舅母,他虽然在族谱上将你的姓名划去,然舅母最近一直在劝说舅舅。丹阳居士太过刚烈,不如舅母婉约,将你放到萧家,可琳妹妹毕竟不是萧家的女郎,如今在舅母的劝解之下,舅舅亦有几分松动,琳妹妹服个软回祁阳侯府吧,你总是李家的骨血,等你见了舅母之后,便会明白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对你将来也有好处的。”

“我姓萧,这辈子都不会踏入祁阳侯府。”

萧琳不是不伤心,但绝不能让赵玉儿看出来,亦不能让躲在暗处的人看不起娘,萧琳抚了抚身,“赵小姐既然将祁阳侯夫人说得如此之好,她哪里都好,还用得上我一句称赞?我是娘的女儿,我同她永远走不到一起去,不管在你们眼里,我娘做得有多不好,在我眼里她做得都是最正确的,既然祁阳侯无心于娘,休夫有何不可?”

“琳妹妹。”赵玉儿脸颊微红,手臂气得有些发抖,“你非要罔顾我的好意?罔顾舅母的好意?刺伤我们于你有何好处?”

萧琳抚平袖口,疏远平淡的说道:“这罪名有些重,我最不屑打着为我好却抬高自己的人,不知祁阳侯夫人何时产子?我总会送去贺礼。”

“萧琳。”

“你也说我是萧琳,又怎么会回祁阳侯?”

萧琳后退几步,扬声道:“正是花好月圆时,不知谁解卿之衣。”

赵玉儿弄了个大红脸,虽然唐霓有落红证明清白,但谁也不知道唐霓在镜湖时同祁阳侯发生了什么,因为唐霓太过完美,很好有人提起,但萧琳在司徒主宅提起这事,如果在京城赵玉儿没这般难看,可偏偏是士族最盛的吴郡,赵玉儿眸子隐现水汽,“萧琳,你欺负人。”

李炫奕靠着旁边的大树,从头看到尾,俊逸的脸上满是欣赏肆意的笑容,疏懒的重复了一遍,“正是花好月圆时,不知谁解卿之衣,诗词做得不通,不通,祁阳侯夫人真是冤枉,到底是谁解开的衣衫?以祁阳侯夫人的贞烈,怎么就没寻死呢。”

赵玉儿对李炫奕怒目而视,但他是秦王世子,她不敢太过无礼,低声说:“是萧琳想不开,世子殿下说笑了。”

秦王在大夏国仅次于陛下,并且手握重兵,即便是皇上对秦王都极为客气,秦王虽然有三子,但对李炫奕无疑是最好最看重的,当今宠爱李炫奕比宠爱皇子更甚。

“舅母入祁阳侯府的门,是陛下赐婚。”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平妻来着,即便丹阳居士不要祁阳侯,她唐霓也是平妻,妾扶正没听过,平妻成为嫡妻,本世子一样没听过。”

李炫奕隐隐担心毛绒团子,向萧琳离开的方向追去,警告全场:“萧琳不是你能欺辱的,记住本世子这话,祁阳侯…哈哈,在本世子眼中,什么都算不上。”

赵玉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吴郡怎么会有人安慰她?她应约听见了士族子弟放肆的笑声,“萧家女郎名不虚传。”

到底是谁欺负谁?秦王世子竟然站在萧琳这边去?是秦王的意思?

萧如云握紧袖口,眼看着李炫奕离开,分不出是恨,是怨,是有情,还是报仇。

萧琳此时不愿意见任何人,额头碰触竹子,微凉的触感让她少了几分烦躁,唐霓很厉害,她是知晓的,萧菀不在意,她亦是知道,可她就是不想让唐霓被人称赞的占据萧菀的位置,哪怕是她娘不要的,如果听到唐霓倒霉,她会很高兴。

“祁阳侯夫人真的很好,很和善,全无寒门女子的局促,处事落落大方,能书擅画,那副引得蝴蝶落在画纸的画作,陛下都说是好的。”

“可不是,她还很有慈悲之心,丹阳居士就”

萧琳蹲下身,从地上捡起石块,握在手中,绷着小脸一心想着扔出去解恨,她手臂落下时,手腕却被人抓住,萧琳回头:“是你?笨蛋。”

“喂,毛绒团子,你说谁是笨蛋?”

李炫奕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抚摸萧琳的头绳,看萧琳瞪他,眼睛漆黑圆溜溜的,很是好玩可爱,李炫奕从萧琳手中取下石块,变戏法一样将金丸弹弓放到萧琳手上,“用石块不衬你的身份,本世子的金丸赏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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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拌嘴

萧琳握紧弹弓,放上金丸,抬手瞄准说祁阳侯夫人极好的人。李炫奕眸光中略带兴奋,下一刻,他得兴奋全无,李炫奕面对得是萧琳的弹梗

坠在李炫奕身后五六步远的侍卫立刻冲过来,“世子殿下。”

“站住,你们不许过来。”

李炫奕抬手喝止侍卫,宽大的袍袖随风翻飞浮动,李炫奕敛住了笑意,面对用弹弓金丸威胁他的萧琳,她眸子是清澈的,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花瓣粘在嘴唇上,绒毛头饰在空中摇晃,换一个人,李炫奕早一脚踹上去了,但因为是萧琳,他强压住怒火,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琳松手,金丸打在李炫奕胸口,不疼,但李炫奕脸色更是冷峻,同秦王酷似的眉峰拧紧,全然不似方才的嬉戏,再次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用你的东西。”

“毛绒团子。”李炫奕多了恼怒,“我乐意给你用。”

萧琳将弹弓还给李炫奕,垂下眼睑,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眸,李炫奕只是看到她淡粉色嘴唇一张一合,“娘不会想让我射出金丸。”

“这有什么”李炫奕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不顺眼就打了,谁有能将他怎样?李炫奕眼珠一转,“你不会是像玉师傅说过,以德服人?”

“不是。”萧琳脑袋更低,“我现在不如祁阳侯夫人,等到娘来接我的时候,我…我会让她们把这些话收回去。”

猛然抬头有着清澈坚决目光的萧琳,李炫奕怔怔的出神,好似清风拂过,又好似在他心口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萧琳眉眼弯弯,“不管怎样,秦王世子殿下,我谢谢你阻止了我扔石头。”

“啊…不客气”

李炫奕目光移开,耳根子燥热微红,看天看地,但还是想看萧琳,李炫奕拇指摩挲着弹弓,她还是叫自己笨蛋亲近,该死,李炫奕多了懊恼,嘴硬的说:“就当本世子闲得无聊。”

萧琳瞪了李炫奕一眼,转身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喂。”

“啊。”李炫奕的手又快伸向了萧琳的头绳,他明明还保留着那根毛绒头绳,但只有戴在毛绒团子头上,才好看,李炫奕语气有着不耐烦:“说,本世子很忙的。”

“往后你可以不理会向你示好的人,可以无视她们,但”

萧琳手指不安的扣紧衣袖,李炫奕听萧琳的声音越来越低,上前两步,离萧琳更近,她翘起的发梢划过他的掌心,李炫奕脸颊微红,“你到底想说什么?绒毛团子。”

“我要说”萧琳突然转头,瞪着比她高出一头的李炫奕,“你能不能留点口德?示好你的人没错,你不理会就好,不要妄加评语,什么丑八怪不许说。”

李炫奕在萧琳转头后,立刻将手背在身后,握紧,再握紧,谁稀罕她的头绳,李炫奕嘴硬道:“本世子偏说。”

“你若是寻常的人倒也无妨,你是秦王世子,随意的一句话语能决定很多人的一生,不耐烦人家说你长得俊俏,把脸遮起来好了,或者像是秦王殿下。”

李炫奕看出萧琳的星星眼儿,虽然他也很敬佩父王,但萧琳对父王露出钦佩,李炫奕大为不悦,“他是我父王。”

“知道,秦王殿下很稳重,很内敛,是个好人,是好父亲。”

萧琳怕李炫奕不相信,还重重的点头加以确认,李炫奕没有来的心头火气,眸子漆黑,又不能对毛绒团子怎样,在灌木丛后面还有女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京城谁家谁家好,说着祁阳侯夫人如何出色,秦王做不得,秦王世子能做。

李炫奕拿弹弓弹射金丸,“住嘴,你们都给本世子住嘴。”

被金丸砸到的人全部散开,金丸上刻有秦王府的印记,在大夏国敢这么做的,唯有秦王世子李炫奕。

“父王绝不会像本世子。”

萧琳转头向远处走,李炫奕握紧弹弓,心里舍不得,但对着萧琳喊道:“回来…毛绒团子,我是在帮你才出气。”

“笨蛋才用你帮忙,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