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算个法子。他用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晌午时拿来交给我看,字迹与那血书还真一般无二,只是变成了白底黑字,又全然打乱了顺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欣慰一笑,让他去休息,把纸交给云溪送去宫正司查上一查。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云溪回到明玉殿,神色沉沉地屏退了全部宫人。我瞧着她的神情一疑:“查到了么?”
云溪默默点了点头:“查到了…”
“是静妃?”我问她。
她摇头,声音低低的:“不是…”
我又问:“那是婉然?”
她却道:“也不是…”
那大概就与静妃无关了。这样的事她总要交给亲信去做——纵使婉然与她也算不得亲信,但好歹是共过那样的事的,互相都有把柄在手里。
云溪始终低着头,捏着那一方纸笺的手有些颤抖,拇指和食指尤其用了力,弄得那一方纸在她手里被捏出了些印痕。我愈觉得不对,执起她的手将纸抽了出来。
她的手好凉。
“到底是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不住地猜测会是谁,让云溪有这样的反应。
“娘娘…”云溪紧咬了下唇,气息中都带着无可言述的惊惧,“宫正司…宫正司的人说…”她看了看我,低垂下眼帘,“是…侯夫人的字…”
只觉不自觉地一声冷抽,抽得胸中生了痛意。
“不可能…”我麻木地望着云溪,脚下不稳起来,强作镇定地支住旁边的柜子,“怡然不可能…”
“娘娘。”云溪有些慌神地扶住我,“只是字迹像罢了…也未必会是…”
不可能是怡然…
不能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午十二点半加更三千字~~~~喵~~~~
192
我一直以为,婉然的背叛已让我心冷得够了,从此以后再经历怎样的反目我也不会再在意。
可是我错了。
我居然就这样晕厥过去,无知无觉。醒来时已是晚上,屋里的烛火亮着,额上放着的帕子仍有丝丝凉意。我坐起身,将帕子紧攥在手里,想用那凉凉的温度平复自己的心绪。
“晏然。”宏晅的声音传来,我犹是愣了一愣才回过神,循着望去,他走过来坐到榻边,抚了抚我的额头,眉头紧紧皱着:“你怎么了?”
我木讷地摇头。
“宫人说你突然晕了过去,哭得一塌糊涂,又怎么都醒不过来,然后就发了烧。”他顿了一顿,再次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仍是摇头。好像思绪不受我控制,又好像这是我现在能给他的唯一答案。
“晏然?”他轻唤了一声,微微一叹,不再追问我,探手执起放在一旁的药碗,一壁舀着药吹凉一壁缓缓道,“你一直在叫怡然。”
我心中一搐。
“朕已召了她入宫,你…现在有精神见么?”
我从他手里把药碗拿过来,搁在蜷着的膝上自己慢慢吹着,那一缕缕苦味带着药香沁入心底,漾出一片道不清的滋味。我要现在见她么?我该说些什么?
他面上的担忧愈发深了,沉吟了须臾,道:“明日吧,今晚让她住在宫里就是了。”
“嗯。”我点点头,“臣妾想再睡一睡。陛下…也早些休息。”
这是我醒来后说得第一句话。他方有一笑,指了指我仍搁在膝头的药碗:“先把药喝了。”
默不作声地举起碗一饮而尽,而后默不作声地躺下。看他始终坐在榻边,好像没有走的意思,便往里挪了一挪。他低声一笑,侧身躺下。
那封血书…如是让他见了会如何?就算是查了字迹…他还是会疑我吧?
他甚至怀疑过我用阿眉除异己。我在他眼里若已心狠至此,仿个字迹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陛下。”我轻轻开了口,与他面对着面,不过一乍远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因为臣妾从前害过人,您就再也信不过臣妾了,是不是?甚至觉得臣妾会给阿眉下毒?”
他眉心狠狠一搐,要握我的手却被我躲开。我转身平躺着,望着床栏的雕镂,声音冷若寒冰:“陛下,臣妾做不出那样的事。也许您不明白于作母亲的人而言,孩子有多么重要,但求您信臣妾这句话:臣妾这辈子不管做过怎样的狠事,也不会对阿眉下手。”
气氛凝滞着,只有他的气息犹不停的传来。我阖上眼睛,在黑暗中,伤心、委屈与恐惧同时袭来:“臣妾从前害人,或是因为有仇在先,或是因为她们欲害臣妾。回宫至今,臣妾没有害过人。”
尹氏与我无关,静妃动胎气…至少现在也还与我无关。
他一声长叹幽幽沉沉,俄而道:“朕知道不该那样疑你,但是…”
但他还是疑了。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哭又想笑。良久,我背过身去:“臣妾要睡了。”
次日晨省结束的时候,怡然已等在明玉殿门口了。她的身孕已微显了身形,由宫娥搀扶着,仍不住地张望。见我过来,疾步迎了上来,眉目间尽是担忧:“姐姐出了什么事?”
我被她握着的手丝毫使不上回握的力气,低眉淡淡道:“没事。许是暑气重了些。我夏日里最是大病小病不断,你知道的。”
她不言,点了点头,扶着我一起进殿。
“血书那事…我找林晋查了。”我道。仔细看着她的神色,只见她眉心微微一蹙,却未有慌张,只凛然道:“是谁?”
我苦笑着摇一摇头:“不知道,宫正司没查出来。”
她眉头蹙得更加深了。
“宫里不该有宫正司查不出的笔迹。”沉默良久,她忽然道,有笃定也有忿然,“若连个笔迹都查不清楚,还要宫正司干什么?姐姐让林晋再查去,断不能如此放下此事。”
“算了。”我轻声喟叹,“宫里想害我的人多了,查出这个也还有下一个,不理她就是了。”
“姐姐?”她愕然望着我,滞了一会儿,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这是烧没退还是出了什么事?姐姐从前不是这样的…为了阿眉,怎么能不找到这人?”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不知这两句话于我而言是怎样的重要;昨夜,于我而言又是如何的煎熬…
“姐姐?”她犹豫着碰了碰我的肩,“到底出了什么事?若不行…我帮姐姐去查就是了,这事小觑不得,那人在暗处姐姐在明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闹出大事。”
我忽的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笑得她发懵,哭笑不得地看一看我,又说:“姐姐别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陛下昨晚突然召我入宫,我听说原因后就吓了一跳,如今见了姐姐又是这样…姐姐你有什么事要说出来啊…”
“没事。”我笑着摇头,心中的阴霾几乎一扫而空。她忐忑不已地望着我,眉头拧了又拧:“这是…着了魔了?”
“就当是吧。”我长长一呼,敛去两分笑意又道,“不过…我想不明白,若那血书交到了陛下跟前,一旦查了字迹——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尹氏的,这里头谜团就大了,未必能凭这么个东西害我,她又图个什么?”
怡然伏在桌上想了一想,凝神道:“许是…拿准了帝太后会护着静媛夫人吧。先前那两件事,也算不得罪名坐实了,可为了皇裔不还是…”
宁可错杀。
只怕到时候不仅帝太后是这样的心思,连宏晅也是。
在后宫里,还是不要去细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分量的好,自讨没趣。
怡然请旨要在宫里陪我几日,宏晅应允。她每天泰半的时间都在明玉殿里,陪着我、陪着阿眉。头两天还好,第三天,林晋进来禀道:“夫人,晏府来信…”
怡然一抬眉:“说什么?”
林晋低头看着手上的一叶薄纸:“君侯说…螃蟹差不多可以吃了。”
“噗…”我吃着葡萄嗤笑出声,笑睇着怡然道,“好嘛,古有‘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1,今儿个是‘螃蟹已成,可缓缓归矣’?”
“得了吧!”怡然瞪着眼一叉腰,颇有些凶相地道,“你还不明白?这是瞧着我有身孕吃不得这性凉的东西,有意气我。”说着扭头向林晋道,“去回话!再欺负我我就不回去,在明玉殿住一辈子,就靠他妹妹养我了!”
于是又过一日,林晋又拿了一叶纸笺进来念道:“君侯说:‘螃蟹味美,中秋食用最佳,不过夫人既然吃不得,为夫就拿去分个坊内各位大人了。夫人还是赶紧回府吧,阿容说你若再不回来,她也进宫投奔她姐姐去,让为夫中秋跟你们千里共婵娟’。”
林晋闷闷讷讷地念着,很是读出了兄长的阴郁心情,声音却又有些尖细,我听得感觉颇是微妙。诗染和云溪在旁边强忍着笑,怡然的眉头搐了一搐,肃然道:“回信,欢迎小姑入宫作伴,诚愿与夫君‘千里共婵娟’,一品‘小别胜新婚’之感。”
林晋憋着笑一揖,回去写回信去了。
看着怡然与兄长这样…真是很好,我也替他们高兴。
只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同时想到自己罢了。宏晅待我好不好暂且不说,单是后宫的尔虞我诈,便足够让我羡慕他们了。
他们能这样无所顾忌地开玩笑,我却几乎连一刻放心的时候也没有。
那一方绢帛被收在妆台的抽屉中,不能让怡然看见,她必定看得出字迹的相像,也会想到我前几日所言是对她有疑。
不能再让自家人之间生出隔阂了,一点也要不得。
我这么想着,再不同怡然提血书之事,是以当她将那方绢帛递到我面前,默默告诉我说:“不是我”的时候,我浑身一悚。
“你在哪儿找到的?”我接过来,结结巴巴解释着,“我没疑你,不然哪能让你在簌渊宫这样陪着我?”
她撅着嘴坐下,嘟囔说:“我也觉得姐姐不能这么疑我。”顿了一顿,解释说,“阿眉从抽屉里翻出来的,我就打开看了一眼。”她靠在我肩上又从我手里抽过那方绢帛,烦躁道,“这谁干的?这回我是非查不可了,闹了半天竟是要除我么?嗤,我都嫁出去的人了,值得谁动这么大干戈?”
我心里陡然一动。是了,一直以来我太紧张了,只觉这人既然留了这血书把罪加在我身上,那必是冲着我来的。
但…若是查了笔迹,这并非出自尹氏之手,就明显是旁人嫁祸,如何会伤到我?
根本就是冲着这被仿字迹的人去的吧…
谁会害已经出嫁的怡然…
婉然的笑容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从来都是你和怡然说了算,我不过是也占了个‘然’字,拿来凑数的,是不是?”
“从潜邸到宫中,有什么事,你头一个想到的不都是怡然?怡然也是一样。你们不要了才是我的,从来不会头一个轮到我。”
我怎么疏忽了,婉然她恨我,但她恨的,从来都不止我。
“是婉然。”我握着怡然的手,她一愣,我道,“咱们这个好姐妹,不能再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哟…早上七点半那一更漏看的菇凉记得看~
推基友的甜宠宫斗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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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争宠的手段就那几样,扮柔弱,装坚强,玩真爱。
偏偏云露玩出了新招。
延熙帝:“那位云美人,颇有点像朕养过的那只宠物猫儿。”
云露:“那皇上您是喜欢呢,喜欢呢,还是好生喜欢呢?”
想争宠?先学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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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地回来。
吴越王钱镠的原配夫人戴氏王妃,是横溪郎碧村的一个农家姑娘。戴氏是乡里出了名的贤淑之女,嫁给钱镠之后,跟随钱镠南征北战,担惊受怕了半辈子,后来成了一国之母。虽是年纪轻轻就离乡背井的,却还是解不开乡土情节,丢不开父母乡亲,年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看望并侍奉双亲。钱镠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最是念这个糟糠结发之妻。戴氏回家住得久了,便要带信给她:或是思念、或是问候,其中也有催促之意。
那一年,戴妃又去了郎碧娘家。钱镠在杭州料理政事,一日走出宫门,却见凤凰山脚,西湖堤岸已是桃红柳绿,万紫千红,想到与戴氏夫人已是多日不见,不免又生出几分思念。回到宫中,便提笔写上一封书信,虽则寥寥数语,但却情真意切,细腻入微,其中有这么一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九个字,平实温馨,情愫尤重,让戴妃当即落下两行珠泪。此事传开去,一时成为佳话。清代学者王士祯曾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二语艳称千古。"后来还被里人编成山歌,就名《陌上花》,在家乡民间广为传唱。
193
七夕那天簌渊宫里设了个小宴,邀了荷才人和冯宣仪一并来坐。早先怡然乞巧颇是拿手,连赢了我们几局,开宴后她便甚是无奈了,因为不论她看到什么爱吃的,语歆总能告诉她这东西有什么于身体无益的地方,分明是有意报复她乞巧时的风光。
怡然搁下筷子伏在我肩上,怏怏地道:“好嘛…我还以为你兄长就是对这胎最小心的了,还是比不过咱们荷才人打小耳濡目染啊。”
语歆掩唇低笑起来:“夫人别在意,臣妾也不过说笑。其实夫人胎像稳固,不需要有那许多避讳,除却孕妇皆要当心的事宜,旁的随心便是。心情舒畅了,比什么都管用。”她说着轻有一叹,“说句不该说的,顺充华娘娘这些年身体反反复复的,大抵就跟孕中多思有关。”
忽地觉得我能在宫外生下阿眉真是幸运,即便回宫后非议难免,但好歹当初心中无事,也免去了日后的很多病痛。
那天我们坐在廊下,看着宫娥们在院子里乞巧、拜织女。过了不多时,冯宣仪觉得困乏早早告退。语歆眨了眨眼:“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怡然神色微动,我向语歆笑道:“她从前跟我亲妹妹一样,如今是我嫂嫂,你有什么话不必避着她。”
语歆看了看犹有欢声笑语的院子:“那…我们进去说?”
便回到房中,扶着怡然坐下,问语歆道:“怎么了?”
“臣妾昨日去见了静媛夫人…”她颌首道,思量着问我,“那些话…姐姐可同静媛夫人说了么?”
我抿笑道:“自然,事关皇裔,本宫不敢大意。”垂下眼帘,复又不明就里地问她,“可有好转么?”
“没有…”她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着气色还不如从前。这样下去,只怕…”
我一凛:“如何?”
“即便小心谨慎着不小产、熬到足月,这孩子也难活下来。”她低着头,小声道,“也或许有别的问题…”
别的问题?怪胎或是残疾么?我猜测着,忍着心中的快意不做发问,蹙眉颌首道,“知道了,本宫自会再去同她说一说。只是…要她如何做才好?”
语歆一叹:“臣妾也只是略懂皮毛,不敢妄议。不过…目下这个情况,这孩子倒是不要为好。若不然,只怕她为此伤了身子,日后再不能有孕。”语歆咬了咬唇,踟蹰着续道,“其实就算她现在小产…日后也可能不能再有孕了,但总要好些。她总归有皇三子在侧,何必冒这个险?”
我垂眸一笑,缓缓道:“多谢你。本宫会告诉她这些,你还是不要多言为好。毕竟事关皇裔,咱们谁也不该、也不敢左右这些。”
语歆点点头:“臣妾明白。”
她离开后,怡然倚在榻上一声轻笑:“想不到,当初采选时最没心眼的一个小姑娘,如今还有这样的作用。”
“现在也没什么心眼。”我报以一笑,“术业有专攻罢了。我也不想让她掺合到这些事里来,问到我想知道的便罢,还要叮嘱她不可多言。”
怡然闭了眼,打着哈欠淡淡道:“姐姐是不是又要去见见琳仪夫人了?”
我点头:“是。这些事总要头一个知会给她,静媛夫人要争后位,最大的敌手到底还是她。”
“姐姐总求见琳仪夫人…也不便呢。”她幽幽道。是,进来我去见琳仪夫人时愈加小心。她执掌着六宫,人人都看着,这里头还包括帝太后。与我相见太多,总会让人好奇原因。又有着争后位这档子事儿在,“结党营私”这个话说出来终归不好听。
我坐到妆台前,一边摘下髻上珠钗,一边从镜中笑睇着在榻上慵慵懒懒的怡然,“所以呢?听你这话,是打算帮我了么?”
她睁了一睁眼睛,衔笑道:“明日我和姐姐一起去见她就是了,我一个有孕的侯夫人,也该见见执掌六宫的人不是?”她又打了个哈欠,“日后么…姐姐有什么事,我再时不时入宫去求见她好了。总不似姐姐自己去这么惹眼。”
她说得轻轻巧巧,我听得感激不尽。她到底还是把自己搁到这些纷争里来了,一时无话,她复睁了眼笑道:“姐姐别觉得有愧,我可不是为了帮姐姐。婉然存了心要害我,我不除了她,难不成等着她得手了、我一尸两命么?”她翻了个身,“还等着生完孩子吃螃蟹打牙祭呢。”
翌日,我仍是早早地起了床,一丝不苟地梳妆,与怡然一起往月薇宫去。一众低位宫嫔都对怡然毕恭毕敬,不仅因为她如今是侯夫人,也因她从前作了多年的宫正。
“听说君侯和夫人恩爱得很,日后这孩子必定是个有福的。”罗肃仪和颜笑着同怡然闲聊,“夫人和静媛夫人差不多同时有孕,简直堪说是大燕的喜事了。”
不论这话有几分真假,听着还是顺耳的。怡然回笑道:“托陛下的福,这些年大燕风调雨顺,想来两个孩子也都是沾了这个喜气。”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罗肃仪笑靥愈明地又道,“臣妾进宫晚,不过也知充容娘娘与夫人是多年的好姐妹了。”
她说着看向我,我颌了颌首:“是,打小就相识的,十几年的情分了。”
“这就是了,臣妾还听说,上一次有内外命妇同时有孕的喜事…宫里便是充容娘娘,外头是霍夫人。”她笑容未改,不像故意讥讽,我却听得不禁面色一冷。那次的事,在外人眼里是我小产,我根本就知道我是假孕…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件好事,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再跟我提过。
“肃仪娘子若不会说话就别说。”婉然已冷冷开了口,站在静媛夫人身旁肃容道,“反正侯夫人也是嫁出去的人,跟宫里说不上什么话,娘子且先掂量好了您得罪得起哪一位!”
昔年是朵颀平安生子、我“小产”;如今若是套用到这二人身上,自然就是怡然平安生产、静媛夫人小产了。
罗肃仪又哪里敢开罪静媛夫人,当下悔恨不已,连连向静媛夫人欠身道:“臣妾失言、臣妾失言…臣妾只想着夫人与侯夫人同时怀孕是个大喜事,并未想到后来…
“行了。”静媛夫人不耐得听,皱眉打断,淡泊道,“借晏夫人一句话,这是托陛下、托大燕的福,不在意旁人说什么。”
罗肃仪面色有些发白,讪讪地不敢再开口。静媛夫人遂起身向琳仪夫人一福:“本是该好生安胎不宜随意走动,今日就是为见晏夫人一面而来,见也见了,本宫就先回了。”
琳仪夫人欠了欠身:“妹妹好生休息。”
又是客套几句,别的宫嫔也就各自告退了。怡然是客,多留无妨,我陪着她留下旁人自也不会多心。殿中安静了许多,琳仪夫人抿了口茶,直言笑问:“充容有事?”
我莞尔颌首:“瞒不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