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莳宫,静妃接过宫娥奉上的暖茶,呵着热气循循笑问:“簌渊宫那边,最近对皇长子关心得很?”

一旁的宦官一揖,答道:“是,每天至少送两回东西,晏充容偶尔也亲自带着齐眉帝姬去开解皇长子。娘娘您看…”

“怕什么的,陛下才不会把皇长子给她。”静妃冷声一笑,“她自己大概心里也有数。”

宦官垂首静默片刻,沉沉问她:“娘娘,您当真觉得,在这位晏充容身上…有什么事是发生不了的吗?”

静妃一凛。是,在晏充容身上,已然发生了太多原本不该发生的事。她初封的位份不该是琼章、不该得到皇次子、被废后不该回宫、更不该一举坐到充容的位子上…

可这些都发生了,皇帝更是在晏充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压下了诸多议论,让她安安稳稳地当这个充容。

可是皇长子的归宿…

“不会的,皇长子断不会给她。”静妃想了一想,对此仍颇是笃定,“她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再重,也重不过大燕去。嫡长子是怎样的分量陛下明白。”她说着抿起一缕轻笑,冷涔涔地让人瞧着发寒,“若真给了她,反倒容易了。谁看不出这样的意图?自会有人除她的。”

帝太后大概就是头一个容不下她的人。抚养嫡长子、继而登上后位,帝太后才不会允许她如此风光。

婉然挑了帘子进来,向静妃福了一福,淡淡道:“娘娘,长秋宫那边…了了。”

静妃一笑:“很好,确定他不曾告诉过别人?”

“若他说了,现在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婉然笑容沉肃,“娘娘现在高枕无忧了。”

“嗯。”静妃斜倚在榻上,微微阖上眼睛,“簌渊宫前阵子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太心急了,事倍功半。”

“也算不得事倍功半吧。”婉然悠悠笑着,“娘娘不是也不待见那秋宝林么?发落了她,也算不亏。”

静妃不屑地一声嗤笑:“就她,还不配本宫动手收拾。”

婉然垂下眼帘:“所以…奴婢不是替娘娘收拾了么?不过这事委实怪不得奴婢心急,她不死,早晚就是奴婢死。”

“不至于。”静妃轻笑着,“那事…虽只消得她一句话就会戳破,可那却是不容易想到的一层。她和陛下谁也想不到,就谁都不会去提。一边不提,另一边也就不会胡乱怀疑,你自不用这样忧心。”

“是。”婉然颌首应了一声,迟疑着问静妃,“您看立后这事…陛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还能什么心思,想着晏充容呢呗。”静妃冷然一笑,“也好,他想着晏充容,这事才有得拖,不然琳仪夫人胜算可是比本宫大。”

长宁宫。

帝太后的手一颗颗捻着佛珠,默念着佛经为自己刚去不久的儿媳祝祷。

微睁了眼一叹,邱尚宫上前了半步。帝太后沉吟片刻:“前朝后宫,都议论着新皇后的事,皇帝什么意思?”

邱尚宫略作思索,回道:“奴婢瞧着,陛下他…好像并不急此事。”

帝太后又是一叹,却是点头:“也好。立后急不得,总要挑个才德兼备的出来。”

才德兼备。邱尚宫踌躇着,打量着太后的神色又道:“立后自是要挑个才德兼备的…可奴婢听说,晏充容最近对皇长子上心得很,您看会不会…”

太后神色微厉,扫了她一眼:“你是觉得晏充容想借此上位,还是陛下授意晏充容如此?”

“这个…”邱尚宫垂首,“奴婢说不好。”

“静妃昨日也同哀家说起这事。”帝太后浅锁了眉头,颇有几分不悦之意,“你们也不要太草木皆兵,晏充容从前是犯过错,但她对孩子从来都好,如今对皇长子上心,也未必就是安了什么别的心思。”

“可是太后…”帝太后的态度让邱尚宫有些讶异,自从两年前皇帝说了那话之后…帝太后就是不喜晏充容的。邱尚宫思量一番,又道,“可陛下本就对晏充容…若皇长子当真交给了她…”

“那哀家绝不会应允的。”帝太后斩钉截铁道,“哀家只是不希望后宫对她偏见太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也对齐眉帝姬不利。但立后的事…”太后面色一沉,“哀家断不会容她作哀家的儿媳。”

怨不得帝太后方才会为晏充容说两句话。她要维持后宫和睦是一回事;自己不喜她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妍子一脸两天扔的地雷!最近*大抽,抽得阿箫心思烦乱…收到地雷太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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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三个月的丧期,宫里一直很有些死气沉沉的。突然没了晨省昏定的去处,我们都有些不大适应。

琳仪夫人和静妃一时成了后宫里主事的嫔妃,但若说晨省昏定,去找她们谁也不合适。有急于巴结的嫔妃按着晨省的规矩急着去拜见二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这些日子,我时常去看望皇长子元汲,自是有自己的盘算,也希望他莫要伤心过度。

皇后待我不错,我也想她儿子过得好。

宏晅对于新后的人选一时没有表态,由谁抚养皇长子也悬而未决。目下只是让自小照顾他的乳母带着,帝太后的传召也勤了些。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冰雪也慢慢消融了。我就时常带着阿眉去御花园走走,想以春日里和暖的阳光驱走这些日子心内的压抑。

阿眉总喜欢去找永定帝姬玩,她和元沂小时候一样,格外依赖这个大姐姐。顺充华见此也高兴,就时常同我一起出来,一并在御花园里散着步,自也少不得说说近来的事情。

“立后的事,陛下似是不愿多提。”永定帝姬牵着阿眉的手在前面走着,顺充华低低同我说着,“近些日子妹妹当心着些,有传言说陛下一时不肯立新后是因为心里念着你,这流言该是哪一出传出来的你也知道。”

静妃,只能是她。

“姐姐是怕帝太后容不得我。”我浅浅一笑,“实话跟姐姐说吧,帝太后若是容不得我,有没有这件事都已是容不得。至于后位…我没想去争,即便我争也争不来,她是过来人,她自然清楚。”

顺充华颌首:“是,这些帝太后是清楚的。但我是怕,如此局势不明的时候,静妃会急着下手先除你为快。”

我脚下一顿:“姐姐说的‘局势不明’是指什么?”

顺充华轻轻一笑:“我此前一直觉得,皇后娘娘去了,帝太后必是会让静妃坐上后位的…那天旁敲侧击了几句,她竟是更中意琳仪夫人。”顺充华垂下羽睫,面上带着如霜的冷意,“要坐后位,帝太后是静妃最大的保障。如今这道保障给了旁人,难保静妃不会先扫清旁的障碍,再慢慢跟琳仪夫人争。”

我轻一喟:“帝太后是个明白人。”

不论她如今待我怎样,大是大非上她还是个明白人。让静妃作了皇后,赵家必定风生水起,很快就会是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就如同当年的姜家,那样威胁着帝位,势必又是一争。

最后,也很有可能如姜家那样一夜轻覆。

于大燕也好、于赵家也罢,她不愿让静妃作这个皇后,都是对的。

顺充华又说:“你也别太避着帝太后。改日还是带阿眉去见见她,昨天我带永定去问安时她提了一句。”

“她又不喜欢阿眉。”我难免有些心结。不愿带阿眉去见她倒非因为这些心结,只是觉得阿眉向来那么敏感…帝太后对她和对别的皇子帝姬不一样,她会察觉出来。

“总会喜欢的。”顺充华凝视着阿眉的背影,浅笑着说得坚定,“多好的孩子,当奶奶的哪儿有不喜欢的?你尽管带着去见,帝太后爱屋及乌,也不会对你太差。”

我不言点头。宁可不要这个“爱屋及乌”,也不想阿眉察觉出半点不对、心里有半分委屈。

阿眉和永定绕着假山玩得开心,永定藏来藏去地让她去找,笑声不断传出来。我怕阿眉摔了碰了总要去看看,永定笑着向我道:“晏母妃别担心,我小心着呢,肯定不让妹妹出事。”

犹是让两个宫女在附近小心地盯着,眼瞧着天色晚了,阿眉还没玩够,我便叫璃蕊回去取几件衣服来,免得晚上受凉。

璃蕊应声去了,过了两刻的工夫回来,将两件褙子为我和顺充华披上,给阿眉拿的一件上襦交给了梨娘,又把一件褙子交给顺充华身边的宫女。那件褙子显是永定的尺寸,璃蕊福身笑道:“奴婢瞧着簌渊宫里没有永定帝姬合适的衣服,就往绮黎宫走了一趟。”

顺充华莞尔颌首:“亏得你心细,多谢。”

璃蕊一笑,刚要答一句,却被远远传来的一声斥骂弄得一怔,好奇地转过头去。

我们也望过去,凝神听着,是个宦官的声音。隔得远听不大清是在说什么,听口气却知道斥得极狠。我蹙了蹙眉头,璃蕊问我:“奴婢去看看?”

见我点头,她便快步去了。顺充华一笑:“听说原是尚食局的丫头?倒机灵得很。”

我抿唇而笑:“是,我在尚食局那些日子,也多亏有她。”

顺充华凝神思量片刻,又道:“这就是缘分,日后指不定能帮上妹妹什么大忙呢,妹妹别亏待她就是。”

我点一点头:“自然。”就算她帮不上什么大忙,我也是不会亏待她的。在尚食局的那些时日,我怀着必死的心,是她时时陪着,我才偶尔能笑上一笑。

原以为璃蕊就是去问问,或是让他们到别处去别扰了我们。孰料片刻之后,她竟是带了二人到我们面前,颇有些气势汹汹地道:“扰了两位娘娘清净,还不谢罪!”

“娘娘恕罪…”那宫女当即跪下,头埋得极低,不住地抽噎着。旁的宦官却只是一揖,向我们道:“娘娘恕罪。”

我看他眼熟,略一思忖,不禁轻挑了眉头:“你是荷莳宫的?”

他沉然应道:“是。”

我一笑,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竟在御花园里如此喧哗?”

他又一揖,犹是道了一声“娘娘恕罪”,才指着那宫女说:“这丫头太没规矩,臣一时急了,才在御花园里说了她。”

“大人那是‘说’么?打得那样狠!”璃蕊在旁脆脆地驳道,怪不得她会这么带着二人来见我,是琢磨好了让我替这宫女说话。她说着俯□去拉那宫女的手,撸起袖子给我们看,“娘娘您看,犯了怎样的错要动私刑打成这样?还是在御花园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传了出去,人家还要当静妃娘娘苛待宫人。”

她说得既不留情又像是向着静妃,我不觉暗嗔了她一眼,淡看向那宫女,胳膊上确是一道道血痕极是可怖。有新的也有旧的,像是时常受罚似的。

天色本来就暗了,她又始终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淡问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瞧这样子,你必是惹得静妃娘娘不快了,才会让这位大人发这么大的火。”

“娘娘…奴婢没有…”她压抑着不敢哭,低低道,“奴婢怎么敢开罪静妃娘娘…”

忽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想了一想又不知是谁,便看向那宦官:“是怎么一回事,大人还是说个清楚为好。若不然就如璃蕊方才说的,传出去丢了静妃娘娘的脸。”

那宦官颇有些无奈之色,重重一叹,道:“充容娘娘,您见过在御花园里头给人烧纸钱的么…这得是多大的胆子!”

“…”我一怔,这确实是胆子太大了。她还绝不是为淑元皇后烧的,若是为了淑元皇后,理直气壮地到长秋宫去,任谁也不会拦她。

那宫女却抽噎着解释道:“不是…娘娘,奴婢是怕在荷莳宫…静妃娘娘见了不高兴…”

“必是不高兴!”那宦官立刻斥道,“你这是寻什么晦气!还懂不懂宫里的规矩!”

她不敢再说话,身子向后缩了一缩。那宦官又向我们揖道:“臣先带她回去为好…不扰两位娘娘。”

我缓一点头:“大人日后行事也当心,别因为要管别人自己出了错。”

宦官一笑:“诺,谢娘娘不计较。”转而又向那宫女喝道,“还不快谢恩告退,等什么呢?”

“谢娘娘…”她忙不迭地一叩首。我在她站起身的瞬间神色滞住,木了一瞬才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端详她半晌:“你…你是红药?”

居然是她?我早知她在荷莳宫里做事,却没想到再见她竟是这副样子。

怨不得看着这身形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她比两年前瘦了那么多。

“娘娘…”她眼睛一红,迅速地怯怯地扫了那宦官一眼,即向我一福,“奴婢告退。”

“慢着。”我拦住她,思虑一瞬,向那宦官道,“看她的样子,在荷莳宫做的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事吧?”

宦官回道:“是,不过是院子洒扫的事罢了。”

“哦。”我蕴起笑容,走近他两步,顺势褪了腕上的镯子给他,平静道,“她从前是本宫身边的人,大人不妨就让本宫带回去,也省得给静妃娘娘添堵了。静妃娘娘那儿,本宫改日给她送个守规矩的回去。”

“这…”那宦官迟疑了一瞬,看了看手里的镯子,遂退了一步,躬身道,“听娘娘吩咐。”

我欣然一笑:“多谢大人。”

他再度行了礼告退,红药望着我怔了半晌未语。我抿唇微笑,嗔道:“干什么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被打傻了?簌渊宫里可不留傻子。”

她仍是愣了片刻,才忽地笑了起来,用手背擦着眼泪道:“多谢娘娘…”

我离宫前禁足的时候,红药和云溪、诗染她们同样为我担忧,但她却并没有我与云溪、诗染她们当年在御前结下的情分。所以她这份担忧来得更不易,我也一直记着。

回宫的路上,我问起她是为谁烧纸,她喃喃答说:“兄长去世了。”

沈立…她的兄长,当初为了让我善待她不惜开罪瑶妃的人。

我没有过问太多,不想去揭她的伤心事。亦没有什么可多安慰的,我体会不到她心里的那份痛,就没有资格去安慰她。

回了簌渊宫,云溪和诗染见我带了她回来都是一愣,忙问是怎么回事。我笑叹道:“刚和顺充华说起缘分的事,就碰上她了。也不知是在荷莳宫受了多少委屈。”

云溪带着她去沐浴更衣,须臾回来悄声道:“奴婢瞧了一眼,一身的伤…”说着便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静妃太狠了。”

红药从前在簌渊宫时,品秩已不低了。可见去了荷莳宫后不仅没晋反倒遭了贬,什么得脸的事也干不得。这自是静妃的意思,原因也不难想,谁让她从前是我跟前的人。

不管红药是不是知道静妃些事情,我一时什么也没有问她,这两年她过得苦、兄长又刚辞世,我急着去问她那些总是不合适的。

我离宫的时候她已经从六品的典侍女官,在荷莳宫两年,一路贬回了正九品中使,可见静妃刻薄得可以。

不仅我瞧出这两年她变化颇大,云溪也大是感慨,在她不在殿中时蹙着眉头道:“当初刚到娘娘身边的时候,十二岁的小姑娘,什么心思也没有,我们几个人里头数她最是无忧无虑…现在谨慎小心成这样,出一点小错就怕得不行,那神情奴婢看着都不忍心,真不知这两年在荷莳宫过得什么日子。”

正说着话,红药端着茶水回来,我与云溪相视一望各自噤了声,她将茶水搁在我手边,福了一福就要退出去。

“红药。”云溪伸手一挡她,她一愣,神色间已有些惧意。云溪瞟了我一眼,执起她的手,翻开袖口一看皱眉问她,“医女没给你药么?”

“…给了。”红药放下手往后退了半步,垂首不言。云溪又问:“怎么不用?”

红药不开口,我凝视着她淡然一笑:“若是怕做事不方便,就把伤养好了再做。轻重缓急你要分清楚,别弄得跟本宫委屈了你似的。”

“充容娘娘…”她怔了片刻忽地眼眶一红,弄得我和云溪都是一怔,云溪想了一想上前笑劝:“哭什么哭?娘娘也没说你什么,左不过劝你好好养伤罢了,怎么还分不清好赖话了?”

红药只是咬着嘴唇摇头,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我向云溪递了个眼色,让她下去劝她去,云溪会意,扶着红药走了。

璃蕊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没规没矩地兀自在我旁边跪坐下来,笑道:“可真不怪红药姐姐会哭,娘娘您和静妃娘娘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我轻挑了眉头:“倒还是本宫不对了?”

“才不是,是静妃娘娘太苛刻了。”璃蕊向外瞅了瞅,见她们并未回来,才续道,“医女给了药,她看了一看就搁在了旁边,奴婢觉得奇怪就问了问。红药姐姐说那药味太重了,怕娘娘闻了心烦怪罪——您说若不是先前静妃因为这个怪过她,还能有别的原因么?”

我嘘唏之后冷然一笑:“待她这样,待旁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早晚有静妃吃苦头的时候。”

我素来待宫人好,一则因着自己之前作过宫女,二则更因为我清楚如若有朝一日落了难,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身边这些人——到时候会再踩一脚的可能也就是这些人。

“你和红药很熟络?”我问璃蕊。璃蕊一点头:“还好吧,云溪姐姐安排奴婢和她同屋。”

我颌首微笑,道:“那你多劝着她些。她从前和你差不多,如今这个样子,本宫瞧着也不忍心。”

璃蕊托腮而笑:“和奴婢差不多机灵么?”

我睨她一眼:“差不多没心没肺。”

红药安下心来,我才好问她些荷莳宫的事。红药却愈发显得忧心忡忡,见了我总有些下意识地避着,话也更少。我觉得奇怪,追问她缘由,她沉默了一会儿蓦地跪道:“娘娘…静妃的事…奴婢不知道…”

我愣住,俄而缓缓笑道:“本宫是想问一问你来着,不过不知道也无碍,你不必这样。”

“娘娘别送奴婢回荷莳宫…”她低声求道。我心中一痛,却是笑道:“哪能这么让你回去送死?本宫是想问你荷莳宫的事,但留你在簌渊宫与此无关,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怪你。”伸手扶了她起来,又宽慰道,“本宫心里本也有数,静妃那样待你,大抵是不会让你知道什么底细的。你安心做你的事就是,这些都不要紧。”

“娘娘…”红药想了一想,轻一咬牙,说,“有一事…奴婢无意中听了几句,并不确信…”

我微有一凛:“什么事?你说。”

她道:“前阵子…是不是有人在娘娘的药里动了手脚?”

“是。”我点头,“那人从前是秋宝林身边的,陛下为此降了秋宝林的位份。”

她面带犹豫,吞吞吐吐道:“大概…不是秋宝林。”

本就在意料之中。我微微一笑:“是静妃?”

她却摇头:“恐怕也不是…”她颌了颌首,“大约…是婉然的意思。”

婉然…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对我还真是够狠。两年前害我被废不够,如今我回来,她又要毁我的容?我蹙了蹙眉,追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跟静妃没关系?”

“奴婢也不知道究竟跟静妃有关没有…”她低着头,因为不确信而有些心虚,“只是当时听婉然跟玉禾说,不要让静妃知道…还要她如是被查出来,一定咬死了与秋宝林无关…”

婉然本事见长。玉禾越是咬定了是自己的主意、与秋宝林无关,我就只会越发觉得定是秋宝林的意思。她又自尽在了宫正司,除了是为了保秋宝林还能是为谁?

若不是红药今日告诉我,这事大概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你可告诉过别人么?”我温声问她,她连忙摇头:“没有。不确信的事,奴婢哪儿敢随便说去…”她抬眼睨了睨我的神色,“绝没骗娘娘…”

我笑了一笑,宽慰道:“知道了。你不必总这么多心事,这些日子看你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本宫也不知怎么劝你,不过你也该知道本宫不是静妃那样的人。”

她低着头,点了点,嗫嚅道:“奴婢知道…”想了想,又说,“娘娘小心婉然,她可比以前…狠多了。”

心中禁不住地轻笑。我自会当心她,我在她身上吃的亏够多了。她倒也未必是比从前心狠,只不过以前不曾表露过吧…

我倒是乐意见见她能狠到什么份儿上。

作者有话要说:_(:3」∠)_讨厌…阿箫都日更六千二十多天了你们还这么不信任我!!!早上看到抱怨字数少神马的阿箫看了一眼存稿箱里的第二更就这个表情了→┭┮﹏┭┮…我冤…

_(:3」∠)_【疯狂把子弹扔回给ricano和feifei】你们还枪毙我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