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渐渐放松下来,手勾着他的脖子,试着去回应他,二人气息交缠,到后来她身子都软了,躺在床上无可奈何,眼里还盈着泪,被人亲得无可奈何。毕竟哪里都被亲遍了,他又一点亏不肯吃,加倍讨回来。
容璟俯视她,摩挲着她的嘴唇,叹息一声:“怕是要辛苦你了。”
宋朝夕想跑,却被人拉了回来,真是失策了。
次日一早,扇外晨光浅淡,宋朝夕便去了老夫人房中给她请安。老夫人说那黑猫是从别家进来的,并非是府中人养的。宋朝夕挑眉听完,她倒没觉得那黑猫是顾颜放的,毕竟猫难以控制,顾颜就是要算计她也该等她月份大了,这时候可伤不到她什么。
顾颜也来了,两个多月没见,她穿着一袭嫩黄色苏绣褙子,褙子的颜色倒是鲜亮,可她面色苍白,满脸水痘疤痕,脸两侧明明紧致了,却又让人觉得憔悴,状态很不好。
宋朝夕挑眉,不知道顾颜自己是否能感觉到,反正她明显能感觉到,提拉功效一次不如一次了。不过她下的药倒是很有效果,如今顾颜满脸疙瘩,虽然用粉压了,却比从前差了很多。原本光滑的肌肤如今处处都坑,脸上还发红的厉害,多看一眼都嫌难受,简直惨不忍睹。
老夫人看到孙媳妇进来,心情不错地笑了:“你母亲怀了双生胎,到时候一家三个孩子,肯定很热闹。”
顾颜愣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盯着宋朝夕肚子,宋朝夕竟然怀了双生胎?她攥了攥手,低头时眼眸沉了下来。明明都是姐妹,宋朝夕却什么都比她强,嫁人嫁的比她好,比她有钱比她貌美,她才这女年纪,就被这莫名其妙的毒害了脸,用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调理,再加上怀孕本就会变丑,以至于肌肤比从前差了许多。
反观宋朝夕,明明一样怀着身孕,还怀着双生胎,却肤如凝脂,容貌明媚,一点没有有孕女子的憔悴,身上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一点都没胖,比从前更风流了。鼓鼓的上围被包裹在合身的抹胸襦裙内,衬得沟壑尽显,绵软细白,顾颜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盯着看了几眼。
可想而知,国公爷定然也喜欢吧?
她给宋朝夕行礼,勉强扬起唇角,“母亲怀了双生子,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大夫有说过母亲胎儿的性别吗?”
老夫人笑笑,拨动着串珠,“如今还检查不出来,要过些时候才行,不过双生子把脉太医肯定要更慎重一些。”
毕竟在有些人家,双生子是要去一个的,太医不能冒这个险,都要说的保守一些。
老夫人笑得很爽朗,顾颜从没听她这样笑过,也对,国公府已经很些年没有小孩了,容恒的年岁摆在这,二房要有孩子了,老夫人自然高兴。
可若是国公爷有了孩子,放在容恒身上的关心便愈发少了。
一个孩子便已经是威胁了,如今竟然来了两个。
国公爷这个年岁忽而得了两个孩子,可想而知得疼成什么样子。
最终容璟和宋朝夕是一家人,她和容恒却被排挤出国公府。顾颜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猛地攥紧手帕,她别的方面比不过宋朝夕便罢了,生孩子方面竟也比不过。
而宋朝夕什么便宜都占了,看老夫人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顾颜又给宋朝夕行礼请安,宋朝夕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世子夫人的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顾颜脸色不太好看,“儿媳生病后便这样了。”
“若需要找太医便叫下人去请,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过几日便是容媛生辰了,按理说你要和我一起参加的,可如今你脸变成了这样,我看不如就叫素心姨娘辛苦一下,代替你参加宴席吧?”
顾颜牙关紧咬,“儿媳不碍事的,儿媳可以戴幂篱,素心表妹身子骨弱,总不能叫她劳累。”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喝茶,“我看世子夫人的身子骨也不太健壮,走几步像是要倒了似的,世子夫人可要保重身子,你若总生病,世子爷见了可是要心疼的。”
顾颜头埋得更低了,容恒已经许久没去她房中了,宋朝夕这话说得莫名像是讽刺。
宋朝夕可不管她怎么想,如今看顾颜的脸比想象中更严重,她一点也没觉得内疚,反而愈发畅快了,顾颜不是想要她心头血吗?书中的顾颜为了自救,不顾姐姐的性命,只拿走她的容貌,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容媛的生辰办得还算热闹,贺老太太是要脸的,买个首饰百两银子嫌贵,办起宴席倒也撑起了场面。
宋朝夕这几日都在捣鼓修复丸,她前些日子把药草种到蓬莱仙境中,发现普通的药草也能有神效,好比用于外伤涂抹的药草,原本涂抹在刀口上,至少需要七八日那伤口才能愈合,用了蓬莱仙境的药草后,只要二三日便可以愈合了,效果尤为显著。
她便做了一些有伤口愈合特效的金疮药,还特地给容璟送了一些过去,受到容璟部下的一致推崇,听闻熊泗赞不绝口,说这金疮药简直是神了。
而修复丸里头加的是各种修复类药草,吃了修复丸,身体中各种伤疤疾病都可以修复好,对大的病痛虽则修复的较慢,却也不是不可行,就在她修复丸上市时,却听人说,薛神医那边出了点事。
第82章
宋朝夕听着郑妈妈的汇报,微微一愣,“有肥胖女子聚集到薛神医的医馆前要她给个说法?”
郑妈妈接过丫鬟手里的温热毛巾递给她,笑了笑,“据说都吃了薛神医减重的药丸,刚吃下去时没什么反应,吃了才一两月便腹痛不止,您不知道,那长兴镖局的大小姐名叫宋璇,体型庞大,疼得路都走不了,就瘫在薛神医的医馆里,满地打滚,薛神医兑了醋让她喝下,却一点用都没有,原本薛神医医馆里客人不断,被这一闹,如今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
郑妈妈觑了她两眼,斟词酌句:“听闻永春侯府的世子爷也在薛神医那拿了药。”
宋朝夕喝茶的动作一滞,宋嘉良也吃了那减重的药?要知道本朝时兴的减重法子有两种,一种是吃息肌丸类的减肥药丸,另一种是以五禽戏为主的运动减肥,近期京城还流行束腰减肥和意念减肥,不过使用者不多,不成气候,总的来说还是以前两种方法为主。
像息肌丸这样的减肥药丸,吃下去后免不了有腹泻反应,想来宋嘉良和宋璇吃的也是类似的药。只是肥胖之人多是痰湿体质,大部分减重药方是以排湿为主,用的都是荷叶杏仁冬瓜皮等寻常药物,吃完后最多是没有效果,怎么都不该腹痛不止。
宋朝夕着实想不明白。
又过了些时日,正午的湖心小筑被暖融融的日光环抱着,后院林中杏雨梨云,遥遥望去像画一般。宋朝夕眯着眼看了一会,便又阖上眼。青竹蹑手蹑脚地拿来苏绣薄毯,盖在她肚子上,自己坐在一旁给宋朝夕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
脚步声传来,宋朝夕懒懒打了个哈欠,便听到小厮通报:“世子夫人,永春侯府世子爷求见。”
上次宋嘉良来了之后,容璟虽然没有提过这件事,却嘱咐国公府的人不得随意把永春侯府的人放进来,周围守着的暗卫更是防得滴水不漏。宋朝夕有些意外,顾颜也在府中,那才是他嫡亲的姐姐,他不找顾颜来找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做什么?
青竹急道,“夫人您别出去,他上次来就惹夫人生气,若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是好。”
宋朝夕却难免有些好奇,她跟宋嘉良实在谈不上感情,上次她把人推进了湖里,听闻宋嘉良回去后连发了十日高烧,沈氏心疼儿子,气得找上门好几次,都被容璟给打发了。宋嘉良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忽然来找她?
“无妨,我去会会他。”一而再再而三来找她,总是有目的的。
宋嘉良的马车正停在国公府门前。
宋朝夕想象中宋嘉良一定和上次一样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谁知宋嘉良正躺在马车里,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肥胖的身体抖如筛糠,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腐臭味。
宋朝夕以帕掩鼻,满脸嫌弃,“你怎么搞的?刚从粪坑里爬出来?”
这熟悉的语气是那个爱骂人爱打人的宋朝夕无疑了。宋嘉良总觉得自己魔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他心里很明白,宋朝夕一点也不喜欢他,说不喜欢是轻的,事实上她对他衬得上是厌恶了。他向来霸道,别人喜欢他他未必瞧得上别人,可像宋朝夕这样从不拿正眼看他的,他却偏偏爱往她眼面前凑 宋嘉良勉强坐起身,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不由绷了嘴唇,冷声道:“我怎么也是你弟弟,你连样子都不想做,表现得这么嫌弃做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巴不得我被你踩在脚底下,这样你就可以大声地嘲笑我,报复我,以至于报复整个永春侯府?我要是死了你应该是最开心的吧?以后你就再也不用看我这没用的弟弟了!”
宋朝夕被说得一愣,紧接着冷嗤一声,“神经病!你要是死了开心的人那么多,我算老几?想发神经去别处发!我可没心思看你在这里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
宋嘉良气得脸涨红,“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敢说你不恨永春侯府?你不恨母亲?不恨我?不恨宋朝颜?母亲最疼我了,我要是死了,她肯定会疯的,届时你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痛不欲生,达到你报复的目的了!”
宋朝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宋嘉良是哪来的傻子?忽然跑到她这里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我是恨沈氏,也恨宋朝颜,这我都承认,但你算哪根葱?就你这样子还配让我来恨你?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劝你回去照照镜子再多看些书,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若是能有,也不至于做出这等引人发笑的事。”
宋嘉良一手攥着拳头,一手捂着腹部,冷汗直流,还不忘发狠话:“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废物!冯良和那些书院的人嘲笑我是黑猪,你也一定偷偷笑话我吧?等我死了,你就再也不用看到我这样的废物了!”
他说着说着眼里竟泛起泪光,若是想以苦肉计来让她同情那可就错了。宋朝夕是大夫,看淡了生死,心比平常人要硬许多,更何况两世为人,怎么可能随便去同情旁人?即使宋嘉良死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会动恻隐之心。可他眼泛泪光地盯着她,像个问人讨糖的小孩,那种既抗拒又祈盼的眼神,让宋朝夕莫名叹了口气。
书中很少提及宋嘉良,只知道宋嘉良对宋朝夕充满敌意,宋朝夕可没耐心应付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她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嘉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笑道:“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声,我就要死了,我活着的时候不讨人喜欢,死了以后想必也没人会喜欢我,你不用搭理我,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同情。”
宋嘉良冷汗直流,眼看着腰都直不起来了。
宋朝夕早就发现他脸色不寻常,想了想,还是拉起他的手腕替他把了脉。
这一把宋朝夕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她下意识看向宋嘉良的腹部。
一般人实在不该有如此怪异的脉象。
“你是不是腹痛难忍?”
宋嘉良苦笑,“是又如何?母亲替我找太医看过了,他们看不出毛病来,给我服了几味汤药却不太管用,我知道你看到我这个废物弟弟便觉得恶心,我也觉得自己恶心,像我这样的废物,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宋朝夕简直服气了,一个男人话比女人还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这几日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宋嘉良肚子疼狠了,说话有些不利索:“没吃什么特别的,就……前几日吃了减肥药丸。”
“薛神医的?”
宋嘉良瞪大眼,沈氏带他去看薛神医时曾一再嘱咐,不可以将消息泄露给宋朝夕,还提及宋朝颜换脸一事,宋朝颜这个姐姐已经消失快一年了,宋嘉良起初还问过几句,后来沈氏不愿意说他便也不问了。他一直以为宋朝颜出了什么事,谁曾想是换了一张脸,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实在让人费解。
他原以为这些都是秘密,谁知宋朝颜竟然知道薛神医,这是不是意味着宋朝夕什么都知道了?她知道宋朝颜换脸化名成顾颜,嫁给国公府的世子爷?若真如此,她为何要泄露自己,这么做只有两个理由,一是她信任自己不会说出去,二是根本不怕他说出去。
宋嘉良总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些。一时间他竟然忘记了痛楚,愣愣地看向许久未见的姐姐。他其实跟宋朝夕并不亲,宋朝夕被送走多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姐姐,直到宋朝夕回永春侯府,她忽然发现府中谁都喜欢这个姐姐,宋庭芳喜欢她,宋程昱和宋踪明也喜欢她,所有人都争宠一般,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对他们笑,跟他们开玩笑,跟他们亲近,那时候他就忍不住在想,明明他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她为什么不和他亲近,却去疼庶出的宋程昱?
知道她也以厌烦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才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废物,她也是这样看他的。
如今她竟然会给自己把脉,说来讽刺,这恐怕是他们最亲近的时候了。
宋朝夕蹙眉松开把脉的手,淡淡地看了宋嘉良一样,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比女人还柔弱,胖却虚,随时随地都像是要倒了一样,也不知道要这满身肥肉有什么用?
马车内气味实在太难闻,她咳了咳:“你疼了几日了?”
“七日有余了。”
“青竹,娶一些香味浓郁的食物来。”
青竹只觉得奇怪,可宋朝夕的医术她是知晓的,得到指示根本不敢怠慢,转身就去厨房拎了一笼吃食来,不是乳鸽汤就是烧鸡糕点,各个都香味浓郁。又按照宋朝夕的指示,把这些食物端到宋嘉良面前晃了晃,香味很快飘散开来,等宋嘉良吸着鼻子闻到香味,她才重新看向宋嘉良的腹部。
果然,闻到香味后,宋嘉良的腹部忽然鼓动起来,一团团游动,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破体而出。
宋嘉良也感觉到不对,吓得冷汗直流,牙齿打颤,一句话不敢多说。
食物的香味熏了一会,宋朝夕忽而道:“拿走!”
等青竹和冬儿收拾了餐盘,那游动的一团东西游得更厉害了,宋嘉良疼得捂着腹部在马车内打滚,差点把舌头都咬断了,却依旧腹痛不止,恨不得叫人一刀杀了他,也好过受这种罪好。
宋朝夕暗暗点头,已经大体掌握了他的情况,又问他这几日爱吃什么食物,什么时辰会饿,吃什么腹痛减轻,宋嘉良一一作答,宋朝夕沉吟片刻,叫人找了一碗乌梅汤过来,宋嘉良闻着那乌梅汤的香味,竟觉得口渴难耐,很快将一碗乌梅汤喝干净。
也是奇怪,喝完乌梅汤后,他腹痛的情况瞬间得到了缓解。
他惊讶地看向宋朝夕,一时不知这是怎么了,宋朝夕并未多解释,只道:“和乌梅汤只是治标的法子,至于治根的法子,我需要时间去做些准备,明日巳时你去薛神医的医馆等我。”
宋嘉良腹痛缓和了一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宋朝夕,没人比他更清楚宋朝夕有多恨永春侯府,明明嫁的不远,宋朝夕却很少回去,每每回去也闹得很不愉快,他万万没想到宋朝夕竟然会替他治病。
次日巳时,宋朝夕便带上准备好的工具去了薛神医的医馆。她一直派人盯着这里,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里,她带着幂篱,虽则幂篱垂直脚踝,可她进屋时,薛神医还是认出她来。
“你来做什么?”
宋朝夕并不回答,只淡淡地扫了眼一旁的宋嘉良,还有睡在矮床上的肥胖女子,那女子体型是一般男子的三倍不止,想来便是郑妈妈所说的长兴镖局大小姐宋璇。她确实过于肥胖了些,也难怪郑妈妈说担架都抬不动她。
宋朝夕瞥了眼薛神医,笑了笑:“好久不见,薛神医。”
薛神医眉头紧皱,上一次她吃了大亏,被宋朝夕反将一军,废了好大力气才配置出解药来,身体被毒药侵蚀,隔了一年依旧容易头疼,这一切皆是拜宋朝夕所赐,让她下意识绷着脸,不敢掉以轻心。
“国公夫人忽然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抿唇,“听闻薛神医这有一味药丸,吃下去便可以快速减重。”
“减重的药丸是有的,但恕我直言,夫人已怀孕数月,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薛神医有些怵宋朝夕,总觉得这婆娘特别棘手。薛神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多年了,起初刚来时她打心底蔑视这群古人,总觉得自己无论智商还是知识都优于古人,谁曾想来了后却一再被打脸,她在现代所学的知识,受到的教育在古代根本很难发挥作用,好在她擅长整容,便跃跃欲试,想在这落后的地方大展身手。可她万万没想到,中医竟然这般难学,她学了很久都没学出个明堂来,干脆铤而走险,以提拉术扬名。利用先进的知识储备和常识,她很快便被推崇为神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名号来得有多心虚。
宋朝夕听笑了,扶着腰在原地走了一圈,慢悠悠说:“薛神医此言差矣,减重丸我虽然不吃,可许多人都吃过你的药丸,薛神医既然售卖此款药丸,那我不免要问一句这药丸是什么成分做成的?”
周围聚集了不少民众,全都是看热闹的,熙熙攘攘,来往不觉,一个个探头往屋里瞧。
薛神医的医馆在京城很有名气,原本每日客人都要排队的,却因为宋璇的关系,近日一落千丈。他回神后勉强维持住笑意:“药丸的成分配方是秘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宋朝夕听笑了,指着宋嘉良说:“永春候世子爷吃了你的减重药丸后,腹痛不止,胸口闷得厉害,呼吸更是困难,如果是他一人便也罢了,据我所知,所有吃了这药丸的人都有或轻或重的腹泻反应。”
第83章
宋朝夕长相昳丽,虽则带了幂篱,可透过薄薄白纱,人们依旧不难窥测其真容。更何况她身边的丫鬟都穿着昂贵的杭绸,可以想见她这个主人一定身份显贵。是以,她一出现便引来旁人的注视。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原本躺在地上的宋璇闻言坐起身,“没错,我吃了薛神医的药之后,起初没什么反应,后来腹部一日疼过一日,我看了不少大夫,那些人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开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宋嘉良是永春侯府世子爷,宋璇是长星镖局大小姐,二人身份不凡,根本没有污蔑薛神医的必要。薛神医的医馆成立以来,一直广受推崇,别的不说,只这提拉术便闻所未闻。用一根细线将面部提拉起来,这也太神了点。虽则绝大部分民众都很信服,却也难免有质疑的人,是以宋朝夕这么问了之后,也有不少人心里犯嘀咕。
薛神医被她问直愣怔,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宋朝夕跟她一样,也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否则宋朝夕怎么如此笃定是她的药丸有问题?很快她便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宋朝夕连大夫都不是,她绝不可能知道这药丸的门道?这也不是后世,而是数百年前的古代,在她那个年代,许多人热衷于打假中医,说中医是伪科学,她也一直是这样坚信的。她穿来之后,凭借着后世的许多常识,为自己赢得了神医称号。她见证了这个只有中医没有西医的时代,也见证了中医在治病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可这不代表她会认可中医。
薛神医神色还算平静,不疾不徐地回:“国公夫人,这能说明什么?他们想减重,吃了我的药丸每个人都瘦了许多,你敢说我的药丸没用?减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此过程中,他们吃下别的食物,跟药丸药性相冲也是有可能的,把一切推到我身上,你未免也太武断了点!”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点头,说的也没错,宋璇和宋嘉良吃的是减重药丸,减重的药吃下去后腹泻不止也是正常的。
宋朝夕知道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偏偏边上有一干人附和她,那些拥护薛神医的百姓,甚至觉得是宋朝夕在挑衅。
宋朝夕透过幂篱表情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薛神医,本朝有许多女子从事织造和厨娘,可从医者甚少,世人对女大夫的认可并不如男大夫高,是以薛令春以男装示人,依旧得到不少民众的拥护。
她嗤笑一声:“是吗?既然薛神医如此笃定,又为何要喂醋给宋大小姐服用?”
薛令春面部有瞬间慌乱,又很快恢复如常,“不过是醋而已,我看她腹部胀痛,才让她喝些醋促进消化,她喝完醋后疼痛缓解,可见我的法子奏效,她确实是因为吃多了积食才导致的腹痛。”
哀嚎声忽然传来,宋嘉良捂着腹部面色惨白,宋朝夕按着他的胸口,“这里痛不痛?”
宋嘉良脸色惨白地点头,他不仅胸口疼得厉害,喉头也痛痒难耐。虽然他永春侯府在京城不算显赫,可沈氏一向娇惯他,他打小就没吃过一点苦,这疼痛还真是要了他的命。
宋朝夕平淡地伸出手,青竹立刻将研磨好的绿色汁液端给她。
“再给我找一壶酒来!”
酒来了之后,宋朝夕将酒倒入青色汁液,刺鼻的酒味冲淡了奇怪的青汁涩味,宋嘉良就着她的手急急将一碗青色汁液吞下。那青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苦涩难闻,混着酒滋味便更奇怪了,宋嘉良第一次喝如此难喝的东西,捂着嘴不停作呕,忽而间,他喉头痒得厉害,便捂着胸口,猛地吐了口鲜血出来。
血喷了一地,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宋嘉良一口吐完整个人没力,软骨头似的躺在垫子上。沈氏赶来时只看到她的宝贝儿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角不时有鲜血流下,眼看着是没救了!。
沈氏恶狠狠瞪着宋朝夕,猛地推开她,宋朝夕一时不防,踉跄一下,还好被青竹扶住。
沈氏急得声音打颤,要不是四周围满了人,丢不起那个脸,她早就冲上去教训宋朝夕了!她就宋嘉良一个儿子,平日放在心口窝疼也不为过,宋朝夕倒好,不疼弟弟不贴补弟弟就算了,还敢把宋嘉良还成这样!
“你对你弟弟做了什么?怎么他喝了你的东西就口吐鲜血?”
宋朝夕回过神,拍拍衣服上莫须有的尘土,语气极淡:“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沈氏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可问题是宋朝夕一向与她不和,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宋朝夕说了什么,宋嘉良回去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前些日子宋嘉良腹痛难忍,她找了不少大夫给他诊断,可他谁都不听,竟然跑去找宋朝夕,从宋朝夕那回去后,他神色恍惚,拒绝看大夫,还说跟宋朝夕约好了今日来找薛神医。沈氏怎么想都觉得宋朝夕目的不简单,或许宋朝夕是不喜永春侯府,是以才将恨意转嫁到宋嘉良身上,想通过谋害宋嘉良,来达到让她这个母亲后悔的目的。
沈氏看到自己儿子吐血,当然坐不住。她狠狠瞪了宋朝夕一眼,眉头紧蹙,“你说的好听?你弟弟本来只是有些腹痛,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怎的喝了你的东西就吐了一地的血?这可是你亲弟弟啊!你纵然再狠心,也不该打他的主意!我告诉你,宋朝夕,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了你的命,我跟你没玩儿!”
青竹气坏了,上去不客气地推了沈氏一把,沈氏没想到她区区一个丫鬟敢对自己龇牙咧嘴,当即就要打她,青竹也不怕,跟冬儿一起护在宋朝夕面前。
青竹哼了一声:“永春侯夫人您慎言!我们夫人不仅仅是您的女儿,更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你没有品阶,按理说见到我们夫人是该下跪行礼的。我们夫人看在您是她母亲的份上,免了这大礼,您不领情就算了,怎么也不该对夫人动粗!青竹可提醒夫人,我们国公府的护卫可都在门口等着,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您也别想全须全尾地出去!”
宋朝夕挑眉失笑,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还没生气,青竹和冬儿这俩丫头倒是气的不轻,其实有孕后她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容易生气了,且沈氏的脾性她是了解的,能说出这些话她一点也不意外。
沈氏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青竹原只是永春侯府一个二等丫鬟,搁从前,沈氏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去了国公府就能耐了,敢用这副口气跟她说话!她指着青竹,气得心口疼,“你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教训我!”
青竹抬着下巴,“就是因为我卑贱,才知道尊卑有别,永春侯夫人您若是再对我们夫人出言不逊,我们国公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沈氏之前还没注意,听青竹说了环视四周,才发现周围确实站着不少身材精壮的汉子,这些人隐于人群并不显眼,仔细一看却能看出他们气势不凡,与普通民众不同。且各个手都放在佩剑上,目光森然盯着她,显然没把她这个国公夫人的母亲放在眼里。沈氏怄得慌,一口气出不去,实在是憋屈,便呸了一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就算天王老子来我也会这么说,我儿子本来好好的,也不知她给我儿子喝了什么,你看看,这才喝了没多久,人就要不行了,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拉着你们给我陪葬!”
冬儿气坏了,她就说夫人就不该救宋嘉良,这么个棒槌,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救的必要?
宋嘉良捂着胸口咳嗽得厉害,宋朝夕没理会沈氏,不容置疑地对宋嘉良道:“若咳嗽不止,还得再喝一次。”
“还要喝!”沈氏气炸了,指着宋嘉良急了,“我说宋朝夕,你真想杀了你弟弟不成?你弟弟哪里惹着你,你还给他喝那毒药?你是巴不得他吐血身亡才高兴是吧?”
周围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小声说着国公夫人和永春侯府的纠葛。宋朝夕怀有身孕,知道生气对胎儿不好,已经很少生气了,她理都不理沈氏,又往青汁的碗里倒了烧酒,搅拌一番便让宋嘉良喝下。
沈氏连忙说:“宋嘉良你不许喝!这东西肯定有毒!”
然而宋嘉良却面无表情地接过青汁,二话没说就把一碗青汁喝得干干净净。
他喝下后咳嗽得愈发厉害了,过了会胸口再次疼痛,他喉头发痒忍不住猛地一嗑,满口鲜血吐在地上。这一吐,周围骤然安静,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鲜血一起吐出来了。
人群里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他吐出一个东西!”
“我也看到了,看,就在那,那一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动!”
“是虫!真的是虫!”
沈氏回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团虫缠绕在一起,那些蠕动的虫子已经被养得肥肥的,让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头皮发麻。一时间,现场竟没一个人说话,可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人体内都有虫,宋嘉良又那么胖,这说不定就是他吃饭不节制才长出来的,跟薛神医又没什么关系。
宋朝夕挑着眉梢看向薛神医,薛神医脸色渐渐恢复一些,她万万没想到,宋朝夕竟然能一眼看穿,“这能说明什么?这是宋嘉良体内原有的虫,与我何干?”
宋朝夕早知道薛令春没那么容易承认,她又端了一碗青汁来到宋璇跟前,宋璇脸刷的一下白了。周围人就算再害怕,也不过是旁观者心态,而她就不同了,她跟宋嘉良一样都吃了那药丸,也就是说她体内可能也有和宋嘉良一样的蠕虫!
宋璇被迫喝了青汁,没多久便吐了一口鲜血。她和宋嘉良一样,吐出一团蠕虫,宋朝夕这才看向薛令春,冷声道:
“薛神医该不会说这是凑巧了吧?宋璇和宋嘉良吃了你的药,回去半月后同时开始腹痛。我猜想薛神医你也说不出这药丸的配方,毕竟这药丸里根本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分,它之所以有减重的功效,是因为这药里有虫卵!也就是说他们瘦几十斤,不是你的药有多好,而是因为虫子在体内不停长大,吸食了人的营养,是以人才会在短时间内暴瘦。所有事物都有两面性,福祸相依,虫子是活物,岂是人能控制的?且不提虫子在体内钻人的五脏六腑,只说虫子繁衍迅速,一旦控制不好,便会出现腹痛不止的情况,若继续拖下去,肯定命不久矣!”
第84章
宋朝夕毕竟身份摆在这,她脸色和语气都是极淡的,说话时还有点江南女子的温软,可那些话听在人耳朵里却句句诛心,极有分量。
原本没把她当回事的薛神医,也不由冷汗涔涔,面色发白。
在薛令春出生的那个年代,吃虫卵减重并非什么骇人听闻的法子,她从前跟人学过,知道如何将减肥虫放入人体。这个朝代的国民观念保守,直接放虫子很难达成,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放在虫卵上。可减肥虫不易找到,虫卵又很难孵化,她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今年年初时她忽然找到了法子,见很多人减重之心十分迫切,便铤而走险,将虫卵放入药丸中,让他们服下。
她原想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等主顾们一个个找上门说肚子疼,她才慌忙去找打虫药,可她忽略了这时的打虫药丸没有后世的药效强劲,根本没法将减肥虫打碎了排泄出来,如何将虫取出一事把她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