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长安垂在膝上的手不由缓缓收紧,鼻头一酸,眸中便浮起一片泪光。

第【38】章 宴非好宴(2)

国公府既然举办的是菊宴,那么这一餐的菜色少不得要以菊入宴。

屈原《离骚》中所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古人食菊最初多为药用,用菊花酿酒饮用,可以强身益寿。

菊花入菜历史也很悠久,据说宋代已有专供皇家享用的菊花御宴,民间食菊相当普遍。

菊花素以色香、味美、清淡、高雅而驰名,而这次国公府的菊宴主要采用白莲羹、黄连羹两种菊花入菜,这两种菊花是厨娘们试过口感味道最好的两种菊花,而为了保证菊花宴的美味,这些菊瓣都是今日里晨间现采的,还要清晨带露的,所以口感会格外香甜与清新。

此刻席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以菊入菜的特色菜品:菊花香辣蟹,金黄色的菊花配上红澄澄的大闸蟹,只那卖相便让人惊艳三分;菊鲍鲜浇,美味的鲍汁在黄白相间的菊瓣上浇上一圈,立时便是香气扑鼻;菊跃龙腾,用南瓜雕成龙头与龙首,菊瓣做龙身,远看栩栩如生好似活了一般;上汤菊花鲜,味道鲜甜口感浓郁;菊香鱼饼肉质鲜嫩、鲜而不腥;红烧菊花大盆鱼,肉味鲜美,去除鱼的腥味,让鱼肉夹杂菊花的清香;菊花老鸭青蛇汤,清热又滋补。

再加上现烤的天山羊肉菊花串、贡菊炖鱼瓣、菊团献宝、迎宾菊花糕与菊花酥等等,这餐菊宴可谓是色、香、味俱全,让这一帮吃客们好不尽兴。

但对长安来说,这却是一场沉闷而又压抑的菊宴,她兴致全无,想着尚在外院的父亲与远在边疆的兄长,更是没有丝毫食欲,饮了一小碗菊花杏仁露便向在座的女眷们告了罪离了席。

至于沈老夫人与谢氏那里,长安只遣了紫琦上去禀告了老夫人身边的严妈妈,想来她不在这里了,某些人也会觉得少根刺吧!

描到那抹紫色的倩影跨出了门槛,沈玉环轻哼一声,一手招过身后的紫晗,在她耳边细细嘱咐了几句,就见得这个丫环退了下去,追着长安的步伐而去。

“二妹,三妹难得回府一趟,你如何就要跟她过不去了?”

沈明珠便坐在沈玉环旁边,一母同胞,她如何能不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可让她不明所以的是长安本就对自己姐妹没威胁,看那性子也淡泊,不争不夺的,沈玉环何故就偏偏要为难她呢?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沈玉环咬了咬唇,低声道:“沈长安就像她娘一般,长了个狐媚的模样,当年迷得二叔团团转,可在祖母面前惹了多少厌弃,这事你都忘了?”

其实沈玉环哪里介意的是这个,只是她心里的打算与秘密是万万不能说与长姐听的。

沈明珠从小养在沈老夫人身边,气度与规矩就像是框进了模子里,人也是中规中矩,在她看来,没有半丝出彩,若不是好运生了一双儿女,她这诚靖伯家大奶奶的位子怕也坐不稳的。

今日里她就觉得陈玉涛不对味,一提起长安就像失了魂似的,从前也不是这般,在老夫人屋里见到长安,她总算明白了,敢情是这个病秧子身子好了,人也变美了,所以才把他的魂给勾了去?

还是古话说的对,哪个男人不偷腥?

她自己家那位便是个花花太岁,陈玉涛嘛…背着她也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狐媚羔子!

沈玉环的醋劲一上来,势要与长安争个高下,眼下看着长安先离席,她怎么知道这病秧子不是去勾搭陈玉涛了?

“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你又为何纠缠不放?”沈明珠轻轻一叹,“更何况三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

在娘家不受待见,在婆家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若不是陈家还顾忌着她二叔武国公的几分颜面,如今的长安也不知道是何光景了。

做人媳妇的难处,沈明珠也是嫁人生子之后才真正误得了其中的心酸。

“长姐,你可是我亲大姐,怎么这胳膊肘儿反往外拐了?”

沈玉环变了脸色,不满地瞪了沈明珠一眼,若不是母亲与祖母就在一旁看着,保不准她又是一通火气。

总之今儿个长安回了沈府便让她觉着事事不顺,还说要在娘家住上几日…

等等,长安要住几日,是不是说明陈玉涛也要呆这了?

若真是这样,她也不能赶着回抚远公府,说什么也要待到他们夫妻先离开不可。

在陈府里她够不着管不到,可如今回了沈家,若是任由他们夫妻在她眼前秀恩爱,真当她沈玉环是吃素的主吗?

第【39】章 小姑的算计(1)

长安携了紫云快步而去,却没想到又被半路追出的陈玉清给拦下了。

“大嫂,你怎的好好的菊宴不呆,偏生没吃几口便离了席,倒是让我好找!”

陈玉清一边喘着气,一边有些埋怨地看向长安。

这次的菊宴听说是请了宫里退下的御厨来掌勺,难得的机会,上好的菜肴,若不是因着长安的关系,她指不定还能多吃几口呢!

那螃蟹的鲜香,那鲍汁的美味可都还在口中回荡着,陈玉清想着想着,便不小心咬了舌,顿时痛得“哎哟”一声。

“我走我的,你用你的,何必非要跟着我?”

长安淡淡地扫了陈玉清一眼, “再说年小姐还在座,你这样半途走了,岂不扫她的兴?”

眼见陈玉清这般自说自话,长安的唇角渐渐泛起一股冷笑,她不过是想给陈玉清一个机会,若是她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她倒可以放过她,不然到了最后…丢了名声与脸面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她?”

说到年凤凰,陈玉清不由瘪了瘪嘴,不屑道:“恐怕她还巴不得我不在呢,不然她怎么有机会在那些夫人面前表现?”

长安本来也没对陈玉清与年凤凰之间的友谊抱几分希望,陈玉清有这样的反应倒在意料之中,所以倒不觉得惊讶了。

话到这里,陈玉清也知自己说的有些过火,连忙转了话风,上前亲热地挽了长安的手,一脸甜笑道:“早就听闻国公府的鸳鸯池是极美的,一直无缘得见,今日难得有机会,大嫂就带我去看看吧?”

陈玉清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长安便走,那方向却是直奔鸳鸯池而去,哪像是没有去过寻不着方向的人。

紫云有些着急了,忙上前来劝,却被小雯一个移步给挡住了,又见长安背在身后的手对着她轻轻摇了摇,这才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小雯一眼,颇为不甘地跟了上去。

鸳鸯池亦是国公府的美景之一,这里碧波轻荡,浮萍轻摆,隐约可见池底铺着一层细滑圆润的雨花石,浅黄、墨绿、桔红、酱紫…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绘成了绚丽的彩虹。

还有那千层石、灵璧石、龟纹石、斧劈石、英德石、燕山石、吸水石做成的各种假山形态,层层叠叠交错而立,如烟云拢雾缥缈悠远,远看就好似腾着一座蓬莱仙岛。

然,整个鸳鸯池里却只有一对鸳鸯,不是说这对鸳鸯有多美丽,奇就奇在它们交颈相缠,嬉戏游乐,仿佛不知道疲倦地相伴在一起,至今已有十二个年头。

而据可靠资料记载,鸳鸯的最长寿命应该不会超过十年,而这对鸳鸯眼下却都已经十三岁有余,这虽然同国公府里优越的人工饲养条件有关系,但在京城也属一美谈。

有道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可是多少痴情男女羡慕至极的,相传这十年以来,每一对沈府的伉俪佳侣,都会在这鸳鸯池边许愿一番,以求夫妻恩爱,幸福绵长,上至姑娘少爷们,下到丫环仆役,无一不是。

停步在鸳鸯池边,长安的目光不由徘徊在那对鸳鸯身上。

鸳指雄,鸯指雌,雄的羽毛美丽,头有紫黑色羽冠,翼的上部黄褐色,雌的全体苍褐色,这对鸳鸯一起栖息于池沼之上,看起来犹为合美。

连动物尚且留恋相伴相惜的感情,可人却不然,至少她与陈玉涛便从来没有一同到过这鸳鸯池。

而今,想来是更不会了。

“大嫂在这发什么呆呢?”

陈玉清从鸳鸯池边飞檐的八角凉亭折返而回,挽了长安的手,笑道:“我让小雯备了些酒水点心,大嫂同我一起坐坐谈心,咱们再赏这鸳鸯池中的美景岂不更好!”

长安扯了扯唇角,淡淡地扫了陈玉清一眼,话语间颇有深意,“妹妹倒是有心了,还备了点心与酒水,若今日我不来,岂不辜负妹妹一番美意?”

陈玉清一怔,颇有些狐疑地扫了长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猜疑,跟着笑道:“大嫂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咱们府里就你与我最亲近了,不管那红绡怎么兴风作浪,我只管站在你这一边。你若是要踩那贱婢,妹妹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第【40】章 小姑的算计(2)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如此美景良辰岂不扫兴?”

长安敛了情绪,嗔怪地看了陈玉清一眼,转头看向八角凉亭里布置妥当的酒水点心,鼻间轻轻一嗅,不由笑了,“妹妹做事就是贴心,知道我喜欢桂花,还专门带了桂花酿呢!”

“蘅芷苑”里的金桂如今正一丛一丛地开着,就连从苑外走过都能闻到那阵阵花香,她喜欢桂花的静雅与芬芳,从内到外地透着一股娴静和安宁。

看来为了算计到她,陈玉清真是煞费苦心呢!

“大嫂平日里待我那样好,妹妹不过就留心了这一回,哪值得大嫂这样夸赞?”

陈玉清挽着长安向亭内走去,虽然这样说着,但唇角不免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亭内的石凳上早被安放上了云雁织金纹锦软垫,角落燃着紫金八宝香炉,小雯已经动作利索地撩起了湘妃色纱帘扣在了如意鎏金的环扣里,紫云在一旁不屑地瞥了一眼,双手背在身后,显然没有准备帮忙的意思。

陈玉清热情地邀着长安入座,就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看着她动作小心地执起鸳鸯玉壶时,长安的眸子陡然一暗。

长安犹记得,她在哪本宫廷秘闻的杂记中曾见过这鸳鸯玉壶,瓶身圆润似梨,颈口稍窄,外形与一般玉壶无异,但它的精妙之处却不在外,而在内,玉壶顶由红绿两色宝石启动瓶身内的暗格,或启或闭,便能将你事先预备好的酒水倒入对方的杯盏里,若是那人欲置你于死地,这便是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利器。

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玉清的动作,只见她拇指按在红色的宝石上小心翼翼地满上了一杯再推至长安面前,到她自己时则按了绿色的宝石。

陈玉清以为无人之晓,却不知她早已经明了其中的奥秘。

“大嫂,妹妹敬你一杯!”

陈玉清兴奋地屏住了呼吸,看着荡漾在杯中的桂花酿,连心情也跟着飘浮了起来,若是长安喝下了这一杯,那么一切便会按照自己的剧本上演,而此刻,正在前院里畅饮的王治应该已经接到那暗递的纸条了吧?

鸳鸯池啊鸳鸯池,她今日就成全了这对野鸳鸯!

“不急!”

长安微微一推,陈玉清的酒在杯盏中荡了荡,险些洒出些酒水沾了她的衣裙,陈玉清不禁有些恼怒地瞪向长安。

长安却只当未见,将杯盏在指间玩弄,眼波却飘向了池面,“妹妹不是说想见见这鸳鸯池的景色吗?这景还未赏,怎的就先喝了酒…莫非,妹妹醉翁之意不在酒?”

话到最后,长安眼色陡然一凝,眸中似有精光射出,陈玉清一怔,心虚的目光差点不敢与之对视,连执杯的手都抖了抖,洒出了几滴晶亮的酒液来。

还是小雯觉出不对,忙上前一步答腔道:“夫人这可是错怪小姐了,小姐不过见着夫人走得累了,才命奴婢提前备了些酒水,若是这心意都被人曲解了,那小姐该有多伤心啊!”

小雯说着这话时,陈玉清忙搁了杯盏,适时地扯出了藏在管袖里的一方白绫软帕,侧身低头,好似当真在抹泪一般,小雯忙上前抚背劝说。

“妹妹可别这般,嫂嫂可是担待不起!”

长安说着这话,忙不迭地起身,袖子在两个杯盏间一抹,指间婉转,原本放在桌上的杯子已然互相换了地。

其实要做到这点并不难,陈玉清主仆全付心神都放在演戏之上,又怎么会察觉长安这份玲珑剔透心,更想不到,本是他们算计别人,最后反倒是自己遭了道!

紫云就站在长安身后,那雾里穿花之手她也只看清了几分,待回味刚才看到的一切,唇角这才笑了开来,又怕被陈家主仆发现,这才微微垂了头,掩住唇边一抹偷笑。

她还以为小姐真被陈家主仆随意灌了些糖水便给弄迷糊了,想来心里是明白得很呢!

第【41】章 小姑的算计(3)

若说后院的女眷席桌上还保持着几分矜持娇贵,整个席面上只能听到小声窃语,低声谈笑,那么相比于这样的场景,前院的男客席桌便是一片喧嚣热闹了。

划拳、碰杯、品宴、赏菊、吟诗作对,各色清流才子文人骚客汇聚一桌,端得是五花八门,才气尽现,人人只为拼得一醉。

陈玉涛执杯坐在角落的一张席桌上静静地注视着周围,不过被沈平拉着走了一圈与相熟的打声招呼,他便找了这个僻静的角落,满桌都是不熟悉的脸孔,他也无心虚应。

托沈平的缘故,或者也是皇上忌惮沈家势大,虽然圣旨赐婚于陈沈两家,但却没能让他担上重位,只分到了一个没有油水不上不下的工部,哪里比得上同科的三甲,榜眼、探花都入了翰林院,先后拜在文华殿大学士与武英殿大学士门下,将来便是朝廷栋梁内阁大臣,而他堂堂状元郎,却落得如今乏人问津,让他怎么能不怨不恨?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本是无限荣耀之事,而沈平却生生断了他的前程!

陈玉涛阴郁的目光扫过那一帮围在沈平身边的武将,唇角撅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也只有那样的粗人能聚在一起。

目光一一而过,不想,却陡然凝住。

一身青袍长衫,颇为意气地撩起了袍角扎在腰间的银边抹玉宽带里,执着海碗喝酒,浓眉大眼的男子不正是王治吗?

陈玉涛冷笑一声,不修边幅,不懂情调,这样的男人长安竟然也看得上?

突然,他瞥见一青衣小厮撞了上来,不知道将什么东西给揉进了王治的掌心中,那王治也是大老粗,反应过来手掌一摊,竟然是一张纸条,看着旁边眼尖瞅到纸条的一个武将同僚对王治挤眉弄眼地打趣起来,陈玉涛的心反而一紧。

是谁?是谁在这个时候给王治递来的纸条?

莫不是…莫不是长安?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玉涛已经重重地搁了手中的杯盏,再抬眼时,已经见王治离了席,他立马便坐不住了,起身便跟了上去。

鸳鸯池边,陈玉清已经缓缓止了哭声,本就没泪的脸庞生生被她掩了帕子掐出一丝红晕,鼻头吸了吸,有些委屈道:“大嫂定是在怨我…想那红绡抬了姨娘之际,妹妹正在山上避暑,未能与大嫂分忧,大嫂是因这事怨上我了吧?”

“这是哪里的话?”

长安失声一笑,陈玉清做戏倒是卖力,她索性也推上一把,遂道:“我与妹妹的情谊岂是他人能破坏的?妹妹多想了!”

“果真是这般?”

陈玉清眨着眼睛,满脸期待,眼角的余光不由瞄上了桌面上的两只杯盏。

长安顺着陈玉清的目光而去,不由微微翘起了唇,“妹妹若是不信,我就先干了这杯!”

说罢执起了自己面前的那只杯盏,仰面便饮了下去,那份爽利的姿态看得陈玉清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那杯底见了空,她这才放下心来,连带着身后的小雯都微微松了口气,却见另一杯盏已经被长安推了过来,“妹妹若是不怪罪嫂嫂,也就饮了此杯吧!”

“自然自然。”

陈玉清唇角一抿,眸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长安已经喝下了那杯酒,她再应付一下又有何妨?

反正最后出丑的一定是长安,到时候只要来做个见证,逮住长安这个把柄,看她今后如何在自己面前翻身?!

这样想着,陈玉清便已执起了酒杯,在长安淡然的目光中一饮而尽,却没留意到她唇角边闪过的一丝玩味笑意。

谁算计到了谁,果真是最后才能见分晓!

第【42】章 留有后招

杯酒下肚,酒意还未上涌,陈玉清便借口离了鸳鸯池,让长安在这里稍等片刻,她去去就回。

此刻王治应该已经收到暗递的纸条,若是赶到凉亭,恰巧那酒中的药性便发作了。

一想到这一点,陈玉清的嘴角就止不住挂起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小雯紧随其后,见着陈玉清递来的眼色,肯定地点了点头,俩主仆遂抿着笑得意地离去,接下来就是王治上场的戏码了,她们只要适时地出现,定能捉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陈玉清主仆俩远去的背影,紫云忍不住上前啐了一口,“不安好心的坏胚子!”

“紫雨回了吗?”

长安凝眉,指间仍旧拨弄着面前已经空了酒水的杯盏,桂花的香气还飘散在空中,甜得醉人,将那熏炉里的香气都尽数掩盖了去,以致于连长安都没有发现,小雯在离开凉亭时,指间一弹,竟然拨了点其他的东西进了熏炉,让原本清甜的香味渐渐变成了浓腻。

紫云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还不曾!”

紫云只是知道长安派给紫雨的任务是盯着陈玉清,可如今她们已经洞悉了陈玉清的阴谋,这丫头又是上哪边闲逛了去?

“你去寻紫琦来,我便先回‘蘅芷苑’了。”

紫琦代她向沈老夫人与谢氏告了罪,可此刻还未返,长安担心是有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奴婢去了,小姐一人…”

紫云眸中闪过担忧,有些迟疑不定。

“我便是在这沈府长大的,你还怕我迷了路吗?”

长安笑着摇了摇头,“你只管去寻紫琦,有事咱们回了‘蘅芷苑’里再商量。”

“那小姐就快快回去,奴婢怕那对没长好心眼的主仆又来办坏事!”

紫云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玉清离去的方向,言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些个人没事就尽算计别人,如今反遭了自己的道,那便是活该!

长安点了点头,紫云这才快步离去。

此地不宜久留,长安是知道的,陈玉清要设计她与王治,定是约了他过来,若是真被人撞见俩人在一起,青天白日里光明正大,她倒是不怕被人瞧见,就怕陈玉清后面还背有阴招,她不若先躲过这一回,之后再好好同王治解释一番。

想到这里,长安遂起了身,转头再看了一眼池中交颈的鸳鸯,她轻轻一叹,举步离去,哪知刚刚踏出凉亭,就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她不得不扶住凉亭角柱,勉强稳住了身形。

“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