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耗费太多。所以才显得疲乏了些。
不过,谢嘉树并没有告诉老祖宗实话,谢家的某些事,只有家主才知道,就算老祖宗是这个家族最有话语权的长辈,谢嘉树也不能说实话。
就让老人家以为他在外面吃了些苦头吧,反正出去这一年多,他过得也确实不如在家舒坦。
老祖宗听了谢嘉树的解释,根本就不信,抿着嘴道:“老话说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外头再好,哪有家里舒适?”
谢嘉树忙点头表示‘还是老祖宗知道得多’,继而又不顾年龄的撒娇卖萌了一会儿,只把老祖宗逗得哈哈直笑。
最后揉着眼角的泪花儿,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净说些好听的来糊弄你老祖母了,还是早些回去洗漱一番,剩下的话,咱们用了晚饭再细说。”
谢嘉树又玩笑了几句,才点头称是。
见孙儿这般孝顺的模样,老祖宗的心里愈发熨帖,忽想起一事,提醒道:“对了,我已经让小洪氏给你准备了热水和衣物,你、你这个月就在东苑吧。”
谢嘉树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兴趣缺缺的说道:“祖母,这事儿不急!”
老祖宗却丢给他一个白眼,轻声训道:“怎么不急?你出去一年多,不知道家里的事儿…哼,西边那个,若是再没人压制,都要闹上天去了。再说了,你虽娶了两房妻室,膝下却只有两子,还是单薄了些呀。”
谢家豪富,却三代子孙不丰,老人家还是喜欢子孙繁茂啊。
谢嘉树表情有些松动。
老祖宗见状,又添了一句:“至于那小洪氏,我冷眼瞧了这些日子,发现她已经改了许多,虽还有些小心思,但规矩什么的却是不差的,如今她是东苑的当家主母,是你的妻子,该有的体面你还是要给的。”
谢嘉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老祖宗笑了,临别前,忽又想起一事,欲言又止:“还有,几日前在宋家——”
谢嘉树一摆手,“祖母,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您放心,我定会好好处理。哼,这几年为着洪氏之事,对外我有些懈怠,竟惯得那起子刁吏忘了尊卑…”
李家、方家还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吏们,真当他们谢家是软柿子呀,这次且看他的手段吧,他定会让扬州的这些‘官老爷们’知道他谢嘉树的厉害!
第061章 向安出事
“老爷回来啦?”
袁氏听到下人的回禀,很是开心,慌忙来到妆台前,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而后通过镜子对身后的丫鬟道:“看看我这妆容可还好?要不要再换身衣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卸下鬓边的一只赤金嵌红宝石的花头簪,又从妆台上的首饰匣子里掏出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在头上比划着。
丫鬟闻言,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太太,您天生丽质,做什么样的妆容都是极好的。只老爷、老爷去了东苑!”
啪~那金步摇跌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崭新的水银镜面上,清晰的映照着袁氏因嫉妒而有些扭曲的面庞。
“什么?去、去东苑了?”
袁氏猛地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那小丫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丫鬟被吓得心里直哆嗦,小脸惨白,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的,婢子亲眼看到老爷去了西苑。而、而且——”
小丫鬟顿了顿,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告诉太太。
她这犹豫的模样,落在袁氏眼中便成了奴婢想在主人面前讨好故意拿捏。
袁氏原就没有什么耐心,这会儿满心怒气,更不会容忍一个小丫鬟,几乎是喊着问道:“而且什么?你个贱蹄子,主人面前也敢卖弄?”
小丫鬟只觉得冤枉:太太明鉴,婢子是被您吓得呀,唯恐接下来的话会让你更生气。所以才不敢说,并不是您以为的想要表现啊。
不过为了不让袁氏有理由惩罚自己,小丫鬟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一口气把话说完:“婢子听延寿堂的柴妈妈说,老祖宗让老爷与东边太太圆房,这个月就让老爷住在东苑。而且,老祖宗还说谢家子嗣单薄,想让东边那位早些、早些——”
“够了。住口!”
这话似是戳到了袁氏心底最深的痛处,她紧紧咬着后槽牙,恨声道:“又是这个多事的老货。真真是祸害活千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死?”
小洪氏没有儿子,难道她袁氏就有吗?
之前她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那位老太医说要好好将养。
将养就将养,这边她刚把身体养得差不多了,老爷又要出门做生意。一去就是十几个月。
如今回来了,按照规矩,这半个月该留在西苑的。结果却因为那老不死的一句话。生生把老爷送到了东边那个贱人身边!
袁氏越想越气,一挥手,将妆台上的大小匣子、瓶瓶罐罐全都扫到了地上。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妆台四周狼藉一片,袁氏伏在台面上呜呜痛哭起来。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袁氏望着空落落的卧房。心碎欲死的垂泪哀伤时,东苑正房却一派喜气洋洋。
小洪氏羞红着一张脸,笑语盈盈却又不显过分热切的指挥奴婢给谢嘉树梳洗、更衣。
谢嘉树一头湿漉的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小洪氏亲自拿着一方棉布帕子给他擦拭头发,一边擦。她还一边温柔的询问谢嘉树一路可还顺利。
小洪氏的分寸拿捏的相当好,一番话说下来。既表现了自己对丈夫的关心,又没有问及丈夫的**。
这种态度让谢嘉树很满意——他喜欢聪明的女人,更喜欢本分、守规矩的女人。
而小洪氏这几年的表现,谢嘉树虽没有时刻关注,却也有人跟他详细汇报过,大体上,他对小洪氏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不及洪氏那般与他心意相通,但单从‘妻子’这个身份来说,小洪氏比袁氏更合格。
微微闭上眼睛,在小洪氏的按摩揉捏下,谢嘉树紧绷许久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进入黑甜乡的前一刻,小洪氏忽然话题一转,略带迟疑的说道:“还有一事,妾身不知该不该跟老爷说!”
该不该?
又来这一套!
接下来是不是要告状了?
原以为小洪氏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又是一个袁氏!
谢嘉树心里闪过一抹不耐,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他虽没有亲眼见过祖父时谢家内宅的数次大战,但从小祖母和父亲就在耳边对他说起种种内宅**。
那些看似柔弱的妇人,一旦争斗起来,竟是比堂堂男儿还要狠毒,且花样百出。
有两位长辈在耳边的时时教导,别看他是个男子,对内宅妇人的诸多手段很是了解。
所以,洪氏和袁氏先后过门后,他才会一眼看出哪个才是更适合做当家主母的女子,而哪个则是需要敷衍应对的人。
原本听了老祖宗的话,再加上这两年的观察,他还以为小洪氏也是个好的,哪怕不如洪氏,至少也应该比袁氏懂事。
结果…唉,失望!
“哦?何事?”方才的放松气氛顿时消失,谢嘉树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静静的等候小洪氏接下来的话。
小洪氏似是没察觉到谢嘉树的不悦,继续用极温柔的语气道:“是这样,前些日子,妾身发现、发现冯老姨奶奶似是有些不妥。”
冯老姨奶奶?不就是祖父的那个宠妾?如今被祖母弄得半死不活的鬼脸老妇?
谢嘉树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小洪氏,沉声道:“哦?她有什么不妥?”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冯老姨奶奶已经被祖母整得只剩下一口气,好好活着都有些艰难,又岂会惹是生非?
不过小洪氏没有如他猜测的那般告状,倒是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些。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生出了些许兴趣。
小洪氏按在谢嘉树两个太阳穴的手指停了下,旋即又轻轻的揉捏着,她压低声音道:“冯老姨奶奶具体要生什么事儿,妾身暂时也不确定,但、但有几次,妾身看到她站在二少爷卧室的南窗下,一边通过窗户偷窥里面的情况。一边冷森森的发笑。”
说着,小洪氏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怯声道:“老爷,不是妾身胡思乱想,实在是冯老姨奶奶的表情太骇人。妾身担心,她、她是不是对二少爷心怀不轨呀!”
“安哥儿?”
谢嘉树皱起双眉,他伸手推开小洪氏为他按摩的双手,低声道:“你确定?那人确实在打安哥儿的主意?”
小洪氏被谢嘉树瞪得瑟缩了下。但还是顶住了这逼视,用力点点头,“妾身确实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可惜没有证据。所以才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郎君。毕竟、这事牵扯长辈——”
老祖宗以及她的心腹婆子可以恣意作践冯老姨奶奶,小洪氏等这些东苑的女眷却不好这么做。
毕竟,整个东苑都是过继到冯老姨奶奶的亲生儿子谢利名下,虽然谢利的嫡母仍是老祖宗,可作为他名下的晚辈,实不能对他的亲生母亲不敬呀。
这个分寸。过去的洪氏拿捏的极好,如今瞧小洪氏的言行,似是也做得不错。
谢嘉树心里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和缓了许多,“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定会命人好好照看安哥儿。不管是谁想打安哥儿的主意,我都不会放过他。”
话语很轻,但话中隐含的威胁却让小洪氏心头微微一颤。
小洪氏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常态:你不会放过暗害谢向安的人又如何?反正最后动手的人不是自己,任凭谢嘉树如何挖根溯源,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小洪氏越想越觉得心安,继续将手指按在谢嘉树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
另一厢,被小洪氏告了状的冯老姨奶奶正与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说话。
小丫鬟道:“老姨奶奶,您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恨万氏?哼,若是我被欺侮到这个份儿上,我哪怕不能拖着万氏下地狱,也绝不会让她过得如此舒坦。”
冯氏:“…”
小丫鬟继续蛊惑:“老姨奶奶,我知道您担心我是万氏派来的,呵呵,您放心吧,万氏就算再厉害,她的延寿堂也不是铁板一块…万氏想儿孙和睦、富贵一生,我偏不让…婢子卑微,却时刻牢记家中长辈的仇恨,想当初,我祖父母都是老老太爷身边极得力的人,结果、结果就是因为不知道讨好万氏,就被狠狠的处置了…”
小丫鬟或真或假的白话了一通,只说得口干舌燥,偏冯老姨奶奶还是八风不动,继续僵着张鬼脸发呆。
小丫鬟气结,就在她险些忍不住要放弃的时候,冯老姨奶奶终于开口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
谢嘉树回到扬州后,在家里短暂的休息了几天,与祖母、妻子和儿女们好好呆了些日子,见家中一切和睦,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对外的交际上。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惩戒某些人,唤过两个伶俐的小厮,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小厮连连点头,最后才领命而去。
打发两个小厮出门后,谢嘉树又亲自写了拜帖,先后拜会了扬州的知府、知县以及两淮都转运使等官员,与他们纷纷密谈了许久。
时间就在谢嘉树的忙碌中一点点的流去,转眼间便来到了六月份。
六月初七是老祖宗的寿辰,因是整生日,所以谢嘉树准备为祖母大办寿宴。
就在一家人忙着为老祖宗筹办寿宴的当儿,忽出了件大事——三岁的谢向安失踪了,就在人来人往、看守严密的延寿堂!
第062章 拷问刁奴
“…呜呜,都是奴婢没用,奴婢没有看好二少爷…”
延寿堂的正房里,老祖宗脸色铁青的坐在罗汉床上,谢嘉树、小洪氏和谢向荣、谢向晚兄妹分坐两侧的黄花梨雕花靠背玫瑰椅上,齐齐将冰冷的目光投在跪在面前的几个仆妇身上。
罗汉床前,谢向安的乳母洪氏和两个大丫鬟浑身颤抖的跪着。
说话的是洪氏,一来她是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且是谢向安的乳母,算是几人中的头儿,谢向安出了事儿她第一个需要负责任;二来则是她在几人中尚算清醒,其它几个丫鬟、粗婢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双股发抖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个‘清醒’也是相对而言,洪氏只是比小丫鬟们显得镇定些,当她面对几位主人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们森寒刺骨的目光。
“嘭!”
老祖宗用力将念珠扣在炕桌上,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请罪有用吗?若不是想知道曾孙儿的下落,老祖宗恨不得立刻杖毙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洪妈妈听出老祖宗话里的杀气,心突突直跳,大脑更是出现了短暂了空白——糟了、糟了,这次、这次不管怎样,老祖宗都不会放过自己呀!
洪妈妈一时愣在那里,竟忘了回话。
“啪!”
谢嘉树忍了半日,这会儿见这贱婢还敢隐瞒,顿时火大。一甩手,一个粉彩梅花纹盖碗直接砸向洪妈妈。
洪妈妈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盖碗擦着她的鬓角飞了出去,在她身后不远处着地而后碎成了渣渣儿。
不过她还是“哎呀”一声痛呼,没别的,那盖碗里是满满的热茶,被谢嘉树丢出去的时候,茶水泼溅到了洪妈妈的脸、脖子和手臂上。*分热的茶水瞬间将她的肌肤烫得通红。
“该死的刁奴,还不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谢嘉树双目赤红,自从知道小儿子‘不见’的消息后,他整个人都出于一种出离愤怒的状态。
也不能怪他生气,最近一段时间,他一边忙着筹办老祖宗的七十寿宴,一边还要暗中安排准备教训李、方等意图对谢家不敬的小吏,整个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无暇顾及内院。
而且吧。说实话外头的事进行得很顺利,谢嘉树算着日子,再有两三日。也就是老祖宗寿宴正日子的时候。前来拜寿的诸多宾客便会知道,‘县衙的李主簿和方县丞一个因为受贿、一个由于渎职而齐齐被革职查办,一应家产全部充公’的消息。
届时,谢嘉树相信,即便他什么都不说,扬州城大大小小数得上的人物心中都应该明白一件事:谢家不好惹。哪怕只是小女孩儿间的玩闹,也有可能给家里招来滔天大祸。
结果呢,他还没有给旁人立威,倒有人把手伸进了谢家的内院,还拐走了他的小儿子。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不管这事儿是内宅妇人的手笔。还是外面敌人的首尾,谢嘉树都不能轻易放过。
更不用说谢向安是他唯二的嫡子呀。
小家伙今年才三岁,什么都不懂,若是落在有心人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好些的被卖入贱籍为奴,差一些的有可能被扭断手脚丢在街上当乞丐呀。
谢嘉树整日在街面上行走,市井间的小把戏他非常清楚。而且他的岳家还是有名的漕帮,江湖上的那些污糟事儿他也门儿清。
现在根本不用旁人提醒,谢嘉树就非常清楚,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儿子的下落。
否则,时间拖得越长,那歹人便有可能将儿子弄出扬州。
一旦离了扬州,再想去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呀。
洪妈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渐渐回过神儿来,她忙将发现谢向安不见的整个过程说了出来——
“二少爷说要给老祖宗亲自准备寿礼,婢子就说大少爷和大小姐从西洋采办了许多稀罕物儿,那些东西都在小库房收着,二少爷若是想挑礼物,不妨去那儿挑…”
谢向安却不同意,别看他年纪小,却极懂事,觉得自己是老祖宗养大的,更该好好孝顺老祖。
兄姐置办的礼物固然好,可却不是他的功劳,更不能体现他的心意,所以他一边指使洪妈妈领人去小库房找东西,一边悄悄命小厮带他混出谢家。
“什么?你、你是说有人将向安带出了谢家?”
谢向荣大怒,弟弟才多大,但凡是有点儿脑子的下人都不敢把他擅自带出府。
而那个什么小厮,竟然偷偷的趁着内宅一时忙乱,将弟弟夹带出了府,这、这绝对是心存不轨呀。
谢向晚也抓住了重点,厉声问道:“可有人看到那个小厮?是谁?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畜生,竟敢如此行事?”
自从知道了弟弟被人拐走了,谢向晚的心就似放在火热的铁板上,各种煎熬让她一时忘了伪装(装天真、扮可爱的假扮六岁小萝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眼中更是泛着渗人的寒光。
幸而洪妈妈因为害怕不敢看座上几人的眼睛,倘或她抬眼去看谢向晚,定会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得立时软了身子。
而在场的其它谢家人呢,因为担心自家孩子,注意力全在洪妈妈说的话上,也没人发现谢向晚的异常,唯有小洪氏,从一进门,她便发现了谢向晚的狠戾神情。
这模样…太狠、太渗人了,根本不像个六岁的孩子,反倒像个被夺去幼崽的母狼。
没错,就是母狼。谢向晚那双原本童稚可爱的大眼中此刻正泛着冷幽的蓝光。
她眉心的那点朱红胭脂痣也变得异常妖艳,再配上她狠戾的表情,此刻的谢向晚哪里还有半分‘观音童女’的模样,反而像话本里的吃人妖魅。
有问题,这孩子太有问题了,若不是这两年她一直观察谢向晚,有时她真会怀疑这孩子被穿越或是被重生了呢。
这两年间,小洪氏努力表现的同时。也时不时的试探谢向晚,要么在她面前‘不经意’的说几个现代常用语,要么便故意说些自己猜度的历史走向,用以观察谢向晚的发硬。
结果,不管她说什么,谢向晚都没有任何表示。
经过数次的试探,小洪氏得出结论:谢向晚只是个早慧的女童,或许早慧得有些妖孽,但绝不是自己的同乡或是重生者。
“…”小洪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心里暗道,谢向晚应该还没有妖孽到能查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吧?!
心里打着鼓,小洪氏异常谨慎的看着几个谢家人厉声责问谢向安身边的一干仆从。
洪妈妈说完后。便轮到了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以及负责打扫的粗使仆妇。
每个人说的话有少许出入,但关键部位却是一致的,那就是谢向安是被一个前院的小厮带出谢家的。
听完所有仆妇的话,谢向晚冷冷一笑,直接对谢嘉树道:“父亲,这些人的话不可信。哼。女儿就不信了,一个外院的小厮领着向安出门,向安身边这么多丫鬟婆子,竟没有一个察觉、阻拦?好,就算奶娘和茶花(谢向安的贴身大丫鬟)被支走了。那其它人呢?她们死了还是被打晕了,竟眼睁睁看着向安被带出府?”
没错。这是最大的问题。这可不是话本故事,富家少爷或是千金身边只有一个书童或小丫鬟。
谢向安身边有名有姓的仆从就有七八个,这还不算那些不入等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另外,谢向安是住在延寿堂的正院里,除了他的仆从,延寿堂还有大批的丫鬟婆子。
就算谢向安身边的人都被支走了,那延寿堂的下人呢?
难道也集体失踪、或者集体瞎眼了?!
竟眼睁睁看着谢向安跟着个眼生的小厮出了延寿堂?
老祖宗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眯起眼睛,捏着佛珠的手指收紧,关节处隐隐发白,她低声对谢嘉树道:“妙善说的没错,不止这些人的话不可信,就是我院中的丫鬟婆子也需要问询。”
想了想,老人家似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开刑房吧,对这些贱皮子,好说好话的反倒不管用,还是动刑吧。”
谢向荣也咬着后槽牙点头,“是呀,父亲,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弟弟的下落,只有找到把弟弟诱拐走的那个人,咱们才好去查呀!”
谢嘉树双手死死的握着玫瑰椅的扶手,凌厉的目光越过跪在前面的一干仆妇,而后冷声道:“来人,将这些人全都送到刑房,让掌刑妈妈隔离开来,一个一个的拷问。”
“冤枉呀,老爷,婢子已经把该知道的都说了呀!”洪妈妈一听‘刑房’二字,顿时瘫软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喊冤枉。
“是呀,老爷,二少爷之事,确与婢子无关呀,婢子等之所以没在延寿堂,是、是被院里的管事妈妈叫去前院帮忙了呀!”
几个丫鬟也哭天抢地的喊冤。
谢嘉树不为所动,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们中定有冤枉的,可也有罪有应得的。反正我只想知道是谁勾连前院的小厮拐走了我的儿子,至于其它的,我并不在乎。你们须得明白一点,那就是隔墙有耳,有些事你不说,旁人也会说,就看你们惜不惜命了!”
说罢,谢嘉树一摆手,门外涌进七八个腰肥体壮的妈妈,两人架起一个,不多会儿便将洪妈妈等一干人拖了下去。
老祖宗见状,微微颔首,又补充上一句:“对了,把延寿堂的几个管事妈妈也送去刑房,我老婆子也想知道,是谁胆大包天的随意调用向安身边的人。”
小洪氏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她知道在古代,主人对奴婢有着生杀大权,但知道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则是另外一回事儿。
谢家人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了碰下嘴皮子,这么多人就被拖下去受刑了,根本就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人被冤枉。
这、这特么的太粗暴、太野蛮了吧?
就在她暗暗心惊的时候,谢向晚忽然对她说道:“母亲,我曾听父亲说,您院中的一个小丫鬟看到冯老姨奶奶数次对向安露出憎恨厌恶的神情…母亲,您可否将那个小丫鬟唤来,女儿有几句话想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