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里,杨北山上瘴气可重得很,谁他娘的不要命了,居然挑着这个时候进山?

谢宁池带着人在山下安置完马匹,徒步上了山。

他们进山时都还明亮的天色,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山林,在两刻内就变得昏暗。

大风刮得手臂粗的树木都哗啦作响,山间积攒的落叶枯枝被风卷动,凌厉地朝着脸上刮来。

有颗铁桶大的石头不知是被风刮走了下面堆积着遮挡的土块,还是被山林间仓皇奔走的动物们撞击到,突然就朝着山下滚来,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正好倒在了他们一队人的中间。

树倒下时,谢宁池就站在树的侧下方。

听见声响不对,险险避开之后就被扑了一脸的落叶枯枝,耳边叠声响起紧张万分的呼唤声。

“孤无事。”

谢宁池从树枝下出来站起身,抬头看了眼糟糕的天色,树林里昏暗得难以看清前路,这次是断树,下一次指不定就是悬崖,“找地方休整,等天气和缓。”

林间寸步难行,他们找到一个简陋的山洞,围成一堆取暖。

方才大树倾倒,虽没有将谢宁池压伤,但一树的雪都落进了他的衣领里,行来的一路上雪被体温化开,冰凉的雪水就浸在他的衣裳里,几乎与皮肤冻在一起。

走在他周围的几个天字卫看见,默不作声地就在进山洞时将他围在了中间的位置。

山里的风呼呼作响,吹着树木不住地摇摆,发出凌厉的泣涕声,像是女鬼在尖声控诉。

饥寒交迫下的干等实在磨人,天丑瞄了眼谢宁池的脸色,开始说起这几日在杨州城寻人时所听见的种种见闻,“…那顾家三爷却是个浪荡儿,据说当年是与傅家老爷一般的人,只是在赌场上出了老千,惹上不该惹的人,被人砍了一只手…”

说到正尽兴,他口渴难耐,伸手出去想要接点雪止渴,身后就有人踢了他一脚,“接着呢?还有什么?”

正讲到青楼花魁的裙下客呢,卡在这里,一伙儿大老爷们等着听的,成不成样子了?

“诶,这不说着,”天丑接不着雪,随意抓了把含在嘴里,被冻得龇牙咧嘴的,“这就要说到傅六爷了。”

“六爷那日上青楼,正遇上怡红馆花魁破苞的竞价,六爷握着扇子,玉树临风地往中间一站,竟是笑着说了一声,‘你们竞价花费金银,爷一文不出,就能让妙娘子亲自点头应了爷。’”

“她这话说出口,那怡红馆的众人自是不服,却见六爷在堂中站着,仰头朝那叫妙娘子的花魁一笑,说,”天丑清了下嗓子,努力说出六爷在这话里的风流劲,“妙娘子瞧瞧我,兴许今夜该付嫖资的就是娘子你了。”

“旁人都说这话狂妄,谁知那妙娘子还真没忍住,掀了帘子,从此一颗芳心就砸在了六爷身上。”

山洞里冰凉彻骨,这故事里的红尘意味听得众人心中发热,想想那傅六爷的一张脸,居然也还真深以为然。

天丑开了话匣子,这话完全就停不下来,又想起一桩傅六的风流韵事,“这六爷在杨州城啊,不止是这红馆里的姑娘们惦记,据说青院的好些小倌们都曾自荐枕席,有位还曾明言说过,能与六爷大被同眠,便自此为六爷守身如玉…”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突然推了他一把。

再转头去看,谢宁池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

正要开口斥责这类无稽之谈还如此广为流传,谢宁池就听见了外面风雪里传来的呼声,大步就出了洞口,站在风雪中。

雪花一瞬就落了他满肩,风声呼呼作响,却还是让那呼声传入了他耳中。

“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最近军训又培训又更新的,感觉整个人要废了…

明天看榜单字数,有可能会暂停更新一天,稍微休息一下,大家见谅╭(╯ε╰)╮~

第36章 找心上人

洞外的风雪声似乎撕裂从眼前经过的一切, 谢宁池的那声“有人来了”,也就只有紧跟着他出洞的几个人听见了。

更别提视野所及,苍茫暴雪里不知是在何处的呼唤。

但看见谢宁池突然大步朝前走去, 随后几人立即跟上, 手都按上了腰间挎着的利剑,随时准备出鞘。

远处的暴雪里,终于能看清有一队人在艰难地接近。

临着还有几步, 在几个天字卫就要拔剑时, 那一队人的中间突然就冒出了个将浑身裹得只剩两只眼睛露着的小公子,伸长脖子, 努力地想要看清这边,“衣兄——”

谢宁池上前几步, 伸手捂住傅挽的嘴,“别张大, 都是风雪,小心冻了喉咙。”

他的手就跟个冰坨子似的, 捂在脸上差点把她的嘴都给冻下来。

傅挽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捂在手心里的汤婆子塞到了谢宁池手心里,拿自个温热发烫的手指捏了几下他冻得发白的手指, 嘴里还念叨, “冻死我了快…”

谢宁池本来不觉得冷, 捂住她的嘴时才察觉到不对,刚想放下就被她握了个正着,手心差点没被她的汤婆子烫着。

外面风雪实在太大, 谢宁池将汤婆子塞回给她,半扶着她的胳膊走回到山洞里,密密麻麻的人终于将山洞填满,彼此间的体温接触,冻得一哆嗦后,一寸寸骨头都似乎活了过来。

傅挽和谢宁池挨得近,隔着几层衣服都被他冻得打哆嗦,伸手往他脖子领里一探,摸到了一坨冻得僵硬的棉布。

谢宁池没防备被她摸了个正着,一低头对上傅挽带着恼怒的视线,张了下嘴居然有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没你怕冷…”

“不怕冷,你有本事别穿衣服。”

傅挽一句话将他怼回去,对着面前的一堆后脑勺没认出来哪个是要找的人,只能用喊的,“阿柴,把我的包袱拿过来。”

一个靛蓝色的包袱被传递过来,傅挽干脆往谢宁池怀里一塞,“比不得你高大,但总比你穿着冰块冻得十年后骨头打颤好。”

她冬天的衣服都是特意放大了的,穿进去不是个问题。

谢宁池单手拿着包袱,看着她没动。

自觉站在外边的天丑竖起了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朝着站在另一边的天午挤眉弄眼——你猜主子会不会妥协?

天午回个他个白眼,用手在脖子上刮了下——脖子都给随便摸了,你觉得呢?

他们眼神来回的间隙,谢宁池似乎已经做了表态,就只能听见傅挽冷笑了声,“行啊,你先让外面的雪停了…”

“六爷,雪停了。”

透过人群,阿柴回报的声音和傅挽的那句话接连着响起。

傅挽的脸难得红了一红,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朝着洞口走去,顺脚还踹了下阿柴,尴尬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雪停了就停了,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你不是来找我的?”

谢宁池捏着包袱就站在她身后,听见这话就多了几分不愉,“让你冒着这么大雪出来的找的人是谁?”

五年通信,所有的交流都在字里行间,不知面貌,难测品行,真正与你相交的,是纸上的人还是她的真性情?

在真正见面之前,谢宁池都有这种恐惧。

那次晚宴,放在他面前的纸条和站在他面前的人第一次重合,将那些彷徨恐惧都掩埋,却又将它们挖掘得多。

相处不过几日,傅挽是什么样性子,谢宁池自觉已经摸到了七八分。

按她平日里懒得最好连胳膊都不抬,怕冷怕得恨不得将自个裹成球的性子,能让她冒着大雪出来找的人,除了她那些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家人,不该接着就是他了吗?

傅挽刚刚才用一腔关怀换来了老天给的尴尬,听见他的问话就用鼻子哼了声,“我只是在山下听到你在这,顺路过来看看,要找的可不是你。”

她这话入耳,谢宁池的脸色就沉了。

将刚才被打的脸“啪啪”还了回去,傅挽裹在斗篷里的脊椎骨都舒畅了些,差点就将头都昂了起来,“能这般风雨兼程的,自然是挂在心尖尖上的红粉知己。衣兄没有心尖尖,想来是理解不了吧?”

那晚确认周存几人是被刘四那些人带走后,傅挽就让扶琴带了人去找。

今天谢宁池刚带了人走,跟着扶琴去找人的家丁就回来一个,身上带了伤,说在光树村找到了人,但扶琴带着人去了两天都没回来,他去查探时遇见了村民,二话不说就将他打了一顿。

傅挽匆匆准备了下就匆忙而来,在山脚下刚好追上谢宁池的后脚,路上顺耳听见有个村民在说看见了“神迹”,赶了两步在山上却正好遇见了暴风雪,认着路时就遇上了谢宁池。

这会儿跟谢宁池抖着尾巴嘚瑟完,出洞去观察方向的阿柴会挥手示意他们上前。

一连串人都跟着傅挽走,将她团团围在中间挡住已经微弱的风雪,却有个留在最后,抬眼偷瞄了下谢宁池,不敢和他说话,只能用手肘捅了捅天丑,“跟上我们,你们对地形不熟,大雪天里容易迷路。”

天丑苦笑了下,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最该来服软的那个没来,拍拍屁股就走了,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王爷的霉头啊!

但毕竟他们并不如六爷的那个家丁般,擅长在雪地里行走,刚才在暴雪中都安全地将傅六爷毫发无损地护了过来。还认怂的时候,还是要准备好姿势,专心认怂。

“咳,就是不知六爷的意见是…”

说的时候眼睛都差点抽了,拼命暗示这位日行一善的家丁多说两句。

正好他运气不错,留下来的家丁阿油早前都是跟着扶酒在在跑的,识人眼色的本领不错,又后天习得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立即就理解了他的意图。

“六爷自然是想让各位跟上的。早前在山脚,阿柴就说了马上会起风雪,但六爷一听见宁大人在山上,立刻就改了主意要上山。刚才一路,都是循着宁大人的足迹在走,瞧见那根倒塌的树,六爷就担心得不得了…”

“而且吧,”阿油憨厚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看着就格外可靠,“六爷这次来找的只是她的婢女扶琴姑娘,清清白白的关系,并不是什么六爷的心上人。刚才是气宁大人不爱惜自个身体,才故意跟您对着干。宁大人就看在六爷是出于好心的份上,别和她计较。”

这会儿话的功夫,傅挽已经走出了好些路,转头看见这伙磨叽的人,推了个家丁让他扯着嗓子喊阿油。

结果阿油还没动呢,谢宁池就跟了上来,旁若无人地走到她身侧,将包袱递给她,“你带着是自个换的,若是我穿了,你等会儿汗湿了衣裳就没得换。”

金宝这小身板一看就不如他,雪地里的几步路就走得气喘吁吁的,受了寒怕是得大病一场。

傅挽“嗯”了一声,接过包袱塞给家丁,又去看他手心,“那你可要把我的汤婆子看好。山脚茶棚的那个老头,几块炭收了我一吊钱,完全就是坐地起价,你们这些当官的,可要多花点心思好好整治这些奸商…”

许是刚才和她吵了一架,被她冷嘲热讽气着了,这会儿再听她这般和煦不断地讲话,谢宁池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觉得眼前没有边际的雪地也没那么让人难熬了,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你就不是奸商了?”

傅挽,“…”

她看了眼一无所觉的谢宁池,“衣兄,你这样容易把天聊死,你知道吗?”

谢宁池还真不知道。

因为从来不管他说什么,都有人往下接嘴,只是那神情时常是诚惶诚恐的罢了。

傅挽也就吐槽他一句,该为自个申辩的地方还是申辩的,“我说自个不是奸商,是因为我挣钱,我谋利,但我不会偷工减料,粗制滥造,我有为商的诚信和为人的底线…”

说着说着,话题就变成了自我推销,傅挽就差没在手里端碗炊好的紫粳米,“…可惜今年收成不好,不然我也能请衣兄你吃一顿好的了。这真不是我吹,就是当朝辰王尝了我的紫粳米,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突然吹牛吹得有点远,傅挽咳了声,收拢话题。

饮食不如书画,她就是花再多的心思,没有足够的门路,宫里每道菜都要过诸多程序的皇族们根本不会突然改换供应商。

当时包装留客居士的手段,在这里并不能成功复制。

谢宁池看着她说着就自个泄了气,正准备适当地鼓励她,就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突兀的风声,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傅挽,卧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落空的箭没入他们身后的大树,箭尾犹在不停地震动。

远处的草地似有起伏,对阵调整后,朝他们飞奔而来的就是密集的箭阵。

双方在最快的时间内交手。

傅挽刚被推着在棵树下站稳,手扶着树干长喘一口气,就突然感觉到背后有灼热感。

不等她回头,一把锋利的斧头就抵在了她娇嫩的脖子上,男人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反剪,毫不留情的力道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斧头的刀刃将她脖子磨出一个伤口,男人的语气含着冰凉的杀意,“你是谁?来我们光树村是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晚了,躲在被窝里偷偷打出来的,看在它很肥的份上,别打我…

六爷变成人质了,不知道还帅不帅得起来…

第37章 深山藏匪

这棵枝繁叶茂的树也不知是长了多少年, 粗壮的树干挡住两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因而一时间也没有人发现傅挽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斧头,小腿肚一下下地抽搐。

她闷声不回答, 斧头男的耐心却有限, 将斧头往下压了几寸,重新问一遍,“你是谁?来我们光树村是要做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防备, 还有几丝了不得的秘密被人发现了的恐慌。

傅挽展开手心让寒风吹干手心里的汗, 头微微偏移就看见了斧头男手腕上露出一角的纹身,一头正在昂头咆哮的白虎。

电光火石间, 傅挽就想到了她曾在何处看见过这个纹身。

她偏过头朝着斧头男看去,脸上就流露出迷茫不知的恼怒, “什么光树不光树的,小爷在山里随便散步还不行了?遇上暴风雪就算了, 还莫名其妙遇上你们这些暴民!”

她看着那斧头男,被制住的双手还胆大包天地挣扎起来, 满脸都是“小爷我瞧你不爽,你马上就要倒霉了”的狂妄。

“诶,快把你这破斧头拿开,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知道小爷来你们这山沟沟是给你们多大的荣光吗?要早知道你这山灵异成这样, 一言不合就下暴雪的, 小爷一步都不会踏进来!差点就让小爷死在山里了!”

越说,借着挣扎的动作看清斧头男手腕下的那个纹身,傅挽底气就越足, 完全拿出了二世祖该有的狂妄劲,不怕死地死命挣扎,“你给小爷放开!不然小爷给你好看!”

她这被斧头架着脖子还耍狠的劲头,倒真让斧头男有了两分犹豫,握着斧头的手往下偏移了两分,“是谁让你来光树村的?”

感觉到他话音里弱下来的气势和不自觉露出来的几分探问,傅挽反倒是停了挣扎,从鼻子里轻哼了声,“什么谁让小爷来的?小爷是谁让来就会来的吗?”

她还要再接两句,就感觉手腕被松开,一双大掌摸上了她的肩膀,手指卡住了她的骨头,收紧之后就传来一声冷笑,“还一口一个小爷,明明就是个丫头片子!这骨头细的,真以为冬衣厚实,旁人就看不出来了?”

傅挽还未出口的话立即卡住,脑子转得飞快——她今天收到消息时正准备午睡,起来时匆忙连肩上的伪装都忘了。

极其短暂的停顿之后,她立即飞快地挣脱开那个斧头男的桎梏,转过身来满脸羞得通红,死死咬住下唇,压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恼羞成怒之下,一巴掌朝着斧头男甩去,“我要告诉我傅表哥!我要让他不卖给你们粮食,不给你们饭吃,让你们在杨州城都过不下去!”

声音因为气急,带上了几分尖利。

几步外的谢宁池听见声响不对,回头看过来,双目立时瞪大,甩开缠着他的三个大汉就要过来。

傅挽心一紧,顾不得再多说,飞快地为自己杜撰出来一个身份,“我表哥可是杨州城万辉粮庄的主人傅六,我傅四表哥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游侠,还有我六表哥的好友晏迩…他们要是知道我在你这里受了委屈,定然不会给你们这群躲在山里的难民好日子过!”

她报出那一串人,斧头男的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尤其是听到最后一个时,更是白了脸,只强撑着,“谁知晓你是否是杜撰,江湖上冒充傅爷和晏神医亲友的人多了去了…”

那边的谢宁池已经撂倒了一个人,正频频朝着这边看来。他那这个侍卫发现他的意图,也聚拢起来,帮着他突破重围。

这群江湖人怕是拦不住他多久。

傅挽没时间再拖延,直接扔了杀手锏,“我知道晏哥哥曾救过一个什么苍狼帮的帮主,后来传闻说那帮主死了,其实…”

在她说出苍狼帮三个字时,斧头男的脸色就是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腕。

他再看傅挽时,就挂了几丝勉强的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小姐,还不知小姐这消息,是从何处听闻,又有几人知晓…”

“别叫我小姐!叫我金宝少爷!”

眼看着谢宁池已经大步过来,傅挽来不及再听斧头男在说什么,猛的靠近一步假装又被挟持了的模样,“走过来的这个是我的檀郎,但他眼下只喜欢儿郎,我假装了性别才能接近他,你要是给我露了馅,我就…”

斧头男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宁池一声满是杀意的“放开她”一吼,条件反射地将斧头架到了傅挽肩上。

刚才刚给了自个角色定位的傅挽立时入戏,求救似的喊了一声,“衣兄——”

她脖子上被划开的伤口已经止了血,但褐红色的一滩血迹沾在她雪白的裘衣上,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怕她再受伤,谢宁池并不敢硬抢,只问那“挟持”着人的反贼,“你要什么?”

只要在范围之内,他都会先保证金宝的安全。

傅挽也没想到谢宁池一上来就先谈条件,而且听这口气,还是这些人如果想要备马逃跑或者让他承诺永不追捕,他二话不说就会应下。

她眨了下眼,为自己理所当然地欺骗他而感到几分愧疚,“衣兄你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