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儿舍得!
把她养在跟前,每天都在一起,甚至晚上睡觉,她都会像一只小兽窝在自己怀里。
这孩子,跟他的骨肉一样,玄冥怎么下得了手。
一旁的妖红夜原本以为小小烟今天会肯定会难逃责罚,哪知道玄冥刚才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他右手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看样子,是不会追究小小烟的责任。
王上实在是太宠爱这个人族的小女孩了!妖红夜眼睛凶光一闪,站了出来。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和王上说话!王上处罚齐桓自然有他的道理,王的权威,是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你这是大逆不道!”
“王上,您太纵容小公主了!您若是不好好罚她,恐怕她以后会无法无天——”
“妖红夜,你给本公主闭嘴!”
小小烟大喝一声,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妖红夜。
“本公主和冥冥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整个魔族,只有冥冥才有资格教育本公主,你算哪根葱!”
即便小小烟才五岁,却十分清楚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皮笑肉不笑,巴不得她出事。
妖红夜不喜欢她!
这一点,小小烟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
尽管妖红夜并没有当着玄冥的面儿表露出丝毫来,可小小烟还是捕捉到了妖红夜私下里看她时,眼神里的厌恶和杀气。
孩子的眼睛是干净的,见不得污浊的东西。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能看得清清楚楚。
妖红夜不喜欢她,小小烟自然也不稀罕。
现在,妖红夜横插一杠,口口声声都指责小小烟,她才不是软柿子。
“王上,您看她——”
妖红夜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弄得面子扫地,当然不肯罢休。
当即,妖红夜看向玄冥。
在妖红夜看来,自己和玄冥从小长大,出自同门,原本师兄妹的情分就比别人深厚。
若不是当初被凤媛横插一脚,说不定她早就是魔族的王后了。
如今,凤媛死了,玄冥也对凤媛恨之入骨,那她这么多年的默默陪伴,玄冥应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玄冥心里,她应该有几分重要,怎么可能输给这个五岁的小杂种!
玄冥并没有去看妖红夜,而是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小小烟。
这据理力争的口吻,毫不退让的个性,还真有些像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玄冥开始神游。
等了好久,玄冥一直没说话,妖红夜眼里的幽怨更浓,更大声地叫了一声,“师兄!”
思绪被打断,让玄冥很不爽。
“你刚才说什么?”玄冥站直了身子,看向妖红夜。
见玄冥终于看向自己,妖红夜深吸了一口气,“师兄,我觉得小公主的性格太过跋扈嚣张,需要好好教育。”
“不如,把她送到枯嬷嬷那里去!相信有枯嬷嬷的精心教导,小公主会渐渐懂事,会学会规矩!”
枯嬷嬷——
一听到这个名字,齐桓眉头紧皱,连忙插嘴。
“王上,您不能听她的!小公主不是犯人,怎么能把她送到枯嬷嬷那里!”
“枯嬷嬷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凡是落到了她手里的犯人,十有*都被折磨死了啊!”
“王上,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教小公主这些,属下甘愿受罚!您千万不要责罚小公主,她还是个孩子!”
齐恒护着小小烟,让妖红夜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五年,她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小小烟。
可是,小小烟身边要么玄冥在,要么就是齐桓守护着,妖红夜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要是能打发掉齐桓,拔了小小烟身边的保护伞,她也许就能动手了。
“齐恒,你不肯小公主吃苦,那你就去枯嬷嬷那里领罚啊!”
妖红夜冷哼一声,挑衅地看着齐恒。
“妖红夜,你有完没完!”
齐恒如何看不出妖红夜是针对小小烟和他,可是让他欺负一个孩子,齐恒做不到。
“够了!”
就在两人争论的时候,玄冥冷冷地开了口,齐桓和妖红夜也同时闭嘴。
“妖红,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本王把本王的女儿送到枯嬷嬷那里去受教育?”
“是的。”
妖红夜点了点头。
“属下认为,小公主欠缺教养。”
妖红夜本以为玄冥会听自己的忠诚劝告,哪知,她耳边传来一阵邪魅的笑声。
“哈哈!你的意思是,本王教不好自己的小闺女,没这个本事,所以需要别人来越俎代庖,替本王教育孩子?!”
越说到后面,玄冥声音越是冷冽,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妖红夜腿一软,跪在了玄冥面前。
“王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
妖红夜知道玄冥的性格,他真的生气了。
而玄冥认真生气的后果非常严重,妖红夜一着急,忍不住叫了出来,“师兄,我…”
“闭嘴!”
玄冥目光横扫过去,直接斩断了妖红夜的话。
“从出师门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师兄妹,本王是王,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口口声声说小公主没有教养,她才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
“而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明明知道本王的性格,却一再挑衅本王的权威…妖红夜,该罚的人,是你!”
“你下去领十棍!”
“齐桓,你也去领十棍!不挨罚,你就不知道该怎么教孩子!”
“是——”妖红夜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明明错的是小小烟,为什么最后被罚的人却是她?王上真是太偏心了!
“属下认罚!”
而齐桓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走的时候还冲小小烟笑了笑。
等两个人走后,玄冥叹了口气,蹲了下来,冲小小烟伸出双手,“过来,让爹抱!”
“不要!”
小小烟一跺脚,扭身背对着玄冥。
见她这般小孩子心性,玄冥哭笑不得。
貌似,每一次明明是她错了,结果却是他来道歉。
这角色,是不是颠倒了?
她还是小孩子!玄冥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走到了小小烟的面前。
“年纪很小,脾气却挺大的啊!”
玄冥把小小烟的小身子掰过来,刚准备训她,就看到小女娃眼睛里两颗眼泪摇摇晃晃,差一点儿就快掉出来。
“怎么哭了?”
玄冥一开口,小小烟“哇”地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你刚才要打我!”小小烟撇着小嘴,眼泪咕噜噜往下滚,眼里满是控诉,可把玄冥给心疼坏了。
“我哪儿有!”
“有!”小小烟抓起玄冥的右手,“就是这只手,要打我!”
“好好好!”知道小小烟是个记仇的性子,玄冥苦笑起来,“我就是吓吓你!”
“吓我也不可以!我胆小!”
噗——
玄冥很想吐血。
“你胆小?前几天打砸了书院的食堂,是谁做的?上个月谁把密云小姐推进了池塘里?上上个月,罗家的小子,被谁打折了胳膊?还有…”
玄冥还没说完,小小烟伸出两只小手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怎么,还不让人说啊!”
玄冥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容。
“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小烟红着脸。
“萝卜头说我是没娘的野种,本公主自然要替他爹教育他,让他知道尊卑贵贱!”
“食堂给我准备的饭菜里有虾蟹,我对虾蟹过敏,齐桓早就提醒过了,他们还这么做,是想害我呢!”
“还有,还有那个狐狸精!”
提到密云,小小烟就气鼓鼓的。
“她看到你的时候,两只眼睛就像长在你身上一样!真是没见过男人!老姑婆,自己嫁不出去,就上赶着给我当后妈!我才不要!后妈都是坏蛋!”
小小烟一样一样数落出来,那么理直气壮,玄冥越听却脸色越发难看。
很好!
那些人原来背地里都是这么对他的宝贝的!
看来他最近太过温和,大家都忘了他的脾气了。
原本在小小烟面前隐忍着心里怒火的玄冥,在听到最后那些话,立刻哭笑不得。
“不用说,这些又是齐桓跟你说的吧!”
“对啊!”
小小烟点了点头。
“齐桓叔叔说,有了后妈,亲爹也会变成后爹。密云小姐胸大无脑肚量小,你要是娶了她,我以后肯定会是个可怜虫。”
刚刚挨罚,准备进来谢恩的齐桓一脚刚快进门,就听到了最后这段话,彻底内牛满面。
小公主,你咋什么都跟王上说呢!
你太不厚道了!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看到齐桓便秘一样的表情,玄冥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闺女,告诉爹,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话都跟爹说?”
玄冥轻柔地摸了摸小小烟的头,“你不是一直都很仗义吗?为什么齐桓跟你说的话,你不会瞒着我呢?你说了,也许我会罚齐桓哦!”
对玄冥这个问题,小小烟有些不理解,最后一脸嫌弃地告诉了他答案。
“这你都不懂?因为你是冥冥啊!”
她的回答,玄冥愣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
因为你是冥冥,所以我相信你,我不隐瞒你,什么都会告诉你,毫不保留。
这么简单的答案,让玄冥愣神了片刻后,最终把小小烟抱在怀里。
没有原因,就因为你是你!
这个答案那么简单,却正中玄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喂,我还没有原谅你呢!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
小小烟的小心眼在此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明明是个吓唬的动作,在她这儿已经上升到了男人打女人的高度了。
对这样古灵精怪的小小烟,玄冥真是气得牙痒痒。
“小丫头片子!你才几岁!”玄冥伸手,捏着小小烟婴儿肥的小脸蛋,光滑细嫩,真是爱不释手。
小小烟白瓷一样的小脸被玄冥揉搓得红通通的,她努力地反抗,可根本不是玄冥的对手。
“我不是小丫头!还有十年我就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
小小烟这话,让玄冥的脸垮了下来。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小小烟长大这事儿!
及笄?
嫁人?
十年说快不快,但一一眨眼就会过去。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娇养着的丫头,有朝一日跟着别的小子跑了,玄冥不知道为啥,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谁配得上他的宝贝闺女呢?
在玄冥眼里,没人!
“人小鬼大!”
玄冥擦了小小烟脸上的泪痕,“你还是多吃点儿,快点儿长大!嫁人?哼!早着呢!”
抱着小小烟站起来,玄冥看到齐桓脸上虚心的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的小萌娃就被这个混蛋教坏了!
回头找你算账!
玄冥动了动口型,带着小小烟去洗了脸,又哄了半天,只等她气消了,他才牵着她的手出来。
看着高大邪魅的玄冥表情严肃,发辫上却全部是粉红蝴蝶结,齐恒一口气憋在心里,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也不怪妖红夜会吃醋!
她暗恋玄冥多年,可到头来,在王上心里的位置却比不上一个人族的小姑娘。
齐桓不由得在心里唏嘘。
王上对小公主是真的很好啊!
倘若公主想把王上打扮成女孩子,为了公主开心,恐怕王上也会一扫英明过往,穿女装吧!
就在这时,受罚的妖红夜也走了进来。
虽然十棍二十棍,对于齐桓和妖红夜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也伤不了他们,可是,丢的是脸面!
妖红夜一直以玄冥身边第一红人自居,下面的人也一直捧着她,她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都是这个该死的孩子!
妖红夜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
要不是玄冥在,妖红夜握紧了拳头,不断用长指甲刺破掌心的方式来劝自己一定要冷静,恐怕她会冲上去杀了小小烟。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妖红夜的目光扫向小小烟,那孩子却回馈了一个鬼脸。
死小鬼!
妖红夜恨得要死。
她不像齐恒那么没脸没皮,就算挨了十棍,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妖红夜最爱脸面,这一次她明明没错,却挨了罚,即便王宫里人不多,可宫里的消息全是长了翅膀的。
恐怕现在,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她,魔王身边的大红人挨了罚。
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继续刚才的事情!”
玄冥看到小小烟的鬼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之后一本正经起来。
“雾都选拔新的神女,这是个机会,本王想去雾都一趟!”
“我也去!”
小小烟一听,生怕玄冥会留下自己,连忙举手,“冥冥,我们可以假扮父女,我掩护你!”
“小家伙!”
玄冥听着觉得好笑,“是你自己想去吧!”
“冥冥,你带我去嘛!”
小小烟拉着玄冥的手,撒娇道,“我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冥冥你最好了,求求你了!”
“有你这么求人的吗?”玄冥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
小小烟一看,知道这事儿好商量,连忙凑过去,在玄冥左右脸上各留下一个香吻。
看到这对“父女”的亲昵互动,齐桓抽了抽眼角。
其实,很久以前他心里就有一个疑问,王上,你这到底是养闺女呢,还是养童养媳呢?
怎么越看王上越不想慈父,而像人族话本里的二十四孝妻奴呢?
不过,他胆小,怕被杀人灭口,所以这个问题一直忍着。
“齐恒,妖红夜,你们跟本王一起!”
“小小烟说的对,既然那些自以为是的五大望族把神女之死栽赃到我们魔族头上,我们就去雾都闹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