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奴婢…”
房间之中静默一片,沉默良久之后却听南蓉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萧太后撤开看向水墨凝的视线转头望向南蓉,握紧她的手说道:“蓉儿啊,你莫要担心,哀家会替你做主的,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皇家的骨肉啊。”
南蓉闻言,脸色更加苍白起来,她看向萧太后摇头道:“太后,奴婢不要嫁给豫襄王…”
水墨凝在听见南蓉的话时秀眉蹙了蹙,南蓉此时睁开了眼睛,当水墨凝瞧见她的容颜时,忍不住还是惊叹了一下,这个南蓉却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看她现在的样子和她说的话,好像不太像做戏的样子。
她好像真的不愿意嫁给流景啊。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萧太后闻言脸色突变,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你肚子里怀了豫襄王的孩子,你不嫁给他,要怎样?”
“奴婢…”南蓉看着萧太后,盈盈眼眸之中滑出一滴晶莹的泪珠,看着十分地委屈。
萧太后握住她的手,说道:“蓉儿,你放心,这事哀家定然为你做主到底,纵观整个南临,还没有人敢在哀家面前放肆的!”
她的话沉如洪钟,撞击到了水墨凝心灵深处,很明显,萧太后后面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
看来,这一次,她是非要把南蓉塞给流景了,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南蓉醒来之后,萧太后又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南蓉离开了,走之前还对水墨凝说道:“哀家的懿旨随后就会到达豫襄王府,豫襄王妃尽快回府领旨吧。”
水墨凝听了这句强加的话语,心头十分不好受,隐于袖口中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虽然她知道流景根本就不可能去碰这个南蓉,但是,做为女人来讲,说不在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太后放下话语之后便转身离去了,南蓉离开时,弯弯的细眉颦着看向了水墨凝,眸光之中居然含着一抹歉意之色。
南蓉眸中的神色让水墨凝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转头一想,兴许这个南蓉也有自己心爱的人,结果却因着太后的强权意识逼迫她非要嫁给东方流景为妾。
有了这样的想法,水墨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萧太后走了之后,曲念湘见好戏散场,旋即朝水墨凝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说道:“弟妹在这里恭喜二皇嫂,想想二皇兄怎么也是天潢贵胄,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子鞍前马后呢?而今这南蓉入了豫襄王府,以后我们姐们一起看戏倒是又多了一个伴儿了。”
纳兰睿漟的两名侧妃在听得曲念湘的话时也接话道:“是啊,以后又多了一个人讲乐子了。”
林瑾珍立在一侧,从头到尾安静得不像样,就似这个屋子里似乎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水墨凝听着曲念湘冷嘲热讽的话,只是淡淡地笑着说道:“三弟妹说的是。”
曲念湘见水墨凝竟是含笑应答,心中那股子嘲讽劲儿似被浇了冷水一般,一下子就没了热情,她眼眸眯了眯,遂后拂了拂袖子便转身离开了。
待曲念湘离开之后,其他几人也都告辞了。
南宫诗雪伸手拍了拍水墨凝的肩膀,安慰道:“二弟妹,此事你也放宽心,皇家的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我看那南蓉应当也是个好相处的人,还是和睦相处吧。”
水墨凝听着南宫诗雪的话,有些不知可否,也许,现代人与古代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这里,南宫诗雪虽与其他女子不同,但是在这一点上面,她却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女子。
因着话语已经有些不投机,而水墨凝此刻的心情也着实有些好不起来,遂对南宫诗雪笑了笑,说道:“大皇嫂,我先行回府处理这事去了,以后再来府上叨扰。”
南宫诗雪叹了口气,回道:“嗯,你路上小心些。”
水墨凝点了点头便带着小竹离开了。
小竹是一个古代女子,她当然不清楚水墨凝心中的想法,只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待她们二人回到豫襄王府时,小竹便问道水墨凝:“小姐,那个南蓉进了王府之后该住在哪个院落啊?”
水墨凝听闻这话,瞬时顿住了前行的脚步,她转头看向小竹,说道:“此事还没定论呢。”
撂下话语后,水墨凝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小竹留在原地有些纳闷儿,此事还没有定论么?太后娘娘都说要赐婚了,这可不就是板子上定钉的事么?还有谁能反了太后不成?
小竹摇了摇头,思索着小姐兴许也正为此事烦着呢,她与姑爷感情那么好,从此就要有女人来与她分享姑爷了,能高兴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姑爷可是皇子啊,哪有皇子只有一个女人的?
水墨凝回到院中之后抬眸望了望院中的景色,这个院落之中,她本是打算从明日开始精心装修一番的,现在,她还真没这个闲情逸致了。
独自在院落之中坐了一会儿之后,水墨凝正想回屋躺着,岂料,刚刚抬步时却觉身旁一抹身影闪过,凝眸之际,却见东方流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东方流景今日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锦袍,锦袍之上有银白色的云纹,看着俊逸非凡。
由于他出现得太过突然,水墨凝吓了一跳,她捂住心口责怪道:“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么?想要吓死我啊?”
东方流景迅疾抓住她的手,表露道:“凝儿,我不会娶南蓉的。”
他本是在皇宫之中办正事,却忽闻太后要给自己赐婚,还说太后跟前儿的南司仪南蓉怀了自己的孩子,当他一听见这事时,急忙放下手中处理的事情就朝王府奔了回来,他担忧凝儿会在家里胡思乱想。
水墨凝抬眸看向东方流景,她瞧他额头之上浸满了汗珠,额前的发丝全部都竖了起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他是从皇宫之中奔出来的,她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娶她的,你做什么急成这样?”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从怀中掏出手绢儿来为他擦拭起额头之上的汗珠。
东方流景再度抓住她的手带至他的胸口处,说道:“凝儿,我知道你信我,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我能不担忧么?”
本来还在做事的他,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对他说恭喜贺喜,搞得他一头雾水,询问清楚之后才说自己要当父王了,他当时一听这话,瞬时便想到凝儿有孕了,然而那人却来了一句,南蓉姿色上层,品德仪容皆好,当时他就晕了,南蓉又是谁啊?
自己听到这事都急了,凝儿能不急么?
水墨凝看向他,问道:“你皇祖母非要说南蓉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要怎么办?”
东方流景冷声回道:“当然是一口回绝,我不会娶她的。”
水墨凝见他言辞凿凿,非常笃定,却又叹道:“但是那南蓉确实怀了身孕,倘若你又抗旨拒婚的话,你让她一个女儿家又该怎么办呢?”
东方流景极其自然地回道:“她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忽而就笑了:“流景,你果真还是这般地无情啊。”
一个古代女子,未婚先孕,又被人拒婚,这该如何活下去呢?
东方流景听了水墨凝的话,有些急了,他蹙眉问道:“凝儿,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是要让我娶了她么?就因为她可怜?”
为何每次一到女人的话题之上时,他们二人就有分歧呢?
水墨凝挑眉斜睨着东方流景,问道:“流景,我是觉得南蓉挺可怜的,要不你就娶了她吧?”
“什么?”东方流景听了她的话高大的身躯随之一震,跟着放开了水墨凝的手朝后退了一大步,他眼眸微瞪,直盯着水墨凝不说话。
水墨凝瞧着他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东方流景眼眸半阖,半晌之后,再度说道:“想要让我娶她,除非我死!”
放下话语之后,东方流景提步转身要走,他有些生气,暂时不想再跟水墨凝说话。
水墨凝见状上前一步从他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身子,她说道:“流景,在我的观念之中,男人与牙刷不与人共用,你是我的男人,这辈子都只能是我水墨凝的男人,其他女人想要与我分享你,门儿都没有!”
东方流景听着她霸道地宣告,心中却是又喜又怒,他转过身子垂眸看向水墨凝,问道:“你这坏丫头,是又在套我的话么?”
水墨凝摇头道:“也不是想要套你的话,主要就是想要看你如何回应此事而已。”
“不是说了么?一口回绝!”这事还用想么?当然是不答应了。
水墨凝伸出手指戳了戳东方流景的额头,说道:“流景,亏你做其他事时都心思缜密,怎么事情一到我身上来你就不知道拐弯儿了呢?南蓉是个未婚女子,你若当面就这般横眉冷眼的把人家给拒了,你相不相信她马上就会去寻死?”
自从认识他之后,她便知道,他是个既聪慧又有手段的人,凡事都想得很周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而今,对待南蓉一事,他却是想都没想就寻了个这么直截了当的方法。
东方流景不以为然道:“她死不死又与我何干?总之我不会娶她。”
左右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为何要留脸面?
“你没想过南家的地位么?”水墨凝叹了口气,她知道流景对她情深不悔,但是,现在的他们立于朝堂之中,要想推翻林振青,还想翻查旧案,南家却是不能得罪的。
东方流景闻言,说道:“这个自然是有想过,但是,一旦所有的事情跟你有关,我宁愿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如若让他的凝儿受到伤害,那么,他宁愿放弃一切。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无不感动,她凝视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子,反问道:“可是流景,你不知道,你在我的心中也是第一位的么?你是想让我永远心痛下去么?”
如若此次他一口回绝,不管南蓉出不出事,豫襄王府都势必与南家结仇,在朝堂之中,南家也是根深树大,有了南家的处处作对,寻找母蛊与当年惨案真相一事又得往后推。
时间,是她最最等不起的,每个月一次的寒蛊发作,她的心都痛到无以复加,她真的不想让流景再痛苦下去了。
所以,她们必须加快步伐。
东方流景听着她的话语,又问道:“你是想让我假意答应么?”
水墨凝点头道:“是的,这样的话,等于你又有了南家的支持了,如此,我们的目的就能更快地达到了。”
东方流景俊眉收敛,她说道:“凝儿,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在你的心中,我永远是最重要的,但是,在这一点上,我真不想这样做,就算让我假意娶她,我都是不愿意的,况且,想要达到目的,我也不是非要得到南家的支持不可。”
“你…”水墨凝见东方流景如此固执,有些语结。
她都已经把事情的利弊都权衡清楚了,他竟是还是要拒绝么?
东方流景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脸颊之上落下一个吻,说道:“好了,凝儿,这事你就莫要管了,全部交给我,怎样?”
水墨凝看着东方流景,垂首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有些时候真是霸道得让她十分无语。
她关心他的寒蛊啊,其他事情对她来说又哪里及得上他的身体呢?
即便让他假意娶了南蓉,她也觉得没有关系。
她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南蓉怀了孕,而今这都是铁板上定钉的事了,而萧太后认定南蓉肚子里的孩子是流景的,这总得有个解决的方法才是呀?
如若流景死活都不肯娶南蓉的话,那么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水墨凝有些惆怅,东方流景见她闷闷不乐便想着寻个什么方法来逗一逗她,岂料北堂黔这时却是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北堂黔仍旧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衫,他一到东方流景跟前儿时便跪了下去,垂首说道:“主上,请您赐死属下吧!”
“什么?!”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在听见北堂黔的话语之后俱是一惊。
北堂黔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他什么时候又犯了死罪了?为何他们都不知道?
东方流景修眉颦紧,说道:“你怎么了?起来说话!”
北堂黔闻言却是仍旧颔首跪在地上,开口说出的话语仍旧还是那句:“属下该死,请主上将属下赐死吧!”
东方流景见他死活不肯起来,便威胁道:“你若不站起来将话说清楚,我是永远不会杀你的。”
一句威胁的话语落下之后,北堂黔果然站立起来,他看向东方流景,眸中带着明显地愧疚之色。
院落之中,梧桐树叶迎风招展,北堂黔的衣袍被夜风拂起,他羞愧地颔首请罪道:“主上,属下玷污了您即将要娶的女子,所以,属下该死!”
北堂黔说完此话时,俊俏的脸上竟是飞上了两抹红霞。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在听见他的话时,有那么一瞬,二人的大脑都处于死机状态。
隔了半晌,水墨凝终是止不住地伸手指着北堂黔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
北堂黔在听见水墨凝的大笑声时十分不解地看向她,夫人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件事情有那么好笑么?
东方流景转头看向水墨凝,此时的他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南蓉肚子里的孩子是黔的?
他们二人又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黔,那一夜,我让你去处理南蓉,你就是这么处理她的?”东方流景身体微微前倾,问得有些小声。
这小子真行啊,一处理就处理到床上去了。
比他自是要厉害多了,而且,一举就中标了,真是厉害呀!
北堂黔听闻之后,整颗头似乎都要垂到地上了,他吱唔道:“属下…这个…主上,您杀了属下吧!”
他侮辱了主上的女人,除了一死,他没有其他恕罪的办法!
东方流景见北堂黔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也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黔,你真是干了一件大好事啊…”
水墨凝听见东方流景的话也频频点头,北堂黔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如若南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话,那么此事还真是一举两得啊,只是,现在让她担忧的是,那个南蓉喜欢的人是不是北堂黔呢?
当然,最让她担忧的便是萧太后的反应了,如若萧太后知道这事,她会不会将黔给处死啊?毕竟那南蓉可是她心心念念要许配给流景的人儿啊。
北堂黔听着东方流景的话,有些瞠目结舌:“主上…这…是好事?”
那一夜,主上让他去将那个女人处理了,结果,当他奔至房间时,却见那名女子颓然地倒在地上,她的身上穿着十分凉爽的衣衫,那时的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痛苦。
他瞧见那女子有些楚楚可怜,便上前询问了一句她怎么了,岂料,那个女子竟是一把抓住了他,对他说道,让他救她。
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时,那女子便朝她迎了上来,当他触及到她的肌肤时,才知那个女子竟是中了媚药。
他本想拒绝,但是,那个女子苦苦哀求他,说她真的好难受,然后…然后他就…他就犯了一个大错。
出事之后,他本想找到那个女子,结果那个女子却消失不见了。
他左查右查终于在今天查到那个女子乃是太后身旁的南司仪南蓉,而今却忽然又出现了太后赐婚一事。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把主上的女人给办了,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呢?他真是该死啊!
可是,而今主上却是说了什么?居然说他办了一件好事?
东方流景瞧见北堂黔涨红的脸颊,收了笑,问道:“黔,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南蓉?”
北堂黔闻言,愣了半晌后,颔首道:“属下…属下玷污了她,有些对不起她。”
东方流景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想要负责任了?”
“可是,太后将她赐给了主上您啊。”
东方流景看着北堂黔,一字一句地说道:“黔,这一生,除了凝儿,我不会再娶的,只要你喜欢南蓉,那么,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北堂黔听了这话,心里虽然高兴,却又说道:“可是属下身份低微,又哪里配得上南司仪呢?”
水墨凝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她说道:“黔,这个南蓉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一个女子,如若她的心还未沦陷时,通常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感觉,难怪南蓉在醒来时说她不愿意嫁给流景呢,其实啊,她说不定已经将黔放进了心底。
萧太后如此一举,本是想要为流景纳妾,而今,却在无意之中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真不知道她得知此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啊。
她该不会又气得晕厥过去吧?
三人在院中话还没有谈完时,却见小九已经带着人入了院。
北堂默行在小九的身后,到得院内时,他颔首对东方流景说道:“主子,小九公公来宣读太后娘娘的懿旨。”
东方流景微微点了点头。
小九便传了萧太后的口谕:“中书令南渊之女南蓉品行端庄,仪态上乘,今赐与当朝豫襄王为侧妃,则良日完婚。”
话语落下,东方流景没有表态,只对小九说道:“小九公公,之前本王听说了南尚仪身子有些不适,本王想携王妃入宫去探望一下南尚仪,不知公公能否在皇祖母面前传个话?”
东方流景说话之时,水墨凝却是已经上前,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九的手中,朝他微微一笑,说道:“小九公公辛苦了。”
小九摸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银子,笑着回道:“咱家不辛苦,不辛苦,王爷王妃菩萨心肠想要去探望南侧妃,您二位这就随咱家进宫吧。”
“好。”
几人转身出了王府朝皇宫行去,北堂黔则是跟在了几人的身后。
马车之中,东方流景坐定之后便问道水墨凝:“凝儿,你方才说南蓉交给你处理,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南蓉的想法?”
水墨凝点头道:“我是女人嘛,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南蓉在想些什么了?”
“什么?”东方流景闻言笑道:“原来你对情感这般通透的啊,那为何之前你怎么就看不见自己的心呢?”
水墨凝转眸看着东方流景,嗔了一句:“小气鬼,我不就是晚发现了自己的心么?你这是打算嘲笑我一辈子呀?”
“呵呵…凝儿,你这辈子遇见了我,你就注定逃不掉了,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你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哼!”水墨凝瞥眼道:“真是霸道!”
二人一路说笑着,不一会儿便入了皇宫。
南蓉被接到了飞凤殿安住。
偏殿之中,她因着身子虚弱躺在床榻之上,萧太后坐在她的身旁,说道:“蓉儿啊,这事真是辛苦你了,哀家不会亏待你的。”
南蓉听着萧太后的话,眼角有些潮热,豫襄王虽说是一个极为英俊的男子,她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也却是心动,但是,自己到底不是与他云雨的呀,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豫襄王的。
可是,她该怎么做呢?
那个与他共赴云雨的男子到底是谁她都不清楚啊,她因着中了媚药,在还未搞清楚状况时便失去了女儿身,醒来之时由于太过惊骇,便吓得四处躲了起来,她在紫尧城内一直四处躲藏,不想被人发现,后来却在无意之中竟是被人卖到了豫成王府去当粗使丫鬟。
那个得到她身子的男子,她唯一只记得他的容颜,可是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却是全然不知的。
对于这事她又该如何启口?如此不贞不洁的人,连南家都不会再要她了啊,她一定会被逐出家谱的。
她如若不说此事,以后万一孩子生出来了,与豫襄王滴血验亲发现这孩子并不是豫襄王的,那么到时候,她岂不是又犯了欺君的大罪?
思来想去,她怎么都是个错,唯有将腹中的孩子杀死,方能解除所有的忧患。
可是,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做得到呢?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她到底该怎么办?
南蓉听着萧太后的话,对她说道:“太后娘娘,豫襄王一点都不喜欢奴婢,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豫襄王妃,奴婢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萧太后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哼,哀家就是不想让那个豫襄王妃一直霸着哀家的孙儿,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方法,蓉儿啊,泽儿身份尊贵,身旁怎么只能有一个女子呢?你现在怀了身孕便有了最强有力的后备,只要你将孩子好好地生下来,在豫襄王府后宅坐稳位子便有了保障,这男人嘛,都是喜欢美丽女子的,日子一长,他就会对那墨凝失了兴趣,你若再多在床第之上下些功夫,他定然是会喜欢你的。”
南蓉听着萧太后说着露骨的话,脸颊有些羞红,由于心中思绪繁杂,她微微转开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萧太后全当她是在害羞,拍了拍她的手臂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偏殿之后却听小九来报说豫襄王与豫襄王妃求见。
萧太后听见孙儿要来见自己,心下定是高兴得很,遂在檀香的搀扶之下去了正殿。
待萧太后的身影从偏殿消失之后,却见偏殿门外闪入一抹黑色的身影。
偏殿内有宫女立在殿中静静地守候着南蓉,忽而觉得殿内吹来一股风,她们转身想要瞧个真切,却在一转眼时发现身前黑影一闪,转瞬的功夫,人已经晕厥了过去。
南蓉本是侧头朝内闭着眼眸的,她听见了一点异动的声音,遂睁开眼眸转头望了过去。
当她瞧见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瞬时惊了一下,刚要大声喊叫却被来人封住了穴道。
南蓉惊得瞪大眼眸,她眼睁睁地瞧见那个黑影行至了自己的跟前儿,然而,当那个黑影到得跟前儿,将其容颜看清楚时,南蓉眸中浮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是他?
怎么是他?
他来找自己了么?
北堂黔去到床榻便时,他俯身看着床上的南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之上有些脱皮,他看着这样的她,心下竟是痛了一分,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还记得我么?”
南蓉眨了眨眼睛,表示记得。她与这个男子共赴巫山云雨这般记忆深刻的事,她又怎会不记得呢?
北堂黔闻言便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南蓉一旦可以动弹时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卷翘的睫毛弯弯翘起,看向北堂黔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宫内廷,他是怎么进来的?
北堂黔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问了一句:“你喜欢豫襄王么?”
这句话是夫人教给他的,之前来宫里的路上,夫人教了他几句话,说是他在见到南蓉时,就这样说话就可以了。
南蓉听了他的问话,摇头道:“我虽然为豫襄王的容颜惊叹,但是,我并不喜欢他的。”
北堂黔又道:“我没有豫襄王身份高贵,我没有他有权势,没有他英俊,但是,我却有一颗赤诚的心来待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样一无所有的我,你愿意喜欢么?”
其实,这句话,北堂黔是憋了好久才憋出来的,这句话仍然是夫人教的,当他听见这句话时,其实真觉得太肉麻了,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可是,夫人却说,如若自己想要得到南蓉,那么就必须按照她说的话去做,所以,他练习了好久方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北堂黔说完这句让他十分憋屈的话后便凝眸看着南蓉,等待她的反应。
南蓉听了他的话,眼眸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这个男子,他是说,他要用一颗赤诚的心来对待自己么?
北堂黔瞧南蓉一直盯着自己,也没见她眸中有多少愿意与自己一起的那种决心与感动,北堂黔的心慢慢凉了下去,原来,夫人教的招数也不管用啊。
然而,等待良久之后,南蓉说出的话语着实让北堂黔惊了一寸。
只听她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都不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便要我喜欢你么?”
“呃…”北堂黔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没有一点经验,过去的那些年,他们的主子不要女人当和尚,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也是当和尚,而今听南蓉如此一说,他便卡在了当场。